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不宜久留》分卷阅读31

    “你可以吗?”易非轻飘飘道。

    樊云似木偶一样听着,睡去一样。

    易非微微皱眉,对化妆师道,“搞了这么久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把纱布拆开看一下。”

    樊云抬眼盯着易非,目光中闪出怨怒。

    江于流微微皱眉,但反观易非,正中下怀一样坦然的表情。江于流不知怎么救场。眼下的场面,也已经轮不到她救。

    樊云挡开化妆师已触在脸上的手,椅子拖着地面发出刺啦一声。樊云站起来,吸了一口气。

    才缓缓道,“就这样。有什么问题?”

    易非早吩咐人在酒瓶里灌好白水。一左一右两人跟着专门给她们倒“酒”。

    市里有头有脸的领导来了几个,也有秘书一类亲近的手下。

    齐磊同工商局的来人在一桌张罗。同樊云碰杯的时候,举着酒杯不落。樊云不得不同他对视。齐磊说樊云初来乍到,希望诸位看在他的面子上,多照顾樊云。

    樊云便重新倒满,单独敬了一杯。饮得急,呛着咳嗽起来。

    桌上有识相的忙夸樊云够意思。樊云望着齐磊,齐磊也高深莫测地笑起来。

    挨桌敬下去。易非扑好腮红,看不出有几分醉意。樊云脸色却越来越青白。

    等到了吴振明那里。吴振明故作为难举了举分酒的酒壶。这一桌都是易近山的“旧交”,江湖气十足,没有一个用酒盅,都是酒壶一口到底。

    易非便叫人另取两只酒壶。倒至壶颈约莫一两。樊云稍显迟疑,也照做了。

    一桌男人豪迈吞酒,脸红脖子粗。易非自然毫不退让。转头看樊云,眉头微皱,酒液沿尖瘦的下巴滑下,钻落进衣领。

    吴振明大笑着,挥动双臂,说以后还承蒙两位姑娘关照。

    “小云,就算大哥不在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一声。还记得么,当初你学费的事还是来找的我。”说着又要倒酒。

    在别人眼里吴振明是亲热,易非听在耳中格外尖利,如果不是樊云刚刚将原委说给自己听,她怎么会明白。从前事情里有曲折,也就罢了。现在易近山撒手人寰,表面上长辈关心,拿对不起人的事耀武扬威,已经不止是狠毒。

    樊云一手支在椅背。“五叔贵人事忙。父亲走的这几日,五叔为家里的生意没少费心。”

    吴振明听明白了,依然放肆地大笑。又转脸说,“你们喝的是什么酒?来给我尝尝?”

    易非一怔。这时全场似乎都注意到这边的异常,目光齐刷刷聚来。吴振明已经要夺酒瓶,在这当口没有换酒的可能,易非感到吴振明随时要给她们难堪。

    樊云忽地冷笑,“都是一样的。五叔喝什么我们喝的就是什么。父亲把诸位当做手足兄弟,什么时候厚此薄彼?”

    说着反身抓过自己的酒瓶抢先给吴振明倒满。又从吴振明面前桌上的酒瓶倒给自己。

    吴振明被樊云镇住。易非大吃一惊,见樊云已仰头饮尽。

    吴振明半信半疑地尝了一口,果然同饭桌上的白酒毫无二致。上首几桌樊云同易非是挨个人一人一杯,当中三桌才按桌只喝两三杯。眼前不过是两个年轻的姑娘,又是犯不着拼命的场合。虽然借题发挥没有得逞,吴振明也就罢了。

    易非缓缓吞咽,此刻白水在喉咙里辣得呛人。

    又转了一桌,邱永福也在场。对樊云说先前得罪了。没有给樊云反应的时间,爽快地自斟自饮三杯。樊云不再多说,只点了点头。

    酒换回水。樊云抿了一口,冷水划过被白酒烫灼的咽喉,往下钻,正揪起来火烧火燎地疼,处处都疼,疼到难以分辨。

    放下酒杯,樊云支持不住。易非替樊云圆场。单独敬完,跟着去洗手间。

    隔间里传出抽痛的喘息和断续的干呕声,在并不宽敞的空间里,每一个细节都格外放大。

    “樊云?”

    没有回应。声音稍稍平息了一刻,复又无法抑制地发出。

    易非受这些声响的牵动,胸口起伏。听得出樊云尽力克制,但生理反应已经远远超越她的极限。

    樊云从隔间出来,背过易非,在洗手台冲脸。水太凉,樊云感觉自己身体也已经凉透,血液都将冻住,只有撕裂的痛感在早已烧空了的腹部肆意挥砍。

    易非看得出樊云走路已似在飘,除去忍痛几乎没有半点力气。她从前最多喝一点混调后的洋酒。况且从前一天下午到现在恐怕什么都没有吃。易非可想而知她会有多难受。

    但樊云十足冷漠。易非只能问,“什么时候换成酒的?”

    樊云关了龙头,抽纸巾擦手。

    “你怎么不说?”

