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恐怖游戏》分卷阅读50

    “叙旧吗?”默言喃喃地说,“当然,当然,我是要和你叙旧,但是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好几十年了,我算一算,足足有三十年甚至更多……可是这个地方不太好,我们一起上山吧,到那个小屋中去。”

    姬遥莘有一瞬间忘记了呼吸。

    默言要求和她一起回小屋,苏箬正在小屋中。如果不拒绝,苏箬和默言的狭路相逢,不知道会有怎样的结果,如果默言要动手杀苏箬呢?可是如果拒绝,苏箬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处于危险当中……她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任凭风撩起她的发梢和衣襟。

    “怎么了?”默言问她,语气突然变得温柔起来。

    姬遥莘沉默了一下,然后用镇静的语气说:“好吧,那我们上山吧。”

    月色太亮了,下弦月居然也会这么亮,让姬遥莘忍不住想要皱眉头。她不喜欢太亮的月色,仿佛死亡的秘密和阴翳都被暴露出来了一般。她低下头慢慢走着,脑海中浮现出姬默言离开时,踩在石板路上的脚步,一步一步,都是通往死亡,没有复生的死亡。默言和她并肩走着,低着头,什么都没有说,她的那些暗黑军团应该也在慢慢地跟随。

    记忆里,姬遥莘似乎没有和默言这样并肩走在山路上;也可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只是被忘记了而已。

    五十年了,都没想明白,也许确实愧对手中的幽冥令。姬默言泉下有知,一定会十分失望的吧。

    “告诉我,姬默言是怎么死的?”姬遥莘问道。

    “你问那个吗……我的母亲。”默言的声音很平静,不过她似乎挺高兴姬遥莘主动提起一个话题的,“她离开已经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吧,离开的当天,她就死了。”

    “你杀了她?”姬遥莘咬着牙问。

    “我把她从悬崖上推下去了。趁着你坐在那片山谷发呆的时候,你从来都不注意我,对不对?你以为我一直都在小屋中睡觉。我把她推下悬崖,然后就回去了;任何活人从悬崖上摔下来,都会死的。”默言用索然无味的语调说,仿佛姬遥莘在跟她谈一个非常无聊的话题。

    “为什么要杀她?那是你的母亲。”姬遥莘皱紧了眉,她转头看着默言。这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打断了她的思路,她一直在构思要怎么做才能保证苏箬全身而退。

    姬遥莘见过没有感情的人,杀了人也没有悔恨、难过之类的情绪,甚至之后再描述那时的感觉会十分兴奋,但是在她的印象里,这一类人和默言划不上等号。原来她从来都没有了解过默言。

    默言冷笑了一声:“姬遥莘,不要告诉我,你到现在,还在相信她曾经讲过的那些传说?姬氏山上每一个女人都叫姬默言?那么告诉我,为什么你还叫姬遥莘?”

    “先不说这个,为什么你要杀她?”

    “很简单,因为她不是我母亲,我也不是她女儿。”默言哑声笑起来,她们从山体一侧的漂砾滩上艰难地爬过去,姬遥莘身体晃了一下,险些摔下去;默言转身拉住了姬遥莘的手臂,姬遥莘发现自己感觉不到默言的手的存在,似乎她的肢体能直接从自己的身体穿过去一样。

    姬遥莘抬头看了看月亮,亘古不变清冷的光辉像是能把她的眼睛刺伤。姬遥莘觉得有些累,如果能死在这个地方,在这里永远地魂飞魄散……

    “这座雪山确实有山神,但绝对不是这些姓姬的装神弄鬼的女人!”默言的语气有些愤愤不平,姬遥莘想起自己也是“装神弄鬼的女人”之一,但还是保持着沉默,“每过九年的山难,那是祭品……但是祭品也是有怨念的,当这些怨念凝成实体的时候,那就是我……姬默言曾经说过我是化生子,你明白吧。”

    “化生子?”姬遥莘疑惑地问。这应该是南方方言中的某个词,是用来骂没出息惹是生非的年轻人的。

    “在我出生之后,她就发现不对劲了,我身上带着阴间的怨气。我不是正常人,死去就是厉鬼,也当不成引路人。她往我的脸上抹煤灰,往她自己脸上抹煤灰,以为这样就不会被恶鬼发现,”默言说着,愤愤往地上啐了一口,“没用的,你也能看到,一点用都没有。”

    煤灰有阻隔阴阳的作用,难怪姬遥莘感觉不到默言的气息,而苏箬却能说出默言的作品有种“伤心”的感觉?伤心?默言也会感到伤心吗?

