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这是第四章
利威尔在韩吉走后泡了杯咖喱牛肉味的杯面，搭着绢豆腐和一罐银鹭紫米八宝粥作为晚饭兼宵夜。他坐在电脑前，点开了自己最近在看的动漫，一面吃，一面分神去看。香料浓重辛辣的面配着细滑清爽的绢豆腐入口带来浓厚的余韵。利威尔打开八宝粥的铁盖，用附赠的塑料小勺在里面搅了两下，舀出一勺喂进嘴里。紫米浓粥里脆生生的玉米粒恰到好处地勾勒出若有若无的清甜。杯面散发着白色的水汽，让盯着屏幕的利威尔有些隔雾观花的模糊感。
屏幕上正播放着“濑户的花嫁”第八话“激战”，正讲到留奈对小灿的嫉妒使两人发生争吵，后来因为伤及卷而导致灿决定与之一决高下从而引发了中学男生分为两派大斗争的无聊剧情。
利威尔看了会儿，觉得似乎不那么有趣，于是迅速地把吃的东西全搬进了胃袋里。
懒得遵循步骤的他直接朝电源摁了下，就把电脑灭了。
利威尔是典型的“过12：00难以入睡星人”，他难耐的倒进床里打了几个滚。静默片刻，利威尔起身脱下了睡衣，换了黑衬衫白长裤，套上短筒靴，拿起钱包关灯出门。
他在没有灯光的楼道里拿着手机照明。利威尔小心翼翼地走着，直到了底层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人总是会对黑暗中未知的世界产生恐惧，即使是利威尔也不例外。
利威尔看看街灯昏黄普照着的街道，回想白天来时是从街头进来的，似乎没什么有意思的……于是他转身朝着街尾走去。
街尾出乎利威尔意料的热闹——可以说是人声鼎沸。而人大多聚集在一家明目张胆挂着“sexy”招牌的酒吧模样的店里。这店是打通了四个店面连贯而成的，可见客源之多。
利威尔貌似不屑地撇撇嘴，还是走了进去。
喧闹声中，驻唱的男人用醇厚的声音在深情地台上唱着“突然想起你”。相较起林囿嘉的稚嫩和萧亚轩的女声，他沙哑的嗓音使得歌曲别有一种悲寂的沧桑感。
利威尔来到吧台坐定，点了杯mermaid‘s song。
调酒的是个长脸的少年，少年手法极其熟练迷人。他首先将橙汁和西番莲汁、椰汁、菠萝汁、鲜柳橙汁倒入摇酒器中上下左右摇匀，然后右手把摇酒器高高抛起，左手利落地接住，把饮料注入葡萄酒杯中，在酒面上点缀了两颗樱桃。调酒师把鸡尾酒递到利威尔面前，说了声慢用。
利威尔啜了口酒，目光在店里游移——许多穿着统一制服的男人不是在和男人划拳劝酒，就是在和女人耳鬓厮磨，这里明显就是个牛郎店啊。
不过，话说回来，这里的男人比白天见到的那几个“白皮鞋男”真是好了不止一个等级。
哐！不远处似乎发生了骚乱，有酒瓶杯子碎裂的声音。
利威尔本着人类的好奇心看了过去。只见几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正死死拽住一个金色头发的少年不放。
“来呀小弟弟，你不是要我们结账吗？乖乖过来，叔叔就把钱给你啊。”
“来这种地方工作就要有所觉悟不是吗？”恶意的调笑。
“还是说你来这里工作就是为了钱吗？”下流的侮辱。
“请…请别再……”少年的无助。
“一定是的吧？那么渴望金钱的你是不是该先付出点什么呢哈哈哈。”
“不不，你满足不了他的。这个还是先归我啊……”
“你就不怕闹出人命？啊哈哈哈！”
利威尔转回头去，一口把杯中的酒饮入腹中——啧，真是，脏死了，恶心得快吐了。
“喂！我说，你们适可而止吧！”调酒的少年发现了状况，一把甩下摇酒器跑了过去把金发少年扯过护在身后。
“让！”少年轻呼。
“喂喂，”男人站起来，粗肥的手指一下下戳在让的胸口上，“多管闲事死得早不知道吗？”说完，男人猖狂地大笑，其他几个同伴也附和地叫嚣着。
