“十天后，师侦营路过这里，要加油。”
没什么反应，这里就是给路过部队加油的，班长说这个什么意思大伙都不太明白。
“师侦营是什么？是不是尖子兵扎堆的地方？”成才问。
“是。”几个战士回答，但依旧不明白班长葫芦里卖什么药。
“我要削他们！”成才眼睛里冒出一点寒光。
几个兵都傻了，薛林起身：“报告！”
“坐下说。”成才示意。
薛林还是站着：“报告班长，怎么削？为什么削？”
成才笑了：“问得好，先说为什么削？这人做事都有目的。我说说我的目的。”成才看看几个手下：“我就是要给我，还有你们，争取更大的空间。”
李东也起身：“报告，是给谁？您，还是我们？”
“嘿！”成才也火了：“我，你们，有区别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李东不示弱：“那，您原来那么在意我们的成绩，就是怕我们损了您，是么？”
成才吼起来：“对！是！怎么样？我不能那么要求么？你们是我的兵，你们不好，我受累，这是事实不是？”他扭头看着薛林：“你说，老兵，你说，你原来的班长，老马，好人是么？好不好？对你们是哄着宠着，是么？他现在在哪？在哪儿你说？”
薛林低下头，不开口。
“说不出口是吧？我替你说，他，原来是三连最好的班长，带出过无数优秀的兵。但是，他被你们五班几个孬兵给毁了！退役了，走人了！他如果不来这里，可能提干，可能继续留下来带出更多好兵，你们想过这一层么？”
成才又走到李东面前：“你想说什么？说我自私？是利用你们达到自己目的？你为什么不从另一面看，我还说过，一荣俱荣，你怎么就不提了？再说了，你自己不想上进，放弃自己，那我没话说。但是你拖别人一起下水，你就不地道了！我再怎么为自己考虑过，客观上我提高了你们，帮助了你们，叫你们是个兵样！可你指责我的意思，就是说，我必须完全不考虑自己去帮助你们才是合理的，对么？如果我帮助了自己，那么我对你们的帮助和花在你们身上的心血就不值一提了，是么？！”成才咬咬牙：“好，李东你听明白了，我以后再督着你训练，我不姓成了。你愿意怎么样，随便。你只要搞好内务，站好岗，其他我不要求你。我就不信，我成才要做的事，离开你还不成了！”
薛林忙打马虎眼：“班长班长，别发火。”一边说一边在桌下踢李东。
王强也站起来：“班长，你别不管我们啊。李东说错了，你要求我们好，不管怎么说，都是应该的啊。班长我以后全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成才看看几个人：“我告诉你们，你们不要总想自己这么做了，是不是我成才得了什么好处？你们要想的是自己这么做了，你们自己是否也得了好处？李东，按我理解，你的想法就是即便你知道这样做是应该的，自己也得到好处，但是我成才也从中得好处了，你就宁可质疑这么做是否值得，就是说明明是应该做的，只要别人得利了，你也宁可不做，是么？你说说咱俩谁更自私？”
李东哑口无言。
成才看看几个笔管条直站着的部下，呼出一口恶气。然后歪歪头：“继续吃饭，吃完愿意训练的自觉去，不乐意的不勉强！”
三人坐下，李东依旧站着。
“怎么还不坐？对了，你一会不必跑步了，所以不着急吃饭。”成才冷嘲热讽。
李东立正：“报告班长，我还有话说。”
成才看看他：“说。”
“你说的都有道理，你要我们做的也对。我会继续保持训练。但是。。。”他看看成才：“班长，你是能人，我，还有我们，谁也拦不住你要做的事。我只想问一句话，可以么？”
13
成才点点头：“问吧。”
“你是不是从来也没把这里当回事？你是不是做一切就是为了要离开这里？”
成才心头一紧，李东的话像刀一样扎在他心上。其他三个人都低下头假装吃饭，但碗早空了。
成才四顾：“李东，我也问你，如果有其他选择，如果你有能力实现其他选择，你愿意留在这里么？”他提高声音：“我不隐瞒，我不安心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孬兵的天堂，班长的地狱，还有更难听的，叫垃圾转运站！”
几个假装低头的家伙都被惊得抬起头来。成才冷笑一声：“你们谁愿意这么被人叫？我成才不愿意！我要靠自己的本事离开这里。你们要也想离开，就做好一件事，努力努力再努力，别叫自己再是孬兵，不是孬兵了，自然就会离开这里。当然，心安理得愿意这么混下去的，我说了，随便。”成才盯着李东：“算是回答你的问题了么？”
李东彻底没话说，点头，坐下。
