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娘gl》分卷阅读6

    却见铃兰凄然一笑: “女人是不该太美的。”

    这句话杜若是记得的,可一直不曾明白为什么,此刻便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以色侍人难道不是越美越好?”这一句是金樱子告诉她的。

    “女子生来便是静水上的浮花,泯然于众或许还能落个善始善终,若美得出挑,迟早会攀折于他人之手,是招祸之源。” 铃兰突然脸色一变,变得狰狞起来,锋利的长指甲像刀一样狠狠地划过杜若的脸庞,尖声说道:“你几时变得如此漂亮了?”

    瞬间便是满脸的鲜血,杜若失声叫道:“铃兰不要啊。”

    这一叫便把自己从睡梦中唤醒了,一眼便瞧见了身侧的金樱子,那恐怖的脸庞放佛和梦境中铃兰那扭曲的脸重叠在一起了。

    想起十年前的往事,恍如就发生在昨天,与梦中不同的是,她还没追出大门外,就被班主拎着耳朵揪了回去挨了一顿笤帚。

    金樱子懒洋洋地起身道,依旧嘲讽道:“铃兰?这是个什么破名字,一听就知道是供人赏玩的草木人儿,雨打风飘。”

    杜若并非刻薄要强之人,但最听不得旁人说铃兰的不好,闻言也不禁反唇相讥:“你不也是名叫金樱子的,还不是一样的。”

    金樱子冷笑一声:“我可不是名叫金樱子,我生来本就是金樱子,可不像你们,供人赏玩还要分个高低贵贱来。”

    杜若无以应对,眼里噙着点点儿泪花,金樱子亦沉默,看着杜若那副委屈又说不得的样子,金樱子终是服了软:“对不起。”

    杜若疑惑地看着她,从未想过金樱子会道歉,好像这些时日,金樱子越发沾染了人气,像一块渐渐被焐热的石头一样,开始通了人情礼节了。

    金樱子递过一方手帕,示意杜若擦擦泪花,杜若接了帕子,冲着她一笑。

    金樱子亦报之一笑,继而正色道:“我…能不能代替你的铃兰姐姐?”

    杜若心慌了起来,她不明白金樱子为什么会提这样的要求,小声道:“铃兰姐姐只能是铃兰姐姐,谁也不能替代。”

    “好,铃兰是铃兰,我是我,那我能以金樱子的身份留在你身边么?”金樱子并不善于示好,这大约是她能说出的最软和的话了。

    杜若自是万分不愿,可又不敢得罪金樱子,亦不知该如何委婉拒绝,默默地摇摇头。

    “你要不要再想想?真的决定了?”金樱子不甘心地问道。

    杜若想都不想连忙点了点头,金樱子不再纠缠,依旧化作一颗小灌木安静地待在窗台上。

    ☆、春将至

    过完年,天气开始慢慢复苏了,似乎有了春天的召唤,金樱子似乎开始慢慢地不那么依赖人气了,偶尔连床都不睡了,就那样静静地待在窗台,慢慢开始长出小芽来。

    似乎离她们约定各奔前程的日期不远了,杜若心底的石头也落了地。

    一场倒春寒毫无征兆地来临了,窗外下起了沙沙的小雪粒,杜若陪着以为好雪夜烹茶的客人一直坐到半夜才回房。

    却见金樱子原本已经慢慢开始柔软的身体又变得僵直起来,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一见到杜若,眼中又浮起了那贪婪的神色:“抱抱,抱抱我。”

    杜若想起那个雪夜恐怖的一幕,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金樱子眼神黯淡了一瞬,却不似上次那般强取豪夺了,只可怜地哀求道:“求你再抱我一次好不好,就一次,求求你了。”

    杜若惶恐地摇摇头,那一夜的噩梦又在脑中复苏,那臭丑陋的面庞,贪婪的眼睛,像魔鬼一般伸出的利爪,杜若连连摇头不肯靠近床边。

    唯恐她像上次那般生吞活剥了自己。

    金樱子倒是没有强逼她,只是哀怨地看了她一眼,讲自己裹在被褥里,缩在床角。

    杜若一夜惊惶,不敢上床歇息,只远远地看着金樱子一直躲在被褥里发抖,几次三番想过去瞧瞧,可手还未触碰到被褥又满心纠结地缩了回去。

    天亮了,暖暖的阳光将那层薄薄的积雪化开了,暖暖的风一吹,放佛整个寒冬被吹散了,春天真的到了。

    杜若看见那抖了一夜的被褥此刻平静的无半分痕迹,杜若终是焦急,连忙轻晃那隔着被褥的身体,关切道:“樱子,樱子你还好吧?”

    没有半分回应,杜若急了,连忙掀开被褥查探,见金樱子瘦弱的身躯俯身在床上,没有纹丝不动,顿时就懵了,脑子里一幕幕闪过昔日与她深夜相谈,大年夜看烟花、放河灯的场景,还有最怕烟火气的金樱子也会在自己病中从厨房偷来热水的事来,相比之下自己似乎太无情太心狠了:“樱子,你没事吧,我…我错了,我抱你好不好。”

    扑了上去从背后拥住金樱子,却听见一个声音冷冷地说:“不必了,春天到了。”

    杜若愕然地一瞧,却看见怀中抱了一个清秀的女子,瓜子脸儿,白皙的皮肤,淡淡的细美,灵光泛泛的眼珠,红润的嘴唇,恰似那一抹春风,淡淡的,暖暖的。

    杜若吃了一惊,金樱子一手推开了她,望着窗外在春风里摇曳的柳枝叹道:“总算是熬过来了。”

