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香》分卷阅读20

    耳边的碎发扬起,再次飘落在肩上。

    偏脸望去,却见了拉藏。祁旦缌委实有些惊异,才想,自己果真与他们这些人不同,来无影去无踪。

    拉藏灰白的衣裳沾满了狰狞的血迹,面上却是干净,脸上的神色却依旧淡淡的,连嘴角那抹嘲讽的笑意都没落下。眼睛上缠裹着的白纱渗出点点红,发丝有些许零乱,姿态却依旧潇洒,转身落地凛冽而利落,手一收,衣袖便尽收手中。

    “王爷可还安好?”拉藏言道。

    穆修汝道:“无碍,拉藏大人也遭了伏击,看来青玛王还真是不容小觑。”

    “青玛王?”拉藏语带讥讽,“油脑肥肠的傀儡而已。”意有所指的话令穆修汝侧目。

    “拉藏大人如何看?”

    “青玛王身边那个谢先生倒是个聪明的,只是不知晓这身后的人是谁了。”

    “不是他。”

    “哦?看来王爷也是有备而来,那么青玛王身后就是另有其人,这个人许是云丹的人,许是西摩的人,或是桑杰的人?倒也不是难以猜测的。”

    穆修汝目光沉沉,不知在想什么。

    “偏远藏地,诸王分离,眼下的局面,王爷也是清楚,青玛王是块肥肉,人人觊觎,最后落入谁家还要看各家本事。”

    穆修汝抚了抚祁旦缌的脸,将他被风吹乱的发丝挂到耳后,并未再言语。

    不多时,郝澹一行人也赶了上来,“王爷,对方此次来袭,人数并不多,只是个个身手不凡,极其厉害,属下守护不力,黑山寨寨主和祁旦缌公子带着的那个孩子被劫走,”郝澹一行众数十人单膝跪地垂首,齐声道:“属下无能!”

    穆修汝望了祁旦缌一眼,未言语,揽紧了祁旦缌,偎在他耳边道:“你且放心,我会派人去救他们。”言罢,便抱起祁旦缌继续赶路。

    拉藏、郝澹一行人紧随其后,穿梭在夜色无边的森林里。

    祁旦缌被穆修汝带到一处别府,府邸坐落远离喧嚣的街巷,相较穆修汝在门隅的府邸低调了些,院内的布置却是雅致,小山流水,亭台楼阁,别有一番风景。

    在别府住了几日,见到谢弃尘,祁旦缌着实有些意外,但见谢弃尘对穆修汝恭恭敬敬,虽有疑虑,细想之下也是有了思量。

    谢弃尘见到祁旦缌淡淡微笑点头,祁旦缌回以微笑便避开了,独留下他与穆修汝走出了门外,穆修汝淡淡的望了一眼祁旦缌的背影。

    祁旦缌心绪不宁,担忧着无非和南风的安慰,在屋中也是坐不住,便推门出去,在距离他的屋子不远处的小花园里转了转,最后出了别府,他畏惧青玛王再次抓到他,并不敢走太远,也没走到热闹的长街,便寻到一处酒家买了些酒回去。又去看了躺在屋中养眼伤的的拉藏,亲自为他换药。

    穆修汝为拉藏寻了解药,只用了几次,他眼底血红便褪了去,眼睛显得越发黑亮深邃,闪闪的好似能滴出水来。

    “祁旦缌公子莫不是看上了鄙人?这般定定的盯着鄙人的脸看,倒让鄙人有些不自在了。”几声轻笑,愉悦的清调带着些许调笑的意味。

    祁旦缌脸一红,笑言:“让公子见笑了,我方才想了些事,有些游神。”

    拉藏眼睛已看得见东西,只是眼前蒙蒙的好似晕了一层薄雾,眼前的男人容颜清俊,脸颊微红,温文尔雅的模样倒是不惹人讨厌。

    “你与穆修汝是何关系?”拉藏突然问道。

    祁旦缌一愣,随即脸颊更红,不知是羞得还是尴尬得,许久也没一个回应。

    作者有话要说:  好累,明天再继续改吧,我去码字存稿……

    ☆、情好

    “相好?”拉藏勾着嘴角笑言,映在斜窗照进的阳光下,显出几分惊艳。“穆修汝其人严肃冷傲好似毫无情趣,你觉得我之于穆修汝如何?”

