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微澜间
海面波澜壮阔。船只在水面上穿梭行驶，带起浮沉不定的浪和波。风声呼啸，没有停歇，远处的游船渐行渐远，天边的爱人身影模糊。
很累。陈汀兰靠在快艇船头的栏杆上，心里从来都没有这么疲惫过。
他看着桌子上顾斩临走前留下的戒指，将戒指狠狠地抓在手心里。金属冰冷的触感，比不上心头的寒。
太痛了。他摇头，眼泪断线。他知道顾斩是绝对不会爱路岩的，他也知道顾斩是真心爱他的，他还知道顾斩是绝对不会和段明宇同流合污的。
但他不知道，为什么杀段明宇这件事，比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还重要。
水滴能够冻结人心。江敏哲靠在船边上，回放着程澈那一枪。
真狠。他叹。他发现自己对程澈的定位还是有错误。还有王子轩，这两个人，已经不能称作人了。
他们早就死了。现在这个世界上活着的，不是程澈和王子轩，只有清流和ac。那个在互联网上号称联手能怼掉整个五角大楼的犯罪组合。令无数黑客闻风丧胆的“复仇组”。清流以迅捷的手速和吓人的爆发力著称，所过之处无坚不摧，ac以心机城府和老奸巨猾闻名于世，没有人能逃出他下的套。
杜西都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个局面了。他知道程澈和王子轩的恨是不会消的，所以他们一定是在演戏帮忙。可是顾斩，这个人他熟悉，他们从上大学就认识，这么多年，当了这么多年的对手朋友，杜西还是看不透这个人。
顾斩的心机，他害怕。杜西从刚开始知道这个人的时候就对他有点说不上的畏惧。性格，没错，以顾斩的能力，要是傲视全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杜西当年以“人型计算机”之名行走n师大，眼高于顶，可是顾斩，为人却是出了名的谦和有礼。
杜西看不透他，这个人和王子轩是一个类型的，什么都豁得出去。他都不敢想顾斩和路岩之间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他看着陈汀兰现在的样子心里都快疼死了。陈汀兰是多乐观多没心没肺的一个人，他和他一块长大，从没见过陈汀兰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叹气，思绪再次飘远，他在想王子轩。
和王子轩认识是通过他的表哥陈郁青。那可能得是2006年的事情了。杜西那年才十来岁，王子轩和陈郁青一样大，是92年的。陈郁青从小就是个非常骄傲的人，但是那天却带着一副非常崇拜的目光把王子轩领到他身前。那一天的王子轩穿了件墨蓝色的衬衫，黑色的碎发软软的好像绸缎，他的眼睛非常漂亮，神情温和又包容。王子轩的聪明让他都自叹不如。杜西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交定了这个朋友。
杜西性格傲气，这个世界上就服过两个人，一个是陈郁青另一个就是王子轩。他把这俩当成亲哥哥对待。可是眼下，伤他最深的，也正是这两个人。
真难受。杜西给自己倒了杯酒，一仰头灌下。
有人敲门，他咳了下：“请进。”
是江敏哲。他在杜西旁边的椅子坐下，伸手抢过杜西的酒杯，也喝了一杯。
杜西没说什么，他抬手从架子上又拿下来一个杯子，自斟自饮。
“妈|的，影帝。”
江敏哲开口，笑了。
杜西苦笑着点头，“世界欠他们三个一座奥斯卡。”
“还有薛彬。”江敏哲道，“这四个戏精，我快疯了。”
杜西抖了两下肩膀，叹气，“继搞机组后我们又多了戏精组，我好欣慰。”
“我们的计划顺利吗。”江敏哲问。
“顺利的。”杜西点头，“段明宇当然是看出来了我们的离间计，范思思和程家睦他们已经在防备了。钱朗和韩露也在游船上潜伏下来了。程家睦本来也不算是段明宇的人，只是因为研究才走到一起。但是顾影帝这边的潜入还是很成功的，他以薛彬为筹码，跟他换毕淮。”
“啊，薛彬。”江敏哲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薛彬现在身体很虚弱，林岁垣的人在照顾他。”杜西道，“不能急于一时，依我看，段明宇对程澈和王子轩他们也是很忌惮的，他不会在这个时候下手除掉他俩。我们下一步走李嘉宁这里。现在的情况，陈汀兰快折了，你不能打，影帝三人组在卧底。我和顾斩商量了，我来掌控这边的局面。我刚联系了岸芷，她带人劫冯如教授，对了，你知道冯如的身份吗。”
