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剑》分卷阅读4

    几天以后,皇帝昭告天下,小炮灰我封恒王,九月初八入赘燕凉,两国重建邦交,燕凉世代附属臣贡,燕清昭回燕凉待嫁。我也闲了下来,其实我更像待嫁,送嫁的,是我这一世唯一倾心相待的邓陵邑还,也是我今生不得不放下的人。这一待,日子就过得飞快,转眼间奉旨成婚的日子就到了眼前,我憋了这些日子,看着他与燕秦宁出双入对的为我筹备婚事,真是好不感动。

    初七傍晚,我想着明日就要走了,他如此为我的婚事操劳,我必须得前去道个谢才不枉他仁至义尽至此。踱到他房门外,他卧房的门未闭,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跨步进去,“这些日子多谢邓陵王与燕太子奔波劳累,段干恒前来道谢辞行。”

    他不答话,竟是连辞行都免与我多言吗?

    我现在就是个稀碎的老醋罐子,碎得剩了瓦片也是酸的,“明日我就入赘燕凉,再不会妨碍你,不管是你的朝堂事忠义心,还是你与我未来大舅子的风花雪月,你可安心。”

    他眉头微皱,“你与燕清昭青梅竹马,抱得美人**苦短,只是到时可别忘三年之内,派人送斩岳剑归朝。”

    “这个自然,我与清昭要一把破剑做甚,又不似你虚伪的忠心于你的皇帝,连自己都豁得出去牺牲如此,真不知该说你厚颜无耻呢还是该夸你劳苦功高。”

    我心中泛苦。

    他不悦地挑眉,嘴角微抿,开口嗤笑了一声,“也难为你豁得出去,只是不知你那位美人可知你早已做过我的人?”

    “邓陵邑还!”我被他一句话激的红了眼,一手揪着他的前襟横着抵在他胸前,将他按在墙上,“你……”

    他转身反手将我压制,拎起我的领口,“做过就是做过,一生一世都改变不了,不如你就带着我的记号走好了。”说着狠狠咬上我的锁骨处,我用力推他,却没有什么作用,武力值绝对压制,我反抗不了,如此一气之下我也咬上他的脖子,掐架一样扭打在一起,连咬带撕,又踢又踹,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去他的一起动!

    从墙到床,扯腰带扒衣服,布料撕破的声音伴着难分彼此的喘息,纠缠间渐渐由啃变成了吻,我对他的气息和他的吻从来没有什么抵抗力,他轻易就占了上风,我并不在乎什么上下,只是我不知是身痛还是心痛,眼泪断线珠串般决堤,双手抓紧身侧的被褥,闭目死咬着唇不肯让自己发出一丝□□……他俯首去吻我脸上的泪痕……

    事后,他伸手欲揽我,我转过身背对着他,他抬起的手顿了顿,还是从背后轻轻揽住我,将脸埋在我后颈,气息吞吐间他似乎张了张嘴,却始终未说出一个留字。

    “昱之,别走……”即便是虚与委蛇,子回,我有多希望再听一遍这句话,你可知道?

    我自沉睡中醒来,身旁空落落的,他早已不知何时起身走了,我撑着疲惫的身体,沐浴更衣,喜袍子刺目的鲜红,小厮在我胸前缠上那朵夸张的大红花。双腿灌铅一般沉重,行至王府门前,“邓陵王府”四个鎏金大字上挂着红绸,圣上之意,直接从邓陵王府赘出,这个堂叔赶人赶的干脆,回京都免了。我只向府内张望,只盼最后见那清华如玉的人一眼。

    门外送亲队仗已经排好,燕秦宁纵马在队伍前方,早有人群涌上街头看热闹。

    我一身喜服在门前立着不动,似要千年万年的站下去,执着的等着,我知道,他终会出现,终于,他缓步走出,一袭素袍,对面而立,秋风飒飒,红衣袖纠缠了素衣袖,猎猎飘扬,出口只道是寻常。

    “送君千里终须别,恒王殿下,”他双手揖礼,“本王只道恭喜了。”

    “如此多谢邓陵王。”不,不是,我不是想这样说……

    他叹了口气,放下作揖的双手,左手背向身后,慢慢抬起头看着我道,“不知恒王殿下可还记得,你我初识,殿下曾允诺答应本王一件事?”