    祁旦缌正是窘迫之时,有些招架不住拉藏,一道清冷低沉的声音倏尔响起:“劳拉藏大人费心,我二人之间的事并非一言两语讲得清,拉藏大人还是修身养性好些养伤,莫要操心这些个劳心事了。”

    穆修汝快步走到祁旦缌身边,伸手拉祁旦缌,祁旦缌有些许不自在的躲了躲,穆修汝抿了抿嘴角不再动作。

    拉藏被穆修汝撞见也不在意,也将方才景象看在眼里,随即弯着眼睛笑了笑:“即是如此,这些剪不断的牵绊看着倒没多么难解呢。”眉眼一挑望向穆修汝的眼睛带着挑衅的意味。

    穆修汝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看了拉藏一眼便拉着祁旦缌出了屋子。他知晓拉藏此人心思难测,对他的态度也是不甚明确,亦敌亦友,就眼下来看,拉藏对祁旦缌也许并非真的有意,只是对他的挑衅罢了。

    而拉藏望着远去模糊的两抹背影,眼底闪着一种意味不明的亢奋,嘴角的弧度更甚几分,这些生生闯进来的人,兴许并不是麻烦,倒使得整件事生了些趣味,拉藏很想知晓如若有一日那个人面对这样的局面,会是怎样的有趣的神情?单是想想他都有些抑制不住的兴奋。

    祁旦缌甩不掉穆修汝的手,只能被他带着踉跄前行,行了一段路他才稍稍缓了步子,祁旦缌并不比穆修汝矮多少,步子却及不上他,步步生风也不过如此了。

    “你带我去哪里?”

    穆修汝迈着步子,头也不回的说道:“你不是买了酒?我们去喝酒。”

    祁旦缌想是,他已许久没与他见面,也没曾与他喝过酒了,自从那日晨起离开他的别府之后……祁旦缌脸红了红,转而想到,他怎的会晓得他出去买酒了?他不是在书房于谢弃尘谈事?心中那股怪异的感觉再次冒了出来,他派人跟着他。

    祁旦缌拉了拉穆修汝的袖子,说道:“汝修,你不是回京都去了?怎会出现在此处?”

    穆修汝身子站定,转身看着眼前苍白仿若转瞬便要幻散的人,说道:“我在找你。”

    祁旦缌抬眸定定的望向穆修汝,“找到我之后呢?再没别的事了么?”祁旦缌其实并不想被卷进他的复仇中,只是眼下自己俨然无法置身事外,他想,他许是能帮到他些甚么。

    穆修汝抚了抚祁旦缌的脸,祁旦缌偏了偏脸想躲开他的碰触,顾修汝霸道的覆了上去,道:“如若你想知道,我便全部告诉你,只是你要相信,无论我做甚么,定然不会伤害你。”

    祁旦缌望着穆修汝沉沉的眼神,点点头,任穆修汝继续抓着手走去。

    明明说是要喝他买的酒,却并未去他房中取酒,而是直接去了一个地下酒窖,取了几坛陈年老酒,酒香四溢,祁旦缌闻着便好似有了几分醉意。

    取了酒出了酒窖,穆修汝前面领路,祁旦缌便一路跟在他身后,穆修汝本就话少,祁旦缌也不知从何说起,两人便一路沉默的来到一处花团锦簇绕的闲庭,修竹新篁相互掩映,清脆莺啼鸟鸣漾在林间,倒是个僻静清幽的地儿。

    转过一处假山,便显出一处亭榭,亭榭四处轻纱随风微扬。青白轻纱缓缓而落,影影绰绰,两抹人影便出现在眼前,郝澹小山一般的身子密密实实的掩着一人,背对着祁旦缌这方向,郝澹一身暗紫纹绣银灰亮纹衣裳,粗壮有力的腰间束着同色花系腰带,腰后斜别着他那把厚重感十足的剑,健壮的躯体遮掩了他那边的那人,只留下几片青白的衣角,他伏低了头,并看不清是在作甚么;岂料郝澹倏尔侧了身,空了的衣袖鼓着满袖子的风扫落亭中白玉石桌上的杯盘酒壶。

