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德哥尔摩后续疗程》分卷阅读8

    曹舒收回了和落在秦臻身上的视线对他颔首表示肯定,五指拢着捏上高脚杯口提起来喝了一口,喟叹似吐出了一口气。而后他眼底的寒冰仿佛终于被什么消融了,对陈厉露出一个真情实意的笑容来。

    “巧了,真是我。”曹舒轻轻念了一句,“我想买你那套房子……不如你开个价。”

    我想买你,不如你开个价。

    一瞬间陈厉回到了那个色彩明亮的午后,头顶酒吧昏黄的光化作夏日里热烈的太阳。大提琴声不再,耳畔漫上深深浅浅的蝉鸣。那时候的心情记忆犹新,好像一场猝不及防的地震,震动了他的一整颗心,却又不造成任何伤亡,只留下震动后难以抹平的痕迹而已……就算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陈厉,听到这句话相似的话也只造成了回忆年少轻狂一般略带遗憾的恍神,然而曾经现在,在这阵震颤中陈厉眼前脑海里的,都是曹舒。

    而曹舒应该已经过去。

    第14章 第十四章

    “如果是曹先生想要,这两套房子我也不卖了,就送给你随意处置吧。”

    这话一出口,曹舒嘴边的笑容僵掉,旁边的秦臻小小惊叫了一声。

    喂,有没有搞错,他让陈厉买房不就是为了敲开发商一笔吗……秦小少爷在心里碎碎念,但是身边曹总负责人神色不善的坐着,陈厉只顾低头擦不知道擦过几次的酒杯,气氛微妙得可怕,触感敏锐的小少爷便也缩进蜗壳喝自己的酒去了。

    陈厉半垂着头,对着手掌上躺着着杯子仔细端详。片刻后终于是再找不出什么地方要擦的了,于是象征性地用绸布在杯口绕了个圈,抬起头来对曹舒和缓的笑了笑。

    但曹舒丝毫没有顺着台阶下的意思。

    他嘴唇略微开合了一下,大概是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口,那呢喃的幅度太细微,看起来就好像是曹舒在颤抖一样。但是不一会儿两片单薄的嘴唇就抿紧,抿出泛白的冷硬来。

    ——其实那是很柔软的。

    陈厉鬼使神差地想,他知道曹舒的嘴唇有多柔软。他用各种方式品尝过对方花瓣似的唇瓣,也让它发出过除了扎人的话语外另一种更甜美的语调。陈厉试图终止自己不着边际的想象,强行把视线从曹舒的嘴唇上拔开,下一刻却控制不住自己把曹舒整个人拢进眼中来。他打量着曹舒的眉和眼,细细端详对方尚存血色的脸颊,又掠过曹舒扶着杯子的苍白的手腕——陈厉发现曹舒较之前健康了一点。

    就是健康。在那个意乱情迷的夜晚,他和曹舒在金酒的地下包厢不管不顾的相拥。陈厉摸在曹舒身上的手游移时入手嶙峋的全是骨头,他抚摩曹舒,纤细的手和双足,冰冰凉凉的。现在夏末将要入秋,逼人的暑气未散,西装革履的曹舒不应该像失去洞穴的小动物那样四肢冰冷。甚至在他枕边贪睡到正午,连他离开都未察觉。

    “那个,家里还有事儿。我先走了……酒调的挺好啊!”

    秦臻开口打散了陈厉的思绪,秦小少爷终于受不了冷凝的气氛借口跑路。他喝完最后一口玛丽酒,把杯子推回陈厉那边,笑眯眯地夸了一句,又回头和一动不动的曹舒打了个招呼,便脚底抹油往门外赶。陈厉看他那逃命一样的动静,不自觉笑出声,从吧台出去送了小少爷一程。

    把秦臻送出门后陈厉在酒吧门口站了一会儿,这档口天已经黑了,漆黑的夜幕上零碎的有几颗星星。陈厉抬头看了一会儿,让夜晚的凉风把他略微发热的脑子吹的清醒一些,在门口停顿了半晌才推门进去。

    往吧台那边走的时候陈厉惊讶的发展曹舒在抽烟。那个容貌可称为漂亮的男人把西装外套脱了随意搭在吧台上,里面洁白的衬衫袖口也都被卷了上去,露出他一对削瘦又白皙的小臂。陈厉看着他动作自然的把玩着黑色高定打火机,手腕随着手掌翻转的动作浮起隐约的青筋。暗黄色的烟尾没入曹舒的唇间,他没有采用将烟夹在手上吸上一口吐出,缓一缓再嗅上下一口这种更为符合他本人气质的方式,反而像陈厉习惯的那样将烟直接咬在嘴里。吞吐间烟灰色的雾气自曹舒口鼻弥漫,偶尔能看见一点他咬着烟的雪白的牙齿。