    樊云清楚齐磊拖延的时候,倒第二杯,腥辣的气味扑鼻。齐磊就似笑非笑地瞧着她。

    樊云抬眼望着,镜子里易非在稍远的身后站着,妆容精致,如盛装以待的公主。从年初六到今天,还不满一个月。一个月的光景,她受她引诱亦步亦趋,而她容光一如从前,毫不受损。樊云似乎眼见着易非观望为她决斗的战场一样观望自己,结果如何有什么区别,她随时可以倒向胜者。

    “我倒是想问,你们要看我什么样子?”

    一桩桩恨事汇成一句话,易非无从招架。

    樊云说完了,不等易非反应,推门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梦到多了很多评论 = =

    醒来一看,果然是梦。

    ☆、食得咸鱼抵得渴

    唐予歆听到易非的高跟鞋也踏出去,才从隔间出来。

    从早上到现在焦灼探寻。没有晏君的身影。没有晏君的任何消息。

    明明是因为易近山去世,白事的宴会,几百号人,一团热闹。唐予歆躲开来,躲在洗手间。不自觉地再次拨打晏君的号码。

    听到易非喊樊云时,唐予歆回过神来,才恍然发现隔壁异常的声响。易非轻轻拍门。樊云没有任何回应。易非就停在门口。

    唐予歆感到这时出去的尴尬。把手机静音。等着她们出去。这一等居然等了十多分钟。

    唐予歆想着她们的对话感到不同寻常。如果关系不好,易非没必要一直站在那里。如果关系亲密,不该像这样。

    樊云吐到不能自制地呻吟出声。易非只是拍门,一句话都没有。

    许多人议论樊云在殡仪馆的冷血无情。唐予歆印象里,樊云并不至于是那样的人。甚而,她看起来惨透了。

    处处离奇古怪。

    唐予歆与警局的同事坐一桌。易非和樊云敬酒过来,易非的酒杯到她这里多停留了一刻示意。樊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但唐予歆的视线不由自主飘在她身上。樊云左手攥着椅背,微微发颤。唐予歆心里觉得樊云未免太偏执了,并没有谁逼她这样。而她目光中也混杂着一种黯淡而疯狂的因子,像火焰将熄的余烬,让人不寒而栗。

    等樊云和易非敬完酒回到主桌,同座的同事纷纷准备撤。原来那边坐在上桌的总局的领导已经走了。

    唐予歆与同事告别,到车库里坐下来,看着空空荡荡的手机屏幕发了一会儿呆。忽然想起大衣落在位子上,又返回去取。人已散得七七八八。原先酒店里站着些维持秩序的人,想来是易家找来的,这时候大多数撤掉了。

    唐予歆拿了衣服准备走,却看到一个披着黑色外套的中年人进来,竟然是程峰。易家的人也明显看到程峰。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碎步跑过来拦,程峰猛地推开一个。另一个试图按住程峰,被程峰晃身甩开。

    厅里剩下的人静了许多,目光聚在程峰身上。

    唐予歆向主桌望去。樊云的位子空着。易非扫了一眼程峰,恍如不觉,仍然推杯换盏。潘泽走过来,打了个手势,两个男人略站开一些。

    “程队长?听说你滥用私刑正在停职查看,怎么还有功夫来这里?”

    程峰冷笑,“易近山在的时候不是很威风?举报我?什么时候学这么文明?易近山死了,我盼这一天也盼了挺久。当然要来看看。”

    “嘴巴放干净点!”旁边人压着嗓子喝道。

    潘泽摆了摆手,“我们这边马上就散了。您好歹还顶着警徽不是?何必自讨没趣。”

    “我也没有别的,人都走了,花圈什么的没多大意思,我一个粗人也写不出什么。怎么说相识一场,总该送点礼物。你们灵堂摆了三天,不让我看看。这礼物再不送出手,他就该被阎罗勾走了吧?”

    潘泽皱眉,“我替你转交。”

    程峰望易非那里。易非根本无视。程峰忽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黑白照片,用火机点着。饭店化纤地毯,见不得明火。观者发出惊呼。两个男人上前夺打火机。程峰已点燃了,就势一抛,火焰迎风招展,相纸如群鸦振起炽烈的羽翼。近处酒店人员和易家的手下慌忙救火,一团混乱。程峰趁势向前,被潘泽同两个男人制住。

    樊云从包厢出来,向程峰过来。江于流要拦樊云,樊云问怎么回事,江于流一时无法解释。

    “九年前易近山找人制造车祸害我。你们看清楚!照片里这个女人就死在……”

    程峰话没说完,被两个男人合力按在地上。

    “九年?这么久的事情现在随便你说了。少含血喷人!”潘泽居高临下地看着。

    “你们害了多少人命可以逍遥法外?今早你们境外投资组负责人报失踪,已经立案,我看姓易的脱得了干系!”

    樊云微微怔愣。易非不得不过来。

    “程先生,来者都是客,但你说的话做的事,算什么身份?客人?公务人员?在这里放火、伤人,小潘,报警。”

    “等一下!”唐予歆上前,“你刚才说的负责人……叫什么?”

    程峰抬头,莫名地看到唐予歆,话比脑子更快,“晏君。姓晏名君。”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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