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杨康叫出声，人还没完全清醒，身体就被郭靖一抱搂住，久久不愿松手。
“行了，咱别这样行吗？”杨过的声音在头顶传来，杨康疑惑的望过去，见杨过两手环胸倚在墙上，正含笑的注视着他。
四目相交，杨过慢步走到他面前，低下身柔声说道：“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还好，原来你也没死，太好了。”杨康唇色惨白，发出的声音也不再清亮，但是他内心却是真心的高兴。
杨过没有死，很好很好。
大哥也没有离开他。
山洞内一片沉默，杨过见状，笑道：“我先出去下，看看小毒物干什么了。”说完一阵风似的跑出去。
“大哥，你没去找黄蓉吗？”
郭靖一脸疑惑：“我为什么去找她？”
“你不是很喜欢她吗？而且桃花岛很美。”
“我不喜欢她。”
“不喜欢她？”杨康睁大双眼，追问道：“你又骗我？”
郭靖一脸不解：“我骗你干什么，我就是不喜欢她呀。”
杨康凑到他眼前，脸上笑意盈盈，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大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喜欢你，你喜欢不喜欢我？”
他见到郭靖脸色果然一变，声音有些颤抖，支支吾吾说道：“康弟，你是不是病糊涂了，你刚才说什么？”
杨康猛得把他推开，斜眼望着他，冷哼道：“你才病糊涂了，你是故意的，你是让我再说一遍，是不是，我是说，我…喜…欢…你，你到底喜欢谁呀？”
郭靖低下头，心中感到一种从没有过的悸动，他想起了穆念慈、想起了杨过、想起了很多人，但是他真的不想再隐藏那句话了，那句话压的他夜夜难眠，他抬起头看着杨康一字一字说道：“康弟，我也喜欢你，我喜欢你很多很多年了。”
杨康本来苍白的脸忽然有了光彩，他撇撇嘴，含笑说道：“少来，我又不像你一样傻，又不是小姑娘，可不是那么好骗的，你才认识我一年而已。”
郭靖笑笑没有说话，是好多好多年，整整十八年。
“大哥，我觉得我可能活不长了，等我死了之后，你可以去找黄蓉，或者任何一个人，我怕你一个人孤单。”
郭靖怒道：“康弟，你别说这种话，你绝对不会死，我也不会让你死的。”
杨康勉强笑起来：“你又不是神仙，说不死就不死，其实我觉得杨过也不错的，以前我讨厌他长得像我，现在我庆幸他长得像我，以后你可以让他陪着你。”
“他永远都不是你。”
杨康叹了一声，落寞说道：“他自然不是我，他比我优秀多了。”
郭靖脸上现出悲悯之色，拉住杨康的手，轻轻说道：“康弟，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的，没人能代替你，而且过儿他真的是你儿子，他有他自己的人生。”
“他真是我儿子？如果真是那样，我觉得我还挺欣慰的。”杨康支着头想了想，想着想着就笑起来。
“康弟，你别瞎想了，你会好起来的。”
“我别安慰我，我的身体我了解，其实死了也没什么，我过得并不快乐，现在我更不喜欢这样病怏怏的，这不是我想要的，我现在不害怕了，我期待下一世。”
“下一世？”
杨康点点头：“对，下一世，我真真正正潇潇洒洒地活一次，再也不要像现在一样，大哥，那时你会记得我吗？”
郭靖心里一阵悲痛，他忍住不让自己哽咽出来：“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记得你，都会去找你，你认得我才好。”
“你那时千万别太傻了，否则，我不会理你。”
“我保证我不傻了。”
杨康看他那傻傻的表情哈哈大笑起来。
他慢慢凑到郭靖耳边笑道：“大哥，我在白驮山时见过那种事，我们可以试一下的。”
郭靖一脸不解，茫然道：“哪种事呀？”
“就是那种事。”
郭靖看杨康苍白的脸染颊起红晕，电光火石忽然明白过来，他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康弟，你身体不好，而且过儿在外面了。”
“正因为我快死了，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我能感觉出来，大哥，你不用担心，我是喜欢你的。”他边说边凑近郭靖嘴边吻住了他。他的吻很青涩。
郭靖只觉大脑一片空白，这真的不是在做梦吗？康弟……他回吻着，双手不觉加大了力道，把那人紧紧搂在怀里，逐渐加深那个吻。
杨康身体一阵颤抖。郭靖趁势化被动为主动，把杨康牢牢压在身下，双手在他年轻晶莹的肌肤上游走，滑过他背部线条向更幽深处前行。