    陈厉不自觉皱了皱眉,上辈子在他死前都没发现曹舒有抽烟的习惯。陈厉觉得他有点洁癖,不会容忍尼古丁黏在自己的身体里面,虽然曹舒和他在一起时没有一次制止过他在面前吸烟。

    “怎么想起抽烟来了……”陈厉上前两步,面上带笑,却在看清曹舒左臂上纹着的名字时猝然收声。

    cl——是他名字首字母的缩写。陈厉下意识撇了眼自己的左臂,本来在同样的位置,他胳膊上也纹着曹舒的名字。现在换了具身体,自然连带着纹身也没有了。

    曹舒像是看清了他的动作,忽然笑了一声。那笑声不是嘲讽,也没有想要表达什么,只是里面有些说不清的意味,让听到这声笑的陈厉心里也蓦然掠过一种可悲的苍凉。陈厉没有再说什么,反倒是曹舒开了口。

    “那个秦家的小少爷,秦臻。你喜欢他?”

    陈厉只是抬了抬眼,他不清楚曹舒嘴里的喜欢是个什么意思。

    所幸曹舒也没有要他回答的意思,他用手肘支着吧台,单手撑着脑袋歪头笑着看陈厉,眼神却仿佛透过他看到了更久远的东西。“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见你这么笑了。”曹舒嘴角的弧度略微下垂,是个无奈的表情,看起来竟有些可怜的味道“……那以后,不管我干什么,你都只用那种眼神看过。不对我笑,也不和我说话。”

    “曹舒,那是你自找的。”陈厉打断了他,音调低沉而轻缓,却像是携着莫大的威力对面前笑着的人造成了一记重击,让他本来还带着一些温情一般的光亮的眼神沉默的熄灭了,只留下隐隐约约未黯的火种。

    曹舒有一会儿没有说话,当陈厉以为这场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谈话就要这么结束了的时候曹舒站了起来。陈厉看着对方在自己的注视下越走越近,直到两人完全面对面贴着,彼此能嗅到对方温热的呼吸。

    “陈厉,他有点像我,对不对?”

    陈厉的瞳孔猛地一缩。

    “如果我再年轻个十来岁,大概就是他那样……不对,他要更讨喜。你就喜欢乖的是不是?那个小少爷一看就很听你的话。”

    “你们上床了吗?就算你再恨我那五年之后对着别人也硬不起来吧?正好有个这么像的又乖巧懂事,你很开心吧?”

    “你和他上床的时候,会把他看成谁……”

    陈厉忽然伸手狠狠掐住了曹舒的脖子,他额上青筋暴起,下的是死手。陈厉看着曹舒不受控制的张大嘴巴努力呼吸,对方鲜红的舌尖因为窒息而探出烧灼般地映进眼底。陈厉的眼睛也染上血色,直到曹舒的气管过度收缩发出濒临崩溃地“嗬嗬”声,他才找回神迅速收了手。

    曹舒因为他突然收手的动作瘫软下来,半跪半坐的斜倚在陈厉的大腿上。他白皙的脖颈已经有了一圈的青紫,现在正快速泛黑。可曹舒像感觉不到痛似的,拖着受伤的嗓子无声地笑了两句,脱力的在陈厉腿上靠了一会儿,闭上眼睛掩住眼底的水色——过了一会儿他就支起身体,去舔陈厉胯下的东西。

    陈厉下意识就要后退,可他一动曹舒就要倒下去。就这么片刻的迟疑曹舒已经彻底埋进了他的腿间,陈厉感觉到曹舒双手都死死按着自己的大腿,那力道隔着裤子也让陈厉感觉到从曹舒指下传来的痛感。他裤子的拉链被曹舒用牙齿咬着扯了下来,对方仗着他们处在吧台和旁边高植构成的阴影里,若无旁人埋头吮吸着他的东西啧啧作响,动作迫切又决绝。陈厉抬头凝视着吧台昏暗的灯光,良久之后深深、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拉着曹舒后衣领把他从自己腿间扯开——曹舒挣扎着,双眼因为之前深入的动作而发红——然后快速的拉上裤子,把跪在地上的曹舒拉起来扛上肩,快步上了二楼。

