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根》分卷阅读12

    哐啷。

    握在手里的陶瓷碗磕在了水池里,碎成两半。邱正扬难以置信:“我爸身体一向不错的……”“不错?他就是没肯跟你说!怕你工作分心,以前还好吃吃药,最近天冷他是越来越不来赛,等你分掉等得头发都白了!你个没良心的小宗桑,心里还有我们啊?”邱正扬握着手机的手轻微颤抖:“妈,哪家医院,我就过来。”邱母心里还是盼着儿子的,报了医院名就挂了。

    穆沅从书房出来,看见邱正扬套上呢子大衣要出门:“去哪儿?”邱正扬急匆匆地说:“我爸住院,我去看看,如果晚了你先睡吧,学长。”穆沅一怔,立即说:“我陪你去。”邱正扬惊讶:“啊?”穆沅无奈地看着他:“我就在门口等你,不进去。”

    上海的夜又冷又寂,浮华的油墨下尽是行人渺小匆忙的背影。的士拉着邱正扬二人到医院门口,发现这里堵车严重。是了,快过年了,看病的人都比往常多十几倍。穿过人山人海,挤进满员电梯,好不容易找到病房,穆沅拉起邱正扬的手捏了捏:“进去不要顶嘴,生病的人不能生气。”邱正扬点点头,拧开把手进去了。

    这是单间病房,里面只有邱父一个病人,他正仰面躺着,邱母坐在旁边给他削苹果。邱正扬进来时两人齐刷刷回头,场面一时凝固。“爸,妈,我来——”“滚出去!”邱父一声大喝。邱正扬和邱母都被吓了一跳。“你撒事体喊这样响啦?”邱母抱怨。邱父冷哼:“我没生过这种小棺材,叫伊滚出去。”邱正扬撑着一张薄皮说:“爸,你身体怎样?”“你现在跟我讲话,是和人分掉了?”邱正扬摇头:“没。”“那就滚。”

    病房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气氛,邱父剑拔弩张,邱正扬死扛不走,邱母不得不打圆场:“好了,都少说两句。”邱正扬深知身为人子他尽孝太少,也很想尽责地陪一陪他爸。于是抽出板凳要坐,邱父出声骂他:“你还有脸坐下了?”邱正扬只能站起,低头靠在墙边,活像小学生被罚站。

    好好一家人弄得像要打仗,邱母眼眶不住泛红:“我是上辈子造孽,找了你们做人家,过不下去就散了吧,怨煞人!”邱父说:“你跟他散,跟我撒搭介?”邱正扬一惊:“妈!”“别叫妈,你妈还要点脸,触霉头生了你这个搞玻璃的儿子!”邱母说:“这几天来看你爸的小朋友都要为你介绍对象,个个都是条件赞得不得了的小姑娘,你叫我们哪能说?说我们儿子喜欢男小囡,不喜欢女小囡,你爸面子都丢光了!”

    犹记哪位文人曾说,上海人该属全中国最要面子,最爱装派头的一群人了。要邱父搁下面子,你不如取他老命。邱正扬双手握拳,表态:“求你们给一个机会,让我证明,只要两个人相爱,就算是男的——”“滚!叫伊滚!”邱父打断邱正扬的话,捂住心口,一副痛得喘不过气的样子,“个种话真真腻心宁……”邱母吓得按铃,护士赶过来查看,叫病人不能情绪波动过大,容易爆血管。邱正扬挫败地立在一旁,眼眶也微微发红,他陷入一个无人可救的泥淖,亲人、爱人,割谁舍谁?

    邱母安抚邱父躺下,一把拉过邱正扬推他出门,吓得他四处张望,竟是没有穆沅人影,走了?“看撒?”邱母问。邱正扬摇摇头。“扬扬,妈到如今也是没办法了,你可怜可怜你爸和我行伐?就断了这种关系吧!”“妈,我不能——”“别说,这大过年,你爸朋友多,别人都看着,你不要再不懂事体,好伐?”邱母紧紧地扯住他的衣袖,求他,“明天你爸出院回家过年,你想通了就回来,你爸不会为难你……”邱正扬听出了她的意思:“可我——”“你当你爸真当弄不了那个男的?是我拦着他,我说弄垮人家,你儿子更加不肯回来了!扬扬啊,你还不懂我的苦心吗?”

