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春生[重生]》分卷阅读20

    顾停云拍了拍硬邦邦的口袋,“是啊,存粮管够。”

    “节制点,”喻宵说,“小心秃。”

    顾停云叹了口气,“别说了,我今早起来发现我发际线真的往上跑了一点点。”

    “可能要怪椰丝小方。”喻宵一本正经地说道。

    “为什么不怪工作太辛苦?”

    喻宵说:“我都没秃。”

    顾停云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我认识的人里面,只有一个工作比你还辛苦的。”

    喻宵问道:“警察吗?”

    “是啊。”顾停云说,“他自己倒是很少抱怨,毕竟那是他的人生理想。”

    印象里这是他第一次听顾停云主动说起他的朋友。喻宵心里一动,说道:“其实我还好,周钰比我辛苦得多。”

    “他事业刚刚起步吧?那个行业确实轻松不了。”顾停云说,“能者多劳嘛,他那么勤奋,一定前途无量。”

    “很不容易。”喻宵说。

    “对了,”顾停云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昨晚后来怎么样了?”

    “他……朋友喝多了,情绪比较激动,他回去劝了一阵就好了。最后我把人送了回去。”

    “你也不容易。”

    “你朋友的弟弟还好吗?”

    “上午问过,安全到家了。”顾停云说,“希望没事。”

    队伍在不知不觉间缩短。聊了没多久,顾停云便排到了头。

    “一个葱油烧饼、一个梅干菜烧饼、两个鲜肉烧饼,微辣,谢谢。”

    等待片刻后,他拎着一袋烧饼走出了队伍。喻宵跟着他走到喷泉旁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接过他递来的烧饼,试探性地咬了一口。

    刚出炉的烧饼金黄流油,酥脆得很,一咬就扑簌簌掉下渣来。扑鼻的葱香与恰到好处的咸味相得益彰,在舌尖盘桓不去。

    “怎么样?”顾停云问。

    “不生气。”喻宵说。

    “那就好。”顾停云笑道,“冷吗?”

    “不冷。”

    “那我们正好在这儿吹吹风。”顾停云说,“省得一会儿进剧院浑身的烧饼味——你笑什么?”

    喻宵不说话,只是笑。

    “哇,喻先生你笑点好清奇啊,烧饼味都要笑?”

    喻宵摆摆手,继续笑,烧饼外皮被他抖得落了一手。

    顾停云莫名其妙也跟着开始笑,手一抖,一块梅干菜猝不及防落到了裤裆上。

    “梅菜扣肉。”他说。

    喻宵优雅的笑容定格在了脸上。下一秒,毫无形象地崩裂开来。

    顾停云抓住时机拿起手机,精准地拍下了他笑到模糊的大脸特写。

    “计划通。”他洋洋得意道。

    笑容背后,是黄昏时分云霞似绮的天空和零星几只归鸟的影子。

    还有简单的快乐,是每个渺小的人姑且能够自己掌握的。

    喻宵一年前初来到n市时,便对这座城市颇有好感。这里空气清新,气候温和,绿化极好,风一吹就是碧涛阵阵。白日里生气勃勃,夜晚繁华而不喧闹。旅游景点丰富,博物馆也多,若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在里头一泡一个下午也是常有的事。

    有历史的厚重感以及温和的脾性,这里的气息让他心安。

    此时矗立在他跟顾停云眼前的是一座民国风的剧院,已有八十多年的历史,水磨石的地面搭配上中式纹样的墙体,显得古典而大气,是老城南人谈情说爱的最理想场所之一。

    两人进到放映厅的时候,位置已经坐满了一半。找到票上写的座位坐下,他们没再说话,静静等待开场。

    等着等着,灯光暗下去,演员上场。

    没听过戏,喻宵却也知道《牡丹亭》大致讲的是一个怎样的故事。他就这样一折一折听下去,倒觉得颇有味道。

    丽娘唱:“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

    喻宵听着台上的演员咿咿呀呀地唱着,恍然间觉得自己的神思正在被一个无形的洞慢慢地吸进去。他脑袋昏沉,不知道是剧院里头闷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他竟然在十一月里,热得手心里全是汗。

