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与蔷薇花》分卷阅读27

    林战:“化学统考,头快要炸了。”

    许文科这人,平心而论除了有时候脾气拧得莫名其妙,不去招惹他的话人还是不错的。闻言他从书堆里翻了翻,半晌找到一张草稿纸,把几个页码标注出来推到一边:“拿去,上课的时候老师划的重点,就这几个公式,背好直接用。”

    林战:“啊?怎么用?”

    许文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就直接找到数字套进去算啊,连计算器都不用。”

    “也没让用计算器……文科生学点物理化学怎么还要死记硬背,不科学。”林战小声说,还是下床拿了那张纸,站在寝室中间转手向游弋兜售,“你要不要,我给你抄一份,看你那个样子快死了。”

    旁边许文科听了他这话,眉心不由自主地皱了下,不言不语。

    游弋没听见似的,继续半死不活地背那些方程式:“氯化钠,碳酸,氧化铁,过氧化铁……加热下水加硫酸……冒泡,分解……我靠,真不行,难受啊夏。”

    被点名的慕夏原本专专心心戴着耳机在下铺看,敏锐地从游弋的嘟囔里听见自己名字,耳机一摘敲了敲床板:“没事,快不行了我给你打120,死不了。”

    游弋:“不,让我死吧,你再找个好人嫁了。”

    慕夏皮笑肉不笑:“嘴贫吧你就,背书。”

    游弋一翻身从床上坐起来:“你不背吗?过几天就考了。”

    “背过了,这些都特别基础。”慕夏说,半晌没听到回应,抬头一看林战和游弋目光跟放射线似的正上下扫描着自己,连远方的许文科都好奇地看过来。

    他顿时有点挂不住脸:“我转过来之前是理科班,怎么,不可以啊?又不是每个学校跟你们似的高一就要分文理科。”

    游弋诚实地说:“就觉得有点神奇,你这个人,真的神奇。”

    “教育重点不一样有什么好神奇的,傻逼。”慕夏笑骂了他一句,挥开看热闹的其他两个人,转头拿大部头遮住了脸,“你们忙吧,我看。”

    林战好奇:“看什么呢?霸道总裁俏甜心?”

    慕夏从砖头厚的精装书后面露出双眼睛:“很符合你们现在的境遇,《悲惨世界》”

    上铺两人整齐划一地比了个中指。

    直到熄灯铃打响,阿姨从走廊过去挨个寝室拍门喊关灯,宿舍热火朝天的背书气氛才慢慢地冷静下来。慕夏把床头灯打开,准备再看几页睡觉——他看名作不是为了催眠,林战所说的网络他反而没什么兴趣。

    一时过于入迷,游弋从上铺下地,慕夏都没有察觉。

    “哎。”游弋扣了扣他的床沿,手里拿着几张卷子,“我想去天台背书。”

    慕夏瑟缩了一下,入冬后天气渐冷他真的不想动,但对上游弋期待的目光,他咬咬牙抓起旁边的薄毛衣套在睡衣外面,又披上校服:“走吧。”

    偷鸡摸狗似的打开宿舍门,绕过宿管房间蹿上楼梯,迎面一股寒风。慕夏情不自禁“嘶”了声,他没穿袜子,一双脚塞在棉拖里,脚踝却还晾在外面,被风一吹寒气刺骨。

    游弋握住了他的手,慕夏一愣,那人没回头,手指执拗地卡进了他的指缝。

    十指相扣,还挺浪漫。

    慕夏想笑他过于形式主义,却说不出话。游弋的心思太外露,从来都藏不好,他能明白,但他不甘心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确定了。

    他说,“我喜欢你。”

    可游弋沉默半晌,回答他:“那试试。”

    换谁都不会轻易把这句话当做深情回应,凭什么不是一句我也喜欢你呢?

    十二月初,天台上看书的人越来越少。

    游弋推开门时,只有角落两三个男生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好像互不相识,他们又迅速地埋头读书。二中大部分人怀着认真高考的心,一般少有惹是生非,更不能轻易就遇上传说中与社会青年一起厮混的校霸,整体气氛冷漠而友好。

    慕夏默默地把他们与初中隔壁友校那群动辄抄家伙打群架的小混混比较一番,竟说不上自己是不是更喜欢文雅的气氛——不太热闹,但很安稳。

    安稳得入学眼看快满一学期,他甚至连一个留校察看处分都没从广播里听到。最严重的就是,“高一某班某同学因晚自习翻墙出门买宵夜被抓获,屡教不改,通报批评。”

    稍微无聊了些,只有眼前这位熬夜读书的小同学能让慕夏提起兴趣。

    他坐在游弋旁边,掏出手机打了两局匹配,因为信号不好,之后慕夏不再玩了。他瞥了眼远处的几个不知道学长还是同级生,大大咧咧地往游弋身上倒。

    “玩2048呗。”游弋说,念念有词地背公式。

    “啊,在玩。”慕夏仰起脖子,盖过耳朵尖的头发蹭着游弋的侧脸,他发质软,凉凉地在皮肤上划,游弋半晌笑出声。

    他把慕夏往外推了把,半抗议似的说:“痒。”

    怕被别人听见特意压低的声音反而更像在撒娇,慕夏立刻坐正了,趴在桌上特别正经地玩手机。岁月静美的假象,游弋差一点信了他不再捣乱,突然下腹一紧。

    桌下,天台灯光找不到的角落,慕夏的脚搭在游弋膝盖上。刚开始游弋没反抗,慕夏胆子大了,正好这时那三个学习的男生收拾东西离开,铁门被虚掩上,脚步声都没走远,慕夏的脚趾伸到游弋双腿间,不轻不重地踩了一下。

