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入我相思局》分卷阅读3

    也不知过了多久,但可以确定的是,已经是在秦舍枝迷迷糊糊睡着之后,过了很久了。秦舍枝用右手手臂撑着床面起身,勉强支起了上半身后,秦舍枝才后知后觉的揉了揉那被自己枕麻的手臂。浑浑沌沌之间,用手揉了几把脸,然后努力盘腿坐起,但眼睛依旧是闭着的。待他完全清醒后睁眼,入眼是一片昏沉。

    他正无奈笑着,心想太纵容那小丫头也了。一面起身摸索着支开纱窗,一边整理着凌乱的衣服头发。待他支开窗向外看时,发现居然真到夜里了。

    放下窗后正准备睡下,却又因白日里一直昏睡而夜晚无眠。庆幸于明日,或今日不用去给叔叔请早安。秦舍枝索性单手撑着头,卧在床边。悄悄用手撑开窗,饶有趣味的看着窗外夜景繁星,远处高高的楼阁上的光点。

    看着杏花随着夜里不知哪吹来的风气摇摆,从花枝到花瓣甚至于那杏花的香气。远处传来打更的棒槌声,估摸着三更了。

    秦舍枝慵懒地趴在窗框上,伸出头,看着庭院里的落花带着残风舒卷,看着小池塘那片皎白透彻。风略过池面带起波纹,花瓣落在面上,扬起涟漪,却又很快消失在那池塘里,只剩下几片独自回转的雪白。

    倒是与那池中月色相照应。

    秦舍枝看了许久,享受着偶尔照面而来的极微弱的风气,依稀带着杏花香气。只是此情此景,让着风里又混杂了不少寒意。

    眼前是竹海,依稀有云雾气弥漫其中,不知是哪里吹来的飘零风,带着那云雾竹气,全部扑到那吹笛人身上。薛风赋松开压孔的那只手,用手腕力量舞了几下手袖,将那云雾湿气打散。

    抬头看向那天空,看着那明月未罢,复扬手握管吹笛。笛声清远悠长,虽不是那极悲离的曲目,怪哉听来凄凉无比。

    不知何时,那风又起,将薛风赋的碎发撩起。

    那凄凉婉转又将这风气抚平。

    一曲罢,那风也近停,只不过还有那几只在悄悄作怪,忽的拂面而来。没有了那先前的寒气,反倒添了几分杏花的气息。果不其然,风过后,留下几片已惨白的花瓣落在他的衣角。

    薛风赋用手轻轻捻起一片,放在掌中,细细端详起来,说是看花,其实更像在透过花看人。末了,薛风赋轻叹一口气,那花瓣竟又飘走,不见踪影。

    ☆、回忆走马灯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召齐全员了,啧蜜汁想写兄弟了

    不知是白日里睡了太长时间或整夜心事重重,秦舍枝几乎睁着眼从三更天躺到五更,听着鸡鸣与下人们忙碌的声音。秦舍枝想了想还是闭眼装睡,待小婢女来叫自己起床。

    莫约一个时辰之后,终是等到了前来为自己梳洗的小丫头。秦舍枝便作势装作一副才起的模样,任那小丫头摆弄,终于是穿好衣袍。秦舍枝乖巧坐好,待小丫头为自己束发插。

    正当小丫头细致地绾好头发准备插簪之时,秦舍枝瞟了一眼那发簪,象牙身顶端嵌着做工机巧的鸡血红,旁边镶着零碎的黄玉。秦舍枝嫌弃那只簪太艳,只在宴会时偶尔戴上。

    拦住了小丫头那只准备胡作非为的手,顺手接过那只艳俗的发簪放到桌上,挥了挥手示意小丫头下去剩下的自己处理。

    正准备取一根普通的檀木发簪插上,手已滑到那簪边,却听到门口传来了重重的脚步声。

    秦舍枝清楚这不请自来的人是谁,刚滑到那檀木簪子旁的手又顺势再推移,便执起了那只刚被拦下的鸡血红,对着铜镜,假模假样的插进发髻里。

    正当秦舍枝假装仔细整理头发服饰时,只听那脚步声乍然停止。接踵而至的却是来人伏在自己耳边的话语“弟弟真是好兴致,这么早便起来梳洗打扮。”

    秦舍枝注意到那人的遣词用句,不言语,但那面部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来,一如那日在茶馆中下判词一般。

