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凤虚凰》分卷阅读213

    唐辛夷还在发懵,窘迫道:“我不了解令兄,可论头脑本事能赶上的你不多。”

    苗素笑道:“我大哥那脓包占着长男的便宜做了天枢门的继承人,我样样比他强,却成了泼出去的水,你说这多不公平。我在我爹跟前发过话,今生定要出人头地给他看,以前嫌你没用不配做我的夫婿,这次来了才知道你这堡主其实是个傀儡,说倒台就倒台。”

    唐辛夷难耐羞辱,促声打断:“我知道自己没用,但也轮不到你来嘲笑。”

    苗素嘻嘻一声,凑到近处说:“我们来做笔交易吧,我帮你降伏部众,让他们老老实实效忠你,条件是你把唐门交给我来管理。”

    唐辛夷被她露骨的野心激怒,愤懑驳斥:“你想在我唐门垂帘听政?我怎会把祖宗的基业交到一个外人手中?”

    苗素像个老练的商人踌躇满志道:“你目前就是个空架子,即便平安躲过这一劫,仍旧难以服众,再遇叛乱小命难保,你死后唐门会落到什么人手中就难说了。”

    她慧眼如炬,早已洞穿唐门内部的纷争,字字说到唐辛夷的痛处。他现在手无实权,纵有赵霁相伴,奈何他也不擅谋略,治不住老奸巨猾的门人。苗素与他有婚约,只差拜堂就能成为掌门夫人,夫妻利益相同,或许能收买她辅佐自己,她野心再大终是女人,须得借助他的存在发号施令,武林不是庙堂,讲实力更讲道义,唐门存在百余年,她若学武后改朝换代,名门正派也不会认可。

    冷静分析后,他决定认真谈一谈这笔交易。

    “你……你说得有道理,我可以让你做堡主夫人,但不想让你做我的妻子。”

    苗素嘿笑:“我只要夫妻之名,谁要与你行夫妻之实了?成亲以后咱们各过各的,你要找情人尽可随意,相应的也别来约束我。”

    “……你得发誓不颠覆我唐门的祖训传统,不得利用唐门行不义之事。”

    “我要的是扬名立万,威震江湖,自会让手下门派昌盛壮大。”

    “你不会伺机加害我吧?”

    “哈哈,少了做掌门的丈夫,夫人也会一道失势,杀鸡取卵的蠢事我是不会做的。”

    “……那就一言为定。”

    二人的对话听得商荣心惊,他原先也认为婚姻是你情我愿的买卖,与赵霁相好后方知同心爱之人成亲才是最幸福的,眼下苗素和唐辛夷为了各自的利益缔结姻缘,能有美好前景?

    他想苗素固执任性,必不听劝,跟唐辛夷又没什么情分,只能让赵霁去说。

    少时,室内透入浓烟,外面的人搜不到他们开始放火烧屋,这帮人达成协议,倘若黄筌、陈公公身亡,就把责任全推到反贼身上。

    三人不得不带着人质凿破房顶继续逃亡,埋伏在附近的弓箭手和唐家人已拉开弓弦,扣住暗器,准备集中武力绞杀。

    锵锵锵!

    潮水般的喊杀声里刺入钲、铙、铜锣的鸣响,这是收兵的指令,赵霁背着赵廷隐从驻军处一路狂奔高喊而来。

    “王上有旨,收押人犯,重新彻查!”

    …………………………………………

    云散日出,雪原上铺满橙红金光,世界晶莹圣洁。赵霁带领商荣和十几个唐家人来到夜间鏖战的树林,此处尸横遍地,血迹宛然,最大的一处战场七零八落躺满碎尸,已变成狼群的餐桌。

    人们赶走野狼,逐个检查尸体,其中二十余具果是唐家堡的人,每一房的都有,包括几位长老的子侄。

    莫非长老会集体叛变?

    比预想更糟糕的情况令赵霁愁眉锁眼,焦虑中验尸的人又有了新发现,一具黑衣无头碎尸的颈项上挂着一块赤金护身符,在场一人说道:“这护身符是去年暗器比赛的奖品,赤金的共有五块,分别铸有龙、凤、麒麟、貔貅、乌龟五吉兽图案,这块金龙纹的颁给了大赛第一名,当时拔得头筹的人正是唐潇。”

    赵霁听到这里瞪大双眼,紧急观察那惨不忍睹的尸块,不止脑袋,四肢和腰部以上都不知散落到何处,只剩光秃秃的躯干,孰难相信这是那玉树临风的英俊少年。

    第149章 重出江湖之洗冤

    “王上命本官严查此案,倘若案情属实,即刻将罪犯就地正、法,但若有人栽赃陷害,那便是欺君罔上,一经查明严惩不贷。关于昨晚树林里的凶案,你们有什么话说?”

