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瀛洲》分卷阅读15

    她小心眼儿地故意提起了这茬,质问道。

    亓徵歌这才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神带着几分莫名其妙。那忽闪的睫尖在她俯看而来,显得尤其让人心痒:“先前是不习惯,难道还要永远不习惯?那你也不必再跟着我了,我不习惯。”

    陆莲稚虽听她这样说,心下也知道她这是在适应接纳自己,一时不由得眼底一片璨然:“可我习惯了在你边上,我给你磨墨罢。”

    语罢她便拿起一旁墨条,规规矩矩磨了起来。

    亓徵歌看了她一眼,也由她去。一时二人周身暗香交缠,浅浅的草药气息中掺杂进了丝丝炙热的暖香,拨人心鼓,撩人心弦。

    亓徵歌被这萦绕翻涌的暖香弄得有些神思涣散,翕了翕唇,却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还是自己不够心神宁定。亓徵歌心下想道,既然来日方长,那么便总要学会适应。

    念及此,她眸光微垂,抿了抿唇勉力将心思拉回了纸上。

    那方陆莲稚磨了片刻,因着手劲儿向来大,不过一刻便已磨出了满满一砚台的墨汁,料想亓徵歌这一上午也是用不完的。

    想着她便丢了墨条,打量起这前厅里由屏风格挡出的空间来,寻找着是否还有它事可做。

    打量一圈,她忽然看到厅中方桌上摆着一盘圆润可爱的橘子,不由得心思一动:“吃不吃橘子?”

    说着她便拿起了一只不大不小的柑橘,着手剥了起来。

    亓徵歌也不说吃不吃,微微抬眸看她一眼,便都由了她去。她笔下挑起一勾,眼看着陆莲稚纤细的十指握着那橘子,显得指尖尤为莹润好看,她表面上显得毫不动声色,心下却早已思绪纷飞。

    这般心不在焉地写了几个字后,亓徵歌将视线移回纸上,不由得眉尖一蹙,瞬间回过神来,匆忙在陆莲稚走来之前搁了笔,将那几乎已要完成的药方揉作一团。

    “怎么了?”陆莲稚看着她匆忙的动作,目光浮起一丝疑问,却又一闪而逝,转而问道:“我剥好了,你吃不吃?”

    作者有话要说:

    青天白日大庭广众,理直气壮明秀暗秀。[可把我牛比坏了,叉会儿腰jpg]

    今天新做了个封面233333

    天知道我是从来不会用ps的,做成这样已经成就感十足了!

    另外,我说淮北有橘子就是有橘子。

    怎么来的别问,是我送过去的![二哈脸]

    第16章 空山

    “我剥好了,你吃不吃?”陆莲稚伸出手,将指尖捏着的那几瓣橘子递到了亓徵歌眼下。入目是五指纤纤,橘瓣莹润。

    亓徵歌捏着手心纸团,心下一时又羞又恼。方才只顾着看陆莲稚,竟恍惚里硬生生写出了个别字来,这对于向来严于律己的亓徵歌而言,几乎便是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她指尖收紧,将那废纸丢在一旁:“不吃!”

    陆莲稚又从她语调里听出了些许气急败坏来,不由得心下微软,出言哄道:“就吃一个?我尝了,可甜呢。”说着将手又凑近了些。

    亓徵歌不由得瞪了她一眼,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的,这一瞪却并没有丝毫效果,眼前陆莲稚仍是笑意盈盈看着自己。