    第15章 第十五章

    陈厉是在最好的年纪遇见曹舒的。

    可是曹舒却没有在最好的年纪遇见陈厉。

    曹舒和所有普遍的父亲忙于事业的富二代一样,父母对他疏于管教。父亲只顾端着酒杯在各大应酬的酒宴上游走,而他的母亲,只顾在家日夜瞧盼他的父亲。曹舒的母亲貌美,这点从曹舒脸上就可以看得出来,曹舒完全继承的是他母亲的长相——他父亲的五官就稍显平庸,凑在一起硬要说的话只能称得上端正。但曹舒母亲和曹父相识的时候曹父事业已经小有成就,在酒会上身着西装手端红酒侃侃而谈的男人自有一份成熟魅力。再加上曹舒的母亲本来也不是闺阁小姐,她是一名应侍生,偏偏还长得漂亮,其中麻烦不用多提。所以当曹父对她伸出援手,又因为她的容貌和她进一步发展关系,甚至准备和她结婚之后,不用说,这个女人便把曹父视为生命中最重要的光。

    两人婚后确实过了一段相当甜蜜的日子,但好景不长,曹父在生意上确实有一手。他的建筑公司越做越大,和曹母也聚少离多。曹舒的母亲每天想方设法把自己打扮得更漂亮试图留下生意场上的丈夫,却效果甚微,最后她只能像一般女人都会选择的那样,为曹父怀上曹舒。曹舒是曹父的第一个孩子,听闻妻子怀孕的消息曹父尤其高兴,曹母也以为曾经的甜蜜会再度到来,然而她没想到的是——“为了我们的宝宝我要更努力才行啊。”

    笑着从背后抱住妻子喟叹的曹父绝对不知道,听到他这句话的妻子脸色阴沉,下意识的反应竟是要流掉这个孩子。

    但是丈夫对于这个孩子的期待也是真实的,每天看着丈夫把母婴用品成堆的往家里搬的曹母不忍心真的堕胎让丈夫失望,自己日日饱受思念丈夫和克制不住怨恨孩子的煎熬,艰难的备产期过去,快要临盆的曹母已经憔悴的脱了形——她的身体都无法考虑顺产,只能采取剖腹产。然而这个得来不易的孩子并没有唤醒曹母的爱子之心,她的满腔热血都寄托在丈夫身上。生完孩子后的曹母皮肤开始松弛,脸上出现皱纹,曾经明亮的眼神因为求而不得变得阴郁暗沉。在曹舒刚出生一年时曹父日夜陪着曹母,可曹母一边认为丈夫的大半心思都在孩子身上,一边在和丈夫相处时时刻刻担心自己在男人眼里容颜不复。于是漫长的自我质疑下这个女人变得暴躁易怒,她抢夺丈夫对孩子的注意力,撕扯男人偶尔出去应酬时粘上女人香水味的西装。曹父从一开始的劝哄到后来越来越不耐烦,在曹母有一次把刚满一周岁的曹舒丢出房间锁上门不让自己出去抱回儿子之后曹父彻底认定这个女人精神有毛病。他单独给儿子找了保姆,自己重新游走上生意场,并且开始流连外面的野花丛。

    曹舒在冷冰冰的房子长大,偶尔他在家里慢慢地走路时会遇上他的妈妈,小曹舒曾经会软绵绵地对妈妈笑,朝她伸出胖乎乎的软软的小手,但那个女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用憎恨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朝他歇斯底里的尖叫,直到小小的曹舒被她吓的发抖,她才会收住声音看着儿子哭泣的脸露出微笑。后来曹舒渐渐懂事,他很少再哭,遇见自己的妈妈时会悄悄的走回去,躲不过时便一声不吭地听母亲疯狂地发泄对丈夫的思念和对自己的怨恨。

    直到有一天他在别墅里再也看不见那个女人。年轻的小保姆勾搭上了鲜少回家的男主人,两人在主卧里放肆的滚上床。曹舒看着自己的父亲出轨,然后看着事情被母亲发现,最后看见他长到这么大甚至都没有拥抱过的妈妈崩溃地跳楼自杀,在死前都没有给他留下一个眼神——曹舒后来选择了住校,和所有人隔着一层距离,与生父的关系也不冷不热。曹父自觉亏待他,千方百计试图对他好,但是时不待人,在曹舒上大学那年曹父因为车祸意外去世,甚至没能和曹舒见上最后一面。年轻的曹舒临危受命,离开校园走进曹氏集团。