    无风无浪地过了一个月,原来是人家大慈大悲没有按下引爆器。邱正扬失魂落魄地走出住院大楼,天又开始飘起小雪,路灯下有个人缩着脖子顶了一头积雪。他快步走去,把人拥在怀里:“学长!”穆沅软软地靠在他肩上,哑声说:“还好吗?”“……嗯。”“那就好。”“回家,我们回家吧,学长。”两人牵起了手,在飘雪里慢慢远去。

    回到家,冻坏的两人洗了个热水澡,在浴缸里翻江倒海。穆沅骑在邱正扬腰上,射了三次,白色的精液飘在水面上,他还说:“沐浴露你怎么不涂?”邱正扬往上顶胯,咬着牙说:“涂……全涂你里面了。”穆沅一听,瞬间将他的**绞得死紧,逼他射了一次。

    后来精疲力尽,邱正扬抱穆沅回房睡觉,开启空调暖气,穆沅懒洋洋地说:“太干了,关掉……要开你明天回家去开……”

    邱正扬猛地回头看他。

    第三七章

    起初是不解的怔愣,数秒飞逝,脑中顿悟出不详的昭示,邱正扬蓦地瞪圆了眼不顾冰冷的手温一猛子扑向穆沅,将他狠狠地压在被褥里,大喊:“学长?!”穆沅被他撞得头昏眼花,纵欲过度的身体无力地被压制在下面:“唔……谋杀亲夫?”邱正扬情绪激动:“我不分手!”穆沅眯眼觑着头顶一片黑云:“分手?”“不分!”“什么分手?”“我不分!”“嗯?”穆沅勉强从被褥里抽出一只手,捧住邱正扬鼓起的脸颊:“叫你回家过年而已,没说分手好吗?”邱正扬两手撑在他身侧,惊魂不定:“你听到我妈的话了?”穆沅无奈地泄了口气:“是啊,谁叫我耳朵好呢。”邱正扬紧张地盯着他,他接着说:“我们的路还很长,我相信时间可以解决一切,我们要有信心,阿扬。但是你爸的病经不起波动,他需要你的安慰,你就——”

    “我不分手!”邱正扬不管不顾地强调。穆沅拿他没办法,失笑:“如果你明天真的不回家过年,你爸气出个好歹……那我们之间也将会有一块永远抹不去的疙瘩,知道吗,现在也只有一个办法了。”他仰起头亲了亲邱正扬的嘴角:“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即便语文资质平平,邱正扬也还是听懂了穆沅的意思,刹那间,他抓准了中心:“我们要……地下情吗?”穆沅揪住他的脸颊:“是迂回政策。”

    学的都是同样的专业,邱正扬怀疑穆沅多比他看了好几本兵法,耿直如己,在上海这个锋芒四射的世界里,登场五秒即挂。而穆沅则可以一路冲锋陷阵,爬上制高点。这夜仍旧没有开空调暖气,怀里的人因冷而蜷缩,邱正扬无眠,温柔地搂着他,胸膛的温度高烧不退。他竟对回家产生了负担,怀揣着复杂的心绪,直到天灰亮时分才睡。

    翌日他就起晚了,怀里无人,披衣起身来到客厅,粥香萦绕饭桌。穆沅穿戴整齐,容姿挺拔,端着碗说:“今天你下了班直接回家吧,记得去沃尔玛买些保健品,别空手去。”邱正扬眼皮沉重,站在卧房门口:“那……你呢?”“我?”穆沅无所谓地眨眨眼,“公司有除夕宴会,不回老家的同事一起吃年夜饭。”邱正扬敛下眼帘,说:“我想和学长一起过年。”“急什么,以后有的是机会。”穆沅搁下筷子,“不差这一次。回家就说……就说你想通了,知道吗?”

