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马上晃晃悠悠，即便是卫城已经特别照顾他，给他的马鞍做了特别处理，封元也还是觉得他整个人已经快要散架了。
他这会儿还能在后边慢哒哒地溜着，是因为小五跟他说大部队快要停下休整了。如果不是这样，他就算是真受不了，卫城也不会放他在后边吊着。而且他也觉得很不好意思，毕竟是他自己逞强，非得要骑马跟着大部队一起走。
他其实是有农场空间这种逆天**ug的好吗？封元现在已经很后悔了，真的是不作不受罪啊！封元默默地按了按自己已经快要断掉的腰。
要知道，这是他第一次进行长途旅行啊！想一想，开车开久了都受不了，更何况马这种比车子舒适度差了这么多的交通方式？他这会儿还没有跟麻袋货物似的被搭在马背上被驮着走，也还得多亏这么长时间以来，卫城没有怎么放松过对他的训练。
“封小公子，”小五为封元牵着马，他是跟着他们王爷一起赶路跑惯了，这段时间的这点程度还没到让他受不住的程度，所以看到封元的状态，他觉得还挺怀念的，想想他以前第一次骑马赶路的样子，恐怕没有比封元好上多少。“封小公子，您不如下马来吧，前边就到我们安营的地方了。王爷让我直接带您到帐中休息一会儿，等到晚饭做好，我再叫您如何？”
封元虚弱地点了点头，也不拒绝小五的搀扶，艰难地从马背上爬了下来，艰难地站直了自己的身体，让小五可以腾出手来，让人帮他把马给牵走。要说起来，这些战马可是很重要的战争资源。单方面比起来，他不一定有人家重要。
撇着两条麻木木的大腿，封元跟在小五后边，跟一提线木偶似地僵硬地走着。
他们现在已经到了奉州边际，最近的人家是一个叫做奉缘的小村子。据卫城所说，他的那个十七王叔一直以来便是承圣恩封在奉州地界，王府便在奉卫城中。
奉卫这个地方，原来并不叫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是在当今圣上登基，封赏弟兄的时候，一并开恩赐下的名字。虽然这些愚民们都相信着皇家用来遮羞扯的什么兄弟恭亲的借口，但是明眼的人，都知道，当今皇上取这个名字是为了什么。
十七王爷是他们仅余下的一个亲王叔。
卫城他们的部队已经尽量不往人多的地方走，不扰民添忧，但是奉缘这个村子却是怎么也避不过去的。若是再要避着走，他们恐怕是要深入山中，这样一来，于行军不便，会拖慢行军速度。
因此，当封元拖着他那两条废腿往村口一边走过去的时候，就正好撞见一群孩童下了学，打打闹闹的从他们一边经过，小孩儿们看到他们这群生人倒是无论大小，都不怕生。怎么地都要转过头来看他们几眼。
接着就又都打闹着跑走了，也没人上来问他们什么。
封元倒是有点在意，这些小孩儿，要说怕生也显然不是，但是却一个围拢来问他们的人都没有，倒是刷新他对小孩儿一贯的认知了。
他这么一个伤兵，加上府中几个看起来实在不起眼的下人和一个委实称不上壮硕的小五，怎么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很吓人的组合吧？
不过，虽然纳闷，封元也没觉得这是一件什么大事，兴许是这些小孩儿家里都教得很好吧！走了不一会儿，他就又看见了一个穿着长衫，一副标准读书人的架势的年轻人，他虽然穿得不算好吧，可是通身的气度也让他觉得不是普通人。
来人见封元一直在打量他，便远远地拱了拱手，行了一礼，面上带着客气却也轻淡的笑意，接着再一拱手，向着自己原定的方向走了。