“别吓到人家，没准人家也是不甘寂寞想一起啊！喂，调酒师，把鸡尾酒倒进你的后面怎么样？！哈哈哈！”
让咬紧后槽牙，握住拳头要冲男人的脸拼尽全力揍上一拳却被少年拦了下来，“不要啊让，会把事情闹大的。”
让带着满脸愤怒转回头正要对着少年说什么时，有人照着其中一个男人的脸狠狠踢了脚——利威尔慢慢收回抬高的脚，切了一声。他本来对见义勇为是没有任何兴趣的，只不过……这些人的渣滓程度超过了他忍耐的底线。这一脚，仅仅只是为他的耳朵能得个清净而已。
“我认为，这是对付你这类人最好的方法。”利威尔的脸在闪烁的彩灯照耀下形成的阴影显得十分可怖。
此刻全场一片寂静，使利威尔的声音意外的清晰。
被揍的人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同伴拦了下来。同伴朝前方努努嘴，他转过头去，看见了一个带了狮子般眼神的男人，他不自觉的退了一步却还是强撑：“怕什么？！不过是牛郎店老板！这种家伙有什么可怕的？！”
埃尔温从角落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依旧带了不温不冷的微笑，“几位教授是打算赔偿小店的损失？还是打算让校长来处理？”
男人们皆是一愣。
“据我所知，几位是附近x大的教授吧？”埃尔温把利威尔朝后拉过些，挡在他的身前，“如果某天网上出现了几位的‘有关事迹’请不要感到惊奇啊。”
说完，埃尔温的视线转向了天花板上的监控摄像头。
男人们面面相觑，经过了短暂的沉默，其中一人从怀里掏出几张钞票扔在沙发上，便和同伴们快速离开了“sexy”。
事情得到了解决，旁观的众人又回到了最初的状态与气氛中，不再理会这几个突兀存在的人。
“阿明，让，没有动手是明智之举。你们做的很好，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吧。”埃尔温从沙发上拾起钞票交到阿明手里后，对一直站在自己身后沉默不语的男人提议道：“我想你不会拒绝饱含感激的一顿宵夜吧？”
利威尔微微抬头，“啊，是啊。”
尽管他刚吃过，不过他不会错过和自己的目标单独相处的机会。在这种事件的催化调剂下，不论发生什么都是情有所原，理所应当的。甚至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根本不用再考虑后果，如果这时再推脱，也未免矫情了些。
第5章 这是第五章
经过利威尔的提议，这顿饱含埃尔温感激的宵夜仪式定在了“sexy”出来左转直走一百米处街口的露天麻辣烫小摊上进行。
卖麻辣烫的小伙子坐在黑色油画棒写的纸板招牌旁挖着鼻孔，挖完就随手往坐的凳子下一抹……也许是心虚，他的余光一直偷偷注视着进食的众人……没有发觉的两人拣了个光线较为明亮的风水宝地坐下。边上墙角处糊着油污的灯泡只用了一根电线悬挂，在风中摇摇晃晃。两只飞蛾在其左右盘旋不定。
埃尔温要了一份多粉少菜的正常量麻辣烫，说实话他并不是很喜欢食用这些对身体有害的食物；利威尔要了一份加粉少菜的麻辣烫，还要求加了两个牛肉丸和一个鸡柳，利威尔是典型的肉食动物，对他来说，吃麻辣烫不吃肉就像上厕所不带手纸——尽管比喻得恶心了点，不过却意外的贴切。
如同在家里看“濑户的花嫁”般，利威尔隔了重重水汽模模糊糊地看着埃尔温冲藕片咬下一口，留下整齐漂亮的形状。（身为漫画家的利威尔其实脑补出了那块藕片娇羞地大喊：“压蠛蝶”的场景。）过小的一次性竹筷在他过大的手里看起来有些滑稽，好在埃尔温本人不是非常在意。
“啊啊，没想到你竟然是个漫画家啊，那么之前到你家的是你女朋友？真是个美人。”但身高不是很搭，**的时候高度达不到一定很辛苦吧？埃尔温深知作死必死的道理，于是他机智地忍住了后面那句即将脱口而出的陈述式疑问句。