    在他和蔼的凝视下,邱正扬艰难地点下了头。

    大年三十还有人认真工作吗?有的话,请为他佩戴上一朵鲜艳的小红花。傅总拍拍邱正扬的肩膀说:“可惜没红花,不然就挂你脖子上了。”后知后觉的邱正扬从数据中抽身,抬头问:“傅总,还有事吗?”“哈哈哈,就是没事才来叫你,你看墙上。”原来已经过了下班点,公司里只剩两人。“下班了……”他喃喃。傅总纳罕:“今天谁不是归心似箭,小邱你怎么回事?”邱正扬摇摇头:“我也……归心……”可惜无归。

    他按照穆沅的吩咐去沃尔玛走一遭,等敲开家门时夜色早已黑透。来开门的是他小叔,这令他惊讶。“正扬啊阿拉正好在讲你,巧伐?”他小叔喜笑颜开,朝屋里说,“阿哥还说正扬工作忙到年夜饭也不吃,瞎讲。”邱正扬大包小包被扯进屋里,才发现亲友满座。二叔、小叔一家全在,屋里挤了近十号人物,大圆桌上的猪蹄火锅滚起白雾,二叔在为邱父倒酒。

    “啊呀正扬哦,侬看看不得了,小夫子正当卖相好呀。”他二婶迎上前替他拂去包裹,拉他入座,“正扬是阿拉窝里向最聪明的,顶读得出书的,对象招好了伐?”邱正扬不知所措,邱父冷哼:“问来做撒,日日昏头昏脑!”二婶不语,小叔又说:“难得一家门过年,阿哥你就不要板起这面孔了,阿嫂哪能还不回来?”

    邱正扬四处一扫,果真没有邱母。小婶婶说:“大嫂说出门买红酒,不晓得哪能去了两个钟头了。”邱父说:“你们吃,别等她了。”邱正扬的位子正对着邱父,两人隔着朦胧的雾气,时不时对视,彼此眼中各有情绪。“正扬现在做撒生活?”小叔问。邱正扬就答:“在风投公司做测算。”小叔说:“不得了,有本事。”小婶婶说:“正扬对象啊有?秋秋有小姐妹乱灵呀,婶婶第一时间想到你呀。”二婶也笑:“西西也有小姐妹呀,我们想一起了,人家小姑娘条件乱好呀。”邱正扬听了半天,缄默不语。邱父倒火了,骂道:“人都回来了,屁啊不晓得放一个!”邱正扬攥紧筷子,憋出一句:“我还不想……谈朋友。”二婶和小婶婶一愣,笑着说:“不搭界啊,认识一下就好,啊是?秋秋和西西都还有半年就回国了呀,到时候——”“不用!”邱正扬突兀地一喝。

    整桌人齐刷刷看他,邱父一拍桌子:“侬专程回来气煞我对伐?!”“阿哥你做撒喊得震天响……”二叔拍拍他,“年轻人要拼事业,不肯找对象正常的呀,是伐?又不是不找了……”邱父额上隐约暴起青筋:“侬晓得撒事体?伊、伊……真当摊面孔!”好端端的和乐气氛陡然变味,大家吃得战战兢兢起来。直到大门又一次被打开,邱母回来了。

    “阿嫂侬买酒辰光长咧!”二婶帮她去拎酒,又诧异,“好端端膝盖上哪能有灰?”邱母神色飘忽,只答:“不晓得呀……”邱正扬起身说:“妈,我帮你盛饭。”邱母看看他,目光忽的柔软起来,应了:“好,好。”

    这顿年夜饭吃得还算顺遂,除了邱父莫名的脾气外。饭后一大家子坐在一起看春晚,快要十点时,二叔和小叔一家打算走了。邱正扬主动送他们下楼,邱母还体贴地叫他披上大衣,外头冷。年三十的街头空无一人,邱正扬用滴滴叫了一辆车,价钱不菲。把人送走后,他不想上楼,而是给穆沅打了个电话,结果迟迟未接。转念一想,又给前公司的副经理打电话:“您好,副经理,我是小邱。”“噢噢噢,小邱?撒事体啊?”“今天公司除夕宴会在哪家酒店吃呢?”“什么除夕宴会?”“啊?”“公司从来不办除夕宴会的呀,小邱侬啊是搞错了?”

