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运转移系统》分卷阅读30

    他们往前走,斜坡石堆上冰雪稀疏,几乎融化,那附近也都有冒头的绿草,一片片的,眼尖的人早就看见了草丛里的动静。雪兔身上白绒绒的皮毛在大雪天里是一种保护色,但眼下在乌黑的石碓、嫩绿的草丛中,就显得特别扎眼。

    而且草丛里窸窸窣窣的动静也太明显了,约摸着是那雪兔带了崽出来觅食。裴时嘉没有先射箭,而是退开来让自己的兵去捕捉。他不动声色退到旁侧,身后的士兵当即一个个弯弓瞄准,“嗖嗖嗖”的箭雨飞向了草丛。

    他们人多,射出来的箭矢也多,那雪兔根本没有反抗之力,想要逃窜前已经被射得成了刺球。士兵们上前去捡起肥硕的雪兔,兔仔想要溜走,也被一并捉了起来。这些软嫩机灵的小东西在王孙贵族子弟看来,可能是弱不禁风、冰雪可爱的爱宠,但是对于这些出生入死上战场的士兵来说,就是一顿香辣多汁的肉膳。

    这样的还只是小打小闹,晏承知道这样浩荡出营捕猎,至少也要猎杀一头野猪或是野牛才算好。

    “我们好久不曾这样出来狩猎了,不如再来比试比试?”裴时嘉侧身对晏承说,他年轻俊朗的脸庞上露出一丝笑。

    晏承应了:“好!输的人,得答应对方一件事儿。”

    “成!”裴时嘉哪儿会退缩,爽快应下。登时,两人都抽出一支箭,蓄势待发,骑着马继续往前行进,晏承不光留心观察着地面上,还时不时抬头往上看,有些羽鸡、雀鸟会在树枝上栖息、觅食。

    不过这些野禽都生得小,又善于躲藏,细声细气让人难以发现。还没有看见一只羽鸡,晏承奔往另一侧,他决定放弃花心思寻野禽,低头细细看着雪地。

    骑着马一路踏过,晏承很快就发现了雪地上出现了一个个浅浅的羊蹄印子,而且有大大小小,还很是密集。

    他心里大喜,看样子是前边不远处有一群雪山羊!晏承知道自己一个人去打不下这么多头雪山羊,朝身后不远的一众人挥挥手,然后率先向前去。

    晏承追寻着蹄子印,手里悄然多了三支箭矢,他眼见着地上的印记越来越清晰,抬起了头远眺着,手上也不觉拉开了弓、上了箭。

    他的视野里刚出现一群细角的山羊,那些原本悠闲低头觅食的山羊机警地就发现了晏承等人靠近的声响,它们齐刷刷抬头挺起胸腹,猛地抬腿就要蹦走。晏承早早就拉弓守着了,它们一跳动跑起来,晏承早已经瞄准了、它们一动顺势就用力射出了箭,他没有停歇、眼疾手快地再抽箭射出去。

    那原本就受惊的山羊蹦得更快了,撒腿就要跑离,晏承的箭悉数插中一头羊,它们跑的时候只顾往前,这反而让晏承的箭一根不落扎在了它身上。

    晏承身后的士兵也发现了山羊群,他们急冲冲奔前来,既然已经被它们发觉了,没必要轻手轻脚了。他们“驾!”“驾!”策马从四面包抄,急速上前,全都弯弓射箭。

    见大家伙儿都出手了,晏承又是三连发,起先被他射中的雪山羊往前奔跑了好一会儿才血流满地、奄奄一息地跪地昏死了。没顾得上捡猎物,晏承将目标锁定在下一头雪山羊上。

    这群雪山羊群约莫有十三、四头雪羊,这在密林里头算是一般大小的羊群,他们既然好不容易外出一次狩猎,就没想着仁慈放生一两只,悉数都捕捉下来了。

    这野山羊性子烈,要驯养得花老长时间,但相较野猪、野牛、野牛,山羊其实算是最容易驯养成家畜的野兽了。有些只是受了轻伤被捉的雪山羊,晏承想着还能留下来,放在军营里好好养着,以后再慢慢繁殖饲养。

