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他们见着“徐洐光”时，“徐洐光”脸色怪怪的。
“你来了。”他说。
简飞茗道：“来取你狗命。”
话音刚落，不给他回应的机会，拔出游丝便攻了过去。
“徐洐光”没想到他已经拿回了修为，甚至不下于从前。他心里乱的很，但还不想白白死去，身体本能地就迎了上去。
简飞茗一把窄剑使的飞快，正像它名字那样，仿佛化成了一缕游丝。过去他在魔道同辈中，修为功法都无人能及，“攻势第一”的评论不是白得的，但“徐洐光”也有“防守第一”的点评。
那时他们二人一攻一守的联合，几乎无人能破解。谁能料到……
简飞茗不说话，攻击越来越狠厉，带着股不死不休的气势。
不同于简飞茗的坚定决绝，“徐洐光”此刻的内心却在经历着地震。
他的手越来越缓，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竟然和主人……和简飞茗打斗？他怎么能对他出手？
这甚至不是第一次了……
过往的一切如同简飞茗的攻击一样，迅速而猛烈地撞在他心里，“徐洐光”犹如做了一场噩梦。
终于，他的动作滞了一瞬，简飞茗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时机，立刻抓住他的破绽乘胜追击。
败势显现，“徐洐光”却连继续战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他想，我是在做什么呢？我都做了什么呢？
“徐洐光”几乎想要向简飞茗道歉，但想到过去的所为，连道歉也失去了勇气。
他忽然停了手，再不反抗。
“徐洐光”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着了魔一样干出那些事，但他已经失去了被谅解的资格，也没脸面对简飞茗。他甚至不知道，在这一次突如其来的情绪过去之后，自己会不会又变成过去那样不可理喻的“自己”。
就用死亡做个了结吧。
简飞茗可不管他这些心事，虽然不知他在搞什么，手里的游丝却是毫不犹豫地穿透了他胸口。
他不知道，因为没了修为只剩身法，被勒令躲在边上的徐洐光却看的一清二楚。
那个假货作为这个世界的“自己”，大部分法则和自己的一模一样，除了独属于这个世界的标记以外，不同的只有几条看起来格格不入的。
不像是和他的诞生一起出现在这个世界，竟有些像是后来被强行插入的。
它们的力量和层级都不是“个人”的法则能比拟的，“徐洐光”身上的其他法则都在排斥它，却对抗不了它。只得憋憋屈屈地在它的环绕下运行。
而自己和主人到来之后，随着时间流逝，战斗的进行，徐洐光眼睁睁看着假货身上的那几条法则越来越躁动，徐洐光能感到自己身上正在发生某种“共鸣”——就跟另一个“徐洐光”的一样。
这个世界太过玄妙，徐洐光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他心底隐隐觉得不妙。
然而没等任何事发生，假货身上的几条不同来源的法则便忽然崩溃掉，逸散在空间中。
主人的剑插入他心口，“徐洐光”的法则不再震颤，几条象征着生机的字符暗淡下去，从他身上脱离了。
他的身体倒下，属性成为了一具“尸体”。
徐洐光发现，自己身上的波动也停止了。
主角“徐洐光”终于带着满腔说不出口的恨悔，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这本也将不复存在了。
徐洐光想着，他开始隐约担心这会不会给世界带来什么影响。
另一头，终于手刃了这个最叫他恼恨的仇人，简飞茗却并没有感到类似痛快的情绪。
他的心底没什么情绪，甚至微微有些凉。
游丝被他抽出来，手里一甩，一串血花被画在地上，又消失在暗褐的土壤里。
这仇复的太过容易了，容易到……甚至让他觉得过去那些原谅、痛苦、愤恨，变得像是一场笑话。
简飞茗慢慢转过身，抬起头，一下子映入眼里的，是正在发呆的徐洐光。
还没入鞘的剑便如一道闪电，直直往那人头上飞劈过去。
徐洐光一抬头，便见到主人这动作，他心下一惊就要后退，却在动作之前生生忍住了。
他有点委屈，甚至有点不敢相信简飞茗真的会杀了自己。
明明这些日子，他还以为自己终于有一点点，把主人打动了。只要再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他们能恢复到过去那样的亲密。
无论如何不甘心这样死去，死在主人手里……但很难说究竟是忠诚，还是某种“我倒是要看看莫非你真要杀了我”的较劲，让徐洐光没有躲闪。尽管简飞茗要是认真想杀他，他也无从躲闪。
简飞茗的剑风吹起他一缕额发，又在垂落的时候被利刃削断，轻柔地飘到地上，那剑尖去势不减仍往前进，却在眼看要挨着徐洐光额头时生生制住了。
离皮肤仅仅半寸。
简飞茗神色难辨，目光复杂。
他就这样静静指着徐洐光良久，似是在看他，又似在看着回忆，终于，他整理好了神情，也收回了游丝。
随手入鞘，简飞茗一个转身，反应的机会都没给徐洐光留，只用背影对着他喊了一句：“走了。”
