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争(出书版)》分卷阅读30

    “等候我!”汤刺虎仅剩的那一只眼睛中流露出一丝讥笑,道,“难不成你还要我们再为你们那胆小,懦弱的楚姓效劳吗?”

    楚因微笑着将茶杯拿在手里,道:“不,我只要你替我效劳。”

    “你算什么东西?”汤刺虎身后有人骂道,他的话刚出口,只听嗖地一声,他还没来得及闭拢的嘴里插着一根竹条,把他骇得从马上摔落,刚巧竹子先碰到地面,硬生生从脑壳中挤出,竟然是当场毙命。

    这一下包括汤刺虎在内,都不由自主勒住马头,倒退了两步,定神一看,面前的两人像似纹丝未动,唯有那把撑在楚因头上的伞少了一条。

    楚因抬头笑道:“将军,若是不嫌弃,下马饮杯茶如何。”

    汤刺虎一扬手中的刀,冷笑道:“让你身后的那个人上来吧,不要再玩这些虚文,我凭什么再为你们楚姓效力?”

    “就凭沛离的五改。”楚因道。

    “五改?”

    “改了南朝那些中看不中用的繁文缛节,只取其礼,礼贤下士;改了南朝举人唯贵亲的旧俗,任人唯贤;改了南朝的刑不上大夫的戒律,赏罚分明,文官亦不再凌驾于武官之上,在战场上对他们指手划脚;改了南朝的朝政,取缔豪族的屯田制;改了南朝的偏居一隅,苛且偷生的念头,我要……”楚因微微一笑,眼中一亮,道:“统一三国。”

    汤刺虎握着月牙刀的手背上青筋都突出来了,他隔了许久冷笑道:“不过是楚氏又一黄口小儿,你以为你是谁?”

    楚因浅尝了一下杯中的茶,淡淡地道:“我将是你的帝王。”

    “去死吧!”汤刺虎那独眼圆睁,爆喝了一声,挥舞着砍刀骑着马冲了过来。

    他只觉得眼前一花,那面原来站在楚因背后的白衣少年已经站到了跟前。

    急奔的马匹,跟汤刺虎逼人的杀气激得他的长发飞扬,但他的人却纹丝不动,汤刺虎还未近身便见那少年动了一下,他细长的手指中又多添了二根竹条,似乎漫不经心的一挥,竹条便到了汤刺虎的眼前。

    汤刺虎暗叫了一声不好,果断地腾空弃马,哪知那两根竹条根本的目标便是他的马匹。

    嗖嗖两声,马蹄的骨关节便被削断,哀鸣倒于地上,汤刺虎也从空中坠落。

    可是不等他着地,又有几根竹条到了,他不得不向后翻跃,以期避开那竹条,只是竹条犹鬼魅一般如影随形,而他手中的月牙刀至少有六七十斤,平时为他虎虎生威,现在腾挪跳跃倒是成了累赘,害得他还没有躲开上一条,下一条就到了。

    终于,哗地一声,汤刺虎觉得自己的喉间抵上了一根竹条,上面尖锐的毛刺刺得他的肌肤有一种生硬的疼痛感。汤刺虎仰视着那少年,这一次他总算看清了少年的面容,是一位长得异常俊秀的年轻男子,他很平静地在看着他。

    “子卿,放了汤将军。”

    那少年立即将竹条收了回去,汤刺虎揉着脖子冷笑一声道:“你不杀我,我可不领情,惺惺作态可打动不了我。”

    楚因微微一笑,悠然道:“汤将军一人独守荆州,在没有一兵一卒的外援之下,还能击退北齐大军一十三次,这一不杀,是谢你当年孤军奋战的忠勇。”

    汤刺虎的眼睛血红,他从地上腾地站起来,拿起月牙刀,原夕争淡淡地道:“你找几个帮手吧,你……差我很远。”

    汤刺虎退后了两步,看了一眼原夕争,回头指了指其中三个人,道:“你,你,下马。”

    古道并不宽泛,因此要想让这七百骑将眼前二人踏成肉泥,也纯属空想,但是汤刺虎能不受原夕争的激将,立时便挑出几个合适的帮手,这让原夕争不禁微微一笑。

    四人成扇面的排列朝着原夕争冲了过去,原夕争的伞一振,剩下的竹节如同箭雨似的朝四个人飞了过来,嗖嗖几声,除了汤刺虎以外,其余三人的腿部均被划伤倒地,而汤刺虎的脖子这一次多了一根光溜溜的伞柄。

    汤刺虎咬着牙道:“要杀便杀,我汤刺虎曾对天发誓,如果我再替楚家效命,我就不姓汤。”

