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姑姑婆婆一家亲》是一部情景单元喜剧, 女主苏莹莹从小无父无母，被姑姑赵秀华带大，她和赵秀华的关系亲如母女。苏莹莹在大都市打拼了三年，随后嫁给小职员卓一帆。卓一帆性格温吞, 是有名的老好人, 两人婚后的生活甜蜜幸福。
再然后, 苏莹莹怀孕生子，远在乡下的赵秀华掂着大包小包的过来照顾。赵秀华的大大咧咧引起了精细婆婆的蔡秀丽的不满。
这是南方婆婆和北方姑姑的激情碰撞。
唐青玄扮演的角色正是卓一帆。
刘成见唐青玄神色认真，满意的点了点头。《姑姑婆婆一家亲》属于小投资小制作，剧中的男一本想由锦绣一哥扮演, 只是一哥刚接了部仙侠剧，这个计划也就此搁浅了。现在仙侠剧和古穿剧火热, 家庭网络剧根本不吃香。
锦绣先前为《姑姑婆婆》投资了一部分，这剧全部拍完也花不了几个钱，思索之后，锦绣高层决定让唐青玄出演男一。这部剧纯粹是让唐青玄练手的。
“好了, 各部门准备，《姑姑婆婆》第六场，第三幕，开拍！”待演员们站好后，锦绣导演调了调手中的扬声器, 开口道。
片场瞬间进入了紧张状态。
…………
“一帆，我姑姑下周过来，我想把书房改成客房。”颇有生活气息的居民楼里, 苏莹莹咬了口苹果，对电脑前的卓一帆开口道。
“家里不是有客房吗？”卓一帆一边吃着蜜瓜，一边翻着育儿宝典。卓家是三室两厅格局，其中一间卧室被改成了书房，另一间空着。
“你妈周六周日不是过来嘛，我怕她不习惯跟人住一块。”苏莹莹撇了撇嘴，自家婆婆是出了名的雷厉风行，苏莹莹每次相处时都会感受不少压力。
“我妈人挺好的。”卓一帆放下宝典，解释说道。书房东西多，这么来回搬运太折腾了。
“可……”
“卡！”
卓一帆说完后，该苏莹莹台词了，这时，一旁的锦绣导演卡声说道。
“唐先生，这是部生活气的情景剧，你可以适当的接地气一些……”
锦绣导演上前，斟酌措辞道。他是《姑姑婆婆》的导演，叫唐先生有些不合规矩，只是唐青玄太有气质了。再加上两人不熟，他叫‘青玄’‘唐唐’什么的，还不如唐先生顺口。
刚才这出戏是《姑姑婆婆》的前奏，卓一帆只要将‘温和，好说话’的人物特点表现出来就行。但唐青玄别说温和了，这育儿宝典翻着跟批阅奏章一样。锦绣导演隔着老远都感受到了那浓浓的压力。
“你没问题吧？”说完后，锦绣导演又看向苏莹莹的扮演者道。
“没问题。”
‘苏莹莹’看了唐青玄一眼，佯装镇定道。她哪是没问题，她问题大了！‘苏莹莹’只是锦绣旗下一个小小的艺人，粉丝加起来都没个五千。要不是看在她乖巧听话，临时拉过来凑场的份上，她还没可能和唐青玄搭戏呢。
只是……‘苏莹莹’又看了唐青玄一眼，面前男子帅则帅矣，但演的太面瘫了。妥妥的车祸现场。
“我知道了。”这边，唐青玄并不知‘苏莹莹’内里所想，他将刚才的戏份揣摩之后，点头道。
拍摄继续。
家里不是有客房……”
“卡！”
“我妈人挺好。”
“卡！”
…………
在接下来的半小时里，唐青玄又陆陆续续卡了三次。这之后，片场其他工作人员看唐青玄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了。他们经常跑片场，见过不少面瘫，尬演的演员。但演技能烂成唐青玄这样还是第一次见。
与之相比，荧幕上那些公认的烂片专业户都算神演技了。
一个小时后，《姑姑婆婆》暂停拍摄。今天只是让演员们找找感觉，明天再正式开拍。
唐青玄将假发套摘下，和刘成招呼后，起身回往酒店。刘成在片场还有点事情要办。
此时，刘成看着唐青玄的背影，神色复杂。他知道唐青玄用心演戏了，只是刚才的演技，当真是尬的不能再尬了。
“刘经纪，现在怎么办？”锦绣导演对工作人员吩咐了一下，接着走到刘成面前道。他是科班出身，导演经验丰富，唐青玄这不是演技烂，而是根本没演技。
“明天再拍拍看吧。”
刘成摆了摆手道。《姑姑婆婆》小制作，前期已经投了八十万，预计经费在三百万左右。这部戏是拿来给唐青玄练手的，主角不会换了。现在刘成只希望，等《姑姑婆婆》登上平台的时候，唐青玄能靠脸把成本价赚回来……
“哎。”锦绣导演摇了摇头。这看脸的世界啊。
……………