    那来人似乎是反感于秦舍枝的反映,便也失了继续演绎刚才那场兄友弟恭戏码的兴致,用力捏住秦舍枝的下巴,促使他转过头,与自己对视。

    “啧啧啧,不愧是这京城三杰之一啊,长得果然秀色可餐”说完,那人作势要将手附在秦舍枝的脸上。

    秦舍枝与那人对视的眼眸中的温度又低了几分,察觉到对方的动作,便猛的抽出那把插在自己发髻之中的鸡血红,想也没想,便用那发簪的尖头抵在了那人的脖颈处。

    一如那日一般,秦舍枝直直地看着那人,显然是没想到自己会作出如此行为,那张伪善的假脸皮便在那发髻抵地越来越深之中渐渐龟裂瓦解。

    那只本要附上自己脸的手慢慢滑落,秦舍枝看着那人与先前进来时完全不同的两副嘴脸,扬起一个极为嘲讽的讥笑,那双凤眼紧紧睨着对方,用着低沉而带着几分肆笑意味的声音,一字一句说道“斯文败类。”

    语毕,便收回那压在发簪上的力道,将头转正,正了正自己的衣领后,扬手正准备插入那根发簪时,只听那人压低声音说“斯文败类?怎么没看到你对茶楼里的男人这么说啊,嗯?

    哦对了,差点忘了,你还被那男人摸得面红耳赤。早就听闻弟弟风流,果然百闻不如一见的精彩啊。”

    秦舍枝听完那人每字每句后,努力控制住自己停不住颤抖的手。那人明显也注意到了秦舍枝的失态,像扳回一城一般满意的笑了笑。便贴在秦舍枝身后,双手掰开他那只握着发簪的手,右手夺过发簪,将发簪抵在秦舍枝脖颈处。

    一如刚才一样。

    秦舍枝暗暗调节呼吸,努力压着自己的声音,尽量不露出颤抖。那男人拿着发簪,在秦舍枝的喉结边慢慢的滑动,将头伏到秦舍枝耳边,不言语。

    终是秦舍枝先开口道“你图什么?”

    那人听了秦舍枝的问话,似是听了一个多么滑稽的笑话一样,笑的极其放肆。终是止住了笑,而回答道“做哥哥的能图弟弟什么,嗯?

    只不过是怕弟弟重蹈覆辙再被人骗一次,罢了。”

    说完,那在秦舍枝脖颈处滑动的发簪终是被人放在了桌上,那人轻说了声告辞后,移步离开。但正但那人快走出门口之际,又讥笑着说“别忘了那年你犯下的是多大的罪状,我的弟弟。”

    ☆、尬聊

    那人走了不知多久之后,秦舍枝才将投入回忆的意识拉回现实,并且顺便将那副落魄可怜模样收回,假模假样的做出一副处变不惊。

    依旧微微颤抖着的手缓缓执起那发簪欲簪上而又慢慢放下,轮回多次之后,秦舍枝终是闭眼,执这发簪的那手用力拍向桌子。

    木头与木头的碰撞声,木头与鸡血红的碰撞声,却是完结在秦舍枝一声浓重的叹息之中。而那副不知做给谁看的假面孔也随之灰飞烟灭。

    那声叹息像是将要决堤的洪水的堤坝一般,看似坚固却轻而易举的易碎易坏。于是山洪溃堤,一切看似坚固的假象,被十成十地土崩瓦解。能看到的,只有那接连难以轻易止歇的涕泪。

    秦舍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是想到了童年往事还是离人旧书页,又或是被兄长威胁的不甘嘛?他倒情愿如此。

    止不住的涕泪横撒,身体在不受控的颤抖着,从胸膛到指尖到发梢。秦舍枝甚至怀疑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身体,从上到下,居然没一处是他所能控制的。

    又不知过了多久,秦舍枝将深深沉在腿间的脑袋抬起。因为沉了太长时间,脑袋根本不能如愿自然抬起。

    秦舍枝清楚的感觉到自己颈椎在自己的控制下一格一格地连续抬起,联动着他的脑袋。直至最后一根骨头也伸展开,那抬头时所用的力气被转换,在惯性的作用下,秦舍枝不受控的向后仰去。

    最后,这一连串滑稽的动作在秦舍枝后脑搭上什么东西之后宣告完结,感觉到颈椎与后脑传来的阵阵酸痛,秦舍枝像是庆祝于这场由自己主演的木偶戏完结一般,挤出一个不明所以的笑。

    待秦舍枝保持这姿势久到脸颊传来酸痛之后,终于猛的起身,什么也没说,将被自己弄皱褶的袍子脱下来,捡了件素色袍子穿上,再走到铜镜前正了正衣领。

    确认自己那先前哭肿的眼睛已恢复完全后,秦舍枝微合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后。睁眼,刨去刚才脸上的那些个怠惰落魄丧气神情,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做了一个看似自然的笑颜。确认无误后,便做出一副与平时无异云淡风轻的模样,移步,奔向那茶楼。

