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还在这里,我又能去哪呢?”
“你……”牧倾雪一怔,抬头看着安凉,嘴角挂着一丝浅笑,满眼爱意的望着自己。
低头沉默,不再开口。
“冷坏了吧?我帮你暖暖。”安凉说着,握着牧倾雪的双手,低头看了一眼,便瞅见她腕上的伤痕,“疼……嘶……呃……”
本想拽起来看看她的伤,问问疼不疼,不想这一抬手,反倒是弄疼了自己。
尴尬一笑,只得俯下身子,向牧倾雪那冻成冰柱的手呼着热气。
……
感受着牧倾雪身上渐有暖意,安凉松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她,“稍后我们去城中歇歇脚,这几日委屈你了。”一脸的歉意。
回身勉强拎起地上的几个酒坛,向前走了两步,揭开封泥,缓缓洒向地面。
一连三坛。
轻轻放下最后一个酒坛,安凉一脸正色,后退一步,屈膝便是一跪!
“三将英灵在上,且受,安凉一拜!”对着那漫无边际的黑暗,朗声一道。
俯身三叩首。
“安凉,你不必如此。”看着安凉的背影,只觉得心中压了一块大石,难受的紧。
安凉摇了摇头,“安凉……于她们有愧……”
抬头看着那漆黑的夜空。
三将在上,安凉曾起誓,愿将性命交付于倾雪,但有所念,安凉愿以死谢罪。
可如今,安凉却违了誓言。
安凉从不是个怕死之人。
今日,我怕了……
我怕我这一死,固然解脱了,可却亲手将倾雪推入无边渊谷,这样的事,安凉干不出来。
安凉如今只想,留好这条命,连带着你三人的份,好好的照顾她……陪伴她……守护她……
仅此而已。
第五十六章 印记
祭奠三将后,安凉带着牧倾雪进了城,找了家客栈留宿,奈何客栈房间本也不多,大都客满,不得已,二人只能共宿一屋。
屋内只有一张床铺,一张圆桌和两把椅子,且空间还不及自家府中卧房一半大小,烛光昏暗。
“只剩这间空房了,暂且委屈你了。”四下瞧了瞧,安凉无奈叹了口气,走到床边铺好床铺。
“先来暖一会,等下吃点东西再歇息吧。”
牧倾雪也不接话,坐在桌边,看着安凉一人忙活。
不多时,小二便送了饭菜来,牧倾雪草草用了些,便上床歇息了。
……
夜里,牧倾雪翻了个身,无意识的睁了睁眼,依稀看见安凉靠坐在床头小憩,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瞧,还真是安凉。
再一四下打量,才恍然反应过来,这是客栈。
抬手揉了揉额头,动作一滞,直盯着手腕上包着的布条,忙伸出另一只手瞧了瞧,果然手腕也被包扎好了。
看了看安凉,小心翼翼的坐起身子。
地上摆着一个铜盆,盆里浸着一条染血的毛巾,微一蹙眉,便想起安凉肩膀上的伤。
此刻这家伙靠坐在床头,只盖着一件披风,好在屋中烧了炭火,倒也有些暖意。
偏头瞧了瞧,安凉睡的正熟,难得没看到她再做噩梦,盯着她的侧脸看了许久,
自己盛怒之下打的那一巴掌,还印在她的俏脸上。
安凉今日这般举动,自己不是没有想到过,也曾设想过,若安凉真愿慷慨赴死,自己又能否下得去手?那时还曾拿天侑当做借口……
万没想到今日,自己竟会如此冲动,刻意不愿提起的事情,也在盛怒之下脱口而出……
我到底……还是骗不了我自己……
唉……叹了口气,抬手想要抚摸一下安凉脸上的伤。
目光一错,又落在她右侧肩膀,衣衫上,殷了不少血迹,明显一道划痕。
一蹙眉,小心抬手拨开划破的衣衫,受伤的地方已然包扎好了,没瞧见伤口,暗松口气。
随即却又想起她被自己咬伤的左肩……
轻轻摸了摸,忙看了看安凉的表情。
没有反应,看样子,这几日确实累坏了,竟然睡的这么熟。
轻叹一声,抬手想要帮安凉解了衣扣,顿时回想起上次偷甲片的事,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一边打量着安凉的表情,一边屏气凝神,小心翼翼的解开她的外衣,好不容易解了衣扣,稍一拉扯,却又一脸骇然,猛然收回了手!
兀自惊讶了许久,眨了眨眼睛,稳了稳心神,再次伸手,扯开了安凉的衣领。
手上一抖,又扯开了几分。
就见安凉脖颈上满是一道道狰狞的肉痂凸痕,一路蔓延到锁骨,这伤痕有深有浅,有粗有细,杂乱交错。
牧倾雪眯眼仔细打量了一眼,面色一沉,抬手摸了摸,咽了咽口水。
伤痕,自己也见过不少,可这样的伤痕,却是第一次见到!
抚着安凉颈间的一道伤痕,一路摸到锁骨,面色越发难看了。
这痕迹,怎么看,都像是……被人用手,生生的……抓出来的……!
目光落在安凉的侧脸上,心中竟是莫名一痛!
“你怎么,老是干些偷鸡摸狗的事。”
本该熟睡的安凉突然轻笑一声,勉强睁开眼睛,一脸倦意的看了看牧倾雪。
牧倾雪一怔,忙收了手,侧过身子,这安凉,什么时候醒的!?
安凉笑着坐起身子,一低头,看见大开的衣领,忙紧了紧领口,略感好笑的看着牧倾雪的侧脸。
“谁……谁老干偷鸡摸狗的事了!”牧倾雪老脸一红。
“那上次……”安凉张口就来,却见牧倾雪飞来一记眼刀。
“好好好,没有上次。”讪讪一笑。
“我不过是想……看看你的伤……”不情愿的解释了一句。
安凉闻言一阵欣喜,“不碍事,只是擦破了一层皮,已经处理过了。”
“我说的是……这边……”眼神示意安凉左侧肩头。
安凉一愣,抬手碰了碰,一脸笑意。
“伤的重吗?”略带关切的眼神。
“不碍事。”安凉轻笑着摇了摇头。
牧倾雪眉头一皱,“让我看看。”
说着,不由分说的便伸手去扯她的衣领。
“真的没事……”安凉刚要阻拦,就见牧倾雪动作一滞,一脸正色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低头一瞧,顿时了然。
“这是……谁伤的?”
安凉笑了笑,“战场上,刀剑无眼……”
“是不是安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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