    不似西北荒凉,这北边虽然冬天里冷得刺骨,但这儿的水土养野兽,密林里有千百种世人未曾见过的生物,他们狩猎总能有大收获。但是总是出来狩猎也不大好,因为在野外除了这些美味诱人的野兽,还有凶猛残暴的野兽。裴时嘉后来与晏承说起异人的事情时,曾经提到过那高大凶猛的野兽。

    若是能大量饲养着雪山羊等,当做储备粮也是不错的。晏承想了想,竟是觉得有些饥饿了。

    他笑了下,循着刚才的血迹策马跟上去,前去捡猎物,这一回算晏承捕了两头雪山羊。跑了一会儿,他才看见那山羊垂死蹬腿,叹口气干脆翻身下马,上前去用腰侧的长剑麻利地给它们一刀,抹了脖子直接断气。

    晏承将羊身上的箭矢一一拔下来,放回箭筒里。

    狩猎当然不是就这么结束了,他们将猎物堆在一块儿,还活蹦乱跳的山羊栓了长绳绑在树上,又继续去搜寻了。

    因为和裴时嘉分开了行动,所以晏承也不知他那边收获如何。晏承上马,继续往前去,随着越来越深入密林,能见到的飞禽走兽更多了,他陆陆续续射猎了四只长尾羽鸡、三只黑脖子野鸭。

    到了后面,晏承放缓了行进速度,一整个清晨都在疾驰,后来又频频拉弓射箭,他也有些累乏了。

    他开始想着另一头的裴时嘉的狩猎战况如何,其实起先他提答应对方一件事的规矩,也没想这么多。现在用不上,以后也是可以提出的。

    只是他很好奇,如果裴时嘉赢了,他会要自己答应他做什么呀?

    这么想着,晏承反而有些蠢蠢欲动,想要裴时嘉赢了他,好提出他自己的要求了。

    第44章 开春

    这么想着,晏承忍不住停下了继续搜寻猎物的步伐,由着那些依旧兴致勃勃的士兵们奋力骑射、捕捉。

    他绕去了裴时嘉等人所在的另一片区域,晏承一路奔去,也看到了不少堆在一起的猎物,原麝、狍子、雪山羊都不在少数,更有一只只羽鸡、雀鸟,看得晏承暗叹,密林的小东西可真多啊。往日丘启等人总是粮食紧缺,想来是没有这么大规模出来狩猎。如果深入密林,用心去追寻就不会愁吃喝了。

    他一边望着地上的猎物,一边哒哒哒地驾着小赤前进,不多时,还未见到他们的人影,就先听到了马儿嘶啼叫声、哼哧哼哧低吼声以及兵刃穿破皮肉的声音。

    看来是前方在猎杀野猪了。晏承一听声音马上分辨出来,当即策马上前去,野猪和野牛算是较为危险的猎物了,惹怒了它们,它们锋利的顶角或獠牙、庞大的身躯、有力的蹄子都能给人致命一击。

    等晏承骑着马到了前边,这一群人已经将野猪刺杀伏地了,晏承眼睛好使,一眼就看见了那棕黑肥硕的野猪身上三四个血红的窟窿,还在不断涌着血。再将视线往上一望,那背后手握着长枪的人正是裴时嘉。

    晏承见了不由得叹一口气,野猪、野牛这样的大型猎物只用弓箭射猎是无多大作用的,一般都是用长枪、石矛近距离插猎。即便是裴时嘉身手好,他也时不时会担心他的。

    裴时嘉又给倒地的野猪补了三刀,这才提着长枪站起身来,他一站起来,望见了外围马背上高高坐着的晏承,灿烂笑一下露出一口白牙。

    “你怎么不继续捕猎了?”野猪交由士兵们扛回去,裴时嘉三两下走出来,骑着马踱到晏承身边。

    晏承见他脸庞上汗珠连连,从袖兜里拿出了绡绸汗巾递给裴时嘉,示意他擦脸,这还是当时离家前裴夫人为他们准备的。

    “多谢。”裴时嘉擦了擦脸,听着晏承说,“你捕了多少了?我来看看你的收获。”