    邱正扬僵立在零下一度的毫无人烟的上海街头。

    第三八章

    身后传来非常轻柔的脚步声,邱正扬回首,见邱母裹着棉衣望着他:“正扬,外头多少冷哦,快进窝里向来。”邱正扬攥着手机,说:“妈,我想——”“有话回家讲,你爸还在等你。”邱母扯紧外衣,些微紧张地看着他。邱正扬抿嘴,沉默良久:“妈,他一个人过年,我想陪陪他。”邱母宛如被仙人掌的刺猛地扎了一下,拔高声音:“那侬就舍得侬爷娘两个过年?”邱正扬面露愧色:“姆妈……”邱母撇过脸,神态疲惫:“你还当我是你姆妈么?”

    她的背影微微颤抖,邱正扬怕她受冻,想扶她上楼,而当他手靠上去时,邱母一仄,躲了过去。“好自为之,扬扬。”她确似疲乏极了,不再回望,而是缓缓地拐进楼道,让黑夜抹去她的伤心。

    当你发现身前是熔岩山洞,身后是万丈断崖时,你无论前进还是后退,都是死。那……就遵从本心吧。邱正扬闭眼,深吸一口气,寒凉的沪上霓虹打亮了他坚毅无畏的侧脸。赶上最后一班地铁,徒步二十来分钟,他在零点前十分钟站在了穆沅家门口。手指毫无知觉,麻木地戳在电子屏上。嘀嘀,门开了。

    客厅里并非一片漆黑,电视机微弱的荧光阵阵闪烁,音量极轻,几个啤酒罐头散在茶几上。沙发上横躺着一个人,雪白柔软的羊毛毯从他的胸口滑到腰间,另一半已流淌到了地板上。他的脚赤着,指甲盖泛着月白的光,邱正扬走过去捏住他的脚,像握着一块冰。于是双手覆上,为他暖脚。半醒半睡的人有了知觉,动了动脚趾,呓语:“谁……?”邱正扬轻声:“是我。”“嗯……?”他眯起眼,看得不真切,“贝勒真送人给我了?……是雏么,洗干净才来的么?”邱正扬一头雾水。他见穆沅掀开毯子,眼睛都没睁开,先摸到自己的衣扣,一颗接一颗,薄棉的睡衣大敞,露出肌理光滑的胸腹,“帮我脱裤子,先……嗯,先舔我。”他懒懒的,话音冷冷清清,尾梢却莫名沾染春情。

    “怎么……不动?”穆沅勾了勾脚趾,搔着邱正扬的掌心,“套子在茶几上,你替我戴上……唔,我硬了。”他难耐地用手揉搓裤裆,宽松的睡裤被他扯下一半,腹股沟上的线隐约可见。邱正扬愣在那里,心想贝勒……是开酒吧的那个?所以,大年夜,那个叫贝勒的酒吧老板帮穆沅招了个mb,而穆沅欣然接受?

    那只瘦削白皙的脚突然挣脱手掌的包裹,轻车熟路地滑到邱正扬裤裆上,一戳一戳,试探他的硬度。穆沅闭着眼,忽的笑了:“好大……换你操我好了。”他有气无力地翻了个身,跪趴在沙发上,主动剥下裤子,荧光照得他的屁股雪白,那个紧缩的小洞一蠕一蠕,“快点……”他焦躁地催促,夹在两腿间的**开始滴水,大腿根子上滑过亮晶晶的液体。邱正扬不知怀着何等心情,捞起茶几上的套子,撕开,扯下裤拉链,粗鲁地将套子勒到自己**上,尺寸恰好,这明明就是买给他的套子!穆沅轻轻摇晃着饱满的屁股,邱正扬仅借着套子上的润滑剂一下子插了进去。穆沅更是腰一沉,撅起屁股大叫一声:“啊……好大……”邱正扬闷声不吭,狠掐着两瓣肉臀,跟医生打针似的,无情地插到底,又拔出,又插,又拔。不一会儿穆沅就埋在沙发靠枕里哭了,低声求饶:“太深了……啊……慢点、慢点……”邱正扬心想,为什么要招嫖?为什么允许别人上你?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因为我没陪你过年吗?因为我没办法满足你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越想越愤怒,也不知气谁才好,胯下的**暴胀,一直插得穆沅连话也不能说 ,穴内的肠肉一直在咬他,不停地讨好他,想到如果晚来一步,这个人就会被别人操得又湿又软,就愈发难平怨恨,于是一把揽过穆沅的腰,叫他坐起来,后背贴住他的胸前,把尿一样勒住他的大腿,教他单单仅用**插在他的**上,这一下子立马教穆沅惊喘起来,浑身发颤,邱正扬手一湿,发现穆沅已经射了。可他没打算就此罢休,胯部一下一下往上拱,粗长的**退一半,又全插进去,顶在穆沅的前列腺上,导致他的精水断断续续地往外喷,好几分钟都没停过。插了好一会儿,邱正扬感觉套子往下滑了,拔出来手一摘一看,居然是破了,顶端完全裂开了。