    一只羔羊进入了虎狼遍地的生意场,公司内部动荡不安,外界商敌步步紧逼。身穿白衬衫,长得出奇漂亮又毫无经验的少东家在商界和他母亲——一个美丽动人的应侍生——所要面对的东西其实无甚差别。那个可怜的女人尚得曹父援手,曹舒呢,他换上西装,在应酬桌上一瓶瓶灌酒,没日没夜地扑在公司,扬起笑容陪着一群老狐狸尔虞我诈。渐渐的他开始能断了公司里几个元老掺得过多的脚,能握住酒宴上别人伸进他裤腰的手,他从谷底一步步往上爬,期间入目不曾有一丝光亮,满满当当的全是黑暗和腌臜。

    直到,直到……

    “嘿,小朋友。你要是觉得脏的话只洗车是没有用的。”

    “别整天板着个脸啊,走走走,哥带你出去玩儿。”

    “不是,你别哭。我的妈啊,你哭啥,不是,对不住。你打我成不,乖乖,你可别哭了。”

    一个和那年盛夏一样明亮的人出现在曹舒的生命里。他被当成平凡人一样对待,被毫无用心的亲昵的揽住,被人大大咧咧的折腾和照顾,甚至在充满了汽油和夏天气味的午后在一个可称作陌生的人面前肆无忌惮的痛哭。

    热烈的阳光把地面照出白光,灼得人双眼发烫。水管的水花喷射到车上又四溅出来在空气里炸出一簇簇的水雾,在日头底下反射出隐约的彩亮的彩虹。水液往地上淌,偶尔和地上干涸的暗黄色的机油交错而过,拖着日光蜿蜒出奇妙的图案。在热闹的招呼间,墙角的阴影里,看着对方裸着上身叼着未点燃的烟,汗水匍匐过肌肉强健的身体,荷尔蒙招摇地和嚣张的夏天齐驱并进的时候,曹舒恍然间第一次觉得。

    活着真好啊。

    曹舒这辈子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甚至因此他竟然理解了他那个被父亲称作疯子的女人。曹舒开始一点点渗透进对方的生活,调查他的身世,观察他的生活习惯和喜好,在被拒绝之后摆出能让对方接受的可怜兮兮的表情。一只猎犬,黑心的狼狗,拔了自己的牙,换上雪白的皮毛,变成柔弱可爱的小白兔。对方觉得他哭起来漂亮,于是他的眼睛就变成了让人怜爱的红色;对方喜欢他的毛发,他就暴露出最柔软的腹部;对方想要摸摸小兔子的尾巴,他就巴巴地把小短尾巴送上去——但是没有用。

    就算迎合那个人的一切喜好,把自己身上黑的变成白的,硬得扎人的变成软得出水的,对方也就把他当成个值得逗弄的小宠物,说得好听一点,弟弟,朋友。

    没用,那就算了。

    费尽心力爬到这个位置总算有了用处,他断了他的工作,抹了他的交际关系,绑住他,关着他,让人彻底变成自己的东西才是真的。

    陈厉压着曹舒在二楼单独隔出的小包厢里发泄一般的冲撞,他像一只步入困境的野兽,在曹舒身上留下深深的齿印和指痕。他咬着曹舒脖子上淤青的软肉,听着他破碎的喘息和呻吟,在**来临的那一刻陈厉收紧了手臂,听到曹舒用嘶哑得不成调的嗓音吐出一句。

    “我没办法。”他说,“陈厉,我没办法。”

    第16章 第十六章

    一场**彻底结束之后曹舒已经是半昏睡的状态,陈厉撑着身体自上方俯视他,对方的睫毛被汗水和生理性泪水弄得湿漉漉的,好像把他的上下眼皮都黏在一起了一样,怎么也睁不开。偶尔打开一点露出同样水润黝黑的瞳孔略带迷糊地看陈厉一眼,也马上又闭上了。**后的曹舒整个人弄染上了红晕,仿佛一个冰娃娃融化了,变成枫糖味的了。陈厉停顿了一会儿,他的背被灯光照着,落下的阴影将曹舒的上半身完全拢了进去,偏偏他还感觉到安心似的,蜷着身体往陈厉那边又缩了缩。因为挪动的动作曹舒的头向一边侧过去,暴露出满是痕迹的脖颈。

    陈厉的视线下意识地落上对方的脖子上,随即狠狠闭了闭眼。这次他没有犹豫地从被他们弄得乱七八糟的大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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