薛林看看成才：“班长，就听你的，咱不说这个了，你说说咱们具体怎么削他们。”
成才看看他们：“哦？我有什么荣幸得到你们哪位的配合支持啊？”
王强都要哭了：“班长，你别这样和我们说话了。班长，我服你，你最棒，你说啥我就做啥。”
这孩子真有点像三多，成才心一下软了，起身过去，拍拍王强肩膀。
“我也和你保持一致。”薛林道。说实话，对成才，他是敬畏的，畏更多于敬。这个比自己还小的班长，的确是强人，个性强悍，把自己的权力运用到极限，气势压住这里所有的人。
赵一波也表态：“我也服从班长指挥。”
成才看都不看李东。李东绷不住了：“班长，我这次服你，你说的是明白道理，没什么虚的。我也明白了，不是为你，我也要为自己争口气！”
成才唇边挂上笑容：“能明白这道理就好。那好，我布置任务。李东，你脑子灵，又是大城市高中毕业，你这几天专攻军事技术书，给我死记硬背，能记多少记多少。”
“是！”
“王强，你耐力好，主要任务是长跑。我这里有上次比武拿到的平均成绩，但他们都是尖子里的尖子，你只要达到接近这最后一名，也就是第十名的成绩，就一定超过他们平均水平了。一会拿皮尺，我和你一起在营地周围量出个1000米的圈来，好照着跑。”
“是！”
“薛林赵一波，你们一个擅长格斗，一个主攻障碍赛，我是按你们各人平时长项分配的。没问题吧？”
“没问题！”两人一口同声。
“班长你呢？”王强傻问。
“呆子，班长自然是射击啊！”薛林拍了他脑瓜一下。
14
高城没有料到，这么快就有机会见到成才了。他的指挥车出现在地平线时，成才就发现了，他吹哨，集合了几个手下，五班列队迎接车队。
只是这时，他还不知道来的是高城。
这时一辆辆军车依次开来，等待加油。
薛林气宇轩昂地走到第一辆车前，啪地敬礼，倒把车里的士兵吓了一跳：“唉，我说五班怎么现在这么注意军姿啦？”这本是句夸奖话。
薛林正好借题发挥，找茬是成才交给他的任务。薛林梗着脖子：“我是702团红三连五班班副，薛林，请你出示证件！”
对方拉开门下车：“呵，不错啊，五班现在很正规么。”
“报告，部队只有分工不同，没有高低上下，大家都是正规军，不是么？”薛林叫真儿。
对方一看，眼前这位这么叫真儿，不由有点不耐烦地掏出证件。
“请双手递交证件！”薛林还更煞有介事起来。
李东和赵一波在身后适当时候发出晒笑，李东敲边鼓：“原来侦查营不过也如此么，懒懒散散，还不如咱五班呢。没啥好看的，咱散了吧。”
声音之大，完全不是私话。
成才走来：“你们胡说什么？”随后接过证件来。
赵一波继续嘟囔：“班长你老说咱们班后进，叫我们今天见识见识一流部队，不过如此么。”
成才已经看了证件，笑笑对那侦查兵说：“刘班副，别在意，他们是在这大草原憋得难受，总想和兄弟部队摽个劲儿。你们赶快加油走吧，别耽误任务。”
已经围上不少人，这一说，表面是客气，实际简直是发战书。
“你们？！五班？”周围笑声一片：“和我们摽劲儿？”
“我们。。。不是。。。那个意思。”成才故作姿态。
王强忙说：“班长，咱训练得也不差，咋就不能比比？”
侦查营众位一听，摩拳擦掌，因为竟然有五班小列兵开口挑战，能退缩么？
“你们有这心气儿，我们陪你们。我马上请示副营长去，我就不信了我。”刘班副扭身，就看副营长已经过来了。
“高副营长，他们。。。”
“我听到了。比比，啊。”高城已经走过来了。
15
成才一听声音就呆住了，刚才的伶俐劲儿飞到九霄云外，他头上冒出冷汗来，回身，只见高城正在自己身后，他下意识立定敬礼：“高连。。。副营长，红三连，五。。。五班班长。。。”
“成才。”高城笑笑：“我早听说你是强人，把五班带变了样。可没想到你的兵都敢和师侦营叫板了，好啊，好！”
成才忙说：“他们不懂事，高副营长您见笑了。”这是真心话。
“哪里话？五班长，你的兵有这心气儿，你应该自豪，高兴！明白么？我就喜欢有荣誉感的军人。说说，怎么比法，别客气。”
“我。。。我。。。我看。。。”成才平生第一次口吃起来。
“看什么？怕以下犯上？战场无大小。我命令你，选俩项目，咱比比。”
“高副营长，您那里都是尖子兵，我这里。。。”
“我给你找我们平均线上的，你的兵只要能赢，就是我输。不过射击不成，比射击我要找我的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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