    这一停顿,使得穆沅得以暂歇,他压着喉咙,发出小兽发情时的闷喘,还没喘够,邱正扬就无套上膛,这把枪猛地插进他的鞘里,就往g点插,**仗着块头硕大,不停地欺负肠肉上的敏感点。穆沅实在受不了了,用手拍打箍着他大腿的手臂,口齿不清地哀求:“阿扬、阿扬别……求你别插那……啊!阿扬——”

    他哭腔太浓,好似邱正扬真的在欺负他,听到自己名字的某人一顿,问:“你叫我什么?”穆沅缴械投降:“阿扬……呜……”邱正扬震惊:“你知道我是谁?”穆沅委屈,嗓子喑哑地说:“不然呢……”邱正扬不安地动了动,**也在穴里抽动,穆沅难耐地叫停:“啊……别,我逗你的……”邱正扬傻了:“逗我?”

    穆沅扯开邱正扬的手臂,慢慢地趴回沙发上,把自己蜷缩成虾米:“我嫉妒你陪父母过年,自己还要装大度,我是不是很无耻?”他默默地把手臂屈起盖住自己的脸,不敢看邱正扬。“你的电话我故意不接,就是想叫你回来找我,我是不是很卑鄙?”他愈发缩得紧了,“贝勒早回北京去了……我随口骗骗你,我是不是……很可怕?”

    邱正扬听他说完,心,彻底碎了。

    第三九章

    电视上的春晚已重播到第二遍,无聊的笑料配上观众僵硬的嘴角,使人毫无观看的**。然而穆沅却聚精会神地盯着看,他侧躺在沙发上,屈起自己的膝盖,背脊弯得像一张饱满拉开的弓,大腿根部还残留着精液流淌的痕迹。邱正扬从浴室搓了一块热毛巾,走到他身旁,替他擦拭。穆沅抖了一下,愈发紧缩。“学长……”邱正扬其实没射,裤裆里的东西至今还半硬地歪着,但他早已没有那份心思,轻柔地帮他擦净,又拿起羊毛毯替他盖上。穆沅说完那番话便不再理会他,这使得邱正扬无法与他交流,“学长,我们回房间睡吧?”穆沅一眨不眨,空洞地盯着电视机。邱正扬也不多说,拿遥控器关了电视,一把将穆沅横抱起,连带毯子一起送入卧室。穆沅不想理他,可也怕摔下去,无措地环住他的脖子。两人顺利地滚进了被窝,邱正扬不肯松开他,手掌托着他的腰把他压在怀里,小声说:“学长,你既不无耻,也不卑鄙,我……也不怕你。”他讨好地亲亲穆沅的嘴唇,又说:“刚刚我做狠了,对不起,我在……在吃醋,我嫉妒你和别人上床,是我糊涂了。”穆沅倦怠地阖着眼睛,轻启嘴唇,好像要说什么,却又什么都不说。

    “你永远……”邱正扬凑在他耳边,“永远是我的学长。”穆沅微不可见地一颤,睁开眼,说:“傻瓜。”邱正扬见他肯说话,高兴地说:“我会一直陪着你,以后每个新年,我们一起过。”穆沅说:“你不用向我许诺,阿扬,承诺可不值钱,真的做到才可贵。”邱正扬点点头:“我会努力践行,不是空口白话。”穆沅略一思索,又说:“那你陪我一起出个门吧。”“啊?”