    片刻,亓徵歌终于微微叹出一口气,还是接过了她手中的橘子。浅尝来,有丝丝微凉的沁甜。

    陆莲稚也看着眼前亓徵歌,心下仿佛有满足的情绪填满。这般情绪几乎是她从来也没有过的体验,令人心尖微痒,又令人忍不住想要喟叹。

    陆莲稚捂住心口,目光里染上三分迷茫。到底还是年岁过轻,轻到她一时为思绪所缠,却又怎么也想不清楚这是何种情绪。

    陆莲稚默默品着橘子清凉微甜的味道,虽感到迷茫,却又有一种感觉尤为清晰。想要靠近,更近一些,向她靠近。

    念及此,她悄悄抬眼看向不远处的亓徵歌。密不可见的藤蔓丝丝向上缠绕,将陆莲稚一分分纠缠攫住,只有陆莲稚自己还不知道,她眼中早已染上了炽热的眷恋与爱慕。

    八月下旬,微风和煦。

    坐诊数天后,闲来无事。亓徵歌一番商定,这便要上龙尧山去。

    远观龙尧山云雾缭绕,虽不特别高耸,却也连绵不断,草植繁茂泼染出一片浓青黛色。

    此番上山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只是单纯出于亓徵歌的探究之心,想要亲自见识一番谷外药山罢了。虽然容决谷向来储有天下奇花异草,几乎是任何奇珍异宝也并不缺乏,但亓徵歌长到这个年纪以来,还从未到过北方药山。

    由是,当她下了马仰望着眼前葱翠连绵的龙尧山时,陆莲稚可以轻易从她眼中寻到一丝兴奋。

    这般情绪倒还真是少见。陆莲稚一时也跟着流露出了一丝愉悦,只不过亓徵歌是看着山,她是看着亓徵歌。

    一时和风微煦下,马铃声轻轻,似远似近,聚散碰撞又最终消散在风中。

    “陆莲稚。”亓徵歌仰头看了片刻后,忽地想起什么似的,回身看向陆莲稚,眉尖微蹙道:“你会不会,做饭?”

    后两个字停顿了一下,显然亓徵歌在说出口时,也不禁怀疑了一番。

    陆莲稚闻言也是一愣:“??”

    该不会上个山还要自己做饭?她心下有些忐忑。

    先前商定的是要在山上停留两日,那么至少便要自备两餐饭食。陆莲稚这才恍然想起早些攀谈时,曾听那些药童所说,山上一直有医馆设的屋子,专供上山采药时所用,所需也算是一应俱全,需在山上停留多日时,便可用那屋里灶台自己准备饭食,他们每年上山皆是如此。

    想到这里,陆莲稚不由得心下冒出一个想法——亓徵歌是不是,也不会?想着,她如实答道:“我不会……”

    眼看着亓徵歌听完,眉头蹙得更紧了,跟着道:“我也不会。”

    说完,两个人便陷入了沉默,四周只剩下了两匹马间歇传来的响鼻声音。

    片刻,陆莲稚舔了舔唇角,率先开口道:“你不知道,我做的东西,是真的不能吃。”

    先前她同杉迟雪一同押货时也是在这般荒郊野外,她曾经给大家伙儿烤过一只鸡。

    彼时陆莲稚只知道,要烤得好看,便仔仔细细盯着,将那肉烤的十分漂亮。杉迟雪乍一见还一叠声夸她手巧,哪承想待到大家伙儿拿去分食,一口咬下,里边连熟也没有熟,味道也是一块儿咸一块儿淡,教人吃下去面色十分精彩。杉迟雪只吃了一口,便呸一声吐了出来,连声骂了起来。

    自那之后陆莲稚还做过几次尝试,竟是一次比一次更要难吃,渐渐地她也明白了自己于此道实在是并无天分,便最终放弃了尝试。

    其实做也是可以,她硬着头皮为了果腹也都吃得下去,只是她实在不愿让亓徵歌也受此等委屈。

    想着,她便开口道:“没有很大关系罢?我带了些干粮,想必山上也总有些果子可以吃?”