    “她本来想杀了你,”姬遥莘叹了口气,掂了掂手中的幽冥令,两人上山的速度都很快,她们走过白雪覆盖的巨石,曾经姬遥莘以为她无比熟悉这个地方,但现在她发现原来自己也是对此处一无所知,“她生下你,发现你会带来各种各样可怕的事情,即使对于引路人而言,也够可怕的了。所以她想要杀了你,但是最后没有下手。”

    “就算下手也无所谓,我是所有枉死的人的怨念啊,”默言轻声说,她沙哑的声音细着嗓子说出来,有几分少女的感觉,“在活着的时候就在怨恨中度过,死去了也同样,我见过地狱,真正的地狱,不管活着还是死去,只要有一个执念就足够了。”

    姬遥莘想起那幅无所不在的地狱变图。

    默言说她真正见过地狱,所以她能画出完整的地狱变。

    返程的路比姬遥莘所设想得要更快一些,她们很快就走到的小屋前。姬遥莘握住幽冥令,那个红色的东西不动声色地变成了一把匕首,刀刃很锋利。

    希望苏箬能够安然无恙,而且希望默言不要突然发疯,至少要让她交代苏箬几句话。

    两个人走到小屋门前,默言推开了门,示意姬遥莘走进去。姬遥莘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她大步迈进门一看,屋子里空空如也,炉中的火烧得很旺,苏箬却不见了。有一包薯片被扔在离炉子不远的地上,里面的薯片洒了一地。

    “苏箬呢?”姬遥莘转过身,怒视着踱进来的默言。默言摘掉她头上的帽子,无光泽的黑发披在脑后,惨白的脸色和炉火的照耀显得她过分不自然的红唇越发诡异,简直像刚吃完一个人一样。

    默言望着她,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好像不明白姬遥莘在说些什么一样。但姬遥莘知道这都是装出来的。

    “和我一起来的那个女孩呢?你把她弄到哪去了?”姬遥莘大声问道。

    “冷静,姬遥莘,冷静,”默言用一种嘲讽似的严肃语气说道,姬遥莘猜测她可能是想模仿姬默言的腔调,可惜此时并不能起到讽刺的效果,“我刚才一直都和你在一起。也许是她担心你,跑出去了,你不能把这事也赖到我的头上。”

    姬遥莘一把推开默言,冲出小屋。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乌云遮住了,寒风迎面吹过来,姬遥莘向四周张望着。这样恶劣的天气,苏箬不会开门出去溜达,她一定是遭遇到了什么。她仔细地辨别着,夜风中,那种甜美的味道若隐若现。苏箬的恐惧。但这并不足以说明苏箬就在附近,更不足以说明苏箬还活着。这个小屋附近有无数的悬崖沟壑,随便哪里都能要了苏箬的命。

    实际上,对于姬遥莘而言,苏箬是死是活都不要紧。死去的苏箬照样可以是引路人。然而姬遥莘有一种简单而不含其它含义的渴望,苏箬如果能好好地活下去,那真是太好了。

    默言从敞开的屋门走出来,将手搭在姬遥莘的肩膀上。

    “你很关心她?”

    姬遥莘想起苏箬曾发给她的短信,因为屏幕损坏,她只能看到一半的短信内容。小屋后面,有东西……姬遥莘曾经把她以为是默言的尸体(实际上是姬默言)埋在那里。

    她拔腿就往屋后冲去,一个黑影猛然从屋顶上蹿下来,拦在姬遥莘的面前。

    第98章 地狱变(终)

    姬遥莘望着眼前的人影。某个被她引渡过的魂魄,肯定是这样,但是现在这个魂魄像一块墓碑一样站在她的面前,拦住了姬遥莘的去路。

    月亮的光黯淡了下来,但雪山依然寒冷慑人。在这种过分清冷的地方住得太久,大概都会神经不正常。

    姬遥莘侧过头,默言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像笃定她不会出手一样。

    “有意义吗?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姬遥莘轻轻地问,她闻到空气中属于苏箬的味道,可是那股味道到底来自于哪?是屋子后面,雪线之上,还是悬崖之下……她摇了摇头,目光望向一旁山谷中黑色的虚空。