“知道，”江敏哲点头，“n大的教授，林彦斌的研究生导师。”
“嗯，”杜西道，“冯如有个弟弟叫冯琴，是段明宇的人，这个人我有点交情，是陈信的手下。现在应该是在崇明岛上呢。”
“冯琴啊……”江敏哲皱眉，“我认识他。三年前我们公司新品发布会，冯琴带着那个叫什么来着，姓氏很特别的那位，砸了我们的场子。”
“……”杜西道，“宣禾对不对。”
“对。”江敏哲回忆，神色像吃了苍蝇，“宣禾，妈|的这个人，我见一次要打一次，太欠扁了，和陶璟是一个类型的，他技术实力真算起来比不上程澈，但是脑筋非常活泛，王子轩对上他都不一定能占便宜。”
“宣禾是段明宇的人，为什么。”
“美色。”江敏哲挑眉，灯光下他的面庞生动非常，“宣禾喜欢段明宇，貌似和路岩也有一腿的样子。”
“路岩……”杜西叹气，“他对顾斩这么多年都念念不忘，我觉得顾斩得不了好。”
江敏哲笑，“你尽管放心这个，路岩我熟的。如果说段明宇那边只有一个人还有良心，行得端做得正，那就是他了。”
杜西撇眉，“为什么。”
江敏哲思索片刻，道：“路岩，真君子。”
很高的评价，杜西纳罕。他看着江敏哲，“详细点，我好奇。”
“路岩这人吧，和宁寒是一个类型的。自视清高。当年追顾斩的时候没有死缠烂打。顾斩不喜欢他，他没介怀，顾斩家境不富裕我们都知道。他给顾斩介绍家教，帮过顾斩好多的忙。然后路岩长得帅，前赴后继的妹子往他身上扑，但是他对于那些他不喜欢的就是非常果断的拒绝了，不玩暧昧，不给念想。他喜欢顾斩，是双性恋，也没有和其他的乱七八糟的人纠缠不清，我这边的资料，他就谈过一次恋爱，和韩露。他和韩露在一起的时候是对韩露是真的好，什么都肯做，韩露也是真的爱他，两人是模范情侣。路岩对子轩也好，这么说吧，路岩甚至可以说是我们的人，就是站在段明宇那边而已。”
杜西思忖，“那可以好好利用。”
“对的。”
窗外乌云压境。
林岁垣和成贺东站在船头，面对满怀肃杀的风。
细碎的雨滴打在成贺东挺拔的脊背上。他望着远方的崇明岛，神色苍凉。
林岁垣没说话，他静静地望着海面，任由空虚的风将他整个人包裹环绕。汤夜萍最近的状态不对。
汤夜萍这辈子只爱段明宇。
林岁垣苦笑，他是最成功的商人，想要什么有什么，可是他得不到汤夜萍的心。
“岁垣，冯琴那边，有信吗。”
林岁垣看着成贺东，道：“冯琴没问题的，他已经把段明宇那边游船的资料都搞来了，我们下一步走李嘉宁这里。”
成贺东颔首，微笑道：“行啦，岁垣，别难受了，夜萍喜欢段明宇二十来年了，哪里能说放就放啊。”
林岁垣嗤笑一声，“贺东，这个时候你就别插刀了。”
林岁垣的手机铃响了。
他接起，电话那头是毕德音的声音。
“岁垣，我们刚到的虹桥国际机场。”
“德音千万小心啊。”林岁垣道，“我派人接你，然后你直接去我在静安区的房子。”
“好的。”毕德音道，“麻烦你了。”
成贺东伸手，“我跟德音说两句。”
“贺东好久不见啊。”毕德音的声音里带笑。
“梁归鹤在你旁边吗。”成贺东问。
“在。”毕德音把手机递给妻子。
“成哥，”梁归鹤道，“茵茵还好吗。”
成贺东叹气，“还好吧。”
“毕淮现在在哪里。”梁归鹤问。
“往崇明岛去了。”成贺东回答。
s市，虹桥机场。
毕德音、梁归鹤、刘昭昭、魏科四人下了飞机，在机场大厅休息。
四个人看起来都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梁归鹤给儿子打电话，但是没人接。
“毕淮没准在忙。”刘昭昭道，“阿姨别急，段明宇还要用他，不会拿他怎么样的。”
“嗯。”梁归鹤笑笑，“昭昭饿了没有？”
时间临近傍晚七点。四人到达静安区林岁垣的居所。
别墅大门敞开着，中式庭院景观有种江南水乡的味道。林岁垣的人手已经提前安排好，给四人接风洗尘。
魏科和刘昭昭一间屋子，两人已经洗漱完毕。魏科上网着林岁垣从冯琴那里得来的资料，眉宇间的严肃挥之不去。
“魏科，别想了。”刘昭昭给他倒了杯茶水，“别老和自己过不去。”
魏科揉揉眉心，“我没有想这个。”
刘昭昭诧异，“那？”
“我在想，段明宇和那边那位叫李嘉宁的医生，到底是不是人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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