    对于两个无亲无眷的人来说,当然,主要是穆沅,过年宛如休假,出游是他的既定项目。邱正扬是他计划里的意外,而今他要做的,就是把意外变成顺带,顺带把邱正扬拐上飞机。两个人隔天一早就去浦东赶飞机,天黑时在泰国的普吉国际机场降落。新年里的普吉岛格外热闹,有钱的中国大妈们特别爱挑泰国海岛度假。穆沅订了五星级的海景房,价格不菲,邱正扬用惴惴不安的目光看他,他笑了:“钱赚来就是花的,特别要给对象花。”邱正扬说:“我也有点钱……”他不想当小白脸啊。穆沅说:“你的钱,还要干大事。”至于什么大事,他没说。在晚风椰林的见证下,他们在落地窗前**,这回邱正扬如愿以偿地射了,把穆沅的后穴浇灌得满满当当。两个人说是度假,不过是换个地方宣淫。

    翌日他们去玩潜水,有不少穿比基尼的女人主动上前搭讪,穆沅套着花里胡哨的沙滩衬衫,非但不像流氓,反而衬得他身段风流。邱正扬护在他身边,一直对别人说:“sorry,soory”像个保镖。几个女人见他神情殷切紧张,都捂嘴偷笑,识趣地走开。专业的潜水教练带两人下水,世界一下子安静了,邱正扬想去拉穆沅的手,却见他对自己摆手,像是在拒绝自己。那一瞬,有莫名的失落,他承认。

    晚上他们又去海滨大道上吃饭逛街,看了人妖表演,有个人妖对穆沅大跳贴身艳舞,还想拉他上台,邱正扬赶紧扯开他的手,直摆手。穆沅笑了笑,躲到邱正扬身后,两人赶紧溜了。回到街上,又遇见嘉年华游行,打扮夸张的美艳女郎不停地围着穆沅跳舞,邱正扬简直想晕过去。当晚回去,穆沅一句话不说,进了浴室洗澡。邱正扬很想生气,可又没理由,穆沅从不招惹谁,他能管得了谁倒贴上来吗?在学校里就是这样,他万人敬仰,爱慕者无数,现在又有什么区别?年岁不过是为他增添魅力罢了。穆沅出来,见他闷闷不乐,问:“怎么了?”邱正扬说:“没事……”于是穆沅跨坐到他身上,说:“做一次,再去洗澡。”这是肯定句,邱正扬无法拒绝。他和千千万万的爱慕者毫无区别。

    结果第三日还是这样的情况,来搭讪的女人一个比一个漂亮。邱正扬心里难受,又不能说,憋得满脸通红,穆沅当他晒多了,陪他回了酒店。随后两人在酒店提供的单人泳池里做了一次,邱正扬借着水的润滑深深地插进穆沅的甬道里,把他牢牢地压在池边,水花四溅。他的脸不红了,穆沅倒是唇色嫣红地被他抱回了房间。

    还有两天就要回去了,邱正扬想起自己的手机来了泰国就没开过机,于是充电开机连上wifi。微信上蹦出不少消息,都是新春祝福。然后他就看见了一个好友申请,是他妈妈。还以为邱母不会玩微信,邱正扬疑惑地通过申请,哪知没一会儿,视频通讯就跳了出来。

    他犹豫片刻,按下接听。

    邱母的脸憔悴地映在屏幕上,她眼中还带着愤恨:“我当你死了!”邱正扬委顿:“姆妈……”“你还叫得出口!你还知道你有个姆妈?”邱母训斥道,“那你还知道你有个爸?你知道他快不行了?你什么都不知道……”她哭了。邱正扬惊了:“妈,我爸怎么了?”邱母胡乱抹去黑眼圈上的泪水:“他还在抢救室,你要是有点良心,你就回来吧,说不定还能见他、见他最后——”“妈!!——”邱正扬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板上。

    “阿扬……”