    祁旦缌吃惊之时,郝澹已将怀中的人压在了桌上,小小的桌子此刻显得似乎比祁旦缌还要窘迫,只见郝澹一手掐了那人的脸嘶吼了一句什么,便低头噙住了身-下人的唇,再次将那人掩了个实在。祁旦缌也识得郝澹有些年了,从未曾见过他这般样子,冷酷而暴躁,似乎压抑的某些东西奔涌而出。

    穆修汝淡淡的看着那处,许久之后才揽了祁旦缌的腰,道:“我们换个地方吧。”

    祁旦缌还没从惊诧之中醒过神来,被穆修汝这么一碰,脸便红霞一般烧了起来,瞥了瞥身旁的人,稳了稳声音后说道:“方才那人……是谢先生?”郝澹竟与谢弃尘有情,委实有些令人诧异。

    穆修汝:“嗯,是谢弃尘。”斜着眼看了看颊如红霞的祁旦缌,嘴角扬起笑意,“有情人终成眷属,也是一件美事。”

    有情人?祁旦缌呐呐的想,男子间的情好?亲身经历,亲眼所见,心中依旧不甚理解,总觉得有些不应世道常伦。

    两人另寻了一处,临水之畔,水中映月,杯盏小酌。

    “我曾在王殿见过你,那晚的月亮也是这般明亮,我与无非一道在湖畔折莲灯,为他庆祝生辰。”祁旦缌倾身躺下,仰望着幽蓝夜空之中的一轮明月,徐徐说道。

    穆修汝身子一僵,忆起那日看见的莲灯,一盏一盏的好似幽幽的心火,他还曾驻足看了片刻,那时他想到了祁旦缌,却没想到他竟离他这般近,穆修汝想到什么,瞳孔倏尔一紧,偏身抓住祁旦缌的肩膀,说话的声音也变得紧紧的:“那日……你可曾遇见了青玛王?”

    祁旦缌酒气上脑,闻言顿了顿,而后点点头说道:“遇见了,我隔岸看见你之后便跑去寻你,在半道上被青玛王抓住了。”

    “他把你怎的了?”祁旦缌并没有细听,不然他便会听见穆修汝言语之间森冷的杀意,每个字都咬的那般清晰,嗜血一般。

    “呃?”祁旦缌揉了揉眼睛,又对着酒坛灌了一口酒,而后扭过脸对着穆修汝笑,笑颜融进了月光里,晕染出一地的柔情,“没呀,无非搬起石头将他砸晕了!我当时太过慌张,还以为青玛王被砸死了,带着无非慌不择路的乱跑,最后被人抓到关了起来。”祁旦缌道。

    穆修汝松了一口气,他鲜少见到祁旦缌这样肆意的笑,每次也都是在他醉了之后他才会这样对他笑。穆修汝叹了一口,倾身覆在祁旦缌的上方,双臂撑着,身子将月光挡住了一半,只留下剩余的一半映在祁旦缌绝丽的笑颜上,俯下脸对着那诱惑的唇落了下去,祁旦缌却是意外的回应着,穆修汝情动不已,深深的纠缠着怀中人儿的唇舌,吮吸着、舔舐着,恍若要将彼此纠缠进生命深深沟壑之中,彼此镌刻着此刻的柔情蜜意。

    许久之后,在祁旦缌的推挡下,穆修汝才松了嘴放了他,祁旦缌眯着眼抬手抚上穆修汝的脸,迷蒙着眼睛说道:“还是你的好,青玛王碰我,我只觉得厌恶的想杀了他!实在是罪恶,我多年受师傅教导,竟生了这种罪恶的念头。我深陷红尘之中,俗世的欲尚且无法摆脱,只觉得是我佛缘尚浅,可为何我会是转世活佛?兴许就是错了,错生了我,错投了胎,如今却更像一场闹剧……”

    祁旦缌喃喃的说着,眼神愈发迷蒙,眼睛却是黑亮,是碎了的月光落入眸中。穆修汝温柔的抚着他的脸,眼中净是情深,听了他的话,眸光闪了几闪终是柔情,丝丝缠绕着心上人的声影容貌。

    “不论你是何人,都是我心头上的人,你我今生终将相守,谁都阻挡不了。”穆修汝如是说,却见祁旦缌揉了揉眼睛,有些许困顿眯,问道:“你可是乏了,进屋歇息?”