    赵廷隐办事雷厉,一到唐家堡就将唐辛夷和几名长老一齐押到青城县衙,先从赵霁昨夜遇袭的案子审起。

    唐幽等人听说自家子侄埋伏在青城县外偷袭赵霁,都表现得十分惊异,坚称事前不知情,赵廷隐说:“死的大多是唐门的人,主使者必然藏在你们这些管事的中间,反正不可能是唐辛夷。赵霁是去替他求情,他傻了才会自断生路。”

    唐幽苦道:“大人,草民从昨晚接到圣旨起就一直犯糊涂,圣旨上说唐辛夷勾结乱臣蓄意谋反,恳请您先告知此案案情。”

    赵廷隐拿起卷宗诵读,内容正如黄筌昨晚所说:青城县令向朝廷告发唐辛夷谋反,并递交了他写给李仁罕党羽的谋逆信和送礼清单。

    唐辛夷矢口否认:“草民从未写过那封信,更没送过什么礼物,请大人明鉴!”

    赵廷隐是个明白人,交给他一副纸笔,吩咐道:“你仔细听好,下面我念什么你就写什么。”

    他拿出那封反书的原件当堂朗诵,要唐辛夷一字不差地写下来,写罢将两封信件并排放在一张案几上,让众人做对比。

    两封信件的字迹似到极点,经黄筌这位书画名家鉴定,确系一人所书。

    “字迹可以模仿,但书写习惯仿不了,看这两封信上的墨迹,起笔转折都一样,老夫觉得就是同一人写的。”

    唐辛夷看了反书上的字迹也惊疑,那一个个方块字熟得不能再熟,真是出自他笔下,不禁怀疑是不是被人用惑心术支配,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写出了这封信。

    不能与反书瞥清关系,他的谋逆罪定会被做实,赵霁束手无策,眼巴巴望着商荣。商荣始终盯着那封反书。他与其他人不同,没看字,而是仔细观察写信的纸张。

    一般纸张的肌理均匀相等,这封信的信纸却有许多细微的差别,不认真观察看不出来。

    思维快速碰撞,擦出智慧的火花,他窥破这些杂乱纹理下的秘密,对赵廷隐说:“赵大人,草民觉得这封反书有假。”

    赵廷隐问:“你怀疑有人模仿嫌犯的字迹?”

    “不,这些字可能确是唐堡主亲笔所写,但这封信却是假的,请大人给草民一盆清水,草民这便为您解开骗术。”

    赵廷隐即命人用洗脸的大瓷盆装了一盆水端上大堂,见商荣展开那封信要往水里放,急忙喝止:“你做什么?那封信是重要证物,不得损毁!”

    商荣说:“大人,草民正要为您演示这伪证的制作方法,若您看了觉得草民是在毁坏证据,草民甘愿领死。”

    旁边唐静急道:“大人,您别听信这小子的话!他和唐辛夷是一伙的,绝是在帮他销毁罪证!”

    赵霁怒道:“老坏蛋,你终于不打自招了!是不是一早知道这信有假?”

    唐静辩称:“王上开恩,只杀谋反之人,若你们毁掉证据,使案情无法查明,朝廷定要拿整个唐门治罪,凭什么让我们跟着你们送死!?”

    他接着游说其他几名长老,极力将他们拉入自己的阵营。

    商荣冷嘲道:“诸位太爷进退一体,看来昨晚的刺杀事件还真值得深究了。”

    长老们既不愿受牵连,又不想给人以串通一气的印象,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仍是唐幽最狡猾,向赵廷隐进言:“赵大人,草民们相信朝廷会给众人一个水落石出,大人要审讯,草民不敢隐瞒,至于如何查案,这不是草民们应该过问的,大人尽可照章审理,不用管旁人的说辞。”

    赵廷隐问商荣:“你先说说这书信有何蹊跷。”

    商荣说:“这书信每一个字所在的纸张纹理都与其他部位有差别,草民判断这封信上的字是从不同文书上剪帖拼凑,再裱糊到一张纸上的。”