    邱正扬回头,见穆沅站在门口看他。

    跑道上的引路灯一闪一闪,邱正扬握着手机,眼见着空姐朝自己走来,他指尖翻飞,打下一串字:注意安全,早点回家。还有……不要理别的女“人”字没打完,空姐已经站在跟前,邱正扬着急忙慌地按了发送,乖乖地关了手机。穆沅劝他先飞回去看看他爸的情况,而自己还打算在泰国多留几天。

    “我回去就是给你添麻烦,不是吗?”穆沅送他上机场大巴,揉了揉他的短发,“希望伯父平安。”邱正扬这时就想劝诫他不要招蜂引蝶,可实在开不了口,他不想成为穆沅的负担。当然他也不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和穆沅说话。

    飞机起飞了,普吉岛的夜空美得令人流泪。

    第四十章

    icu病房里同时躺着三个接氧气罩的病人,皆是面色青白枯瘦,眼皮耷拉松弛。细细辨认,二号床的那位应该是自己的父亲。脚边搁置着行李箱,双手趴在玻璃窗上,邱正扬一瞬不瞬地盯着病房内。路过的护士看他衣衫微皱,颚下生青,好意提醒:“里面的病人情况稳定,家属也好去休息一下了。”邱正扬扭过僵硬的脖子,说声谢谢,越过护士望见远处邱母抱着食盒正不疾不徐地走来。

    “回来了?”她看上去异常平静,单单只问一句。邱正扬点点头:“妈,我爸现在?”“死不了了,鬼门关走一遭,”邱母冷笑一声,也不知笑谁,“命硬,想必是不甘心。”邱正扬知道她话里有话,却不敢接,只说:“我爸什么时候能醒?”邱母说:“看伊造化。”邱正扬彻底不问了,老老实实坐在她旁边,闻着食盒里饭菜的香味,肚子不争气地打鼓伸冤。邱母本就没做他的份儿,觑他一眼,说:“自己跑去食堂买份盒饭。”邱正扬站起,默默地往楼下走。他掏出手机,给穆沅发条消息:“我到医院了,你还好吗?”买完饭他受到穆沅的回复:“嗯。”邱正扬盯着这一字一句号半天,竟琢磨不出穆沅是什么情绪,于是又发:“好好照顾自己,早点回来。”这一次他等了一晚上,也没等到回复。

    邱母眼下青黑,两个大眼泡好像注了水,她分明是意气风发的女教师,却一朝错为家庭生变的老泼妇,邱正扬送她回家休息,自己陪护邱父过夜。接近凌晨一点时,有车祸送来的几个病人,断腿缺手,血腥气和着消毒药水充斥在走廊上,刺耳的女人哭叫声飘荡在上空。邱正扬没法休憩,支着眼皮茫然地看着天花板。他感觉到死神路过他的面前,举着一把一人高的镰刀在四处收割,icu里发出刺耳的声音,邱正扬被惊醒立即冲到玻璃窗前,少顷一帮医生护士也赶来,他们在抢救一床的病人,又是注射又是除颤,最后主治的那位轻轻摇了摇头,摘下口罩走了出来,蹲守在门外的家属见他一脸遗憾,顿时晕厥过去。邱正扬还上前帮忙搀扶。这一夜可谓是阅尽生死离别,人间苦相,邱正扬终于明白穆沅所说的:“如果你爸出事,我们之间将会有一块永远抹不去的疙瘩。”他爱他的父亲,暂时还未想过,正值壮年的他如果离开自己,那会是怎样一副景象。人的记忆很容易模糊,如果不常看照片,一张容颜很容易消散在时间的长河中。他怕了,邱正扬坦然地承认,他不想失去父亲,尤其在两人决裂时。

    又在医院陪了一天,邱母叫他回去洗个澡再来。邱正扬拎着行李箱往电梯口走,身后有人叫他:“侬肯回自己窝里向,伊醒了……会高兴的。”他顿了顿,继续往前走。对不起,妈,原谅我成为一个两面三刀的假孝子。他仍旧回到穆沅家,洗漱打扫做饭,一个人坐在餐桌边,只吃一盆炒鸡蛋。于是想起穆沅来,又发信息:“中饭吃了吗?”等了十来分钟,没回复,邱正扬有些疑惑,猜测他要么没看见要么没电了。洗好碗,再发:“今天有玩什么吗?”还是没动静。邱正扬终于拨下国际长途,通了,可迟迟没人接听。他莫名心慌,又发:“出什么事了吗?”