    楚因道:“子卿,放了汤将军吧。”

    原夕争慢慢地收回伞柄,露齿微微笑道:“真可惜了这么一位猛将,以后有人记得他,只不过是一位打家劫舍的盗匪,谁还能记得他在城头击退过北齐三路大军一十三次。”

    汤刺虎吼道:“要杀便杀,哪里来这么多屁话。”

    楚因淡淡地道:“汤将军,你要来破坏荆州,原本我取你性命也是应当,但是我楚因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这第二次不杀,是替朝庭还欠下你的债。你苦守荆州,身先士卒,以至于被箭射瞎了一只眼,我父皇却听信谗言,认为你护城不当,造成了荆州一时的失陷,加罪于你。若你肯回朝庭来效力,我自然敬重你,但是若你已决意为匪,那么从今往后,有再犯于我手时,我必取你性命!”

    汤刺虎冷笑了一声,道:“今日若非你守在这条古道上,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否则凭我身后七百神勇骑兵,我又岂会轻易落在你手?”

    原夕争听了,只淡淡地道:“即便是取你七百骑兵的性命,也是我一人足矣。”

    “大话!”汤刺虎冷笑。

    原夕争从怀中掏出一块丝帕,然后打开,汤刺虎刚看出里面是一些淡黄色的块物,就见原夕争手一收,然后一扬,那些碎块便朝着他们飞来。

    众人以为又是什么暗器,吓得纷纷从马上落下,但其实那些碎物不过是落在他们的发丝,衣襟内,并非什么毒辣的暗器,甚至还带了一点甜味。

    汤刺虎正暗惊于原夕争不知道玩什么花样,又见原夕争手一挥,喝道:“放笼。”

    立刻从半山腰上丢下来几个马笼似的玩意,汤刺虎不看则已,一看便吓得大叫道:“都趴倒,是马蜂窝。”

    他们还未及采取措施,上千只愤怒的马蜂便冲了出来,这些都是习惯于在野地里求生的士兵,如何不知道马蜂的厉害,而且刚才原夕争那招天女散花散的必定是蜂浆块,马蜂的老巢叫人端了,如今闻到这气味,如何能不把他们当敌人。

    汤刺虎用袍子将自己的头遮住,即便如此,周身蜂扎的痛苦还是令他苦不堪言。

    这个时候烽烟起,汤刺虎鼻子里闻到了刺鼻的烟火味,他小心地掀开衣服,只见原夕争手里握着一把艾草,微微含笑地道:“要取你七百骑的性命……那也寻常。”

    “走吧!子卿。”

    原夕争笑着丢下了艾草,转身跟着楚因而去。

    汤刺虎握着拳躺在地上,见楚因与原夕争果然毫无留恋转身已经走出很远,他突然大叫道:“慢着。”

    楚因转身,微笑道:“将军还有什么别的话要说么?”

    汤刺虎额头上的青筋爆突出,咬了半天的牙,才道:“我曾经发过誓,不再为楚氏效劳。”

    楚因淡淡一笑,道:“原来将军是因此而犯难,这又有什么可以为难的,若是将军愿意替本王效命,本王愿意与将军分享姓氏。”

    汤刺虎吃惊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楚因,吃吃地道:“您,您是说……”

    “楚刺虎如何……只是要委屈你舍弃本姓了。”

    汤刺虎手抠着山道上的青石砖块,楚因也没有不耐烦,与原夕争站着等他的回话。

    只见汤刺虎一弯腰,道:“请梁王收容刺虎。”

    他一发言,身后的七百骑也均是伏地齐声道:“请梁王收容。”

    楚因的眼睛发亮,似乎都有一点难以置信,他连忙过去一个个将他们扶起道:“壮士们快快请起。”

    原夕争则不知道又从哪里弄来了一柄新的纸伞,含笑在楚因的身后为他打着伞。

    原夕争与楚因初战告捷,七百骑成了梁王府第一批势力,汤刺虎成了楚因座下第一个猛将。至此,楚因才正式打开了荆州的大门,随着汤刺虎的助力,楚因开始像一个漩涡一样吸收着南朝散落在外的各种势力。

    同时楚因的边市生意也是愈来愈兴旺,唯一不顺的地方便是船只。

    荆州刺史府颜凉控制着荆州的码头及最大的七艘商船,颜凉虽然表面上对楚因恭谨,但是一提到码头与商船却是一口咬得死死的,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南朝在汉水以北的土地一失再失,他堂堂的荆州刺史只剩下了荆州这么一座光城,此时财物对颜凉的吸引力远比官位来得大。他死不松口,楚因倒也拿他没有办法,一不能硬来,二是软的颜凉这个滑头也不吃。

