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暗恋》分卷阅读93

    眼看着对方愈发怀疑,脸上写着“别人家孩子关他屁事不会是找借口吧”,快要怀疑到他们已经资不抵债想来骗钱了,老郑灵光一闪:“俩人谈着恋爱呢!”

    在他的嘴里,霍杨从年少有为的创业青年,摇身一变,成了监守自盗残害未成年的人渣。

    晚上十点多,他趴在酒店的床上看了好几次手机,整整一天,叶朗没有发短信,也没有回电。他的手机确实整天关机,霍杨打过洗手间里的、客厅和书房里的座机,一次都没接起过。

    霍杨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了,开始后悔自己来出这趟差,在屋里来回踱着步走了几圈,打电话给小区物业。

    “喂?您好,我是x栋的业主……我家的电表好像出了点问题,走得特别快,您能给派人看一下吗?我知道挺晚了,主要是明天我得出长差,实在是麻烦了……”霍杨紧张地听着,连声道谢,“好,好,谢谢。”

    半个小时焦虑的等待,电表工人又打电话过来,“喂,您家里好像没人啊,敲门没人答应。”

    “没人?”霍杨一嗓子吼变了调,“屋里灯开着吗?!”

    电表工人吓了一大跳,“好,好像亮着……”

    ——家里没人但灯亮着!

    霍杨脑子里轰隆一声,切实尝到了什么叫肝胆俱裂,几次险些抓不住手机。他狂奔到书桌边上,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心急火燎地说“家里有个有自杀倾向的亲戚,现在已经联系不上了”。工人师傅结结实实一惊,也赶紧跟他说“我现在报警,想办法进去,您先别急”。

    整个桌上的文件被霍杨疯狂地卷进包里,根本顾不上整理。火速收拾完了背包,他又浏览了一圈最近的航班,一边下翻页面,一面反复深呼吸着。

    “先等等,等等……”他勉强告诉自己,“不一定是出事,等等那边的电话。”

    霍杨等了人生中最煎熬的四十分钟,好几次他都要忍不住抓起背包冲出去了,又想到这一趟的重要性,隔壁房间的合伙人,他为了照顾叶朗旷的工,只能在屋里困兽一样挣扎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被调到最大音量的手机响了铃,霍杨扑过去,第一时间接了电话:“怎么样!”

    那边没立刻回话,他差点就要吼出来的时候,叶朗的声音天籁一样传了出来,“……是我。”

    “操!”他破口骂了一句,心情像坐过山车一样大起大伏,现在完全静不下心来,吼得几乎破音,“你去哪了?!为什么不回电话!”

    那边窸窸窣窣的,是纸袋撕扯和宠物狗细碎的呜咽声,叶朗迟疑着说:“我上午带大白出去看了看,它精神不是很好,然后我去后海那边随便逛了逛,晚上在外面吃的饭,刚回来。你……打电话了?”

    “我给你打了几十个!”霍杨的手腕在不停发抖,潜意识里的恐惧像蛰伏的野兽,顷刻掏空了他的胸膛。

    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叶朗也出了事……

    那边也静默了好久,“对不起,我下次带着手机。你……你别哭了。”

    “谁他妈哭了!”霍杨嗓子哑得说不出话,只能喊出嘶哑的气音,“你现在给我滚屋里去,我问问你今天都吃什么了!”

    “那你等会,我先把手机还给人家。”叶朗挂了电话。

    又过了一会,霍杨已经洗完脸出来了,躺回床上,接起叶朗的电话,还是没什么好声气,“你小子可以,还跑出去了,欺负我查不着监控是不是?”

    “今天真没抽烟,也没喝酒。”叶朗把饭名都报了一遍,“刚才查电表的看错了,邻居房子里的光照到二楼玻璃上,他以为屋里开着灯。我出门的时候是白天,哪来的灯。”

    他一口气说了一堆的话,又补充道:“你真是……还报警,万一大家强行撬锁,看到地下室,都发现我是个变态怎么办?”