    直到他重新回到医院,穆沅仍是没有回复他,这使他心神不宁,握着手机坐在走廊上怔怔出神。“二号床家属在哪里?过来转病房了。”护士在门口叫人,邱正扬和邱母急忙起身,将情况稳定的邱父从icu转到普通病房。他们特地多交了钱,选了二人间,清净点。邱母拿脸盆打了热水,叫邱正扬解开邱父的病号服擦身。两人各站一边,尽心地服侍昏迷中的人。“你怎么昏头七冲的?”邱正扬抬头,见邱母蹙眉不满地瞪他,“擦完了,好扣上了。”邱正扬忙照做。他分心的模样被邱母看个透彻,“侬又在想伊,那个男的?”邱正扬抿唇,不愿多提。邱母倒是没以前那么激动,可能是抗击打能力变强了,“你们长久不了的,两个男的,撒么样子!”改诅咒了,唉。

    晚上收到公司的复工短信,通知集体员工,明天要开始上班啦,有开门红包哦。邱正扬盯着这条语气俏皮的短信,心想应该是财务姑娘发的,不可能是傅总。他躺在家属床榻上,心想明天得起个大早,回家换身衣服再去上班。刚想完,一条消息进来:“没出事,玩得很高兴,过几天回来。”眼睛一下子亮了,邱正扬舒了口气,压在心尖上整整一天的花岗岩大理石落地了。“照顾好自己,我等你回来。”邱正扬想了想,末尾矫揉造作地加了一个爱心。实在像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发的,邱正扬脸颊滚烫。

    之后,他公司医院两头跑,难得抽时间回穆沅家洗漱打扫,宛如田螺姑娘。他和穆沅仿佛活在两个世界,没有一次及时发消息沟通过。往往两条消息之间,短则隔12个小时,长则24个小时。邱正扬问不出他在泰国玩什么,可以玩这么高兴这么忘我,不,忘他。想起那一群群美艳的比基尼女郎、**的变性人妖、大胆艳遇的路人女性,邱正扬脑子就抽疼。不是他不信任穆沅,完全是嫉妒心作祟。就好像第一次吃醋,他们还是所谓的炮友,那个开宝马的黄董在穆沅家,他当时脑子就炸开花了。

    “学长,你什么时候回来?”邱正扬终于打下催促的话,他知道自己快要露出丑陋的一面。然而,穆沅依旧没有回复他。就这样又是两三天,照理证券公司也早该上班了。邱正扬估摸这两天内穆沅一定回家了,他自说自话下判断,下班去菜市场买了点好菜,开门进屋。就一瞬间,他感受到屋子里有人烟的气味,于是他喊:“学长,你回来了吗……”没人回答,屋子里静悄悄的,所有摆设不曾移动。可邱正扬偏是觉得不一样了,他放下菜,打开书房、卫生间,都没人,又满怀期望打开卧室,还以为能在床上看见熟睡的穆沅……没人。

    还没回来吗?邱正扬失望地叹了口气,走进卫生间洗手,摁了点洗手液,搓一搓,泡沫长满手,真是比剃须水的沫还——邱正扬突然愣住了,因为他发现柜子里的剃须水不见了。那是穆沅买的,某h牌奢侈品,怎么突然没了?无需惊讶,接着他就慢慢发现,那套驴牌的浴袍、b牌的凉拖、j牌的香水……统统不见了。

    那都是属于穆沅的。

    邱正扬脑子里白茫茫一片,畏畏缩缩挪到卧室衣柜前,手怂兮兮地抖着,拉开衣柜……他的衣服都在。嗯。

    穆沅的没了。

    邱正扬不明白出什么事了,他穿越到异次元了?怎么一出荒诞的悲剧在他面前上演?这太可笑了,明显不是真的。他镇定地掏出手机,点开通话记录,戳下穆沅的手机号。

    “嘟——嘟——”看吧,明显还通着。

    邱正扬扬起嘴角,认定这是一出玩笑,耳边传来了甜美的声音:“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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