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斩笑：“您气色真好。腿脚还是不方便吗？”
“老毛病，不碍事。”姜清连摆摆手，“你们还在一起呢？”
陈汀兰和顾斩当年的恋情轰动全校，老师们也有所耳闻。
“没，就是有空回来看看。”
姜清连没再对这个话题说什么。“顾斩现在在哪里工作？”
“人民中学，教高二。”
“还不错啊，挺适合你的。”姜清连点点头，“陈家小子去自己家公司帮忙了吧？”
“是啊。”陈汀兰点头，“也就挂个职。”
“你真是……”姜清连笑，“以前我看你就吊儿郎当，怎么现在还这个样子，跟顾斩待那么久都没有学人家点好。”
“姜老师教训的是。我一定向顾老师虚心学习，早日事业有成。”陈汀兰故作严肃道。
“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姜清连咳嗽两声，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姜老师现在还带学生吗？”顾斩问道，抽出两张纸巾递给姜清连。
“带着呢。学校老师就那么多，我也得排上用场，不能吃白饭啊。”姜清连道，“质量真是一届不如一届，比起你差远了。”
姜清连提起顾斩就是骄傲，从12年他知道顾斩的时候就盼着把这个学生招到自己这儿来，14年终于如愿的时候，他甚至非常打击人的说，这是他职业生涯里带过的最好的学生。
顾斩笑笑，“可惜我不争气。”
“那件事怪不了你。”姜清连摇头，“木独秀于林而风必摧之。”
“杜西也是很优秀的。”
“可是杜西没有你踏实啊。”姜清连眯着眼睛回忆，“你们那届就你跟杜西两个好苗子，谁知道最后变成那样。”
“提这些干嘛。”姜清连苦笑一声。
陈汀兰适时地开启了新的话题，师生相谈甚欢，吃完了这顿饭。
“顾斩来我办公室坐坐吧，看看你学弟学妹是怎么把老师气个半死的。”
顾斩笑着点头，陈汀兰插话：“让他们看看姜老的得意门生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也长长见识。”
姜清连把办公室门打开，递给顾斩两本书，“去给他们开开眼。”
顾斩瞅着手中的《黎曼几何引论》和习题册，“还真亲切。”
姜清连将顾斩带到教室，一推门顾斩吓了一跳，他以为就两三个研究生，结果坐了满满一屋子。
“这是要讲课吧，我来不好。”顾斩赶紧将书还给姜清连，“老师您来，我在下面听就行了。”
“我今天不舒服。你帮帮我。”姜清连不容拒绝的把书塞进顾斩手里，“同学们，给大家介绍一下啊，这位是我14年带的研究生，你们的顾斩学长。”
台下哗然，不少人都看过那个帖子，知道顾斩的大名，也有姜老的研究生常常听到这个名字，今天竟见到了真人。
“老师今天身体不舒服，让你们学长带节课，”姜清连清清嗓子，“欢迎啊。”
掌声响成一片，顾斩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顾斩上台，压低声音对姜清连说，“老师，讲什么。”
“随便讲，”姜清连挥手，“这节课就是让他们有个初始印象，你自由发挥。”
“……”
能不能不要这么随意。
“大家好，我是顾斩，姜老师身体不适，我今天越俎代庖给大家讲讲黎曼几何。才疏学浅，还望多包涵。”顾斩鞠了一躬。
顾斩良好的风度和气质让台下的学生很是受用，本来打瞌睡的几个也直起了腰板，准备认真听讲。
“在正式讲黎曼几何之前，我们先来回顾一下微分流形的概念……”
陈汀兰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看着台上挥洒自如的顾斩，心里满是酸楚。
这里才应该是你的舞台。
第21章 故地（2）
“来简单总结一下我们刚刚讲的概念。”顾斩拍拍手上的粉笔灰，“第一个定义我们讲的是拓扑流形，设m为hausdorff空间，这个是可度量的，若对于所有的x，存在一个邻域使得这个邻域和欧氏空间是一个同胚映射，或者我们说是rn、rn的开子集。（此处n为上角标打不出来）这就是我们说的拓扑流形，在这里还没有微分结构，不是微分流形。”