    “你不是变态,”霍杨吸了吸鼻子,“你是我媳妇儿。”

    这声“媳妇儿”被他用京片子低声念出来,又不正经,又深情,又不管不顾的霸道,像是在宣示主权。

    叶朗没吭声,霍杨才不管他怎么想,自顾自说了下去:“我媳妇儿,就是我的。谁都抢不走,抑郁症不行,你叔你哥哥姐姐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不行。懂么?懂就给我喳一声。”

    叶朗估计是不敢惹他,无奈地“喳”了一声。

    “我告诉你,我明天就要回去。我他妈不干了。”霍杨对着电话喊道,“你好日子到头了!哭吧!”

    他在这头发疯,叶朗叹了口气,试图安抚他,“行。你开心就好。”

    又缠着他说了很久的话,霍杨想着自己今天真是赚回本了,叶朗说的话估计是一个月的量,最后又逼他对着电话“啾”了一口。

    “嗯,你睡觉吧。”霍大爷大发慈悲,表示他今天伺候得还可以,“你记得销毁一下家里罪证,别让我看到什么违禁品,不然我就要履行我走之前的诺言。”

    “很好,明天换锁。”叶朗又跟他说了几句,挂了电话。

    第二天,该谈的事基本谈完了,招待方拉他们游山玩水。霍杨拿了一套委婉的说辞,说爸妈在家没人照顾,简直要陈情上表,声泪俱下。于是就订上了傍晚的机票,八,九点钟落地抵京。

    下了飞机,北京正下着一场凄寒的秋雨,霍杨第一件事就是给叶朗发短信。那边很快就回了一条,语气挺恶劣:“睡觉呢,吵死了。”

    “几点了还睡觉,晚上不睡了?”霍杨打字,“你是不是给我设了专属铃声啊亲爱的。”

    那边直截了当地表达了他的耿直:“大傻逼。”

    霍杨果真傻逼一样乐了半天,“这起床气。先不和你计较,回去办了你。”

    过了一会,叶朗回道:“我去看看大白。今天散步淋了点雨,它看着不大精神。”

    “你去吧。”霍杨按灭屏幕,窝在出租车后座里。

    他看着车窗外淋漓的灯火,安心的状态没过多久,叶朗的来电忽然闪现,一下下急促地明灭着。霍杨接起来时,还没意识到什么,“怎么了?”

    “大白!它不动了!”叶朗那边的声响非常混乱,“它……它呼吸好像停了——”

    霍杨一激灵坐直了身体,“等会!它怎么了?你慢慢说!”

    “……”听筒里声气紊乱,叶朗好像压抑着莫大的仓皇,突然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句,“我去医院!”

    霍杨听着电话听筒里的“嘟嘟嘟”,连忙音都不详了起来。他看了看窗外的瓢泼大雨,咽了口口水,“师傅,家里有急事,能快点吗?”

    出租车司机啧了一声,指指车前窗,黑暗夜色里红尾灯蔓延数里,“下雨天堵车,走不快啊。高架上都堵成车展了。”

    霍杨实在笑不出来,那师傅瞅见他脸色难看,补充了一句:“走得快了也不安全,我尽量吧,您先别着急。”

    司机师傅凭借着开碰碰车的气势,终于横冲直撞地杀出了三环。霍杨扔了两张一百,没要找零就冲进了大雨。

    风萧雨晦,冷冻的寒意一层层逼进身体里,带着深秋里渗入骨髓的凄清。霍杨没过一会,指尖都冷得刺痛,他往宠物医院那边跑,很快看见了锃亮的玻璃门和如昼白光,还有台阶上一团没有被光照亮的影子。

    他的脚步一顿,然后开始狂奔。

    “你不知道打把伞吗!”霍杨冲到他面前,累得弯下腰,喘了半天才缓过来,“你,你先跟我回家行不行?要么你进去坐着,里面暖和。”

    叶朗怀里抱着什么,脸埋在那东西里,一动没动。

    霍杨先进去医院借了把伞,给他撑开,又解下围巾。他的手指刚碰到叶朗颈侧的皮肤,被冰得猛一缩手。

    这疯子身上居然是湿透的!

