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有信同人)凉风绕指》分卷阅读34

    唐信的声音陡然变冷:“陈易风的死,是你做的?”

    叶凉风一笑。

    姿态风流。犹如一个提着剑的人,剑尖尚还滴着血,而他却已然盈盈掬起了清水,洗净了手上的血迹。

    他的不解释,几乎等同于默认。

    “官方经过调查,给出的解释是,陈易风死于意外。”唐信失笑,他忽然觉得好可怕,他竟然爱上这样一个人,“叶凉风,你怎么会变得这么狠。人命对你来说是什么,你现在的样子,和那些所谓的杀手有什么区别?!”

    “唐信,你不应该忘记的。”他难得莞尔,不惜浪费唇舌提点他,“我本来就是杀手,只不过现在杀人的经验更丰富了些而已。”

    事已至此,他无话可说。

    叶凉风倒像是一个难得要把好事做绝的大善人,不惜再费些唇舌,将底牌亮给他看:“情人,可以有很多个;感情,也可以有很多份;但是父亲,却只有一个,我对谁示忠,有这样一个理由,足够了。”

    “他真的,不值得你这样做,”唐信看着他,有此生最大的绝望在里面,他几乎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去面对,心爱的人终究走向敌方这件事,“这些年来叶正风犯下的罪,欠下的血债,是赔上你叶凉风的性命也远远还不起的,你明不明白?”

    叶凉风不以为意,轻描淡写:“是吗,你担心这个?那么唐信,你呢,在这个圈子里,唐枕梦、卫朝枫,还有你,有哪个人是干净的,又有哪个人是完全无罪的?”

    “如果你喜欢以这样一种偏激的方式去看待问题,那么,我无话可说。”他不死心也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他去走这样一条路,去追随这样一个主人,“可是叶凉风,你应该明白的,警方这些年之所以没有动得了叶正风,是因为缺少证据,而不是因为不想动。你也应该猜得到,当年叶正风对唐枕梦做的事,以唐枕梦的性格是断断容不下的,这些年他忍,他不复仇,完全是因为他在等,等最后那一个时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旦压下来,唐枕梦势必会反将一军,把当年那笔账一起算回来。叶凉风,你选择这样一个人去追随、去效忠,不论对错,单问一句话,你值得吗?”

    “值得。”

    唐信愣怔。

    这一刻他看着他,就像看着一片从天空砸下的冰,一坠而下,带着自毁的速度,落地地瞬间爆裂炸碎,化水如流血,谁也接不住他,谁也留不住他。

    “那我呢,”他忽然静静地问,像是不死心,非要再挨他一刀他才死得了,“这些年,我除了是你接近的目标、你利用的棋子,有没有那么一瞬间,你也把我唐信当成一个人看待过?”

    “没有。”

    结束了。

    他这一段漫长的情路,终于结束了。

    这一场感情,他努力过,努力得还不少,但他终究是不愿意赶赴情场来爱他的,以致他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远,走到最后,如雪中夜奔,冷了初心冷了意,渐渐隔了山水千重,回首望去,原来他和他之间早已似从临安到长安那么远。

    唐信闭眼。“情爱”二字,虚实两界,初心渺渺,若有似无。他用尽了心,也用尽了情,最终还是,走到了尽头。

    是谁说的,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他想好吧,我认输了,对叶凉风,我认输了。

    “凉风,”唐信静静地唤了他一声,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唤过他了,如今这一唤,他自己晓得,他是把半生的情深和半生的意重都唤在里面了,“海阔天空,山高水长;前路漫漫艰险,望你独自珍重。”

    第48章 (5)

    自从那天以后,唐信没有再出现。两个星期后,叶凉风出院,只有一位领导和乔越来接他出院。

    当骆名轩来到病房做最后一次检查时,他们才得知唐信早已付清了医疗费,这令领导大喜不已。本来嘛,叶凉风这个肯定是工伤,还是花费不少的工伤,医药费该怎么算、算多少,这一个一个都是问题,如今好啦,平白无故出现了唐信这么个冤大头,简直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啊。

    领导代表上级和同事表达了对叶凉风的慰问,打足了官腔之后指示乔越接叶凉风出院,之后大腹便便地就走了。叶凉风也不留他,他这个人一向不爱和领导打交道,也不爱说些“我受些伤不要紧,一切为了老百姓!”这种喊口号似的句式。倒是乔越临走时还踌躇了下多问了句:“那个,唐信?”

    “他不会来了。”

    叶凉风没有抬头,平静地答了一句。随后拿起了床上整理好的行李包,对乔越道了句走吧,如每一个没有异样的日子那样,时间和人就这样溜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无波,无惊无喜。就在漫天飘着叶凉风害死了一方人物陈易风的传言时,某一个傍晚,叶凉风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曾经的陈宅。

    《红楼梦》里有一个偈子: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

    如今再顾旧地,只一眼,叶凉风就痛得弯下腰来。

    真的,你没有经历过这种从艳到寂的过程,你就不会懂这样的结局有多痛。叶凉风有一刻甚至想,杀了我好吗,也不要留我一个人扛起这一肩的重量好吗!

    傍晚入夜,席天幕地,叶凉风坐下来,就这样独自一个人坐在了这已经长满衰草的宅院门槛前。

    他想起很多事,很多游离于他的生活主题之外的事。他甚至想起十七岁时在挨了陈叔一顿苦训之后,晚上陈叔进他屋子递给他一瓶药油时,他也不知哪里来的念想,忽然问了一句:“你没有女人吗?”