    默言望着姬遥莘,她血红的嘴唇微微张开一点,她想说什么,但是暂时没有组织好语言,或者是不知道从哪说起——大概是要发表一篇长篇大论。也就是趁着这个空隙,姬遥莘忽然向着拦在她面前的魂魄发难,锋利的匕首砍上拦在她面前的亡魂身上,当的一声震耳欲聋,就像砍到了一尊铸铁像;但姬遥莘的目的并不是要砍伤对方,而是趁着反作用力猛地收手,从亡魂的腋下空隙钻了过去。

    “苏——”她的第二个字没有喊出来,被突如其来的一股力量推倒在地,骨骼结结实实地撞在岩石上面,她连半秒钟的时间都没有犹豫,反手将匕首刺了出去。有什么抓住了她的手腕,姬遥莘用力地挣扎,一股怪力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按到了被冻硬的积雪上。

    姬遥莘不出声地骂了一句。她看清楚是黑色的亡魂掐住了她的脖子,而且力气大得出奇,简直是毫无悬念地压制;而抓住她紧握着匕首的手腕的则是默言。

    默言蹲在她的身边,用一种奇怪的眼神凝望着她。这让姬遥莘感觉到恐慌。寻找不到克制这种从彼岸回来的亡灵的方法,至少现在找不到,但是情况已经不容许她去试用各种各样的方法和默言对抗了。苏箬那孩子在哪,她怎么样,会不会已经遭遇了不测……

    “我们交谈的时间太短了,姬遥莘,这样是不可能进行一次深入愉快的谈话的。”默言冷漠地说,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姬遥莘,至少姬遥莘是感觉那对没有瞳孔的眼球是在“盯”着她。

    “因为不合时宜。”姬遥莘冷冷地说。她放松身体,就着躺在地上,被人掐住脖子的姿势放松,努力思考着任何可行的对策。常规的手段对于默言和她的暗黑军团都没有效果。非常规的手段,此时此刻也没有可行性。

    “没有什么不合时宜地,都不是年轻人了,”默言低低笑了两声,好像是一具骷髅的骨骼发出的吱嘎声,“我知道,你在惦记那个小孩。”

    “噢,看来我不需要过多解释的言辞了。”姬遥莘的语气依然冷静。她眯起眼睛看着头顶的月亮,默言究竟是“什么”?引路人?恶鬼?夺舍而回到阳间的人?她想起山坡上那幅巨大无伦的地狱变,就像她永远都感受不到默言伤心的情绪一样,她也永远都不知道默言身上无数个谜团,应该从何而解。

    “那个小女孩应该已经死了。这个雪山上,没有多少能让人活下去的希望。你当年也不是,一个人走上雪山,然后就死去了吗?”默言低声说,在月光下她的嘴唇红得吓人,姬遥莘觉得其实默言挑选的这款口红也并非一无是处,居然不脱妆,“也许小孩在死之前,一直都等着你,觉得你会去救她……”

    “不要把每个人都想得那么幼稚。”姬遥莘叹口气,默言描述的场景让她无来由地产生一种恶心的感觉。不会的,苏箬虽然能力差一点,但是她很坚强,比姬遥莘当年要坚强,而且她没有姬遥莘深埋在骨子里的那种疯狂。姬遥莘的手腕放松,匕首当的一声掉到地上。

    卡住她脖子的亡灵同时也放开了她,姬遥莘费劲地坐起来,撩开遮住脸的长发。她的手指在轻微发抖,但并非因为恐惧或者是愤怒的情绪,而是一种绝望,几十年前曾有的绝望,再度汹涌地席卷而来。她没有站起身,而是坐在了巨大的岩石上,她的腿随意地踩着潮湿的土壤,那里似乎有一株不畏寒的小草刚刚从土中钻出来。

    在黑夜里,什么都看不清,却仿佛都能感受得一清二楚。

    “你想知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什么吗?”默言在姬遥莘身边坐下来,黑色的衣襟被风所吹动,她若有所思地望着远处,黑色的山峦层叠延伸,然而一切终究只是黑夜的析出来更深的黑而已。

    “我恨引路人,也恨这座雪山,这是我生来就带的怨恨,没有办法,”默言说着苦笑起来,那样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和姬遥莘有几分相像,“但是我并不是没有感情的人。有恨就必定也有爱,不,不算是爱,应该是某种执念。”