    原夕争听了只莞尔一笑,道了一声:“王爷何需烦心,此事唯有汤将军可以办好。”

    楚因听了猛然醒悟,将汤刺虎唤来,将与颜凉谈判船运的事交给了他。

    汤刺虎欣然领命,他不懂得任何有关船运及谈判的事情,但是去找颜凉的麻烦却正是心头所好。

    果然不出一个月,颜凉的船只七条倒有四条到了汤刺虎的手里,楚因哈哈大笑道:“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楚因开宴款待七百骑兵,整个楚王宫的大厅里都坐满了人,席上堆了佳肴与美酒,甚至从荆州最大的万花楼里请来了所有的妓女,令得汤刺虎这群一直亡命天涯的男人们又惊又喜,宾主尽欢。到得子时,楚因都有一点撑不住喝太多了。他推开怀中的女人,叫人扶出来的时候,方才发现整晚不见的原夕争就坐在屋顶上,靠着飞起的檐角,看那晚的月亮。

    “王爷,要小的去唤原少爷么?”身边的太监小声问。

    楚因抬起手,做了一个不需的手势。

    他由着太监将他扶到了曾楚瑜的住处,曾楚瑜在楚王宫里倒是比在梁王府更要有权势一些,毕竟这里的老仆佣少,曾楚瑜新雇的人多。

    “王爷,您先躺一会儿,青湘,快去给王爷泡杯醒酒茶。”曾楚瑜一边将楚因搀过来,一边不迭的吩咐道。

    楚因看着她,突然手一拉翻身将曾楚瑜压倒在身下。

    曾楚瑜面红耳赤地道:“王爷……”

    楚因小声道:“你喜欢我么?”

    曾楚瑜红着脸道:“王爷是楚瑜的夫君,怎么会有这么多余的一句话。”

    楚因手一拉,将她半边的衣衫都扯了下来,粗暴地啃啮着她,曾楚瑜极尽可能地迎合楚因。

    青湘进来,便连忙又退了出去,将门插好。

    很快屋内的两人便交合在了一起,曾楚瑜觉得楚因的酒劲上来了,动作的劲道越来越大,令她苦不堪言。末了,曾楚瑜被折腾都快要昏过去时,楚因似乎才满足了,在她的耳边轻声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还在想着那个李缵,对么?”

    曾楚瑜又惊又诧,刚想争辩,却听楚因接着咬牙切齿地道:“你每晚都看月亮……是不是因为他跟你在瑞安的屋顶上做过苟且的事情?”

    曾楚瑜明白了,楚因这是在跟谁说话,是原夕争。

    曾楚瑜半垂了一下眼帘,突然又抬起眼帘,笑如春花地道:“王爷,奴家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她这一句话出口,便觉得楚因浑身都在颤抖,他的眼里泛着红光,看起来凶狠无比,令曾楚瑜一刻间便有了一种悔意,可还没等得她后悔太久,楚因的手已经掐住了她的脖子。

    曾楚瑜只觉得那只手快扭断了自己的脖子,她拼命挣扎着,楚因的脑袋嘣一声撞到床柱上,许是他其实已经酒醉过深,这么一撞头便更加晕了,竟然人一松,倒伏在曾楚瑜的身上晕睡了过去。曾楚瑜惊魂未定地抚摸着自己的脖子,想到刚才竟然差点让嫉恨交加的楚因给掐死了,不禁身体发软,难以动弹。

    等她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战战兢兢地爬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桌上已经冷却了的茶,将冷茶一饮而尽,那杯冷茶倒确实令曾楚瑜惊魂稍定,但却似乎激起了她心中另一种情绪。她嘴角微弯地轻笑了一声,咬着牙道:“子卿,原来这就是你想要给我的幸福啊,我该怎么……谢你,好呢?”她的手指死死地抠着那碗冷茶,啪地一声竟然将那只精致漂亮的茶碗生生地抠裂了。

    然而那么一声脆响没有能惊醒床上的楚因,却似令曾楚瑜清醒了过来,她慌忙掏出丝帕将手上的茶渍擦尽,发现十根青葱似的玉指倒是没有被划伤,才松了一口气。楚因喜欢沉着冷静的人,比如像原夕争,那么她曾楚瑜便慌不得,更加恼不得。

    曾楚瑜起身坐到了床边,看了楚因很久,然后温柔的替他盖上了被子,苦涩地道:“夫君,我们同榻而眠,那可是千年的缘分。”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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