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垢》分卷阅读44

    “我哪里有这么不堪?”季妄怀失笑,但还是听了司鹤的话,乖乖起身随司鹤走出屋去。

    “等等。”他突然叫住了司鹤,“别拉着我手了,要是被你爹娘见到,或许无法接受罢。”

    “这有何难?”司鹤朝他狡黠一笑,“阿沅我都能打发过去,何况是我爹娘。”

    见季妄怀还怔在原地,司鹤拾起他的手,放置于自己的手心,十指相扣。

    “我曾经觉得,老天要是将你的手放于我的手心里,对我来讲,都是一种奢望。”司鹤认真地说道,“因为我觉得我根本没有一点能够配上你。”

    “但是今日我才明白,或许一切都是我想多了。”他轻声道,“如果两个人愿意在一起,没有谁配不配得上另一人的说法。”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你我皆是,情意亦是。”司鹤握着季妄怀的手,虽然季妄怀手心冰凉,但他心里却觉得甚是温暖。

    “我不想辜负你,也不想辜负你的情意。”

    ……

    司家三人在中屋里等了一个时辰,都没等到季妄怀沐浴完毕。司雁心里咯噔一下,“坏了,季公子不会是在温泉池晕倒了吧?”

    九清一听,立马就往外跑,可他刚刚跑到天井,人就愣住了,像是迈不开脚步一般,生生地冻在原地。

    俞江本来在里屋,见九清没了动静,也走出来看看究竟,可这刚刚走了一步,他也愣住了。

    这两人都愣在原地,纹丝不动,坐在里屋的司家三人着了急,相互搀扶着走出门来看看这到底出了什么岔子。

    这下,不知九清俞江,司夫人、司平川还有司雁,也都齐刷刷地愣住了。

    还好司夫人率先回过神,“鹤……鹤儿?”她颤抖着叫出这个日思夜想的名字,剩下的半截儿还卡在喉咙里,憋的她喘不过气儿来。

    因为她看见了司鹤同季妄怀十指相扣的手,抬眼,是两人对视时宠溺的神情。

    “你们……你们这是?”

    第42章 一往情深

    “娘, 我回来了。”司鹤笑着牵着季妄怀的手走向司夫人,“让你们担心了。”

    千言万语汇在喉头,不过一句我回来了。

    司夫人颤颤巍巍地揪住一旁司雁的衣袖,小声地啜泣起来。就连平日里一向以严厉著称的司平川,此时也免不了老泪纵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司雁是既喜悦又难受, 他上前两步,拍拍司鹤的肩膀,担忧道:“鹤儿, 你受苦了。”此时此景,不免有些百感交集:“你这些天都去哪里了,自从你从城墙跌落,我们都以为……”

    “我没事, 是师父救了我。”司鹤笑着说道,没有过多地解释这一切。“只是过些日子恐怕我要去临渊一趟。”

    “你才刚刚回来, 怎么又要走?”司雁皱了皱眉,他这才注意到季妄怀同司鹤十指相扣的手,不由小声低呼起来:“你们……?”

    司鹤轻声笑了起来,他接过九清手里的大氅, 温柔地披在季妄怀身上,给他系好,这才转身同司夫人他们说道。

    “爹、娘、二哥,我来介绍一下, ”他伸出左手,覆上季妄怀的后背,将他往前推了推,“这位是季妄怀,启国的瑜王,我的爱人。”

    “这……这……”司夫人虽然刚才心里依然有了一些猜测,但还是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她试探着问道:“鹤儿,你是不是从城墙上摔了下来,脑子有点不对劲?娘等会把小露水叫出来,让他给你看看?”

    司夫人还未说完,司平川就踌躇开口道:“瑜王,这……是否有些不大合规矩?”

    早些日子,他便猜测之前府里来的季公子,就是启国皇族的人,之前季妄怀刚来山庄,面色惨白,如同将死之人,他倒没有认出,如今司鹤一解释,他便想起了这个少年。

    司鹤见状,正欲反驳,被季妄怀暗中拉了拉衣袖,他抬眼,正撞进了季妄怀的眼眸。

    “还是我来说吧。”季妄怀朝他笑了笑,眉目温柔,“你已经做了足够多让我惊喜的事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两人的小动作被司雁一丝不落地看在眼里,他虽心有不满,但见司鹤与季妄怀二人私交甚好,又觉得他同爹娘或许不应该再插手这件事了。

    “司大人,司夫人。”季妄怀松开了司鹤的手,拱手朝他们行了一个礼。“我知今日之事有些贸然唐突,但在下与司鹤并非三岁孩童。”他又回过头去,同司鹤对视一眼,眉目温柔许多。

    “在下对司鹤一往情深,天地明鉴,至此今生,忠贞不渝。”偌大的庭院中,只能听见季妄怀一个人的声音,而他一字一句缓缓道,直至最后,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还望二老成全。”

    待他说完这一切,院内依旧是一片沉默。

    司鹤也不催促他爹娘,这总得给他们一点时间好好考虑。君沅为了不见到季妄怀,此时正在门庭等司鹤,因此,司鹤也不必太急去要求他的爹娘给他一个回复。

    “爹,娘。”可谁也没想到,此时说话的居然会是站在一旁,一直没吭声的司雁。

    “鹤儿已经长大了,有些事儿就由他去吧。”司雁笑着说;“况且家里还有我,鹤儿有什么想做的事,趁着年轻还有日子,活的恣意潇洒一些,难道不好吗?”