    这明显是越矩了,以他们问得出这种问题的程度,陈易风足可以将他打一顿,或者打两顿。陈易风那时还不是被称为陈爷的年纪,那时他被称作风少,担得起这样的名号,背后自然就有他担得起的道理。

    面对叶凉风如此越矩的问题,他也只是微微笑了下,问:“为什么这么问?”

    “好奇。”他低头在脚上因剧烈训练而扭伤的地方擦着药油,答得风平浪静,“和您一样的人,甚至不如您的人,比如侯爷、赵生、沈主,他们都有女人,而且,数量还不少。”想了想,又加了句,“我知道,我父亲也有。只有你没有,所以我好奇。”

    “那么,”陈易风不紧不慢地踱着步子,饶有耐性地问,“你对我没有女人这件事思考的结论是什么?”

    叶凉风沉默了下。

    半晌,他抬起眼睛,十分慎重地问了一句劲爆的结论:“你喜欢男人?”

    陈易风大笑。

    “叶凉风,”他下了个结论,“你有一流的观察力,却有三流的想象力。”

    十年过去,这件事成为了这一生陈叶二人之间为数不多的恢谐回忆。

    叶凉风靠在锈迹斑斑的门槛上,想起当年后来其他人告诉他的真相:“陈叔不是没有女人,他有过的,就一人。很多年前的事了啊,当年他才二十二岁,那个女孩子也才十九岁。可惜啊,她原就是千金的身体,怎么受得了陈叔那种生活的折腾,后来没多久他就生病过世了,陈叔给他立的墓碑上写的是‘吾妻’”

    再后来有一天,叶凉风在一个夏日的夜晚,上山尽他所能摘了所有他能摘到的花束,每一种花摘一株,摘了一大束,第二天他把它递给了陈叔。面对陈叔的眼神,他是这么说的:“您是我师父,我总有一点立场,为师娘献一束花。”

    陈易风接过花,眼中雾气氤氲。

    就在那一天,他对他讲了一些这一辈子再无人会对他讲的话。他说,叶凉风,你记得,这世上如果出现这样一个人,什么都不沾唯一沾的就是你,那么这样的人,你是可以尝试去亲近的;毕竟你要知道,如今这尘世间有多少诱惑,有自控力去忽略不沾的,这样的人必是定力过人的,而他唯独却沾你,唯一的解释就只有,他心里有你。

    以至很久以后,叶凉风奉命接近唐信,在成为他妻子的那一个晚上,他承受着他的重量,鬼使神差地,问了一个和任务全然无关的问题:“你以前有过情人吗?”

    “我不好这个。”唐信微微一笑,答得平静,“任何人都有一两个爱好,我也是,不过我的爱好不是女人和酒,这两样太麻烦了,我不太喜欢沾这个。”

    他忽然呼吸一重,问了句:“那我呢?”

    “你啊,你和那些无关的。无关性别也无关旁的别的,你对我而且言,就是叶凉风这一个个体。”他偏头想了想,语气和姿态都是那么坦诚,“我心里有你。心里这一关,我过不了。”

    大概就是在那一个瞬间吧,他一个不小心分了神,在某一个角落留了一道空隙,恰恰好,放他一个人进了来。

    时过境迁,叶凉风沉默地低头坐在宅门前,静默的姿势一如默哀。

    偶尔有附近过路的村民看见他一个人坐在这阴森恐怖的废弃之地,也会忍不住上前提醒他道:“趁天色未晚,快点离开这里吧,前阵子这里被查封了,后来就听说这屋子闹鬼”

    叶凉风纹丝不动,只答一句:“没关系。”

    鬼怕什么。

    再厉的鬼,也没有“人”这种东西来得更可怕。鬼的恐怖性在于面目狰狞,人的恐怖性却在于面目狰狞的本质之外还有一张微笑和善的脸。

    夜深,劲风起,风吹云动,脚下密密的杂草齐刷刷往一头倒去。

    叶凉风慢慢起身,转过身子,仰望这一栋旧宅如同仰望一段历史。它曾给了他美好的回忆,如今已不可避免地染了血。

    “陈叔,你教会我做人,教会我生存,你甚至教会我如何去喜欢一个人,让我变成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而不是被人利用的机器。”他仰头说着,语气沉静,心里晓得和以前的那个叶凉风相比,现在这个自己是更无后路、也更薄情了,“所以陈叔,你牺牲性命的这笔账,我一定会替你算。”

    事情果然没有想象中那样顺利,正义的力量经过磨难最后战胜邪恶这样的事大部分时间也只在家的笔下发生。

    现实中发生的大会部分经过是什以呢?等,无休无止的等。

    一个多月过去了,叶凉风仍然没有接到来自父亲方面的任何指示。世界上再没有比等待这件事更令人煎熬的事了,尤其是,当你连希望都看不见的时候。

    叶凉风却变了,变得更沉默、更有耐性、更不见情绪了。

    工作、回家、吃饭、睡觉。叶凉风的生活开始呈现出一种几乎没有差错可寻的线路,精准到分秒,时间久了,楼下物业的管理员甚至开始拿叶凉风作为时间刻度,闹钟有出错的时候,叶凉风却不会有,以至一看见他回来了,管理员就笑着对物业处的员工们说:“哎哟,这闹钟回来了,应该是七点了,各位可以下班回家啦。”

    不为人知的是,他开始看电影。

    一个人在家,只放一部电影,《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每晚叶凉风回到家,按下播放键后,就任凭它循环播放。

    第49章 (6)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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