    蓦地一阵心悸。他转头一看,顾停云半张脸浸泡在黑暗里,从台上借来的微光勾勒出他模糊的轮廓,细看才能辨认清楚。看着看着,喻宵觉得顾停云整个人都像是从他的幻梦里走出来的一般。

    他昨晚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他在漫长得望不见尽头的铁轨旁边走。大雨滂沱,雷电交加。他好像在找什么人,翻开碎裂的山石,在底下看到那张熟悉的残破的脸庞时,他从梦里猝然惊醒,后背的衣料被汗水打湿一片。

    他不知道,有一个人跟他在同一时间梦到了相似的景象。

    顾停云朦胧的侧脸在微光里明明灭灭。

    梦境太过清晰,以至于他现在还记得那些场景。他无法去想象梦里的人究竟承受着怎样的悲痛,光是以旁观者的视角目睹这一切,他就已经要肝肠寸断。

    用整个来生偿还,也抵不过啊。如何是好?

    不光梦里的人害怕,他也在怕,眼见的景象与喜悦的重逢,不过一场稍纵即逝的惊梦。

    鬼使神差般地,他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轻声说了一句:“我不走。”

    我回来了,在你身边。不是梦。

    无论如何,至少我不会再去你找不到的地方。

    他的声音像是浮着一层温雾一般,里头的温柔很轻。

    喻宵搭在自己腿上的手颤动了一下,然后莫名其妙地,两行眼泪就这么下来了。

    他没再看顾停云,顾停云也没看他。

    你是不是,来自我的梦里?

    台上还在唱:“是那处曾相见?相看俨然,早难道好处相逢无一言。”

    作者有话要说:  这家烧饼真的很好吃,一小时的队没白排=u=

    第18章 横祸(1)

    之后一段时间里,顾停云都没有再做类似的梦。生活四平八稳地继续着,他在家和学校之间两点一线往返,每天早晨和晚上能见到喻宵,一周两天搭他的车一起下班回家。没有特别开心的时候,也没有特别不开心的时候。

    这天下午,顾停云的课堂里多了一个客人,坐在教室最后排隐蔽的角落,专心听讲了整整三节课。

    下课后,等学生三三两两都散了,顾停云才抱着讲义走到了喻宵所在的角落。

    “这位同学,今天听课有没有什么收获?”

    喻宵点头。

    顾停云饶有兴味道:“说来听听。”

    “李长吉跟吴梦窗虽然‘萧条异代不同时’,但他们‘心有灵犀一点通’。”喻宵说道。

    顾停云惊讶,“你还真的在听课啊?”

    喻宵淡淡笑了笑,站起身,“回家吧。”

    “回家”两个字,让顾停云不禁莞尔。

    字面意义上,“家”是居所;深刻意义上,“家”是思念。一个会让人在漂泊时惦念、在到达时心安的地方,才是人们心灵上认同的家。

    他认同他们即将回去的那个地方,是他的家。

    第二天,顾停云出现在了喻宵的课堂上,听他讲构图法,还像模像样地做起了笔记。

    喻宵看向他的时候,他用唇语说了一句:“礼尚往来。”

    要是没来旁听喻宵的课,他恐怕永远也看不到喻宵一口气讲那么多话的样子。他对摄影情有独钟,想来讲授这方面的知识的时候,本来就应该是乐此不疲的。

    “光圈越大,f值越小,景深越浅,反之亦然。纸上谈兵容易搞混,下节课让你们实际操作你们就能分清楚了。”

    他推了推黑框眼镜,拿着电子教鞭站在投影幕布旁边,身形颀长笔挺,穿一件黑色大衣,九分牛仔裤完美地修饰出小腿漂亮的线条,黑色马丁靴油光锃亮。

    《宅书屋》om

    
猜你喜欢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