封元再看了他两眼，接着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处于一个什么样狼狈的姿态，见了那样一个气度不错的人。封元呲了呲自己的牙花子，按了一下自己可怜的腿，收回了自己目光，专心地跟着小五一起继续走着。
小五顺着封元的视线也看向了那个人。
封元不认识他，没有认出来，他可是认出来了——这可是一个熟人啊！只是，他是怎么到这里来了的？
小五默默打算着回去了还是要向王爷禀明一下他发现的情况，虽然对方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却也让他记忆挺深的，而且，对方出现在这个地方还是让他觉得有些异常。
还是让王爷来判断吧！
……
见那几个陌生人走了，一个一直跟在年轻人身后的脏兮兮的小孩儿拉了拉他的袖子，“先生，这些人，是什么人啊？”
年轻人垂眼看了一眼这个没正经在他门下进过学，只是在他上课的时候在门外偷听，却固执地要叫他先生的小孩儿，平和的笑了一下，“先生也不知。你可是羡慕人家了？你若是一直勤奋努力，未来也未必没有这样的一天。”
说着，似是又想到了什么，这先生又肃了一张脸，严厉道：“只是，你应当知道，这些钱财之物不应当成为读书之志，志不明，事亦不成！”
小孩儿胡乱地点了点头，跑着走了，同时匆匆地跟先生道了别，“先生，我明白了，我先走了，不然等下我又没有晚饭吃了……”
看着小孩儿的样子，先生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孩子到他授课处来的时日并不长，他虽然动过恻隐之心，想把他带回家，但是这孩子却死活不肯。每天除了授课的时间，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跑到了哪里去了，更不要说他到底是在哪里住着，在哪里吃东西的。
只是听他说，他是有地方住着有地方吃东西的——虽然每天他都会说如果回去晚了，会没有东西吃。但是他死活不肯受他照顾，他也无可奈何！
另一边，小五和封元一起回了营帐中，他便直接向着王爷汇报了见到了这位先生的事情。
“你说，是在牧州时见过的王岳？”
小五认真地听了听头。
没错，这人就是他们在牧州城时见到的那位读书人——王岳。
“他的举动可有异常？”
“并无！”小五也是这点奇怪。王岳虽然出现得让他怀疑，但是，他的行为举止却并无什么异常，甚至好像已对不记得他了似的。
但是这一点，想一想，却又并没有那么不对。因为他虽然见过王岳很多次，并且奉命调查他很久，对他的消息都了解得很清楚，但是，王岳却是并没有正面跟这些人打过什么交道，所以，要说他不认得他，却又并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他跟在王爷身边，也不得不凡事多一个小心。
“找个人去了解一下。”
卫城倒也并没有轻易下结论，只是命人去详细了解一下他的情况。小五领命前去了。
封元在一边有听没有懂，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他也知道，他们在说的肯定是之前遇到的那位很有气度的先生，见帐中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封元好奇地问道：“那是什么人啊？你们之前认识的吗？”
卫城见他好奇，也就一一地把王岳的事情给他说了一遍。
封元听完他说的，第一个生出的心思也跟袁毅一样，这人，可真是，让人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啊!
