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坐,快坐。”招呼二人坐在床边。
“在婶儿这啊,就像在自己家一样,千万别拘束,啊!”拍着牧倾雪的手,笑吟吟的嘱咐着。
“啊……嗯……”牧倾雪点点头,嗯嗯啊啊的,浑身不自在。
“哎,晚上啊,你俩就睡在这屋,这床铺虽说小了点,但是屋里暖和。”
“咳……”
得,别说是牧倾雪,连安凉也有些别扭了,琢磨着,不能再让她说下去了。
“六婶,锅里是不是煮着东西呢?”
“哟!你不说我还就忘了!你们饿了吧?来的正是时候,这就开饭!”说着,忙走了出去。
……
“安凉!”
这六婶刚一走,牧倾雪便绷不住了,咬着牙根一声低吼。
“哎……”安凉硬着头皮应声。
“你这……”往门口瞟了瞟,“什……什么意思!”
安凉挠了挠头,哭笑不得,“咳……六婶……年轻时……做过……媒婆……”
“她就是……老毛病犯了……”
“你!”抬手指着安凉,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那你带我来这干什么!?”
“原意只是想着,找个能落脚的地方,避避风雪……”
安凉也是委屈。
“那就……就没有别的地方了吗!”
“嗯……客栈?”
“可是我们没有钱啊。”安凉眨眨眼。
“你……”牧倾雪一怔,想了想,欲言又止。
也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这六婶正巧端着两个汤碗笑吟吟的走了进来,当着六婶的面,有天大的脾气也不好发作,毕竟人家好心留你过夜啊。
唉……
扶额轻叹一声,得……
“来,快来吃点汤面,热乎着呢。”将碗筷放在桌上直盯着二人瞧。
两人闷头吃面,牧倾雪一抬眼,就能看着六婶乐呵呵的盯着自己,想了想,与其等她开口,不如先发制人。
“六婶。”
“哎?”乍一听牧倾雪开口,这六婶一脸惊喜。
“你们平日在这山中,如何营生?”
“哎,这你就不知了,你别看这山荒凉,这山上可遍地都是宝!我年轻时学过医,懂些药材,天好时去山里采些草药卖钱,再加上小凉惦记着我,常常送些东西来,我这日子过的油水着呢。”
“只你一人?”
“还有个小孙女与我一起,这个时辰,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说话间,便听着屋外开门声。
“是不是凉婶婶来了?”
几人扭头看去,就见掀帘进来一个半大的小姑娘,容貌精致,比起初心洛雪竟也不遑多让,衣着朴素,倒也平添几分纯真。
小姑娘一脸喜色的看着安凉,眼中却是再容不下旁人了。
“凉婶婶!”身后的背篓都不及放下,忙走到安凉近前细看她。
安凉轻笑,脸上难得见着一丝慈爱。
“菱儿回来了。”
“凉婶婶可好久不来了!”
“嗯,菱儿又长高了些。”安凉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婶婶,菱儿想你,菱儿有话要与婶婶说。”伸出小手拽着安凉的袖子轻扯两下。
“你这娃儿,越来越没眼力!你凉婶儿前脚才进屋,你好歹容她歇一歇。”六婶斥了一声。
“不碍事,说来我也想菱儿了。”安凉笑着,回头看了看状态外的牧倾雪。
“你吃好了先歇下吧,我一会就回来。”
牧倾雪微怔,琢磨了一下,这话听起来……啧……别扭……
菱儿眨着眼睛好奇的看了看牧倾雪,便随安凉一起出去了。
牧倾雪皱皱眉,正欲再吃几口面,余光便扫到那六婶暗搓搓的挪腾到她身旁落座,脑中立马想起安凉说过,这六婶曾做过媒婆……
心道不好……
忙将碗筷放下。
“六婶。”抢在六婶张嘴之前开了口。
“哎。”六婶笑盈盈的看着她。
“我听安凉说,您曾救过她的性命?”
一提这个,六婶脸上笑容一滞,上扬的嘴角也塌了下来。
半晌,才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这个孩子啊……”
看牧倾雪不解,六婶也没打算卖关子。
“哪里是我救了她呀,是她救了我们整个村子啊!”
牧倾雪一怔,“此话怎讲?”
“唉……”六婶一声长叹,脸上写满沧桑。
“我们这些人,原本都住在沧澜城里。”
“那年,战火四起,翌国的军队攻陷了沧澜城,他们的统帅入城后,下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屠城。”
“屠城?”牧倾雪心头一凛,这事她知道。
当时虞国建国之初,内忧外患,安骆城率部长驱直入,兵至,城破,毫不费力便拿下了这最为重要的一座城池。
“我们这些人,又哪有能力去与军队抗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亲人,孩子,甚至自己,像牛羊一样被宰杀……”
“一批一批的百姓有去无回,我们也只能期盼着早点赴死,以求解脱。”
六婶顿了顿,眼角泛泪。
“可就在当天晚上,有个孩子突然闯进囚营,打晕了看守,把我们救下,让我们到山中暂避。”
“安凉?”
六婶点点头。
“之后呢?”
“之后我们在山中躲了几日,也没有追兵来搜捕我们,我以为风头过去了,想着去山下探探消息。”
“去城中的路上,就遇见了小凉……”
六婶闭眼轻叹,摇了摇头。
“怎么?”
“她也不知是被谁打的,遍体鳞伤,全身上下都是血,晕倒在路边,奄奄一息,吊着半口气,眼看着是活不成了。”
牧倾雪愤然,指节捏的啪啪作响,还用想么!必是那安骆城干的好事!
“也亏了我年轻时学过些医术,小凉身子结实,大半个月,便能走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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