“而微分流形呢，在这个基础之上，满足黑板上我写的这三个条件。其中最重要的是第二条，注意，这里uα和uβ是cr相容，是说这两个坐标卡。”顾斩点着黑板，“满足微分结构后就更加完备，这个时候我们叫m为cr流形。”
“第三个定义，我找个同学来说一下吧。”顾斩看向台下，微笑。
顾斩随便点了一个男生。
“如果对于任意的p属于m……”男生有点紧张，磕磕巴巴的重复了一遍定义。
“很好，说明你听懂了。”顾斩点头。“然后我来带大家再了解一下切空间。”
45分钟很快过去，顾斩讲得并不快，但是非常细致以便每个人都能听懂。铃声响起的时候姜清连在台下鼓掌，“很不错嘛，都没忘啊。”
顾斩缩了下肩膀，笑道：“献丑了，不敢忘。”
学生们也开始鼓掌，对于顾斩不服的人大有人在，这节课上完都一齐噤声了。
“再来一节！”一个男生嚷着。
“不了不了，”顾斩连连摆手，“我得回去了。”
陈汀兰到教室外等他和姜清连说完话。他一向并不喜欢数学这节课却听得相当认真，站在讲台上的那个人好像会发光，当他把书本上的知识娓娓道来的时候，似乎那些知识都变得美丽起来。陈汀兰靠在墙上，翻着手机里的照片和视频，最末一排的好处就是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把顾斩拍下来。
下次哔——的时候拿这个当背景音好像挺不错的……
陈汀兰想到这里禁不住笑了。
“你在想什么笑得这么……”顾斩拍了他一下，“下|流。”
“没什么。”陈汀兰收起笑容一脸正经道，“我送你回家吧。”
毕淮如愿以偿地接下了n大的硫酸毁容案，也投入到了忙碌的工作中去。此刻他坐在办公室，搜集着资料，准备再次巡查走访兰慧和她男友的老师朋友。
刚刚从医院回来，他靠在椅子上休息。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看到那张惨不忍睹的容颜的时候毕淮还是忍不住颤抖了。兰慧的左目失明，鼻子和嘴唇烧伤后纠结在一起，修长的脖颈上满是丑陋蜿蜒的灼烧伤痕，一只耳朵也几乎不复存在了。
那个男生究竟有多恨兰慧？！
兰慧的男友名叫周诚，比兰慧高一年级，也是很受欢迎的那种男生，性格非常好，事情发生后没人相信这个乐观向上的男孩子竟对自己的女友下此毒手。
太可怕了。毕淮深深的吸气。他将手中的材料整理好，登陆学法网。在一众司考讲义中找到了他需要的那个。
n大的毁容案和之前在h市发生过的少女被泼硫酸毁容案件有相通之处，他调出了案件的起诉书和判决协议书，认真研究着。
毕淮一字一句地读着，心中对整起案件的走向渐渐明晰，他觉得自己有很大的把握能够胜诉。
“本案由h市人民公安局侦察终结，以被告人涉嫌故意伤害罪向本院移送审查起诉……”
“经审理查明，2014年3月26日，被告人王某将女友杨某约至h市人民公园，将准备好的硫酸对准杨某的脸泼上。经过医学司法鉴定，受害者杨某重度烧伤，面部被毁……”
“上述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足以认定被告王某的行为构成故意伤害罪……”
“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诉求……”
暮色四合，温柔的灯光笼罩着毕淮，将他整个人圈在一个小小的世界里。他坚信天理昭昭，所以他义无反顾。
但他不会想到的是，这起案子背后的牵连的线接上了另外一个所有人为之揪心的事件。
冥冥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指引着他们，殊途却同归。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南开大学教授刘春根老师的黎曼几何基础课。
卷二：可堪回首少年时
第22章 初见
咚咚咚的敲门声让人心里发慌，窗外蝉鸣声则一浪高过一浪。
这是n市的末夏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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