利威尔吸溜了一口细粉，左手捂嘴哈着热气，快辣出眼泪的眼睛把目光锐利的射向埃尔温，仿佛在质问什么。一时间两人所能听到的都只是周围人的嬉笑谈话和自己咀嚼的声响。
“我并没有刻意窥视你生活的意思。只不过昨天是我给她开的门，所以晚她一步上楼的我，无意中听见了你们的交谈。”埃尔温笑得一脸纯良无害。好像之前才缩在门前偷听人家谈话的人只是个幻像，“这么失礼，真是抱歉。”
“那个又脏又臭、说话不经大脑的女人啊，”利威尔用筷子把牛丸和鸡柳拨到一旁高过汤面的细粉上放凉，夹起了一箸海带，“是负责我的编辑，怎么？有兴趣？如果你能先把她欠我的2000块还了，我帮你安排见面。”
埃尔温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轻笑着摇摇头，就现在来讲，他对利威尔的兴趣明显高过对编辑小姐的兴趣。埃尔温自认为体贴地把碗里的猪血夹到了利威尔的碗里。
吃的正欢的利威尔一愣，随即背过身把嘴里的食物吐了用纸包住扔到垃圾桶里，似乎是在憋笑。
“怎么了？”埃尔温趁机把凳子往前挪，努力地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本就难以负重的塑料椅子与粗糙的水泥地面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响声。
“你听说过那个笑话吗？”利威尔犹豫着夹起新移民到自己碗中的猪血，又放了下去，“高中生情侣的那个。”
利威尔话说到这里，埃尔温立刻摆出个很想听的表情，“愿闻其详。”
“从前有对高中生情侣，女生是学霸，男生是学渣。女生为了帮男生补习功课，就时常和男生在外面吃麻辣烫。而男生担心女生吃不饱就总是把自己的食物夹到女生的碗里。”利威尔夹起一颗冷的差不多的牛丸整个扔进嘴里，享受着咬开肉丸那一霎汤汁在口腔中肆意飞溅流淌的感觉，他快速咀嚼几下便咽了下去，“结局是男生考取了重点大学，而女生……你猜女生怎么样了？”
“唔，被男生做成麻辣烫吃下去？”埃尔温一点也不介意自己那点阴暗的小心理被对方察觉。如果可以，他也想把利威尔完完整整地“吃”下去。
“啊哈，我倒觉得你的答案更有意思。”利威尔夹起另一枚牛丸送到埃尔温唇边，看着他一脸暧昧满足地含进口中，然后说：“后来女生得食道癌死了。”
埃尔温不为所动，慢慢的开合上下齿，把食物绞碎吞咽进消化系统，他叹：“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利威尔没有再吃，只是目光在鸡柳——这个剩下的唯一肉食上胶着了片刻。他站起身，打着哈欠说：
“差不多3：00了，你回不回去，顺道。”到了再决定你家我家。
埃尔温觉得自己的腿有点麻，但为了保住自己的面子，他一鼓作气地站起来对利威尔说：
“不了，店里还有事，你先走吧。”对于对自己没有感觉的对象，如果还想以后能够朝火包友方向发展，就绝不能相处太长时间，必须留足神秘感，才会有所收获。
两个人，一个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一个把事情想得复杂；一个对布局毫无耐心，一个对前戏热衷深爱……也因此，他们俩错过了一次完全可以将两人迅速发展成火包友的机会。
两人转身走开，一步、两步、三步……
“路上小心。”
不同的语气，不同的声线，却是不约而同地在第四步时转身。
“算了。”埃尔温低头轻笑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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