    “哎!”游弋差点从凳子上弹起来,他涨红了一张脸,无辜地看向慕夏,“不要闹了。”

    “没闹,有点想亲你。”慕夏腿还没收回,他坐的凳子有椅背,往后靠了靠,长腿还架在游弋大腿上,好像连风吹着都不觉得冷,“行不行?不回答当你默认。”

    游弋的呼吸有点重,慕夏收起手机歪头看他。

    最羞于启齿的**涌上来,他扭过头,慕夏站起来,朝他俯下身深深亲吻。

    他在唇缝中舔了一圈,游弋被掐了把后颈,喘息着张开嘴,接着慕夏顶住他的齿根,含住舌尖狠狠吮吸。嘴唇触碰,耳畔都是水声,游弋脑中浆糊似的,睁开眼看见慕夏的睫毛在他咫尺近的地方眨。

    接吻时没人再有别的念头,游弋腰都软了,放弃似的搂住慕夏的胳膊。

    从里到外被吻了个遍,直到两人都有些缺氧慕夏才放开。他恋恋不舍地在游弋下唇咬了口,力度极轻,更像撒娇:“我好久都没亲过你了。”

    “我跟林檎说过了。”游弋没头没尾地说,他还有点喘,手指擦掉嘴角的一点津液。

    慕夏很意外:“为什么?”

    游弋:“她问我来着,总不能撒谎……她都知道。”

    兴许被刚才的深吻亲懵了,慕夏“唔”了好一会儿,才说:“那林檎不会转头就告诉她的闺蜜,她的哥哥还有她的追求者吧?”

    “你脑子有坑吧!”游弋一个弹指神功,慕夏额头留下红印,他想笑,又憋回去,拉过一张练习卷故作正经,“她问我是不是你,就直接问的。”

    慕夏不知道自己在尴尬什么,好像和那天面对黎烟的心情差不多,害怕得不到娘家人认可——他有自知之明,自己拿不出手。

    谁会希望好朋友和一个成绩不怎么样,家里乱七八糟,性格也不温柔的人厮混?

    谈恋爱时没人帮着打掩护,他们还是两个男人。

    “然后我就说了,她好像还挺欣慰,说慕夏挺好的。”游弋写写画画,却已经没了心思去算化学式,“她问谁告白的……又问了一堆。”

    慕夏听得一头雾水:“你在扯些什么呢?”

    彻底装不下去样子了,游弋把几张卷子重叠放到手边。天台上没有旁人在,寂静的夜里没有星月,墨蓝色苍穹压抑得令人难堪。

    被他表情吓了一跳,好似有点难过,慕夏忍不住伸手揉揉游弋的耳朵:“怎么了?”

    “我觉得我像个懦夫,就知道遮遮掩掩,你还对我那么好。”游弋说,他低着头,嘴唇微微颤抖,“林檎问我喜不喜欢,我说不上来——我真的不知道。”

    脑海中“咯噔”声过,一片空白,慕夏不气反笑:“你说谎呢你才不知道!”

    游弋一动不动,慕夏心头烧起把无名火,他猛地站起身,抬脚踹翻了一条凳子。巨大的声响在夜里格外引人注目,生怕惊不醒顶层的宿管阿姨。

    他当然明白,他喜欢过别人,来得快也去得快,游弋再这么一句干脆话也不给……

    慕夏怕自己也像以前,突然就失去了这份感情。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能面对自己吗?”慕夏压低了声音,怒火却抑制不住,他按住游弋的肩膀,“我不会一直忍你,等你,也不想你永远觉得我在占你便宜。游弋,我想要一个男朋友,想他也喜欢我。”

    游弋哽了哽:“……我没喜欢过别人,只想和你在一起。”

    慕夏按着桌角,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疼得快要爆炸:“我不想听这些,你说不出来就走不出自己的那道门——你根本就不算出柜,懂吗?”

    连最私人的感情都不敢承认,哪怕清晰地知道,说不出口仍然意味着不能接受。

    如果游弋一直不能接受,他们迟早会出问题。

    慕夏冷静了,他替游弋拿起那些练习卷和一支墨水笔,搂过他的肩膀:“先回宿舍吧,不早了。睡一觉,我们现在都有点激动。”

    激动时说的话词不达意,干脆不说了。

    他到底比游弋沉稳些,强行把人架回宿舍,自己却没睡,拿了烟盒去洗手间的阳台。

    薄荷爆珠抽完了,他拿的游弋那盒。游弋不喜欢频繁换烟,还是一股甜甜的蓝莓味。打火机闪过,烟雾缭绕间,慕夏吸了一口,不断平复自己的心情。

    怎么说,有点遗憾,他喜欢上的人是个别扭的小炸毛。

    可他不后悔,这是自己的决定。

    慕夏暂且没有精力思考以后,也懒得在乎现实不现实。当下他喜欢,他要去和游弋在一起,他想做的事不计后果也要做。

    ……不要像他爸那样当时随波逐流,等过了十几年再遇见,又去伤害无辜的人。

    思绪放飞时脚下也仿佛踩空一般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身边其他东西都没能抓住注意力。烧得长长的一段烟灰掉下来,猝不及防落在慕夏右手上。

    他被烫得“哎”地一声,赶紧冲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反复冲皮肤上的红块。半晌没法消除疼痛,慕夏使劲捋了把红肿处,低低地在水声中骂:“操!”

    “慕夏。”有人在旁边叫他。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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