    霍杨迅速脱了大衣外套,借着光,他看到叶朗身上只穿着一身睡衣。

    仿佛是被周身环抱的暖意给激了一下,叶朗狠狠打了个寒噤,这才终于抬起头来。他真是狼狈极了,不断有雨水从他额前流下来,他却没想到要擦一擦,只是搂着怀里又弱又小的京巴狗。

    霍杨生怕他来一句“大白还想在外面玩”,悄悄伸手,穿过大白的皮毛,捏了捏它已经冰凉了的脖子。

    毫无声息。

    “……它吃了安定以后,”叶朗咳嗽了一声,话有点说不利索,哑声道,“身体就一直不好。十一岁了,也老了,我没想到……今天……”

    “咱们先回去。”霍杨给他撑着伞,“你能站起来吗?”

    叶朗依言站起来,脚下踉跄了一下,但还没等霍杨扶就站稳了。他披着霍杨的大衣,抱着狗,一言不发地往前走,霍杨叫了辆车,没能把他强塞进去,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挨着他的时候,霍杨感觉旁边像是个长腿的大冰块,一丝热气也没有。他心急如焚,好不容易到家了,推门开灯,看到叶朗冻得嘴唇都发紫。

    叶朗摇晃着往前走了几步,晃到狗窝边上,像个该上润滑油的机器人,一节节弯下腰,僵硬地把大白放进窝里。

    这才颤抖着,长呼出一大口气,总算活了过来。

    霍杨把人撵进浴室泡澡,收拾了一地泥脚印,和两人沾了雨的湿衣服。又翻出感冒药来,烧了一大杯热水。

    叶朗洗完澡,喝着他冲的药,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去洗洗吧。”

    霍杨见他终于开口说话,松了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我用用你浴室。”

    叶朗“嗯”了一声。

    等霍杨擦着头发出来,他已经躺进被窝里了,双手垫着脑袋,看着天花板发呆。霍杨犹豫着没动,叶朗扭过头,心平气和地拍拍旁边,“过来。”

    霍杨立马一个箭步上去,钻进他被窝,八爪鱼一样把人打包进怀里,嘴里说道:“你身上太凉了,我给你暖暖。”

    “我给你看个东西。”叶朗容忍了他,拿遥控器关了屋内所有灯,又对着地灯按了好几下按键。忽然间,有什么装置嗡嗡轻响,整个天花板上、墙上飞旋开一大片高清星空投影。

    一条银白的繁密的银河跨过整个房间,无数光点闪烁,大团星云缓慢变幻,金粉蓝紫,流丹溶碧。夜空都是复杂的绚烂,暗处蓝黑,亮处深紫。

    霍杨看得目瞪口呆,“这,这个黑科技有点厉害……从哪弄的?”

    “楚仲萧给我弄的,我也不知道。”叶朗给他指哪个是什么星座,还能调转视角,拉近拉远。霍杨让他找地球,叶朗直接输入了一串三维坐标,眼前光影极速向后溯流,看得人两眼发晕。

    一颗冰蓝的星球出现了,占据了大半个天花板。静谧,美丽,无声旋转。

    “楚仲萧?”霍杨接过了遥控器玩着,随口道,“好久没见她了。”

    “前几年,我有了点精神问题,一开始没去治,自己买了堆安眠药。那时候表面看着还算正常,但其实我的思考方式都变了,走极端,一天天过得特恍惚。”叶朗像突然打开了话匣子,枕着胳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直到有一天,我突然从车上跳下去了,才发现事情有点严重。”

    “去看了精神科医生,但没时间长期治疗,就找了个治疗中心,用了一个短疗程的强迫治疗,差点疯掉。后来我休了大半年的假,那段时间,一直是楚仲萧在处理我工作上的各种事,她本来就够忙了,但是一句抱怨都没说。”

    “大哥是在我吃药那段时间被人陷害走的。楚仲萧暂时接手我家的时候,姐姐也走了。没人告诉我,楚仲萧就硬扛着。”叶朗说,“我回来以后,发现卧室里多了个这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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