唐青玄打开酒店房门，洗了个热水澡。接着一如既往的打坐念经起来。只是今天，唐青玄怎么也静不心来。
唐青玄从小聪颖灵慧，他自然能感受到片场气氛的不同。他已经将卓一帆的台词熟记于心，但拍摄的时候，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想及此处，唐青玄打开手机。他拍摄第三场的时候，让刘成帮忙录了一小段。
“一帆，我姑姑下周过来……”
“家里不是有客房吗？”
这段视频只有三分钟，唐青玄反复看了三遍。视频中，苏莹莹的扮演者神色娇憨，十分贴合妻子一角。反观自己，像教科书里走出来的老考究……
唐青玄拍时没感觉，现在来看，自己的演技当真烂的不能再烂了。
唐青玄神色有些微妙，他自幼生长在法若寺，他不知自己喜不喜欢念佛，只知那是师父要求的，他也就照做了。苦戒大师时常夸赞自己有慧根，是个修佛的好苗子。但唐青玄自己知道，他不是有慧根，而是没有追求。
没有追求了，心境也就古井无波了。
现在……唐青玄感觉自己内里有一根弦在晃动。唐青玄想将《姑姑婆婆》演好，但这跟自己二十年所追求的自然心境相反。
唐青玄有些疑惑了。
“登登，登登登——”就在这时，面前的手机响起。唐青玄看了下，来电者是苏毅，发的微信实时视频。
唐青玄来京时注册过一个微信，上面只有苏毅和刘成两个人。
看到那不断闪动的蛋生头像，唐青玄莫名的笑了笑。他再沉稳老练，也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他初来的地球的时候，对周遭一切抱有戒心。经过长期相处后，唐青玄对苏毅的戒心渐渐减少。
苏毅有不少秘密，但唐青玄直觉，苏毅是不会害自己的。想起那从小到大的幻境，自己也是秘密的，不是吗？
“拍摄的怎么样？”视频接通，苏毅一边在橙园里溜达，一边调整视频道。他和唐青玄已经小半月没联系了，秉着同是‘异面者’的身份，苏毅打算看看唐青玄现状。
“不太好。”看着熟悉的农场，唐青玄有些怀念了。只是他知道，自己归时无期，苏毅虽然没有意见，但自己经年累月留在大青农场也不是回事。
从小的独立经历让他明白，别人给的好处是不能心安理得接受的。
“怎么了？”这边，苏毅听唐青玄说完后，微有诧异道。他以为唐青玄会回答‘还行’‘可以’之类的，没想到会回答不太好。
唐青玄将自己片场遇到的问题跟苏毅说了一下。
“我不太懂你们佛门的经法，要是我的话，拍戏时遵循本心就可以了。”
唐青玄的问题有些绕口，简而言之，就是佛门要求他四大皆空，而唐青玄要融入角色，肯定有所追求，达不到四大皆空的地步，这跟他这些年修行的不同。唐青玄以为自己会入世修行，但他的心境让他无法坦然入世。
苏毅是活了九百年的修士，修行的是本心道，唐青玄的问题在他看来不是问题。
“本心？谢谢了。”唐青玄暗自思索了一会，随后如释重负道。唐青玄回味了自己这二十年的经历，自己从未有过本心的时候。
若遵循本心，自己是不会日日夜夜吃经念佛的。内心深处的本心告诉他，自己根本不喜佛道。若遵循本心，十七年前，自己不会离开大元国。内心深处，他对唐季信二人是有怨的。
唐青玄有些自嘲，内里的那一根弦也终于断了。
紧接着，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后，视频挂断。
唐青玄将身上擦拭干净，看着手腕上的佛珠，睫毛闪动了两下，接着扔到桌子。自己莫名来到了华夏国，或许，可以活的自我一点？只要一点点就可以了……
佛珠通体莹白，在枣红木桌的印衬下，看着颇为孤寂。
一夜无眠。
第二天，唐青玄准时来到片场。一旁的工作人员看到他后有些瑟瑟发抖。
他们想到昨天被唐青玄演技支配的恐惧了……
第七十六章
“你一会拍摄的时候……算了, 你随便拍拍就好了。”唐青玄上完妆，刘成本想跟唐青玄讲解一下注意事项，不过想到唐青玄的演技后，还是作罢。
唐青玄不是不用功, 而是没演技, 《姑姑婆婆》定位的就是卖脸网络剧, 所来，唐青玄全凭心情，随便演演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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