    裴时嘉轻笑:“还好,这头野猪大家一起捕捉的就不算了罢。先前还捕获了三头雪山羊和四五只雪兔。你是不是累了呀?”不然怎地早早就停下来到这边看他们狩猎了。

    晏承答道:“是有些微疲乏了。不过我也是赶不上你了,你可以对我提一件事儿了。”晏承说得坦荡,裴时嘉也没怀疑他是不是故意偷闲没使劲,对于这个奖励他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我得好好想想。”裴时嘉私心里还不愿意使唤晏承为他做什么的,这时候反而为难了,早知道还不如让晏承赢了自己,毕竟自己一直以来都蒙他照顾。

    早就知晓了裴时嘉心里头想着什么的晏承暗笑,回他:“无事,今天想不到还可以留着以后的。”

    “也是……我、我还没想到什么特别想要你做的事。”裴时嘉点头。

    他们的狩猎出行终于结束。集体回营后便开始动作麻利地收拾战利品。

    因为是为了奖励九营的士兵,所以捕获的猎物大部分留在了九营,烤羽鸡、花椒爆炒羊肉丁、烤羊肉串串、红烧兔头、香煎野猪肉块、花椒八角炖野猪肉、胡椒根茎炖补汤,整个九营的人都放声大笑,来回加柴添火,香气弥漫在军营上空。

    当然,非九营的士兵在当晚也吃上了一两口肉,也算是小小满足了。他们想象着九营热闹的场面,心里暗暗想,今后的训练干过别的营!

    晏承和裴时嘉在营地里吃得饱饱的,两个人都是还在不断生长身子的年纪,肚子都是无底洞,晏承一个人都喝了三大碗热腾腾、香喷喷的胡椒根茎猪肚炖汤,鲜美好吃得让他忍不住抱碗眯眼。

    裴时嘉见他喝得开心,逗他:“晏承,先别喝那么多汤水,等会儿肚子都灌得满满是水,还怎么塞得下别的好吃的呀。”一旁的士兵听了都笑。

    晏承不好意思地放下汤碗,接过裴时嘉递给他的烤串,道谢之后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当夜两人回到屋里,还给五只嗷嗷待哺的小雪狼崽子带回来一大碗肉糜,因为它们都还太小了,吃生肉坏处反而多,所以肉糜都隔水蒸熟了。

    吃饱喝足的两人在热炕前蹲下,对着窝里的五头毛茸茸的小东西,亲手喂了它们吃第一口。

    已经睁开眼睛的雪狼崽认得他们俩身上的气味,见了他们回来就嗷嗷叫,声音还幼嫩尖细着,五只叫唤起来此起彼伏,再大一点儿可能就要吼翻天了。

    晏承勾了一些碎软的肉糜,送到小煤球狼崽嘴边,它粉红的舌尖伸出来,湿哒哒舔在晏承手指头上,卷走了肉,砸吧砸吧吃得开心,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煞是可爱。

    裴时嘉也低头喂一只小雪球,见它吃得好,便放开了让它自己吃,继续喂下一头幼崽。等五只小东西都轮流喂了一番,晏承和裴时嘉就住手不再亲自喂,而是由着它们自己过来吃。

    两人一边蹲着用慈爱宠溺的眼神望着小狼崽,一边说着话。

    晏承不由得感慨:“今儿收获颇多,但是往后也不能时常这样捕猎,五万多的兵实在太多了,养不起这么多人了。”今天的猎物也没全部宰杀,他们留下来七八头雪山羊,养着日后还能下崽。

    “嗯。眼下快要三月了,若是在江南早已经开春了,这儿得迟些时日,等冰雪消融,我们便开始耕作。”裴时嘉忽然想起一件事,他侧脸看着晏承,问道,“对了,晏承,一直没曾问过你,你的生辰是几时?”

