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魂》分卷阅读3

    睁开眼,不知何时,身边的景象已从客栈厢房变成了姑苏街头。

    姑苏繁华,眼前虽已入夜,街上仍是熙熙攘攘。两人立在街头,人群从旁边川流而过,远处光影迭起,悠悠辗转出一城风华。

    蝉龄看着周围的景象,一时有些恍惚,仿佛一世未曾见过这些。明明是熟悉的街,熟悉的楼,那喧嚣的人声,那一张张脸却陌生至极。

    郑齐贴在他耳边问:“看见了吗?这就是现在的姑苏。”

    是的,这是现在的姑苏,不是他从前日日夜夜想的那个。从前想的那个,早已虚幻,其实自己都有些不记得它的样子了。眼前这个,才是真实的。纵使它也只是一场梦境,可是这里头的人都行自己的事,说自己的话,他们是那个真实世界的倒影。

    被人流挟着向前走,回忆与影像重叠。那个卖扇子的摊子还在,买汤团的大娘也在,算卦的却不见了,想是整日坑蒙拐骗被官府逮了。也是该,那算卦的之前还跟他说他会高中,结果现在呢?骗子。

    街边就是湖水,游弋着几艘画舫。灯火辉煌,雕梁画风,不尽精致奢靡,正是画舫一篙烟水阔。

    郑齐伸手拦下一艘,道:“你以前光顾着读书,一定鲜少坐过这种东西吧。来,我拉你上来。”

    姑苏夜游,行舟水上,是件再美不过的美事。

    湖上微风习习,偶尔飘来其他船上的欢笑声,嘈嘈切切的琵琶声。仔细听,好像又夹杂了一丝女子魅惑的□□,饱含春意,直叫人听得面红心跳。

    郑齐坏心眼的凑近蝉龄的脸,问:“你猜那船上的人都在做什么?”

    蝉龄别过脸,躲过郑齐呼出的热气:“这是你的梦,我哪晓得他们在做什么。”

    郑齐手搭上蝉龄的腰:“那我就辛苦一下,身体力行的告诉你他们在做什么吧。”

    言毕,就吻上了蝉龄的唇。细细索索的吻从唇上蔓延到脖颈,再到锁骨。

    郑齐继续向下,解下剩下的衣衫,双手游走到腰际。蝉龄的右腰上长了一块胎记,绯红的颜色,衬着白`皙的肤色,显得格外扎眼,好似块胭脂,说不出的好看。

    郑齐笑道:“难怪第一次见面时你说你是箫,这绯色的印记都是一个样子的。”说着,用鼻尖稍稍蹭了两下那胎记。

    蝉龄那块本就敏感,给他这么一弄,身子登时就酥了,颤声道:“别……别弄了……”

    郑齐哪会听他的,反而变本加厉,轻轻舔吻那一抹绯红。

    蝉龄皮肤细腻柔滑,身形修长瘦削,却不似女子那般柔若无骨,而是有一种如竹一样的坚韧,让郑齐爱不释手。

    这一场□□两人具是极为投入,一时沉沦其中难以自拔,郑齐更是觉得恨不能将对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才甘心。

    情潮过后,蝉龄披了衣裳坐在窗边,让风吹去身上燥热的气息。

    窗外不知何时自从春色变成了夏光,湖边的叔愈发绿的浓了,如雾如烟,和月色一起,水纱样得淌下来,笼住了一片湖色。有夏蝉藏在树中欢叫,宣泄着暑气。

    蝉龄抽出一旁的箫,和着鸣声吹奏。郑齐坐在一边,支着脑袋看他,觉得真是好看。挺直的鼻好看,淡色的唇好看,弯弯的眼睛最好看。怎么看都看不够。

    蝉龄被他看得不自在了,放下箫笑着嗔道:“看什么呢?”

    郑齐道:“看你好看呗。”

    “有什么好看的。”

    郑齐正色道:“千尺桃花水,不及君一双温柔眼。”

    蝉龄笑得更厉害了,笑着笑着,他低下头,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叫蝉龄吗?”

    “我是家中的幺子,上面还有两个哥哥,我娘怀我时就一直想要个女儿,家里人也都说我娘喜欢吃辣的,这胎保准是个女儿。据说我在我娘肚子里的时候甚是闹腾,我爹他们老早就取好了孩子的名字,叫‘婵龄’,婵娟的婵。结果没想到我是个男孩儿,就把婵字换了。”

    蝉龄望向窗外,道:“没想到这名字倒是格外契合我。蝉龄,我可不就像那蝉一样,夏生秋死,属于我的只有一个夏天。”

    明明是风华正茂的年岁,明明还有那么多风景等着他去看,那么多事等着他去经历,却因为一场横祸,什么都没有了。

    郑齐的酸楚与心疼弥漫开,一点一点占据心房。他多想早点认识蝉龄,早一点保护他,这个他恨不能用生命去疼惜的人,终究遇见的太晚。

    蝉龄笑着抚郑齐的脸:“好了好了,我还没哭呢,你怎么红了眼眶。也没什么可惜的,我这不是遇到你了吗?就是觉得我爹娘养我这么多年,我还未曾报答他们,真是不孝啊。”

    郑齐捉住蝉龄抚摸他脸的手,问道:“你真想见你爹娘?你见了,可不要难过。”

    蝉龄也是有些激动:“我能见到他们?”

