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的表情就和旁边太尉夫人一样惨不忍睹。
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偏偏太尉还能做出浑然不知的脸，当一个关怀待嫁儿子的老爹当得游刃有余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他们两打了会太极，太尉夫人终于听不下去选择逃跑了。他一走，太尉当即变脸，其速度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你可知道……”太尉叹了口气：“你这个皇后是皇上顶着多大的压力挣来的。”
镜明笙不语。
“满朝文武都盯着这个位置，每日上朝都有人提及，还有大臣倚老卖老，皇帝毕竟年幼，不能一杆子将人都打闭嘴了。”他看了眼沉默不语的镜明笙，又叹了口气，明明脸也不老，手段强横还硬是要作出三朝元老对新皇关怀备至的姿态，简直让人看不下去。
不过他语气转得很快：
“不过少年人不顾一切也要娶心上人的心情还是可以理解的。”
镜明笙眼皮一跳。
什么心上人，不要胡说，那小畜生只不过是……
你当真这么想吗？
——镜明笙心底一个声音陡然清明。
你当真能泰然自若地这么认为么？
太尉眼看他有口说不出，显然是陷入了情局中的模样，自觉自己已经尽到了一个忠臣的本分，食君俸禄为君分忧。
这么点好处也就能干这点活了。
他丝毫不觉得身为臣子与帝王交易有什么错，年轻的皇上在他看来还不过是个牙齿未长齐的小毛孩，满朝文武也只能来依靠自己做这事。当年他自己因为这被皇帝抓着了把柄，如今也该是皇家还给他的时候了。
他施施然地起身，将满腹烦恼都扔给年轻人，跑到后院准备接着昨天晚上没尽的份去欺负自家夫人去了。
而镜明笙顶着一脸神游太虚的脸回到自己房里才猛然发现里头多了个人。
“明笙。”少年抬手笑。
“……”镜明笙按了按太阳穴，冷静道：“你怎么在这？”
“我想你啊。”少年皇帝笑嘻嘻地一点都没有个天子的正经。
“我们七日未见，我想你得紧。”
这话从小到大他说过好几回，却还是第一次让镜明笙如此心慌。
“你……”他拧着眉竭力将狂躁的心脏给平复下来：“堂堂皇帝，私自离宫，政事要如何，要学你爹荒废朝——”
他话还没说完，少年就转了个身将堆积在桌子上的文书奏章都推了推，献宝似得道：“你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看，我将折子都带出来了！”一脸骄傲。
镜明笙莫名。
那你出宫到底是来干个嘛的啊！
但如此也可看出这个小皇帝的确是非常忙碌的，两人在宫里欢好之后，小皇帝也要马不停蹄立刻赶到书桌上边批改折子看各个大臣明里暗里的废话，还要细心理清楚一件件看似无关紧要的事中暗藏的玄机，有时候实在是头大时就扑上来在他身上宣泄一通，然后噘着嘴又坐回去了。
小皇帝委委屈屈地道：“你不在，我心里烦都找不到人发泄。”
感情自己是怒气发泄专用。
小皇帝又道：“没有你在，我吃饭也吃不下，睡觉也睡不好，更别说国家大事了。我要是没有你，就要成为一个昏君了。”
这帽子戴的太大了，镜明笙正要反驳，抬头对上少年闪烁认真神色的眼却说不出话来了。
他心底隐隐有个感觉，这孩子说的是实话。
如若自己不在，他或许真要当一个昏庸懒惰的皇帝了。
他不由避开少年赤诚而火热的目光。
在他人家里，少年倒是安生，统共也就亲了两次镜明笙的嘴，玩了一次他的穴而已，还怕别下人看到奇怪的东西，都不敢大力地弄，反而让镜明笙有种偷情的感觉，穴咬得紧，身子都麻木了屁股被少年干得一晃一晃，**间带出大股的水，溅在下面的手帕上。
“这手帕我要带回去供起来的。”
镜明笙心里烦，懒得跟他打嘴仗：“你该回去了。”
少年摇头晃脑：“太尉大人竟然不留朕吃晚饭。”
“想必他是对自己家的厨子没有信心吧。”
“明笙你在说笑话么，真不好笑。”
“滚。”
小皇帝磨蹭了一会，直到天黑才走。这时时间已经过了昨日约定的时间，那人没出现，镜明笙送完皇帝回来，床上多了张纸条：明日此时再来。
他抿了抿唇，想到小皇帝磨着他的样子可能被人看到了，不由更是烦躁。今日已经是第八日，如果明日再不走，就真的走不掉了。
镜明笙一夜未睡，天一亮就出去散心了。
然而很快他便发现自己做错了。
因为满大街都讨论着他和皇帝的婚事。
百姓主要执这两个态度：
“新皇要娶皇后了，总算能冲冲喜把这两年的秽气都冲散了！”
“不过又是一个循环罢了，新皇帝娶了皇后，很快就会扩张后宫，说不定又和先皇一样沉迷于美色之中……”
银国风气开放，百姓也能议论国事和皇室。
一人道：“娶皇后兹事体大，皇帝即位不足两年，定是想以此安定天下人的心。国之有母，方才安稳。”
一人却道：“那就是说皇帝要是娶皇后不顺利，或者皇后以后不贤惠，就是他皇帝不好，天下要动乱了？”
这话也是胆大，但很有人附和：
“这事必然，寻常百姓娶妻出了事都是大晦气，何况皇帝。要是这娶亲路上有任何不测，都是老天爷对他的不满和惩罚啊。”
几人越说越夸张，仿佛娶皇后成功与否直接关联到他皇帝能不能当得下去，当得好。
镜明笙起初只觉得好笑，后来却凝重了起来。
京城的人都这么认为，想必天下人也是这么看的，如果天下人都这么想，要是他今夜离开——
“你可知道皇上是如何排除众议娶你为后的么？”
“喜欢你，我想娶你。”
“如果没有你，我可能真的会当个昏君。”
“喜欢你明笙。”
“母后，母后……”
满座热议中，一人霍然起身。
镜明笙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府的。
他正好在亭子里撞到太尉夫人，太尉夫人依在栏杆上，深色青衣刻着他眉目一点风流。他生得是好看，斜着眼角看人时几乎能将人的魂勾去。
“有事？”
镜明笙迟疑片刻，进到亭子里坐下，问：“嫁人……被迫嫁人是什么感觉？”他与太尉的事他人不知，他作为皇帝多年辅佐还是有些了解的。
只不过这人其实是个真真切切的男人这事他倒真是不知。
太尉夫人沉吟片刻。
“大抵是一下子逼你吃下几箩筐的水果，撑得你忍不住想吐的感觉吧。”
这比喻真是新奇潮流。
“不过——”他又道：“撑着撑着吐完了就慢慢觉得其实一点一点吃，味道还是不错的。”
“……”
“可见人并非不喜欢吃这果子，不过是一下子吃太过才难受了而已，要是想得开，再回头好好看看不多不少地吃上一口，又觉得好吃了也说不定。”
他站起来，宽大的衣袖间几个新鲜痕迹在手腕处隐约可见。
“你要是将果子都打烂了，就永远不知道他还是味道还是不错的了。”他意味深长地道。
——
“但是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你觉得这果子，实在是难吃。呸，还让人吃了这么多口，简直不可饶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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