    他拿着书信请赵廷隐重新过目,赵廷隐与黄筌和其他几位官员一道检查,信纸纹理的确有微小的差别,斟酌后,赵廷隐做出定夺,亲自将信纸浸入水盆,不久信纸上的纸片相继剥落,散成了碎片,正如商荣所说,是用许多剪贴字拼凑成的。

    能大量收集唐辛夷笔迹的无疑是他身边的熟人,如此一来又有一个疑点直指唐门内部,几位长老疑三疑四,怀疑那内鬼就在身旁。

    赵霁见唐辛夷洗清一项罪状,高兴万分,听赵廷隐对同僚们说:“可惜那王县令死了,不然提来审问,想必能查明这封伪造信的来历。”

    忙禀报:“赵大人,草民昨夜听那唐潇说,青城县令还活着。”

    官员们很重视这一线索,忙找县衙的人来询问。

    那家丁说:“王大人是在书房遇害的,整间屋子都烧毁了,我们扑灭大火,去火场查看,他已经被烧成了灰,只剩下几块焦黑的骨头。”

    仅凭几块遗骸无法确认死者身份,因而很难判定唐潇的话是真是假。

    商荣思索片刻,禀报:“赵大人,草民有个法子或许能辨认出死者是否是王县令。”

    他刚刚识破书信的骗局,证明了自身才智,赵廷隐愿意让他一试。一行人来到公署后的住宅。那火灾废墟尚未清理干净,商荣让家丁指认出王县令的死亡地点,清扫上面的积雪和瓦砾,铺上厚厚一层木炭,又让人制作了一件特殊道具一块刚刚用红油漆漆好的门板。

    准备就绪后他点燃木炭,猛火烧炙了半个时辰,然后迅速用铁耙剥开木炭,重新清扫地面,再将油漆门板放倒其上,过了一盏茶时分抬起木板,着地的一面起了惊人变化上面出现一个高约七尺体型肥胖的人形。

    众人连忙求解,商荣说:“人体焚化时体内油脂会溢出来渗入地面,重新加热地表,这些油脂又会浮出来,沾了油的地方比别处温度高,而油漆遇热也会融化,温度不一样,融化程度便不均匀,即会随之烙印出人体形状。”

    赵廷隐大赞他心思巧妙,问他如何想到这个办法。

    赵霁听商荣说是从熬猪油产生的灵感,暗暗自豪:“家里都是我负责做饭,他下厨的次数那么少,还能想出这点子,真是个举世难得的聪明人。”

    赵廷隐叫来王县令的家人,问他们这门板上的人形像不像他。

    家人们说:“我家老爷体型瘦小,个头也没这么高。”

    一名衙役提供线索:“对面街上有个开面馆的店主失踪两三天了,这门板上的人体形倒跟他很接近。”

    不管这猜测正确与否,有一点可以肯定,前晚的死者不是王县令。

    商荣再度进言:“唐潇断言王县令未死,想必知道他的下落,说不定那晚就是他把王县令救走藏了起来。”

    赵廷隐点头:“本官也这么认为,可那唐潇已死,有什么办法能找到王县令呢?”

    商荣说:“唐潇生前可能将王县令托给旁人照料,他提前向赵霁通风报信,就不会让唐门的人知道他的行动,八成会请普通平民帮忙。大人不妨立即在城内张贴缉捕告示,上面刊登唐潇的头像,出重金悬赏,若数日内能有回音,王县令便有着落了。”

    官府采纳了他的建议,三天后当真有个路人来揭榜,这人家住城外五里的虹口村,说:“五天前的晚上一个长得很像逃犯的年轻人扛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中年人来到小人家里,自称是叔侄,说他叔叔中了剧毒,他急着去找解药,求小人暂时代为照料,临走留下十两银子,说好七天之内回来。小人信以为真,每日小心照顾病人,那人能吃能睡,就是神智痴傻,问他话也不回答,不知是被什么毒害成那样的。”

    赵廷隐料想那病人就是王县令,忙派人去接,官兵出发时一伙歹人抢先来到虹口村,企图杀人灭口,岂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去便中了埋伏。

    商荣苗素早算准贼人们会密切关注官府的动向,也派了人紧密监视,就在揭榜人的家里与这伙人短兵相接,一举将其歼灭,随后将王县令送到青城县衙。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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