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确认
“清锁,你再说一遍。”高长恭激动的看着她,眼里的期待不言而喻,只等她再一次的确认。
“解忧不如无忧……”元清锁喃喃低语,一副魂飞天外的模样,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句话来,可是脱口而出便是如此。
失忆以来,元清锁身边只有一条帕子是从前的东西,那上面绣的花与齐国的解忧花很是相似,她便以为自己是齐国人,可高长恭却问自己无忧花,难道那神似解忧花的是无忧花?
想到这里,脑子一阵晕眩,元清锁不自觉地用手撑着额头,高长恭见她用力过猛的晕眩之状,连忙过去揽住她柔声安抚,“好了,不要想了,我已经知道了。”
高长恭从来不曾忘记,那年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小女孩坐在草地中间,他和陆潜则占据了两边的位置。
端木怜歪着头问陆潜,“这是解忧花吗?”
“无名花。”陆潜面无表情的说,他的话一向简洁,甚至整个人都是冷的,好在高长恭和端木怜知道他的性子素来如此。
“可是跟解忧花很像啊。”小小的端木怜撇撇嘴。
“确实跟解忧花不大一样。”高长恭也看出来了,转头又问,“阿潜,这花是不是只在你家门外长啊?”
陆潜的家就在那雪山之巅的茫茫雪域中,高长恭就是没有去过也知道它的神奇,雪域层层防线,而他说的就是最外围的雪线。
“嗯。”一如既往的清冷语调,陆潜却说得无比认真。
“这花真好看,可惜没有名字。”得到肯定答案的高长恭很是沮丧,耷拉着脑袋惋惜道。不过很快他又眼睛一亮,偏头看向端木怜,“小怜,要不你给取个名字吧。”
端木怜略一思索,道,“解忧不如无忧,就叫无忧花吧。”
“好啊,就叫无忧花,比阿潜的无名花好听多了。”高长恭拍板定案,还不忘损陆潜一把。
端木怜眯起眼睛笑了。
“……”陆潜表示沉默,只是向来波澜不惊的眼里掀起了些许柔和的涟漪。
想起那段开怀的日子,高长恭怎么都是心生欢喜的。
“殿下是不是知道什么?”已经恢复的元清锁有些急切的问道。
高长恭坐回原位,似乎也在酝酿如何解释,他道,“两个月前,我自幼相识的玩伴端木怜坠崖而死,我在崖下找到尸体,证实后不是她,而这个时候,元清锁出现在了周国,容貌跟小怜别无二致。”
“殿下的意思是,我是端木怜?”元清锁抬头问。
“是,我已确认无疑。”说完之后高长恭慢慢把事情全盘托出。
元清锁震惊不已,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一见到高长恭就觉得似曾相识,为什么听到陆潜的名字明明不认识却是那样的熟悉,为什么世人只知齐国解忧花不知无忧花,因为高长恭本就是她的四哥哥,陆潜从来都是她的潜哥哥,而无忧花更是由她命名,是仅止于他们三人的秘密。
“四……四哥哥。”元清锁唤了他的旧称,开口有些不太自在,出口又觉仿佛就该如此。
“我在。”高长恭含笑应道。
“四哥哥,虽然你说的话我都有强烈的熟悉感,可是我始终想不起来。”元清锁说着说着就有些懊恼了,直怪自己怎么就是想不起来。
“没关系,一切顺其自然就好,总会想起来的。”
“潜哥哥他……”
“他闭关了,否则也不会让人伤到你,如今也不会是这个局面。”高长恭的内疚并没有因为找回端木怜而消去几分,这件事始终是自己疏忽了。
暗暗叹了口气,阿潜喜欢小怜,以为小怜喜欢自己,他又冷漠惯了,一句喜欢自然就能憋十多年。小怜好像对阿潜有那么点意思,偏偏小怜也不说,而且还表现的更亲近自己,总是能见阿潜飞过来的目光不善啊。高长恭作为三人中的看客,看出了两人都有点意思,奈何正主不说,他也不好贸然多嘴,万一他俩就喜欢这样呢。
看着元清锁依旧茫然的神情,高长恭心里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他道,“还好小怜没有对宇文邕动心,要不然阿潜一定问我赔他的陆夫人。”
“什么陆夫人,四哥哥就会欺负我。”可怜元清锁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就面染红霞,羞得低下了头。本来还以为自己喜欢的是殿下,原来竟是搞错了,难怪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我哪敢,陆大公子还不得找我拔剑。”
笑闹过后,回归正题,元清锁道,“四哥哥,我是端木怜的事暂时瞒下来好吗?我想查清这一切。”究竟是谁在齐国要取她的命,是谁把她弄到周国来,她的姑母是什么人,为什么所有人都找她要镇魂珠。
“依你便是。”高长恭沉吟片刻,“只是你明日还是要随我回齐国,把你放在这里我始终不放心。”
“可是……”
“没有可是,我不能相信宇文邕。”宇文邕若真心护着元清锁,岂会几次三番将她置于危险境地,终究是敌国的人啊。
千障峰峦,楚天辽阔,暮霭沉沉,是夜有风。
宇文邕推门而入,面带笑容,“殿下晚膳似乎用得多了些。”
“确实。”高长恭简短的回答。
“你今日跟那丫头说了些什么,她好像很高兴。”宇文邕没说的是,你好像也很高兴。两人一起高兴,好歹说出来让他也高兴高兴啊。
“其实小……清锁很容易开心的。”端木怜不愿意恢复身份,他也只好话到嘴边改成清锁了。
这种言语间的熟稔让宇文邕一惊,高长恭停顿的地方他自然也没有忽略,他原本想说的是什么。宇文邕觉得有点拿捏不住他们的关系了,他凝视着高长恭,“殿下……”
“什么?”高长恭抬头看他。
“没什么,想到殿下明日就回齐国,本司空竟有些怅然。”想问的话问不出来,宇文邕还是改了口。
怎么说他宇文邕也是身经百战流连花丛多年的男人,自诩对感情问题还是了如指掌,高长恭这个人他还是看得透的。
闻言,高长恭轻笑,“周国当不会埋没了大司空,你我又岂会没有再遇之机。”
只怕那时相遇便是战场了。
齐周殊途,岂能同归。
作者有话要说: 很有道理,人是铁,床是磁铁。
☆、第 10 章酒醉
再遇之机?