    司夫人同司大人听了司雁的话,双双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不舍和挣扎。司鹤才刚刚从阎王殿里走了一遭,他们自是不想再让司鹤受到什么伤害。只是司鹤还这么年轻,日后若是跟这位瑜王走到了一起,他要面对是不仅是没有子嗣,更多的或许还有别人打量和调笑的目光。

    “二老不必担心。”似乎是察觉到了司鹤爹娘内心的犹豫,季妄怀又柔声道,“在下定会护司鹤安危,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他。”

    “唉……”司夫人叹了口气,时至今日,她即便说的再多,也没有用了。

    “司鹤,你同我回屋,我有事要对你说。”

    ***

    广柏坐在屋里,手上捧着被解开的镣铐。

    他原本以为这会成为他这一生的桎梏,但却没想到自由的日子居然来的如此之快。

    “术师大人,如今感觉怎么样?”陆钰站在一旁,关切问道,“可有些许不适?”

    “多谢陛下——”广柏又欲俯首行礼,被陆钰拦住,“术师大人不必多礼。”

    陆钰是想拉拢广柏,好让他心甘情愿地替承国卖命。但他低估了广柏这个人,从上一代的景帝,到这一代的弘帝,广柏经历两代朝臣,自是非同一般的老奸巨猾,况且能在这深宫中全身而退还不让景帝对他起任何疑心,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忽视掉这个人的存在。

    可陆钰毕竟还是年轻,就在刚刚登上皇位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忘却掉了这诸多的一切威胁。仿佛在穿上龙袍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已尘埃落定。

    广柏佯装感激地道谢,又像想起什么事一般,犹豫开口:“臣听说,司府次子司鹤顶撞圣上,陛下可有受到伤害?”

    陆钰心中甚是欣慰,自那日之后,这全天下的人要不就是批判他的劣行,要不就是以谢莹一家为首,靠着他才刚刚接触到至高无上的权势,此时正忙着庆贺,根本无人提及关于他受伤一事。

    “多谢术师大人体谅。”陆钰笑了笑,“孤无事。”

    “无事便好。”广柏点了点头,似是不经意问道,“那这位司鹤,如今还关在天牢里吗?”

    “并未。”陆钰淡淡道,“他死了。”

    “死了?”广柏惊喜问道,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自己的神情或许有些古怪,他便皱眉叹了口气,“人各有命,或许这便是他的归属吧。”

    陆钰点了点头,显然不想在这件事上多做讨论,只是说道:“孤有些乏了,术师大人早些休息吧。”

    等到陆钰离开了永神宫,广柏才轻声笑了起来,直至后来,渐渐变成放声大笑。

    “樱童。”广柏招来一个小童,这永神宫的下人们平日里都甚为惧怕他,可广柏的婢女们不知为何都是口不能言的小哑巴。

    宫里的人只以为是广柏心善,招了些天生有缺陷的孩子来宫里谋个差事,可无人知道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广柏自己。

    “樱童,平日里就属你最聪明。”广柏笑着说,华贵繁琐的锦袍将他的面容衬托地有些阴柔,“你说,这司鹤该不该死?”

    樱童说不了话,只能点头,于是他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真听话。”广柏对樱童的回答很是满意,他摸了两粒糖果出来递给他,漫不经心道,“这司鹤啊,我之前就劝过他,说这宫墙深如万仞高,让他离得远远地。”

    “你看,他不听我的劝说,非要硬上,我也没法儿。”广柏低声笑了起来,“不过死了一个,也好,也好。”

    他曾经劝退司鹤,目的是想让他远离宫中的争乱,不要插手于皇权之事。

    因为这偌大的皇宫,只需要有一个术师就够了。

    同样,这浩大的承国,也只需要一个王便够了。

    “樱童,去将北面小院里的栅栏打开,我要去看看我的宝贝了。”

    ……

    司夫人将司鹤叫到屋里,自己颓然地坐在榻上,缓缓道:“鹤儿,你如今已经长大成人,有些事,娘思索再三,还是觉得你应该知道。”

    “本来娘是想让你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日后像寻常人家一般娶妻生子。”司夫人苦笑着摇了摇头,“但是娘想错了,或许你骨子里便不像我同你爹,甚至是这司家的任何一个人。”

    司鹤心里已经有了一些猜测,但他只是抿了抿唇,静静地听着司夫人缓缓讲述着这一切。

    司夫人的侧脸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有些寂寥。她缓缓道:“你从小以来,想要什么,想买什么,想做什么,娘都尽力依着你,想让你一直游手好闲,当个不谙世事的闲散小儿。因为或许只有这样,你才不会被他们注意,才没有人来娘的手里将娘的鹤儿抢了去。”

    “但是国宴之上,当你爹回来像我讲述这一切的时候,娘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司夫人叹了口气,“娘只觉得,完了,这一切都完了。”

    司鹤心中甚为心酸,他上前握住司夫人的手,柔声道:“娘,没有人将我从你手里抢了去,司府才是我永远的家呢。”

    司夫人摇了摇头,反手覆上司鹤的手,“不关今日季公子的事,娘担心的是——”

    “我知道。”司鹤打断了她的话,笑着说道:“娘不必担心,我去临渊只是为了处理一些事,况且我的生父生母早已离世,我是不会呆在临渊的。”

    司夫人一听这话,眼眶又快红了,她确实没想到,原来司鹤早已知晓了自己的身世。自从玄姑那日回来,就一直浑浑噩噩,问她去了哪里她也不说话,仿佛失了魂一般,就在那时,她心里便生出了一丝不好的念头。

    “那就好,那就好。”司夫人反反复复地重复着这三个字,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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