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我什么时候苏醒?”苏妲己啊,肉身毁坏之后你又回到我身体了吗?
“最迟五十年。”
“为什么?”
“汝的妖怪之血苏醒,正式晋级大妖怪。”
“那我上次经历的雷劫呢?算什么!”真是被这只精明的狐狸精耍够了!把他作为复仇道具,还不顾他的感受!
天知道杀生丸会不会担心他突然休克,最起码也要心慌一下。
“只能算高等妖怪晋级,汝知道的,妖怪等级分为杂碎、普通、高等以及大妖怪。”声音忽远忽近,声线缱绻华丽,音色魅惑万千,“汝目前的等级是高级妖怪,大约五十年之后便可晋级大妖怪。”
“汝不想吗,莫倾?”最后她又轻飘飘地问了一句,“成为大妖怪之后,再也不受女体干扰,七十二变任汝所欲。天地广大,再也束缚不住汝。”
“相比这个,我更想见到他。”
“犬大将之子?”平复下心情的苏妲己用不含感情、似机器人的电子合成音道,“他有甚好,不过是低级的纯血白犬罢了,比不上吾等高贵的神兽血脉。”
神兽(受)……
莫倾能感觉她话语里淡淡的嘲弄,想也没想直接反驳她:“你不也照样爱上低级血脉了,妲己娘娘?况且,犬大将这么好的男人是你不珍惜。”
“哈哈哈……”苏妲己扶额大笑,“汝不懂,汝真的不懂!吾也不想与你解释什么。莫倾,不要被伪善的表象欺骗了……以前是人类的汝没看过人类之间的尔虞我诈么,妖类也是同样啊,凡是有点人性的,不也如此?”
“你说的我大致都不理解,听说犬大将也爱上了弱柳扶风的人类公主十六夜?是想在她身上寻求点慰藉吧,毕竟他的压力太大了……”
“呵……”苏妲己嘴角泛起苦涩的笑,“妖的寿命长,身边伴侣多是正常的,吾理解他。不过他的死,倒出乎吾的意外。”她开始舒展四肢,“犬大将抛弃了西国,并非西国弃他不顾。”
“玉藻前。”
“嗯?汝如何得知吾东瀛之名?”
“苍念过,凌月仙姬也是。”
“苍啊……”一声喟叹飘出,苏妲己颇为怀念同苍这位老友在一起打怪的日子,“执念之下错手杀了他,是吾不好。可他子孙用吾子嗣做献祭,算扯平了罢。”
“我真的要沉睡五十年?”莫倾还是比较关注这个问题,这关系到能不能再见到杀生丸。
“这是不可改变的命运。啧,汝的表情真让吾猜不透,是淡然,亦或是难过?若吾化作神明,也就能读懂汝的心思了。”
“从妖化神,怕是要好久吧?”
“是啊,是条不可跨过的鸿沟。妖化神,似登天般困难。可从神堕魔,不过一念之间。”
“好吧。”尽早关闭了意识,希翼早点见到他。
一片黑暗之中,苏妲己红唇勾出薄凉的弧度,冷冽的眸光死寂,凝视前方,扬手划出一个圈,形成镜面,显示外界的一切景象。
“斗牙王……犬大将。”寂寥的声音扩散真空,渐渐湮灭。
镜中出现杀生丸一个特写,他紧搂着一位唐氏青衫气质出尘的男子,金眸黯淡无光,仍有威慑力,却了无生气,仿若被抽离灵魂的玩偶。
稳坐高座之上的凌月仙姬睥睨众妖,倨傲的抬起下巴,看着座下站的笔直的杀生丸。
“杀生丸!现在是庭上议会时间!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闯进来?”
在你眼中,权力就这么重要吗?
杀生丸对此嗤之以鼻,他瞥了气的不轻的母亲一眼,抱着莫倾走出大殿。
既然你不理我,我便不会死皮赖脸。只是,他比我的尊严重要,除了你之外,我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唤醒他。
杀生丸走出了西国,身边没有妖仆相伴,也没有坐骑代步。
母亲,你用权力来蒙蔽你千疮百孔的内心,真的好吗?父亲为排遣寂寞,找了一个又一个情人,身为妻子的你,应当感觉到心痛。你们仍是相爱的,**却背叛了对方。
我也总算是理解了,再强大的妖怪,还是敌不过命运作祟,敌不过时光遗留的孤独。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所以在父亲死后,你整天管理西国政事,无暇顾及我,我成人礼那天,你让我接手,后来我去历练,权威最高只有你。你是我母亲,我感激你。我杀生丸再怎么冷酷薄情,性情还是有的。
“粗粗一看挺像他父亲的,仔细一看更像他母亲,特别是额头上的弯月,遗传了她罢。也不知将他征服是个什么滋味,不过是第二个犬大将,收了亦无用。诶,问世间情为何物,不过是团虚幻物。害得吾苏妲己困此情网终不成神,倒要怨汝一个情字。”
万物皆虚,万物皆允。吾可是秉持这条信条逍遥快活到现在呢!