    郑齐不回答,只是一直握住他的手。突然,蝉龄发现周围景致开始变换,所有的颜色被打乱,最后凝结在一起,他们此时正站在一幢宅子外头。

    蝉龄感到呼吸凝滞,这正是他家,他生活了二十年的家。

    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待走近一瞧,竟是另一个郑齐。

    蝉龄扭脸去看他身边的人,郑齐道:“我向别人打听了你家的住处,去拜访了你家。你现在看的就是那时的情形。”

    说话间,那个郑齐已经叩响了门。小仆打开门,问道:“谁啊?”

    蝉龄认得,那是从小陪他一起长大的阿元。

    “我是你家三少爷的朋友,受他嘱托来探望你家老爷和夫人。”

    阿元听了,瞪大了眼睛:“三少爷的朋友?我们少爷失踪多年,生死未卜,你可有什么信物?”

    “有。”郑齐取出怀中竹箫,“你们少爷的箫,你认得吧?”

    阿元看到箫,一眼便认出来,喜道:“是三少爷的,是三少爷的。你等着,我去禀告老爷。”

    说着,飞快地跑进门。不一会儿,又跑回来,道:“老爷高兴坏了,要我快请公子您进去。”

    郑齐随他进门。阮家算不上什么巨富之家,倒也是个宅书屋,庭院内陈设颇见雅致,只是显出一种萧瑟空寂之感。

    蝉龄站在一边,看着眼前熟悉的景,一时心绪难平。却见有一老翁迎上来,也不管繁琐礼数,急道:“这位公子真是我儿的朋友?我儿现在如何了?”

    是父亲,只是三年未见,父亲原本乌黑的头发竟差不多全白了,腰也佝偻不少,神色憔悴,都快认不出了。

    郑齐忙行了个礼道:“伯父莫要担心,蝉龄现在好得很。”

    阮父深深地叹了口气道:“自三年前我儿进京赶考,便再无音讯。家里人都急死了,出去寻他,却怎么也寻不到。”

    郑齐道:“蝉龄他三年前确实遭歹人迫害,流落至一偏远的村落,幸得好心人搭救。他受了伤,不宜出远门,现在定居在那儿,已经娶妻,生活得很好。只是那里风俗怪得很,娶了妻的外来人不能随意出去。我行商至那个地方,与他一见如故,他托我来看望你们,还写了封家书叫我带来。”说着,拿出了从蝉龄那儿顺来的家书。

    阮父展开信纸,手不住的颤抖,看着看着,不禁老泪纵横:“好,好,三郎他安稳就好。”

    一旁阿元高兴道:“老爷快写信给大少爷,好叫夫人他们知道。”

    郑齐问道:“伯母不在家吗?”

    阮父道:“贤侄有所不知,三郎他失踪一年后,他二哥跌进湖里,也没了。他娘亲为此大病一场,险些没挨过来。好在他大哥争气,现在在外做官,把他娘亲接去照顾。本来说也把我接去,可是我想啊,连我都走了,万一那天三郎他回来了,不就找不到家了吗。”

    蝉龄没想到家中竟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爹娘一下子没了两个儿子,不知是怎样的悲痛欲绝,难怪父亲一下子老了这么多。

    那边郑齐道:“伯父这两年辛苦了。”

    阮父揩去眼角的泪,道:“辛苦什么,为人父母不都这样吗。所幸我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等到了今天,现下知道三郎过得好,我就算死也瞑目了。”

    蝉龄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背过身,捂住脸无声地哭了。他越哭越厉害,肩膀不住地颤动,任由泪水恣肆淌过脸庞。

    郑齐从他背后拥住他,不说一句。

    不知过了多久,蝉龄渐渐平静下来,低声说了句:“谢谢。”

    郑齐仍然抱着他:“谢什么,你爹娘不就是我爹娘吗。”

    他把手伸到蝉龄面前,摊开,掌心有一块玉佩,晶莹剔透,翠色`欲滴。

    郑齐道:“这是我娘给我的,说是能安神凝气。你先带在身上,稳住魂魄,等过两天我忙完了,就去找你的尸首埋葬。”

    蝉龄诧异道:“你愿意我去投胎。”

    “不愿意,我想一直守着你。可是我不能那么自私,你不该一辈子困在这里的。”郑齐吻吻蝉龄的鬓角,“等你投胎了,我就去找你的转世。”

    “若是找不到呢?众生茫茫,你若是找不到呢?”

    “若是找不到,我就一直找,总有一天能找到。我们有天注定的缘分,怎么会找不到。”

    蝉龄看着他掌心的玉佩,眼神闪烁:“我怎么好收这么贵重的东西。不值得的,我不值得的。”

    郑齐在他侧脸啄了一下:“怎么不值得。这玉佩是我娘传给儿媳妇的,不给你给谁。没有你,才是什么都不值得。”

    蝉龄垂下眼,长长的睫毛掩住了眼中的情绪波澜:“只愿你不会后悔。”

    第5章 魂破

    “这是你的玉佩,拿去。”

    “你这是做什么?”郑齐看着蝉龄摊开的手,一脸迷惑。掌上玉佩依旧莹然无暇,却不知为何泛着冷色。

    “你把玉佩拿回去,然后把那支箫扔了,有多远扔多远,从此你我再无瓜葛。”蝉龄咬着唇,神色坚定。

    郑齐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你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你跟我说啊。”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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