    姬遥莘转过头去看默言,她并不指望能从默言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她的浑身都在疼——对于姬遥莘这样有*、且能遮盖住正在死亡腐烂的真相的引路人来说,不是个好兆头。

    第二次,应该依然会死在雪山上吧。

    苏箬……再度想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姬遥莘只能像默言那样苦笑了。

    “我的执念就是你。”默言说道,语气平静得像是提起她把她母亲推下悬崖时一模一样,“不知道你有没有看那些童话故事,住在高塔上面的公主总是会爱上她见过的第一个男人,对于她所见过的第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脾气好不好,有没有邋遢习惯的王子死心塌地。”

    “你扯得太远了。”姬遥莘打断了默言的话。这个地方的风有点大,带着哨音的风声容易使人烦躁,姬遥莘希望默言能赶紧讲完她的苦情史。不知道错觉还是其他的什么,姬遥莘听到了“叮咚”一声。手机来短信的提示音。

    苏箬给她的手机被丢在了悬崖下面的树林里,所以如果真的有手机在附近,那必定是苏箬的手机。苏箬在这里?姬遥莘不动声色,她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岩石下面延伸的,几乎不能称之为路的山路。

    “别打断!”默言忽然厉声说道,声音尖得像一只猫头鹰在树林中哭泣,“我恨这座山,也恨我母亲,但不代表我恨你!”

    姬遥莘将目光又放到默言的身上,祈祷苏箬最好只是昏迷什么的,并且听不到默言喊出的这句话,她想起了许多许多年前默言翻看那些时装杂志时,脸上那种耐人寻味的表情。几十年前的事情,早都应该过去了,为什么旧账要一次一次地被翻起?姬遥莘甚至有些气恼,如果不是引路人,没有漫长而麻烦的生命……

    “我并没有喜欢过那本杂志上的模特。”过了很久,她呆板地说。

    “那并不代表你不喜欢其他人,在你这么长的生命里,有年轻人的相貌和体力,容易被别人吸引,也容易吸引人,我不喜欢这样,因为我很在乎你。”默言一边说着一边玩着帽檐上的枯草。姬遥莘总觉得身后的黑暗(巉岩、还有在树林中)有一阵一阵的闪光,好像还有的异常的动静——闪电了吗?不可能,没见过那种超微型的局部闪电,顶多像相机的闪光灯在闪而已。她又看了看默言,默言沉浸在自己的演讲中,没有注意到身后那些异常。

    姬遥莘顿时明白了什么。

    “我不太明白,”姬遥莘提高了音调,将默言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自己的话语中,“如果你鬼鬼祟祟地跟踪我这么久,只是为了告诉我这种事,你完全可以节省一点力气。”

    闪光还在继续,而且好几次几乎都近在咫尺,非常明显了,姬遥莘屏住呼吸,她生怕默言发现到什么然后起身查看。但是默言很显然现在正沉浸在一种烦躁乃至于疯狂的境地,她望着姬遥莘,紧紧地咬住牙:“姬遥莘,我想说的是,你怎么还不死?”

    她们的身后,一个奇怪响亮的声音伴随着重金属节奏恰到好处地响起,仿佛是回答默言的问题一样。

    “良心有木有,你的良心狗叼走……”

    姬遥莘和默言同时回过头,在这短短的一瞬姬遥莘还在想苏箬的手机为什么会这么巧合地在这个地方响起,到底是哪个倒霉玩意儿会在这个时候给苏箬打电话。

    她看见苏箬就站在两人正后方的岩石顶端,拿着手机,咔嚓一声,强烈的白光让姬遥莘睁不开眼睛,但是她听见身旁的默言在尖叫,受伤的尖叫。等到姬遥莘再度恢复视觉的时候,她发现苏箬正蹲在离她不远的一块石头上,低头看着手机屏幕。苏箬似乎受了些皮外伤,她浑身上下都是脏兮兮的泥泞和霜雪,仿佛刚从哪个正在化雪的土地上打过滚。身边的默言不见了。

    “苏箬?”姬遥莘过了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没事。”

    “她似乎怕照相机,还有她带来的那些黑色的鬼。”苏箬神情凝重地看着手机屏幕。她的一侧脸肿了,在屏幕背光映照下有些好笑,但姬遥莘一点都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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