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白为苏暮琰高兴，当下便让孙景拟旨赐婚，两人一唱一和，丝毫不给离潇留说话的机会，离潇全程一脸受惊的表情，总觉得苏暮琰蓄谋已久的感觉
自己的弟弟离汐，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自己，无辜的耸了耸肩膀，朝自己眨了眨眼
“小七祝三哥与王爷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皇兄，朕祝你们永结同心，白头到老”
苏暮琰笑的跟朵花一样，此刻却心虚的不敢看离潇的脸，跟众人推杯换盏，理所当然的接受着他们的祝福
离潇总觉得哪里不对，怎么感觉稀里糊涂的就将自己交代给了苏暮琰
第115章 交心
夜色渐浓，墨色的天空布满繁星，凌河边的扶桑树下，离汐叙说着这三年的际遇，脸上无悲无喜，仿佛在诉说一件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时间斗转，离汐早已不是初入人世时的懵懂少年，学会了察言观色，学会了隐忍，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更学会了如何取舍
凌烨对自己的心思，离汐不是不知，只是他不敢面对，他给不了他想要的，怕伤害他，每天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刻意伪装，强颜欢笑，他心里并不好受
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他能为凌烨做的，便是在他生命的最后这段时间里，尽可能的，装傻充愣陪着他
离潇不知道离汐的变化是好还是坏，听着他平静的诉说，拍了拍他清瘦的肩膀，看着天空中的繁星出神，那些卡在喉间，想告诉离汐这些年苏暮白为他所做的一切，此刻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看离汐的样子，想必早已做出选择，既然如此，又何必给他徒增烦恼，他能为他做的，就是好好护着他，这辈子，再也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城中的客栈，苏暮白三人坐在院中，离汐和离潇已离开三日之久，苏暮白觉得这三日，比之前的三年还要难熬，烦闷的一口一口喝着酒，苏暮琰也不劝他，他现在的心情不比苏暮白好多少，酒桌上的空酒坛越来越多，直到三人都有了醉意
“凌烨你给我说说，这三年，你都带汐儿去哪了，为什么我找遍全国各地各个角落，都找不到他，你说，你把他藏哪了”
“还有，你现在和汐儿到底什么关系，你告诉我，告诉我”
凌烨还算清醒，嘴角染上了一抹苦笑，藏，呵呵
他倒真想将他藏起来，让谁也找不到他，可就算能藏住他的人又如何，他的心里，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
仰头喝完了手中半壶酒，透明的酒水顺着嘴角，一路滑下线条完美的脖颈，直入胸前的伤口
凌烨紧紧的皱了皱眉，嗓音沙哑的开口
“什么关系呵呵我爱阿离，你说我们什么关系哈哈哈”
凌烨的脸上挂着挑衅的笑意，肆意张狂的笑声刺激着苏暮白极度敏感，暴怒的心，猩红受伤的眼眸泛着薄薄的水气，嗓音低沉含笑，却句句诛心
“我们日出而游，日落而息，阿离会帮我沐浴，会亲手为我更衣束发，会躺在我腿上听我吹曲聊天，我们同吃同游同睡，你说我们什么关系”
咚
凌烨话音未落，苏暮白的拳头已打到了脸上，强大的重力袭来，身子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一股腥甜的血腥味瞬间在口腔弥漫开来，苏暮白的这一拳着实不轻，有那么一瞬间，凌烨似乎看到了自己眼前绕着圈的星星，右手的大拇指摸了摸嘴角流出来的血液，眉头微皱，伸出舌头将嘴角的血迹舔食干净
扭了扭略显僵硬的脖子，摇了摇脑袋，可能是喝了不少酒的缘故，总觉的眼前一会黑一会亮的极度晕眩，烦躁的甩了甩脑袋，刚想抬头，又是重重的一拳打在侧脸上
凌烨本能的伸手揪住苏暮白的衣襟，毫不客气的给了苏暮白重重的回击，喝了不少酒反应有些迟钝的苏暮琰，未反应上来，眼前的二人早已扭打在一起
谁都没有手下留情，充满愤怒，痛苦，不甘的拳头一拳一拳落到对方脸上身上
两人就像争抢糖果的孩子，扭打在地上，谁也不让谁，身上的锦衣混着地上洒落的酒水泥土，早已污秽不堪
苏暮琰刚上前阻止，就被两人一人一手肘怼的不轻，左边嘴角顿时有血渗出，费了好大劲，也没将两人拉开，自己却倒被误伤的不轻，索性不去管，站在旁边龇牙咧嘴得看着两人撕打
前来送酒的孙景见到这幅场景，惊的差点把手上的酒掉到地上，准备开口叫人，只听苏暮琰一句怒斥
“闭嘴，出去”
孙景见苏暮琰一脸是伤，再看地上已经快认不出那个是皇上的二人扭打成一团，诧异的进退两难
“滚出去”
苏暮白眼角的余光瞥了眼震惊的不知所措的孙景，一声低沉有力的怒斥，吓得孙景腿一软，哆哆嗦嗦，连滚带爬的往外退去
“等一下”