徐洐光霎时也醒过神来，他眨眨眼睛，心脏后知后觉地猛跳，不知是因为劫后余生，还是主人这明显——明显放下了过往的态度！
主人的剑法更精妙了！
他这么想着，忽然一扫阴霾，满心欢快地跟了上去。
就在这时，已经走出一段的简飞茗忽然听到声音不对，他一转头——“徐洐光”的尸体站起来了！！
简飞茗脸色一肃，刚来得及把徐洐光拽到自己身后，“徐洐光”便顶着胸口的大窟窿，“飞”到了两人身前。
“你们杀了‘我’，你们杀了这个人？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徐洐光”看起来十分焦躁，围着两个人急得团团转，他连问三句才终于勉强冷静下来，严肃地说：“听着，现在状况紧急。你们刚才杀了‘徐洐光’，这个世界的主角。你们知不知道，这个世界衍生自一本，还没能彻底独立？你们杀了主角，这个世界失去这么重要的支撑，随时都会崩溃毁灭！
“为了一时的痛快，现在全世界都要为你们的冲动陪葬！对了，”说到这，“徐洐光”莫测地看了真正的徐洐光一眼，“你是——入侵者吧？所以说，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无耻的入侵者怎么可能不知道杀死主角的后果！”
徐洐光歪了一下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挡在他身前的主人就不干了：“你又是谁？来管的闲事。我简飞茗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从来不考虑后果。你世界要崩溃了，又与我何干？”
“徐洐光”急得直跺脚，他恨声道：“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世界毁灭了你很快乐吗？到时候你也活不了！”
“世界毁灭了快不快乐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杀了你我很快活！听着，不管你是徐洐光，还是什么附上身的鬼东西，投胎还魂可找错了身子。这个身体，见到一次我杀一次！”
说完，简飞茗重新拔剑斩去。
那个重新“活”过来的“徐洐光”似乎不会功夫，毫无章法地躲了两下，便被连腰斩断。
它气急，从那身子里飘出来，干脆化作一个幻影，任凭简飞茗怎么斩也攻击不到。
看到一旁蠢蠢欲动的徐洐光，幻影开口了：“不要白费力气了。我就直说了吧，我是监控这世界运行的意志，你的力量不足以与我抗衡，只会反噬到自己。我很生气，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现在再来找你们问责也无济于事，所以这一趟，我是来同你们一起探讨补救方式的。
“我劝你们不要拒绝我，最好配合一点。没了世界你们会面临什么处境，想来你那个入侵者朋友是很了解的。”
它冲着简飞茗，抬抬下巴指了指徐洐光。
“没有发现你是我的失职，但是，现在有一条路可以让你将功补过。徐洐光，我希望由你来代替这个‘徐洐光’的身份，成为这个世界的主角。你也不希望简飞茗失去世界的庇护吧。”
徐洐光的确不希望那样的事发生。但他没有答应：“如果我答应了你，是不是也会变的和那个徐洐光一样，怀疑主人、背叛主人、仇视主人？”
世界的意志倨傲地抬了下下巴：“那是世界的大纲，只有这样发展，世界才有更大的概率发展成熟，脱离独立起来。到那时候，你和你主人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就是说的确要我背叛主人了？我不。”徐洐光拒绝的利落。
“你真是！动动脑子，你只要按大纲走完，以后随你想怎么样！若你不来替补，到时候世界毁灭，你们两个可就没有什么未来了！”
“少来诓我了，”徐洐光皱眉，“我就是和主人一块在虚空里流浪，也不会背叛他的！你别想挑拨！”
没有插嘴机会的简飞茗听到这里，揽过徐洐光肩膀，也对那世界的意志冷冷道：“我们的死活用不着你来担心，既然你那么害怕世界毁灭，你不是世界意志么？想你的办法去吧。至于我们两个，恕不奉陪。”
说完，他直接这样带着徐洐光离开了。见到那东西要跟上来的模样，简飞茗染上怒容：“现在杀不了你，不代表永远拿你没办法，你最好别跟上来。”
世界的意志大怒，然而说实话，只能对整个世界进行法则层面上的影响的它，也并不真的拿这两个家伙有办法。
如果不是心甘情愿，就算再相似，那个徐洐光也是其他世界的人，直接融合操作起来很难。
对于简飞茗的狠话，它一点也没放在心上，正想上前去强行融合了徐洐光——毕竟很难不代表不可以，作为世界的意志，他从没被哪个角色如此忤逆过！现在哪怕只是为了出这口气，它也要给他们点教训。
可是就在它要付诸实践的时候，某个剧情地点忽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动荡。
它的脸色一变，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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