虽然不知道他以前为什么会伙同那些人一起作弊，但是，他之后又好像抛下一切似地把这些人又给告了。
他的勇气，显然是让封元很敬佩的，但是和袁毅不同的，他更加好奇他以前为什么会落到同流合污的地步去呢？
见他好奇，卫城也就把自己查出来的消息略微说了一下。王岳此人，少年失怙，家里只还有一个长年缠绵病榻的妹妹，约莫是与这有关吧。
不论真实的原因是什么，封元此时都更愿意相信，王岳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得不做出这种违背他本意的决定的。
封元点点头，又好奇地问道：“那他现在到这里来了，他妹妹也跟着他一起来了吗？”
卫城摇摇头，示意他也不知道，“小五回来，再问他好了。”按照小五所说，他可不觉得这小子带着一个常年缠绵病榻的妹妹，还能正常授课。
两人说了两句，也就不再讨论这个问题了。
封元把自己打理好，便一头栽到了床上，睡了过去。这两天，他都是这么过来的，赶路这种事，实在是很耗精力啊！
卫城也不去打扰他，自己坐到一边，看起了前去探路的先锋队送来的消息。
看了不多一会儿，卫城便听见外面传来了很大的动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卫城放下手中的东西，撩开帐子，走了出去，沉声向着一边的士兵问了一句，“发生了什么事？”
“王爷，似乎是有什么人在我们营地周边窥视，被发现之后就跑了。已经有人却追了。”
说话间，那些兵士就已经押着一个小小的脏兮兮的小孩儿走了回来。毕竟一方是训练有素的兵士，而另一边，只是一个小孩子罢了，他就算是再能跑，也比不过这些成年人。
再看这小孩儿，可不是此前跟王岳说了要回去吃饭的小孩儿！只是卫城却并不认识他。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读者“兔子大仙”,灌溉营养液
没想到会有人给投营养液，之前都没看到，而且评论也没回，可以说是很渣了。不知道泥还在不在，鞠躬致谢！
第48章 山村孤儿
封元觉得自己还没有睡多一会儿，就听见外边吵吵嚷嚷地闹了起来。
克制着自己意识深处一直在缠着他，让他没办法清醒过来的那股深沉睡意，封元猛地坐了起来，整个人神愣愣地盯着帐子外边儿，半响没有动一下。
卫城掀开门帘进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个木愣愣，睁着一双大眼睛，视线没有半点落点，思绪不知道已经飘到了哪里去了的封元。
整个人看起来，又软又萌。
“被吵醒了？”卫城坐到封元的床边，拇指在他脸颊边揩了一下。
封元转过头来看着他，不知道人是不是清醒着，过了半天，好像才想起了自己的想干什么似的，不怎么清楚地咕哝着问卫城外边到底什么情况。只是，这声音模糊得如果不是凑在面前，大概是什么都没法听见的。
卫城倒是一直不介意他慢了好几拍的反应，以及含混得跟嘴里搁了块石头似的说出来的话。他反应慢，卫城便直视着他，一点不急，直到他自己开了口；他说得不清楚，卫城就将自己的头凑了上去，抵在他的耳边仔细地听着。倒是对这种情况适应得很。
见封元过问门外的动静，卫城也就大概说了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有个村中的小孩儿在营地周围窥视，被发现后跑了。外面便是去追人引起的动静。没什么大事，你继续睡吧，我会儿叫你……”说着，卫城还下意识安抚地紧了一下放在他肩上的手，又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后背。
封元在他的安抚下迷迷糊糊地要睡过去了，又好像卫城的话迟钝地抵达了他的脑中，他猛地又睁开了眼睛，半路止住自己要睡下去的动作，又坐了进来，两只眼睛这下都亮起来地盯着卫城。
“窥探军营是不是会被治罪？你刚刚是不是说了人是个小孩儿？”
“……”卫城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按律，闲杂人等不得接近军营，被发现者，一律下狱；行军作战中接近军营，按窥探军营的细作来看待，一律当场处死。这些都是律例中言明的，不可轻改。”
封元还只是问了一下情况，卫城便已经知道他的心思了。但是他也不能随意地把军法律规不当一回事，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封元也沉默了，脸上的表情都全部收了起来。把视线转到了自己的手背上，盯着自己的手，手指和指甲，不知道到底是看什么，也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
沉默半响，看着封元低的的头顶，卫城收回了自己的表情，终于又开了口，“也并非无法可想。”
听到卫城的话，封元立刻抬起了头，直勾勾地盯在卫城的脸上，“什么办法？”
卫城却并不接他的话，只是一直看着他，也没什么动作，也并不说一句话，只是一直看着他。看得封元有点懵，怎么了？这时候难道是该到了心领神会的时候了？还是说……这个办法会对卫城有什么不利？
“如果实在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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