    “自然记得,不知邓陵王有何事要我做?”怎么会不记得?你说的每一句话,你的一颦一笑,都是我想收入记忆里的珍宝。

    “忘记,珍重。”他一词一顿,眸中的情绪看不分明,我似是眼花了,竟然看出了几分不忍。忘记,珍重。忘了我,好好活着吗。

    “好,”我道,“只是王爷不知,昨日是在下的生辰,相识一场,我也要王爷答应我一个请求。”

    “殿下请讲。”

    “忘记,珍重。”我学着他的口气如此说道,圣旨当前,家国民生,我还要你如何呢?难道真的抗旨不遵,弃两国于战乱之中吗?这样,你便也忘了我,我知道你也好好的活着,就够了。

    目光交错间皆是一笑,是就此别过了,我转身向那和我身上绑着同款大红花的枣红马走去,没看见他轻抬的右手,未触及我衣袖。行至马前,我才转身,他只是垂手站着,一如当初立在客栈窗边的书案前,举手投足,都似一幅画,一场梦。

    我对着他抬手作揖,跨上马背,轻策马背,与燕秦宁并行,未曾再回首,仪仗敲锣打鼓,鞭炮齐鸣中,往事幕幕湿了眼眶,是我织了尘网,将心网在了那个人身上,不管他是谁,不管我是谁,都痴痴的恋着。

    我怨他一心只想只管安社稷分君忧,都不考虑我如何想,却不知道柳竽卿带来的不只是送我赘出的圣旨和配环,竟还带了一杯毒酒……所以我未曾看见送亲队伍后,王府门前,他上扬的嘴角溢出的鲜血,府人乱作一团,也没能看见他在府人搀扶中依然执着地望着我的背影,目送枣红马在鞭炮烟尘中渐渐模糊,他慢慢闭上双眼,只要你答应我,忘记我,好好活着……

    ☆、第十二章

    “轩窗翠色换梅红,弹指春秋廿载;扬鞭恣意绝尘去,与君共江湖!”

    弹指春秋二载,伊人入梦,仍是“碧桃天上栽和露,不是凡花数。”

    “轻寒细雨情何限。不道春难管。为君沉醉又何妨。只怕酒醒时候、断人肠。”

    离君远走,何处不他乡?我本不是个酸溜溜的秀才,如今这些诗句读起来,却是与心境相合得紧。

    小爷仍是燕凉二公子殷恒,婚约是小恒王的,不过因为燕凉公主燕清昭大婚之夜睡了别人,小恒王成了绿毛龟,所以只能在燕凉水土不服,得了重病,不治而死,公主改嫁。不愧是我小时候的老大,行事果然不同常人雷厉风行。只是我那个皇帝堂叔暗中传来密诏,令我三年之内,不得出燕凉一步,否则后果自负。

    为了两国邦交,小恒王果断炮灰,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要问我那皇帝堂叔怎么知道我还活着,我只能说,他只管保住北齐面子和斩岳剑,并不在乎我死不死娶不娶公主。当年柳竽卿找到我,告诉我的,不只是邓陵邑还面对的状况处境,还给我带了皇上口谕。皇上命我遵旨入赘燕凉,三年后,燕凉将归还斩岳剑,否则,就以私扣圣旨,抗旨不遵治了邓陵邑还,劳资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皇帝这个老混蛋把劳资心爱之人治了,只能在子回面前佯装怨怪,伤了他的心也伤了劳资的心,我知道他的性子,若是被误会了,他向来不善解释,我就借他这一点将错就错,离开他,为了让他好好活着。

    子回的处境也确实不易,第一卷圣旨本是皇上降于小爷我的,他知道当时的我若接了这旨,一定会找个借口遁了躲起来,让他与皇帝老儿都再找不到我,所以才将圣旨扣了,“……今年三月,传旨的还带了皇上口谕,斩岳剑有线索之前必须将殿下留在邓陵王掌控之中,不管用何种手段……”只没想到他用的不是□□我,打残我,而是向我隐瞒,说实话不必这么麻烦,只要威胁我敢走就打断我的腿,以子回的精明和功夫,我在他手里走不过三招儿,绝对不敢轻举妄动,犯不着在皇帝手里留下个把柄。