杨康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郭靖在他耳边柔声说道：“康弟，你别怕，我不会把你弄疼的。”
杨过走进山洞时，就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他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对天长叹一声：“为什么自己总是撞见这事，真怕以后有什么心理障碍。”
他这次没有出声，悄然退了出去。以后……还会有以后吗？
心里百感交集，他慢慢走到海边，恰好看到欧阳克坐在那里，看样子正享受着海风呢。
“呦，欧阳公子，还是这么有雅致呀，佩服佩服。”
欧阳克斜眼看看他，冷笑道：“我是在等船，我可不想一辈子呆在这，尤其和讨厌的人在一个地方，那滋味真是度日如年、生不如死。”
杨过点点头表示同意，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是不是就是世外桃源了，他想着向山洞的方向望了一眼。
欧阳克看着杨过慢慢走到一块大石旁，顺势倚在上面闭目养神起来。
“喂，你说会有人来救我们吗？”
杨过连眼睛都不再睁一下，随口说道：“如果真有这样的一个人，那么这个人一定是黄蓉。”
欧阳克一怔：“你这么笃定？”
杨过沉默半晌复又说道：“我的义父，你的叔叔也极有可能。”
欧阳克听此，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几乎要流泪：“杨过，你是在安慰我吗？”
杨过终于睁开眼睛望向他，扯动着嘴角笑道：“你觉得我现在有闲情逸致来安慰你吗，我说的是真的。你叔叔其实很在乎你的，只是他现在不知道，不过经过这次沉船事件，他应该会有所改变。”
“杨过你真会安慰人。”欧阳克默然的笑笑。接着又叹道：“我算了算日子，杨康大限快到了，你最后做好心理准备。”
杨过的脸瞬间变得毫无人色，他震惊的看着欧阳克
山洞内，郭靖正吻着杨康，忽然感觉口中充斥着一股血腥味，他心里一惊，怀里那个身体就那么慢慢的软了下去，倒在他身上。
郭靖紧紧地把杨康搂在怀里。
这时杨过觉胸口痛了一下，他不安的朝山洞望去，忽然间醒悟过来，疯一样跑了过去。
欧阳克叹了一口气，也跟了过去。
杨过一进洞口就看见郭靖紧紧抱住杨康，再看杨康紧闭双眼，像一个破碎的娃娃般躺在郭靖怀里，满嘴满衣都是血。
杨过心里只觉阵阵发冷，他慢慢走过去，摸摸杨康的脉搏，极其微弱，只在生死一线间。
他猛然转身，抓住欧阳克，厉声道：“如果他死了，我就让你陪葬。”
欧阳克也冷着一张脸，半晌才说道：“我也不想让他死，其实还有一种方法可以救他，不知你肯不肯，那就是推宫换血，一命换一命。”
郭靖本来呆坐着，听着这一句，忙激动起来，大声叫道：“我肯。”话音未落，身上已被人点住穴位，他顺着那支手望去，只见杨过对他笑笑：“郭伯伯，我说过我会用我的命去换他的命，不用你白白牺牲，反正现在他要是死了，我肯定也会消失，所以用我的命来赌这一次。”
“欧阳克，你最好不要骗我。”
杨过回过头来，把手伸进郭靖怀中，掏出那把匕首，细细打量，忽然轻笑起来：“郭伯伯，我记得这把匕首你带在身上很多年，但是，它毕竟是个死物，怎么比得上活人，如果我死了，你就不用考虑那么多了，不要总想着别人了。”
郭靖定在那里，看着杨过扶起的杨康的身体，用匕首把彼此的手掌割开，开始运功起来。
郭靖只觉得眼中不停有液体流出，他知道那是眼泪，过儿……
杨康醒来觉得身体无比轻松，胸口也不再疼痛，他看着郭靖一脸悲伤，茫然问道：“大哥，你怎么了？”
郭靖忍住眼泪，闷声答道：“过儿给你换过血，现在你的毒解了，他快要死了，你和他说说话吧。”
杨康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他越过郭靖身体看见杨过坐在不远处，仍是含笑着望着他。
“你用你的命换我的命吗？”
杨过仍笑着，没有说话。
杨康怒道：“我才不稀罕呢，我不要你死。”
“可是我稀罕，其实你不用内疚，你是我爹么，你死了，我也是活不了的，所以不要伤心，反正我早就做好消失的准备了，现在是最好的结果。”杨过笑了笑，又说道：“爹，你能叫我一声过儿吗？”
杨康不解，但是他仍坐在他身边，低低唤了声：“过儿。”
杨过开心的笑了起来，只是笑容还未展开，风华正茂的少年便已委顿。
杨康觉得心里一阵阵刺痛，他难以置信的看着生命力极强的杨过就这样轻易死去。他叫着他的名字，杨过、杨过、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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