    祁旦缌睁大了眼睛,笑道:“不,不困,我还可以再陪你喝酒,我的酒量比前些年好了许多。”

    穆修汝失笑,他的酒量一直都不太好,酒品也令人不敢恭维,只是他的折腾,他却是甘之若饴。

    穆修汝侧身躺在祁旦缌身旁,前面是清洌的水,颇有些临水照影的韵味,湖畔离他们不远处有一颗百年古松,弯曲粗壮的树干顶着一头繁密的树冠,枝叶繁盛,绿油油的叶子映在月光下氤氲着云雾的光芒,时而又有几只的莹亮的萤火虫飘过,是好玩的婢女不知从哪里扑来耍的,倒让他人欣赏了去。

    “我是穆修汝,先帝唯一的子嗣,我父皇仙去之后,我的叔父就继承了皇位,当年为躲避穆锦才会藏到门隅,用了汝修这个名字,倒不是真的想要骗你,如今我早已习惯你这样叫我了,有些时候再想,如若我一直是汝修该多好。”穆修汝看着祁旦缌。

    祁旦缌对此却不甚在意,起身脱了靴子褪了袜子,一下便伸进了水中,凉的他惊呼了一声,撩起冰凉的水洒在穆修汝的身上,穆修汝任他玩闹,也随他一起闹了一会儿,才将他的脚从水中提了出来,用衣摆擦干掀了自己衣摆捂进了怀里。

    祁旦缌动了动脚,有些不自在,穆修汝却并不放手,笑着便去吻他,嘬了他粉嫩的唇含在唇齿在亲昵的厮磨,“天凉了,脚着了凉气可是容易生病的,放在我怀里暖着。”

    祁旦缌也不再闪躲,与穆修汝相望,穆修汝道:“为何不问我与谢弃尘是何关系?”

    “如今看来,也能猜到一二。”

    “你倒是聪明,我并不想瞒你,我当年背着莫须有的罪名被流放,谢府与郝府忠于我父皇,受到牵连,也落得如今境地,谢弃尘便是谢老将军的孙子,与我有莫大的恩情,郝澹也是如此。几年前你曾见过的那个刺杀我的人便是穆锦的第七子穆宇拓,穆宇拓年纪虽小却是智勇双全,也是颇有野心之人,除了他的那些弟兄,我是他最忌讳的人,因而才会对我赶尽杀绝,只是碍于穆锦并不敢太过放肆。”

    祁旦缌静静的听,等穆修汝言罢,才翻了身子看着他,神色依旧,脸颊还带着红晕,嘴角的笑纹不减,一头扎进了穆修汝的胸怀,脚在他肚子上轻轻的踩了踩,闷着嗓子说道:“你该晓得我并不在意你是何身份,只是想过平静的生活,诗意饮酒,竹下花照。”

    穆修汝见祁旦缌此番态度,晓得他终于心软,一时心中激动不已,大臂一挥将祁旦缌整个儿揽进怀中,祁旦缌便在穆修汝怀里窝成小小的一团,他不适的挣了一下,嘟囔道:“难受……”

    穆修汝拨出祁旦缌的脸,狠狠的亲吻,祁旦缌也抱紧了穆修汝的脖子回应,情难自禁,唇齿纠缠间,穆修汝粗喘的言道:“我们回屋……”

    ☆、问佛

    疏影摇曳,月光透过枝叶斑斑驳驳的落在窗纸上,又是秋菊花团锦簇争相艳,簇拥在窗下嬉闹。

    窗内帷幔清扬,醉是被翻红浪起,雅香在侧不识月。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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