    商议和亲之计时,子回于我也是在作戏,若不是当局者迷,以小爷我的脑子,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子回知道我常常在他案上乱翻,放圣旨的锦盒如何会突然摆在子回的书案上,柳竽卿又为何会在我看完圣旨之际刚好出现在门外,就像站在那里等着我看完圣旨出来一样,算好时机,我出现在听风楼雅间门口,掐头去尾的甩一段容易造成误会的谈话,难为燕秦宁也跟着作戏,后来我揪着燕秦宁的领口,逼着他讲那日的真相,他要不告诉我,我就昭告天下小恒王还活着,还带着个绿帽子,他无可奈何,才和盘托出。我冒着被皇帝老儿悄悄派人砍了的危险,也要传消息去顺安隐晦地将我那堂叔骂上一骂,皇帝堂叔貌似也未生气,没派人来砍我,只在传信中告诉我,他其实还威胁过子回,如若不送我和亲去,他就一杯毒酒赐死小爷我这个祸害。真是好不奸诈的老狐狸。

    子回,你等着劳资,三年以后,劳资杀将回去,定要给那老狐狸一个惊吓。

    辰景二十二年冬月,小爷我一人一骑一青峰,直入邓陵。说起手上这柄青峰,那可就拉风了,我叔父殷诚,本名叫做丰申殷诚,是我那缺德堂叔做祚亲王时府上的门生,后来受他吩咐,在我母妃子桑瑛遇害的后,偷偷将我保出来,没想到我的命,还是他救的,他将我与斩岳剑一并交给丰申殷诚,传说中的斩岳剑,是鞘中鞘,第一层鞘做成刀的形状,再在外面套一层刀鞘,就变成了我那柄所谓祖传的钝刀,怪不得是钝刀,柳树都将将切不开。后来我随手留于燕清昭,她在用那把刀切喂狗的食物时,被狗牙一口咬住,狗牙尖利,触动了机关,斩岳剑出鞘,可怜闪瞎了那狗的眼睛。

    冬月朔风呼啸,大雪纷飞,邓陵红梅白雪,更添我侠骨柔肠,我踏雪御风,衣袂猎猎,兵临城下,一人,叫嚣:“紫气苍剑斩岳剑客殷恒,请北齐军赐教!”

    不一会儿,城门大开,三军列阵,鱼贯而出,不消说,是邓陵军,只是我早听说邓陵军阵前换帅,目前由柳竽卿暂代管理,邓陵王扣旨不遵,已被□□三年。好个不折不扣的老混蛋,只苦了我的子回。

    狗啃出来的紫气苍剑――斩岳不愧是传说中狂拽酷炫的神剑,劳资拔剑间天地陡然变色,剑指三军,引风飞雪间对面的人马都是抖了三抖。

    “交出邓陵,小爷我要凭剑称王!”

    挥剑策马,风萧萧兮邓陵寒,不见子回兮不复返!我敢大呼夺城,是看准了我的皇帝堂叔不会杀我,老狐狸的威胁只是个幌子,若他真想除我而后快,又怎么会令丰申殷诚救我,护我长大,虽不知他与我老子正帝之间究竟是什么渊源,大概也猜得到正帝退位应多半出于自愿,我也不是什么余孽,更没有坐皇位的心思,想来这些事丰申殷诚应都向皇帝汇报过了。只吓他一吓,算作对他害我和子回一别三年不得相见,还□□子回的报复,也算平生第一次恃着皇帝堂叔的宠爱胡作非为一番。

    我一路喊杀,也尽力敛了剑气,避免伤人,斩岳剑确有神威,握着剑便能感觉到血脉中的引力,剑气像是一股看不见但能随意志收缩自如的气流,所过之处人仰马翻,看来古老的传说在这部中也不见得就只是随口编造的,相传神州极东东海尽头是仙家之地,没有人去过,真真假假又如何看得清,那段干氏神君是真的存在也不一定。我不一会就来到城门前,身后爬起来的将士不愧是跟过邓陵邑还的,很快重整旗鼓将我团团围住,城门缓缓而开,子回啊子回,我终于来见你了。

    城门内站着柳竽卿,还是那副老样子,苍劲硬朗,风骨犹存,我道:“柳丞相,好久不见。”

    “老臣见过殷公子。”他作揖,“老臣这就引公子见想见之人。”

    我随在他身后,城外的军队动也不动,没得吩咐,进退两难,我懒得去管这千军万马如何,只一心想着再见他,我究竟该如何,是扑上去抱着?还是直接劫走找个没人的地方吃掉?