    秦舍枝来到茶楼门口,极自然走向那二楼窗边的小桌,还没坐稳,便看那薛风赋快步走来。

    俩人象征性的作揖之后,薛风赋便也坐下,招来伙计,点了几碟点心,都是昨日里秦舍枝吃的比较多的那几碟。

    秦舍枝向来挑食拣嘴,小时候又被惯坏了,再加上家教所致。吃的一想少,为了保持吃相,又不可避免的少用。若是一碟东西,用了又用,会被笑话的。喜欢的吃食,吃三四口已是极限。

    似乎是惊讶与薛风赋好记性,秦舍枝看着言行极其自然的薛风赋,悄悄翘起了嘴角。但又想起了什么,那弧度极其微小的笑被快速收回,代替其的是眼底的一抹暗色,手指不自觉的抓握着衣袖。

    薛风赋吩咐完伙计之后,似乎是注意到了今日这小人儿的不同之处。便恶趣味的将头凑近,对着秦舍枝的脸,轻轻吹了一口气。

    正准备欣赏那秀色可餐的面红耳赤之时,只看秦舍枝冷着脸,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自然地正了正衣领,接着正视那双凑过来的双眼。

    秦舍枝感觉,自己好像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游移惊讶与后悔自责,再一看,不过是反射出的自己的那副假面孔罢了。

    内心里感慨完自己自作多情之后,不自觉的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待扬起那嘴角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又一次失态,便用衣袖挡住半脸,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做一般,将那笑收回。

    薛风赋,看着眼前少年的一举一动,内心里的温度一次又一次跌至冰点。本以为少年也是对他有意思,只不过怕羞无法接受。但眼前人刚才看他的眼神,着实让他内心难受。

    是嘲笑我一往情深无处传递,还是嘲笑我这幅患得患失的姿态?薛风赋内心五味杂呈,一想到这些日夜都是自己自作多情,心里便止不住的膈应。

    但薛风赋终是生意往来之人,自然比秦舍枝善于应酬处理。小心将自己刚才的心绪藏起来后,薛风赋捏出一个与往日无异的笑颜。跟往常一样的清风明月自然得体。

    秦舍枝看着对面那人的作态,藏在桌下捏着衣袖的双手不禁用力捏的更紧。面上却也做的毫无破绽,自然的与薛风赋应酬交谈,与往日无异,只是少了秦舍枝的小孩作态与薛风赋发自心底的笑声罢了。

    两人各怀心事的聊天,明明都是满心异样情绪,但却又都强迫着自己装出一副人摸人样与对方自然对话。

    努力捏造出的作态,就连说话时的尾音也都被精准计算。两人默契般的努力维护着着看似极平和的气氛。但秦舍枝那双藏在桌下因为用力过度而关节发白的手与薛风赋那看似云淡风轻的应酬面孔上那双控制不断映出悲切与自嘲的双眼。

    平日里都是极其精明的两人,一个自小就学会看人脸色为人处事,一个极优秀的生意人,却都选择性忽视对方那副自然作态中的不自然。

    秦舍枝感觉自己的双手已全无知觉,全部的精力都转移去维护自己的那副早已千疮百孔的自然作态。已经没有精力去接受理解对方的语言并且快速组织语言并得体的回应。

    “……已经没有力气了啊。”秦舍枝颓废的想着,却没料到意识真的随之渐渐抽离,眼前也逐渐变成一片昏黑。

    作者有话要说:  妈妈呀终于码完了我日累死了,感觉歪的越来越厉害了我开始怕了。讲真这一章前面一半讲禽舍枝自己在府里那一段用了挺多双关的,要是没人能看出来我就哭死了天。希望后面展开能顺利点,在想什么时候写一下禽舍枝的回忆走马灯小剧场。短期大概是不会断更的,但愿吧。

    ☆、秦舍枝回忆走马灯小剧场1

    延均六年,秦舍枝坐在皇宫别院的小亭子里,这里平日里人极少,就是连宫女太监也不会来这里,也是这龙虎潭里难得的清净之地。

    那时的秦舍枝比现在小大概一只手的岁数,虽说是难得的少年天才,但总归是个孩子,心里所想都毫无保留的表现在脸上。那时候他那双凤眼还没有长成现在这样,圆圆的大大的,眼里一片可见的清澈纯粹。

    秦舍枝坐在亭子一角的石头上,那双圆圆的眼睛挣得大大的,不自觉的含住自己右手的拇指,左手则扯着自己的衣袖。

    等的人迟迟没来,秦舍枝看着渐渐昏暗的四角的天空,眼里不禁浮现出一片雾气,眼眶也红红的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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