    “你是樱子?”杜若看着那张秀气的脸庞上透着历经艰难的倔强,杜若看着便觉得心疼,不明白自己昨夜为什么这么狠心。

    “这些日子多谢关照了。”金樱子淡淡地客气道。

    杜若有些羞愧,越发怜惜这个柔弱的女子来。

    “你有什么愿望说出来吧,算我报答你了。”

    “你…你要走了么?”杜若忽然想到曾和金樱子约定开春就走互不纠缠的,莫名地有些不舍,想到夜夜与她相谈的时光,虽然她言语尖刻,却是句句实言,倒比鉴华苑里的口蜜腹剑要好得多,只是此刻也不知该如何相留。

    “过了冻花时节再走。”金樱子淡淡地答道。

    是了,盛春时节还会突然再冷上几天,将早春开除的花冻掉,好让花儿谢了结出果来,算算还有小一个月的时节。

    原来还是要走的,杜若有些闷闷不乐,眼见时间不早,也只得抱了琵琶去演练了。

    戏台上的杜若始终是安心不下来,眼前都会浮现出金樱子那一夜之间变得清秀的脸庞来,又会想起自己昨日的残忍,心神不安。

    可如今她是首席,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不得有任何的差错,坐立不安地等到了深夜三场,顾不得领打赏,心急火燎地奔回房间一看,果然空空如也,窗台上的花盆长出了一颗野草的幼苗,像是嘲讽一般长在了花盆的正中间。

    她就这样不声不响的走了,好像整个世界都变得冷冷清清了,杜若鼻子一酸,豆大的泪珠就忍不住滚滚落下。

    清风轻轻一吹,没有昔日的寒冷刺骨,倒是带着几分暖暖的春意,吹开了门,吹开了窗。

    “你哭什么?”一个清亮的声音在春风中响起。

    杜若错愕地一回头,见金樱子从门外走进来,不仅是模样清秀了,连声音也开始柔和起来了。

    杜若慌忙擦掉噙在眼中的泪珠儿,欣喜地问道:“樱子,你还没走?”

    “我说的话从来都是算数的,哪里像你们这些人类,话都是用来欺骗别人的。”金樱子的脸上依旧的惯有的嘲讽,只是配上这张清秀的脸倒没显得那么讨嫌了。

    “我说话也是算数的。”杜若笑道。

    “你记着你的话就好。”金樱子依旧是那副带着淡淡嘲讽的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可你刚才去哪儿了,这样随便到处乱跑很危险呢。”杜若关切道。

    “闷了许多天了,出去走走。”金樱子淡淡地说道:“有什么好危险的,难道我现在这个样子还不能见人?”

    “当然…能的,只是,一个漂亮女孩子走在外头也很危险啊,还是要多加小心才是。”杜若嘱咐道。

    “我不怕,我是个妖怪,要怕,也该是人害怕才对。” 金樱子不屑道。

    “对啊,你是妖,不怕这个世上的恶人,真好。”杜若由衷地羡慕道,若是她也能像金樱子一样不必惧怕这个世间的规则多好,这样就能带铃兰姐姐一起远走高飞,铃兰姐姐不想跟府台大人在一起,但未必不想和自己在一起。

    “为什么要怕恶人?恶人也是人,也有人气呢。”金樱子笑得有些暧昧,那股邪恶的神色又浮现在眼里,杜若很是不喜欢这样的眼神。

    这些日子,白天杜若在戏台上唱评弹,金樱子出去散心,夜晚回来互相说说所见所闻,或许是金樱子在外头散了心,也不似往昔那般刻薄尖锐了。

    深夜说悄悄话,这是杜若最开心最期待的时刻了。

    ☆、赫夫人

    是日,金樱子见杜若散了席并不似往常那般宽衣就寝,反而收拾起平日换洗的衣物来,便奇怪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明儿纪大爷过生辰,要开三天的堂会,请了我去他的府上唱评弹,以往从来没人单请过我呢,我还是一次离开鉴华苑这么久呢。”杜若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和欢快,随即有黯然下去:“你可别趁我出门这三天就不声不响地走了呀。”

    金樱子有些错愕地看着她:“该走的时候自然得走,不是早就说好的么?”

    “可是…可是,总该告个别把。”杜若想挽留,却找不到挽留的理由。

    “那就现在告别吧。”金樱子不知是真的不通人情世故,还是原本就无心。

    “不。”杜若大声又坚定地否决了,金樱子也吓了一跳,杜若才觉得失礼,语无伦次道:“我…我三说再过两日大约就是冻花时节了,你不能走…”

    金樱子来不及说什么,杜若又连忙说道:“要不这样吧,你也跟我去纪大爷家看堂会吧,有各种好吃的,好玩的,可热闹了。”

    金樱子虽来尘世间十年了,却不停地在生计中周旋,哪里有过这样的闲情逸致,哪能不动心,也不消杜若多游说,便点头同意了,依旧化作一支簪子。

    杜若想了想道:“纪大爷在鉴华苑里只请了我一人,那里也没旁人认识你,不如你假装是我新来的小姐妹,与我一同逛逛纪大爷的宅子吧,听说纪大爷家有一个可漂亮的花园呢。”

    次日,纪府来人接走了杜若与金樱子。

    纪府的堂会请了许多的戏班子,说书先生,闹热得不得了,杜若不过一日唱一两曲儿应个景,剩余的时间便带着金樱子吃丰盛的宴席,逛纪家的花园,无人看管拘束,好不快活。

    金樱子也着实新鲜了一回,杜若也忍不住笑话到:“话说你来人世间也有十年了,怎么还是一副没见识的样子,你真的从来没去过这样的园子么?”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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