    邓陵王府,迎霜院。

    三年红尘作旧梦,不思量,自难忘。千里相隔,何处诉衷肠。纵使相逢怯相认,容颜未改,相思断肠。

    铁马青峰忽还乡,迎霜雪,绘丹青。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想宣纸绘白梅,恐君成空,怕大梦醒。

    日日入梦,夜夜相思,如今离人相见,叫我如何确定是真是梦?

    我张了张嘴,说不出一个字来,他看到我,先是怔住了,一瞬不瞬地望着我,然后弃了笔,疾步迎上来,攥住我的两只胳膊,还是盯着我,不说话,我也看着他,他猛然间将我压入怀中,死死地搂着,我也死死搂住他的腰,靠在他胸怀,我感觉他瘦了,身上都是骨头,有些硌,只是他的怀里,还是我心心念念的新叶香,还是我不能割舍的温柔乡,我便闭上眼更加用力的搂着他。

    许久,“你,终于回来了!”他的声音有些颤,“我不是在做梦吧。”

    “子回…我回来了。”出声才发现我已经哽咽,抹了他一襟的眼泪,“我带你走!”

    他的手臂轻轻松了松仍是揽着我,我顺势拉住他的手,大步流星大摇大摆出了邓陵王府,一路出了城门,三军仍是列阵围着,我翻身上马,他也跨上来,从身后圈着我,抓住缰绳,我将斩岳剑向天一指,紫气东来,然后挥手向后扔去,刚才不知何处去了的柳竽卿这时又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对着邓陵军说,“皇上有令,殷恒带樊子回出城,任何人不得阻拦!”

    老混蛋终于厚道了一回,三军应声分开,让出一条路来,子回扬鞭策马间,众将士风倒麦穗一般跪了一地,更有甚者七尺男儿红了眼眶,“恭送樊公子!”不知是谁起头,军中此起彼伏的回荡着这句话。

    “多谢诸位,告辞。”子回握着缰绳抱拳,“驾!”

    马儿撒开四蹄,只留斩岳剑直插在城门前,剑穗伴着飞雪飘扬……

    什么王爷殿下,什么百姓江山,什么紫气苍剑?都去他的!小爷我只要这一人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第十三章最终回

    顺安安国寺后院。

    “你当年如此捉弄邓陵骏家的小子,是不是有些不厚道。”一个气质如华锦袖青袍龙行虎步的中年男子声音中皆是笑意。

    “怎么,这就心疼起儿媳妇了?”一身明黄,九五至尊,贵不可言,出言却如同邻家一个街头浪子。

    青袍人道,“你做了二十几年的皇帝,怎么还是这副为老不尊的德性。”

    “是为老不尊,若是不为难他一下,让他以为朕要赐死,他只会连累恒儿,以他邓陵邑还的性子,那时又怎么肯轻易放恒儿去换剑,”景帝斜勾起一边嘴角,“只怕他会不惜一切代价,用兵平了燕凉,夺回斩岳剑,虽然以北齐国力和邓陵邑还的本事,确实可行,可这非朕之本意。唉,只可惜我侄儿没看到邓陵邑还吐血倒地的样子,否则,怕是要吓得魂儿都飞了。实在可惜。”

    “你又如何确定他二人是这样的干系呢?”青袍男人眉毛一挑,眉眼间与景帝有三四分相似。

    “除了丰申殷诚,你几时听说一向独来独往的,在一个地方绝待不住久的恒儿赖在什么人身边不走?还能在听风楼这样像个金丝鸟笼一样的方寸之地待过那么久?邓陵邑还这样精如狐狸的人,又怎么会在两军交战之时扣留圣旨,倾注那么多精力保护恒儿?”

    “到底还是精不过你这只老狐狸。”

    “我这样做也算替你成全他们了,如若继续留在邓陵,只怕谣言四起动摇军心酿成大祸。何况燕凉公主的事我早已调查清楚,料定恒儿会带这顶绿帽子,不会误了他二人。”

    “还不是你想借机拿回斩岳剑,利用恒儿平息齐燕战乱,我还能不了解你吗?”

    “哈哈,顺便为之,顺便为之。”

    ……

    我与子回策马,他放慢马的速度,突然揽着我一个侧身,我倒骑在马背上,两腿搭在他的腿上和他对面而坐,他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揽过我的腰,看着我,还是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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