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却没有立场与动机再去管这件事，毕竟他是奉旨行事，而且，案件也已经移交到了大理寺。如果他并未在京城，便是将这些驻虫一网打尽，先斩后奏，也未为不可。
一通扯皮，将一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翻来覆去议论一遍，最后又将问题踢给圣上决断。早朝这件事，更多时候是一个态度的试探和表演的场所。
“众卿，冬狩之期已定，不知哪位爱卿可以负责督察此事。”
等到高座之上这句话一出口，一时间，大殿之上，全是一片寂静之声。
冬狩一事倒不算什么苦差事，毕竟京都围场面积不比鹤山围场，而且平日也有人专门负责打理围场，围场的猛兽数量也有记载，负责值守的人力分派也有矩可循。
让这一殿大臣全都噤声的不过是为着一个派系问题而已。
毕竟，就算冬狩之事并不算是什么艰辛的任务，但是，事关圣上安危，负责之人也是干系重大的。而冬狩之事干系的人数众多，相应的每一个环节便变得更加薄弱，如果有人想要趁着这个时候做点什么，负责之人，更是无论如何脱不了干系。
负责此事便是与各个部门，各个环节相协作，所以，所属派系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启禀父皇，儿臣以为，六弟恭王可担此任。”
寂静片刻，殿上响起一声洪亮的声音。
卫稷略微偏过一点头，便见卫域跨步上前出列，朗声答道。此时，他的脸上正是一幅笑模样，看起来正是与卫城是一幅兄弟相亲的态度。
但是在站的人却没有谁不知道，他们两人是所有皇子皇孙中唯二两个，不和到见面无不要讽刺两句，将恨不得对方早点去死表现得明显的人。
当然，上面说的态度都是卫域的，而卫城每次只会无视他，无视他和无视他。
以卫域的心性，卫城越是无视他，他越是容易生气，每次更是想要去撩拨卫城，然后再被卫城收拾一通。
负责冬狩之事，如果办不好，确实是容易吃落挂，但是若是办得好了，也是得到圣眷比较容易的方法。更能够在一众皇子中大出一个风头，影响其在朝中的名声。
可是，卫城的名声已经够盛，盛到，很多时候，他都得收敛些。
“哦？”坐在上首的人，无人敢去直视他，因此，也无人看到他看向卫城时意义不明的视线。他们只听到了这一声，不知道蕴含着什么样的情绪的的反问。
“可还有哪位爱卿愿意主领此事？老二，你可有意愿负责此事？”上首的视线更加莫测，扫视一圈，最后将视线落点定到上前半步，此时显得分外显眼的卫域身上。
“父皇，儿臣愿意分忧。”卫域心里一惊，顾不上自己原来的打算，连忙朗声说道。“不过，儿臣恐没有余力，也恐经验不足，误了冬狩大事。还请父皇明查，另择其他人选。”
“既如此，不知哪位大人愿意总领？”
“小六，你可愿意？”
见一殿大臣都没有回话的意思，上首的视线最终还是落到了卫城身上。
作为皇上，有些事，他看得很清楚，这个朝堂并不只是他的朝堂，而是一群人的朝堂，是一个一个群体的关联。
而他有很多时候都只能因势利导，并不能直接加以干预。
无论是出于什么考虑，二皇子既然有意让六皇子主导这件事，他那一系的人当然是不会做有违他意愿的事情。而其他人，只要看到一贯与六皇子不和的二皇子，竟然会有今天的言行，便知道这其中恐怕会有些什么猫腻，他们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还有一些耿直的武将，认为六皇子确有这个能力，有这样的决定是理所当然的，也并无任何意见。
至于剩下的，便都是插不上话的角色了。
卫城这时才气定神闲地走出一步，略施一礼，“臣遵旨！”全程没有给过卫域一个眼神。
不，他是根本没有给任何人一个眼神，这不是一件需要向谁征求意见的事情。君有命，臣不得不从，如此而已。
居高临下，瞥见卫城的神色，上首之人也露出同样一个难辨的神色。
很快，所有事情全部讨论完毕，早朝也到了下朝的时间。
等到一上首之人离开，卫稷走到卫城一旁，与他一直离开。
出了宫门，各人渐渐分散开来，卫城就卫稷之邀，与他同乘，马车往着皇城外走去。
“大哥，有何事？”刚一坐上车，车子走出不远，见卫稷并不开口，卫城只好自己先开口了。
别看卫稷从小就能端住大哥的架子，却也从小就爱捉弄人，到卫城的话变少了之后，他便很爱在有事要跟卫城谈的时候，一直不开口，直到卫城憋不住开口问。
“小弟，”卫稷朗笑出声，“看起来，你沉住气的功夫还是不如我啊！”
卫城觉得，大概是与封元那样跳脱的人相处得久了，在这种时候，他唯一想做的，竟然是给他哥一个白眼。
不过，那不是他一贯会做的事，所以也只是想想罢了。
“小弟，你可知道，小二这两日便要回来？而且，他今年也会在京中过年！”
“哦？”