    亓徵歌看陆莲稚面色诚恳,估计也确实是并不会,神色里闪过一丝了然。游走江湖之人,想必并没有很多时间留给洗手作羹汤。

    她摸着下巴默默思考了一番,自己会煎药,同是生火烹熟之事,应该区别不大?想着,她望了一眼走时那几个药童给自己塞在马袋里的一捧米粮,心下一时无比自信。试试就试试。

    “无妨,”她挑了挑下巴,神色清朗间淡然开口道:“到了由我来便好,离馆前带了些米粮来,也不便浪费。”

    陆莲稚见她神色颇有几分自信,仿佛很有把握似的,神不知鬼不觉竟然也就信了,点头道:“好。”

    .

    二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入了山林。眼下空山一片,天气晚秋,林木时疏时密,微温的金色光线从缝隙中垂下,将整个眼前景致都沾染上了一丝晴好气息。

    陆莲稚不谙医道,也就对这林中植被一概不认识,只跟着亓徵歌一路走走停停,看她时不时择取一两叶片、抚摸树皮或又蹲下身挖掘根茎的,却并不知道这到底是些什么,便只专心致志看起路、赏起景来。

    亓徵歌眼神带着几分晶亮地四下搜看着,心下深觉南北所产诚然不同。这一路她已然见了好几种容决谷里不曾生长的药材,倍感新鲜。

    整座龙尧山里,便只有这山南的腰部一处物产颇丰,二人从山下一路往上,很快便到了山腰,草木掩映下的小药屋也显现出了踪影来。

    陆莲稚一人牵着两匹马,跟在亓徵歌身后,注意力一直很松散,不像亓徵歌眼里只有地上那片草植,由是她几乎一眼便看到了不远处那间小屋子,开口道:“好像到了!”

    亓徵歌也抬头顺着她视线所向看了去,果不其然是一个十分小的屋子。二人在树林中穿来穿去,走到了那屋子前。

    简单,却也还算干净。这便是陆莲稚对这间屋子的印象,还不错。她将两匹马拴在了门外树上,正喜滋滋地想要进去探看一番,回头却见亓徵歌神色颇有几分难以形容地打量着眼前屋子。

    “怎么了?”陆莲稚看她迟迟没有动作,不禁问道。

    亓徵歌压下心中一丝不适,神色淡淡答道:“……没有。”

    总不能说是娇生惯养惯了,嫌此地过于简陋罢。想着,亓徵歌咬了咬牙,便也走了进去。出来游方一年了,却总还是有些时候难以习惯,不过她看陆莲稚的样子,却竟像是丝毫不适也没有,甚至还带着几分欢喜。

    她瞟了一眼陆莲稚,果然面色含笑,眼里还星星点点闪着探究的光色。

    总该像她一样洒脱自如,便好了。亓徵歌想着,眼底忍不住也漾开了一丝柔软,打量起四周来。

    她边看边将手中物什与背上药筐皆放在了屋内小桌上,惊然发觉这屋里竟只有一张床榻,床边还有个草堆。想必是上山采药时,大夫睡床,药童卧地。

    亓徵歌看着这格局,沉默了片刻。自己睡草堆是不可能的,但让陆莲稚睡草堆,她也做不到,一起睡又更是教人为难。

    正想着,陆莲稚已将手中东西向草堆上一丢,极为自觉地坐了下来。

    陆莲稚哪儿能不知道亓徵歌的心思,自小娇生惯养的容决谷千金,恐怕连这等场面都很少见,别说是睡草堆,就是让她睡这张床,恐怕都是勉强。

    亓徵歌见此,一时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心下到底还是埋下了想法。

    屋内还算干净,二人稍稍拾掇了一番便又背起药筐出了去。眼下正是午后,光线充足、山路好走,亓徵歌心情甚佳,一路脚步也十分轻快。

    眼下时节正是秋冬交替之际,可采的药材多为根茎或果实种子一类,亓徵歌手中拿着柄小铲子,神情很有几分兴致勃勃地四下铲弄着,陆莲稚也看不懂,只有样学样地跟着在地上刨,时不时将刨出来的东西拿给亓徵歌看,却也还十有八|九都是野草。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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