孙景后背一凉，回头对上苏暮琰冰冷严肃的眼眸，这位向来温润的王爷此刻阴冷的让人毛骨悚然
“王王爷”
“你刚看到什么了？”
快速扫了眼地上扭打着的二人，极度慌乱的收起视线，哆哆嗦嗦的开口
“回王爷，奴才什么都没看见”
苏暮琰突然觉得眼前奴才紧张害怕的样子莫名的搞笑，倏的勾了勾嘴角，又是一脸温和的笑笑
“没事了，出去吧”
苏暮琰笑着摇摇头，这奴才倒是聪颖，从小跟着苏暮白，对他忠心耿耿不说，办事也从不让人担心，更是为苏暮白解决了不少难题，实属难得
孙景哆嗦的出了后院，心里忐忑不安，这里面局势一片混乱，到底什么情况，要说皇上和凌烨身上有伤可以理解，可这王爷在旁边站着，为何也满脸伤
“孙公公，怎么了，可是挨皇上骂了”
门口当值的侍卫见孙景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开起了玩笑，孙景一怔，微微皱眉
“好好当你的值，瞎操什么心”
刚走出去没几步，又转身好心的叮嘱当值的侍卫
“一会里面不管有什么动静，，没有皇上命令，一定不要进去，不要好奇，管住自己的腿，耳，眼，嘴，知道了没”
侍卫好奇的瞥了眼身后的院子，小心翼翼的开口
“到底什么事啊公公，小的刚听里面动静挺大啊”
“我刚说的话你没听见是怎么滴，说了多少次了，谨言慎行，又忘到脑后了，在这么口无遮拦，没大没小，小心被拔了舌头，掉了脑袋”
当值的侍卫闻言，慌忙闭了嘴，想起前几年，皇上可是割了不少人的舌头，砍了脑袋，下意识的动了动还在肩膀上的脖子，一抹凉意爬上后背，不自觉的一哆嗦，双唇紧抿，站直了身子，兢兢业业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不敢再妄自多言
院中扭打的两人早已没了力气，浑身瘫软无力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两人脸上皆是鼻青脸肿，浑身脏污不堪，一点没有往日器宇轩昂，风度翩翩的公子形象
“我是不会放弃的，就算汐儿现在喜欢的人是你，我也不会放弃”
苏暮白扭头，用已经眼圈乌黑的双眼，定定地盯着自己身边不远处，同样狼狈不堪的凌烨，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凌烨苦笑两声，艰难的扯了扯一张嘴就会裂开的嘴角，扭头盯着苏暮白
“我也说过，我不会心慈手软”
明明刚还跟仇人一样，恨不得弄死对方，现在看着彼此狼狈的样子，两人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笑声爽朗，冰释前嫌
“汐儿他真的很好，善良，单纯，总是为别人着想以前是我太蠢，疑心太重，对我们的感情没有信心，才会迷了心窍，做出了很多伤害他的事，我真的很后悔”
苏暮白盯着天上的圆月，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在说给凌烨听
“他为了救我，散尽修为，自断狐尾，只为换我十年阳寿，他为我做的这些，我苏暮白几辈子都还不完”
“我欠他的太多，你说的对，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我给他的，除了伤害和痛苦，竟没有一件值得回忆的事情”
“你可能不信，没找到他的时候，我也曾想过，如果他离开我，能遇到一个全心全意对他好的人，我会祝福他，可前提条件是别让我知道，我会受不了”
苏暮白说着看了眼凌烨，苦涩的笑笑，却并没有停的意思，继续开口
“可是当我再次遇到他的时候，那些所谓的臆想全部被我自私的碾碎，看他对你如此细心照料，我生气，愤怒，甚至想要杀了你”
“”
“你说我自私也好，不讲道理也罢，可是，那种看着自己心爱的人，细心呵护照顾别人，那种内心的不甘，怒火和极度痛苦煎熬，比他亲手拿剑刺狠狠的刺进我心脏，还要疼上百倍千倍”
“我理解”
凌烨幽幽的开口，眼神空洞的看着上方，那种撕心裂肺的心痛，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几乎每天都在受这种折磨，明明爱他爱得入骨，却只能佯装，只是不想让他为难，因为自己心里清楚，他心里，至始至终都只有那个人
苏暮白欣慰的冲凌烨笑笑，心里默默说了声谢谢，转而继续开口
“我承认，我很自私，可我真的只想跟他在一起，我想拥有他的全部，让他只属于我一个人，只要汐儿能回到我身边，我可以用我所拥有的一切来交换，我真的做不到看着他对你好！”
苏暮白定定的看着凌烨，他没有撒谎，直白的令人咋舌，感情向来都是自私的，他又怎么能心平气和的看着自己的爱人倾慕他人，如果真的可以，只能说明他不够爱他
“如果要你用你的江山来换呢”
凌烨盯着苏暮白，看似随意，却格外认真的等着苏暮白的回答
“江山社稷，不及汐儿半缕发丝，如果你想要，拿去便是”
苏暮白的眼神坚定，看得出，他没有撒谎，而是发自真心，凌烨欣慰的冲他笑笑，对他的坦白回答似乎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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