卫城倒是真有些意外，没想到大哥想跟他说的，竟然会是这件事，他还以为是为了冬狩之事，有要事相商，才会拦下他的。
“按行程计算，便是这两日便会抵达京都，一旦他到了，我们兄弟三人可得好好聚上一聚。你看如何？”
“可以，到我的府中一会便可，我会备好酒菜。”
卫稷拍了拍卫城的肩膀，一幅欣慰的表情，“小弟，你终于明白了，宴请之时，酒才是重点啊！”说着又想起往事，“对了，之前你是不是得到了一批好酒，这次可不要吝惜，必须取出来，我们兄弟三人当喝个痛快。”
卫城点了点头，不过是一点酒水，他自然是不会吝惜这点东西。
“尽管来便是，自会让你尽兴。”
他得到的这批酒确实能称得上是佳酿，自来好酒难得，但凡好个杯中物的人，莫不是以得到此种酒酿为荣。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作者有话要说：
嗯，感情线什么的，只能让大家将就看了。
第27章 二哥的慧眼
卫稷说过话之后没两日，卫城便接到太子府来人告知，四皇子已经归京，不日便会前来府中拜访。
接到王爷的命令，府中管家立马就忙开了。
虽然皇子们为了不给圣上留下骄奢淫逸的印象，都很少摆什么大宴大请，但是，到底是皇亲国戚，再如何简朴，也不会还不如这皇城之下的富贵人家。
而他们王爷，却是真正简朴过头了。
虽然这也有他们王爷常期不在京中的缘故在内，但是，恭王府少设酒宴，几无大席，也是有目共睹的。
所以，尽管这次只是他们王爷三个亲兄弟小聚，管家却也是拿着这件事当作一个大事来办。甚至还打算去请京中有名的曲乐坊到府中来表演，幸好小五及时得知，禀报了卫城，才打消了他的想法。
不过，管家却也没有放弃他好好办一个宴席的想法。丰盛得，到了府中的卫稷和卫翎见到都被吓了一跳。
硕王卫翎便是当今圣上第四子，是卫城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卫翎与卫城相同，常年不在京中。但他与卫城不同，他的职位是磬州知府，皇室唯一一个参与仕试考试，担任地方官员的皇子——负云便是隶属磬州。
虽然身为皇子，但是身有要职，他也不是想进京便可以进京的。所以，卫翎这些年也少有机会与自己的亲兄弟相处的机会，只是与卫稷见面的机会还是要与卫城见面的机会要多得多了。
卫翎和卫城这么些年，仅仅只见了一次面而已。
不过，兄弟两的感情却也没有变淡。
卫翎一到恭王府，得知卫城此时在书房里，无需管家和下人的带路，自己便当先走在前头，同卫稷一起向卫城书房而去。
管家也见怪不怪，在这几位皇子还小的时候，他便见过他们的相处模式，与现在也无甚两样。四皇子向来便是这么个性子！
到得书房，卫稷不及敲门，卫翎便一把推开了房门，径自走了进去。守在门外的小五被无意间挤到一边，还来不及反应。
见卫城似是正在作画，卫翎一改进来时风风火火的样子，身手利落地一掠而过，顺手抽走卫城正在细细描绘的东西。
说来难以置信，就卫翎手上那两下，他能从卫城手上将东西给抢过来，也是巧得很了。一是因为小五就在门外守着，卫城并未分心与外面的事情，毕竟是在他的府上，皇城之中，天子脚下，他还无需警惕到这份上。
至于第二个原因，便是在卫翎拿着的画上了。
一下便从卫城手上拿到了东西，卫翎也觉得挺不可思议，不过，他反应倒是挺快，见东西已经到手了，连忙退开几步，将手中的东西拿起来看。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画像。
画中一人，显然就卫城，虽然这幅画中，卫城的形象并不明显，只是勾勒了一个大略形象，但还是不难看出，这个个子要高得多，面象也要硬朗得多的，就是他的六弟。
而另一个——
卫翎不敢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是一个面象白嫩许多，看起来还带着些许稚气的少年！
这是哪号人物？
只是看卫城画中的笔触和绘画的用心程度，卫翎觉得真是不难看出卫城的心思。这个少年的神态用活灵活现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面上带着笑意，看起来可面目亲，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小六，这便是你的心上人吗？他是什么人？家住何处？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来给我和大哥看看啊？”
不等卫城回话，卫翎又将视线转向了卫稷，“大哥，快来看，小六终于有心上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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