宇文邕扬眉轻笑,他自然明白高长恭在暗指什么。只是,无论是他去金墉城,还是高长恭来长安城,都不会是战场。
过了今夜,高长恭就要回齐国了,想到明日的行动凶险万分,宇文邕道,“清锁已经现身宇文护的视线之中,那么就由清锁牵制宇文护的行动,我会暗中派人联系斛律大将军,与大将军护送殿下出城,殿下可与清锁约见一个相见的地点,待时机一到,我自会协助清锁逃出宇文护的监视,赶赴相约地点。”
“大司空的智慧孤算是见识了,一切但凭大司空安排。”高长恭赞赏道,他相信宇文邕的计策,更相信自己的能力。
“在行动之前,本司空还有句话要跟殿下说。”听到心上人毫不掩饰的赞赏,宇文邕笑容加深,更是低沉了嗓音,夹杂着些许魅意。
奈何高长恭向来不解风情,自是听不出宇文邕掩藏着的真实意图,只当是该来的终于来了。纵然这两日他们对各自都有了一定的了解,彼此间心照不宣的惺惺相惜起来,也改变不了他是齐国兰陵王,而他是周国大司空的事实。
他们,终究为敌。
他不会不求回报的帮助,他也不会心安理得的接受。
高长恭抬起头,道,“孤是知道的,周齐虽然联盟,可毕竟常年交战,孤贸然出现在长安城,实属对周国的不敬,大司空此番对孤的照顾,孤会牢记在心。”
待高长恭说完,宇文邕笑容骤减,“兰陵王不愧是兰陵王,当真闻弦歌而知雅意。”
高长恭有些不明所以,他说对了不是么,怎么好像宇文邕很生气的样子。
看他一头雾水,宇文邕顿时就黑了脸,“此次看在周齐联盟的份上,本司空可以不计较,送你与清锁出城,倘若下次再在长安城不期而遇,殿下是个聪明人,当知后果。”
冲动之下放完狠话,宇文邕当场就后悔了。其实高长恭所思所想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是他动了别的心思,实不该怪在高长恭的头上。宇文护老奸巨猾,本想在行动之前嘱咐他注意安全,哪知这人一开口,说的竟然是这个。真是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行,他忍了。
公事私办,在高长恭面前,注定还没开始就要结束。
想到宇文邕如此思虑周全,尽心竭力,原因当真这么简单吗,高长恭叫住宇文邕转身的步伐,向前走了两步,试探的问,“大司空所付出的这一切,当真都是为了周齐百姓?”
宇文邕没有回头,“殿下以为呢?”
“孤以为,大司空对清锁……”
“我对清锁不耐已极。”宇文邕快速的截过高长恭的话,将他未出口的试探堵了回去。他忽然转过身来,笑得不怀好意,“像元清锁这样聒噪的女人,只有殿下受得了,她走了本司空乐得清闲,也不必再敷衍大冢宰假装恩爱,等到了齐国之后,你自会明白,这个女人闯祸的本事大得很,这个烫手的山芋你接定了。”
看着宇文邕言笑晏晏的调侃,似乎在掩饰着什么,高长恭莫名的心情愉悦,不深沉的大司空好像,有点可爱。
“多谢。”
“客气。”
夜色苍茫,宇文邕抱着酒坛子站在树底下,忽然出声叫住了往元清锁院子里去的花裳。
“给夫人做的点心?”看着她手里的托盘,宇文邕问。
花裳不解宇文邕叫住她的目的,却也明白主上的事不可多问,比起碧香的大大咧咧,花裳到底是循规蹈矩的,她恭敬的回道,“是,夫人说明日之后就吃不到奴婢做的点心了,想最后吃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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