水镜中画面一转。
途中经过了绿石巨人、红石巨人的住所,碰到绿石巨人眺望远方,纹丝不动一毫,呆若木鸡地看。
杀生丸走近。便闻巨人低吼声阵阵:“雨神大人?这是怎么了?!”
森林里刚下过一场大雨,晶莹剔透的雨珠顺着树叶滑下,滴落杀生丸的脸上、发上,抬起的雾水氤氲的眼眸森冷而漠然。
巨人不畏其威,弓下腰伸出单手,停在他面前。话从不多的它没有说明理由。
杀生丸思忖一秒,却还是把莫倾交给他。他从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可面临这种困境,杀生丸再次感受到无能为力的感觉。
绿石巨人抬脚转身离开,跨步极大,地面都要颤动不止。杀生丸疾速追上,可还是被它甩的远远的。奔跑了数十里,汗水渐渐冒出,不久后沾湿了衣襟。
森林中心,朴仙翁静候杀生丸的到来,自从他迈步走进森林的那一刻起,他就知晓来意。
朴仙翁看似垂暮的脸庞附带哀愁,看着好友之子赶来,挤出一滴树汁让他服用。
“你长大了……”欣慰叹息,老树而后惋惜道,“不过还是晚了,莫倾纵然气息平稳,看似与常人无异,却没有办法唤醒他。”
“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杀生丸眼神坚毅,盯着树藤盘错成床上平躺着的睡美人。
“据老夫所知,这应该只是短暂的休克。是生命受到危险,机能为保护自身而陷入沉睡。有可能明天醒来,也有可能永远都不会。”
杀生丸心一沉,自然不会朝坏的地方多想。他不为难朴仙翁,不会胡乱要求什么,突然别扭道谢:“谢谢。”你说过要信任对你好的人。所以我杀生丸信任你,莫倾,同时我也信任朴仙翁。他说我长大了,可你没见证我成长的那一刻。
“请代我照顾他。”我的身边无时无刻不存在着未知的危险,不想让那些杂碎打扰了你的安宁。在没有找到苏妲己、成也大妖怪之前,我暂时无法保护你。
“我会的,放心。”杀生丸还挺有犬大将的风范,举手投足间贵气霸气帅气浑然天成。
走出树林,行至荒漠之地,月光寂寥无声,形单影只的他背影拉得狭长,孤寂又摄人。
好长的梦……
如同一个世纪……
又好真实的梦……
醒来之后又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我身处何方,已过了十年,为何不肯让我苏醒……
莫倾蜷曲在黑暗的一隅之地,在无尽的梦境醒来已是大汗淋漓。梦中的场景仍是历历在目,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苏妲己,原来认识犬大将,最后发生了什么,才让她的仇恨意识每在我回想有关于西国一切时痛彻我的心扉?
我要寻求答案,让她不再这么痛苦下去!
“今年的盂兰盆节,又只剩杀生丸大人一个人过了吧?”邪见心想,偷偷用可怜的眼神瞥了下前方稳步而行的华发男子。
“都过十年了,杀生丸大人仍是没能放下那只狐妖么?真是不值得!”小妖怪嗫嚅着,全然不觉前头那只妖怪停下脚步。
“邪见。”
一头撞上男子的小脚,邪见一脸惊悚地立正:“啊?到!”
“人头杖。”简短的话语自他口中发出。
邪见肃然起敬,跑过杀生丸前头,高举手中的人头杖念叨着咒语。人头杖上的老人头快速转动起来,它张张嘴,眼睛迸射一道精光后再无动静。
绿皮小妖怪颇为遗憾的回头:“还是找不到令尊遗留下来的妖刀,杀生丸大……”话没说完,蓦然顿住,空荡荡的身后哪还有杀生丸孤傲的身影。
乡间阡陌交通,野生的狗尾巴草随风摇曳,风和日丽的晴空如美人河水洗涤的轻纱,缥缈而洁净。
他行走在草地上,黑色靴子踩着杂草发出窸窸窣窣声。发丝轻扬,半边面颊隐于发中,明灭如灯火的眸光漠视不远处的村子——桔梗村。
距离莫倾昏迷不醒的时间已有了十年123天了。根本没有苏醒来的迹象。
杀生丸沉思着,脚步一拐,换个方向前行。他没有多少时间等待自己成为大妖怪了。
拳头不由自主地收紧,他皎洁的面容露出不悦之色,不过是没找到变强的途径!不然他杀生丸也不是非得寻求父亲那把妖刀铁碎牙!
低眉看了眼腰间沉睡的妖刀天生牙。杀生丸咬咬牙,这算什么!留下这把杀不死生物又不能保护心爱之人的破刀,是想表达什么!父亲!?
鬼使神差般,杀生丸走到桔梗封印了犬夜叉的那颗御神木下。
晨光熹微,映照少年稚气未脱的面颊。指尖动了动,将之抬起。杀生丸看了自己的手再看向沉睡的犬夜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