    裴时嘉忽然这么一问,晏承怔了一下,开口说:“是三月十二……”

    “啊很快就要到了!”裴时嘉庆幸自己问了,不然今年晏承的生辰就会悄无声息地过去,他在这儿也没有亲人,只能是自己陪着他一同过了。

    晏承见裴时嘉主动问起自己的生辰,便也问道:“嗯,那你的生辰又是何时?”他心里其实记得很清楚,是五月二十。

    “五月二十,以往都在军营里……我几乎不做生日的。”裴时嘉又笑着看晏承说,“不过今年的生辰,我们都给对方做生日罢。”晏承重重点头。他重来一次,在这儿没有亲人了,但还有裴时嘉和他一起共度生辰,想想他就非常满足了。

    “嗷嗷嗷!”两人的注意力又被小崽子们吸引,它们吃得很快,装满肉糜的碗被舔得一干二净了。

    晏承给它们的碗里换了温水,笑着说:“没咯,吃饱了喝点水,你们要快快长大呀。”如果他们要提前离开,这些小家伙就只能托付给村里的老百姓照顾了。想到这里,晏承还是有一丝不舍。

    眼看着就要开春,裴时嘉和晏承都不能长时间离开军营,只能去了村落里,问村民打听麦种、粟种等。农户家里存储的也就只够他们这一年的播种,但知道裴小将军是要在军营里耕作的,好几家热心的农户都说要南下去城里帮他们买种子。外头买的谷种会更贵一些,裴时嘉自己先垫了一部分的银钱,晏承知道了,想翻出他那一提匣的黄金,被裴时嘉给拒绝了。

    “你好好存着,我还够花的。以后我的银钱都花完了,就靠晏承兄弟关照啦。”裴时嘉又逗他。

    日子一天天暖和起来,外墙密林的雪全都化了,冰河也开始消融,又变成了深蓝平静的水面。晏承有时候还会想,帕普瓦人的冰屋也该消融了,他们会住在哪儿呢?山洞还是茅屋,抑或是地穴。

    黑土地被雪水滋润得松软,这会正是播种耕作的好时节。前些日子,军营里的士兵每日的训练多了一项,那就是锄地、翻耕。不仅仅是在军营周边的,连外墙后不远的平原也被开垦。

    这一日裴时嘉和晏承一起从训练场下来,正准备前往耕地去看看种苗的情况,忽然有营笛吹响,两人同时停下来,是南方过来呈送圣旨的人终于抵达了!

    裴时嘉随手牵走离得最近的马匹,翻身上马,晏承也同时拉起旁侧的马儿,跟着一同向南边奔去。他们迎回了朝廷的人,回到军营大帐篷之后,一行人跪下接旨。

    晏承低着头听着宣读的内容,眉头一点一点皱了起来。

    西北的战事没有停,大齐与乌苏结盟,但古羌人这次是真的大举进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乌苏领军的几个王子中重伤的有两个,还有一个四王子和裴时新裴都尉、郭枫郭校尉领着兵遭到埋伏,撤退过程中竟是完完全全没了踪迹。

    裴时嘉的大哥失踪了!晏承忙看一眼裴时嘉,他稳住身形,继续听旨。

    等他们俩听到“留驻塞北,余下的兵力悉数南下,前去救援西北”时,俱是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战况紧急,皇帝竟是只抽调开他的五万大军,留着裴时嘉在北国戍边。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留着小将军在穷山僻岭的地儿,这又是什么意思?

    晏承心里被硌得难受,见裴时嘉跪谢接旨,更是默默无言。宣旨的人离开之后,晏承虚扶了裴时嘉一下,安慰说:“时嘉,裴大哥他们会没事的,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他们说不定是陷入迷阵,暂时难以脱身,抑或是正在赶回去的路上了……你别想太多了。”

    “……但愿如此。”裴时嘉见晏承眼里尽是对他的担忧,又说,“我无事,你也别担心。”怎么可能无事,他的亲大哥无了音信,父亲还在战场,而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当天夜里裴时嘉一个人走上了高墙,他没有看向外墙后的密林,而是调转了一个方向,面对着南方遥远深黑的夜空。晏承与他同住一屋,用过晚膳好久都不见他回来,便出来寻他。

    他在外面看一圈,想到这儿最高的地方,当即就奔向了城墙那处。登上高墙,晏承望着眼前挺拔孤凄的单薄背影,走上前去,将手里的大氅轻轻披在裴时嘉身上。开春了,夜晚还是凉飕飕的。

    裴时嘉一僵,晏承双手还轻轻搭在他的两肩上,感触到手下的人微微颤动,晏承忍不住伸开手,将人拨拉进自己怀里,裴时嘉比他高了半个脑袋,这个姿势让他只能垂下头,搭在晏承的肩膀上。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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