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胡二背锅
“昱儿……”
罗展跪坐在罗昱身侧, 内疚、痛苦、自责、绝望……心里充斥着各种复杂的情绪。这个沉稳睿智、铁骨铮铮的男人，面对着最后一个亲人的死亡终于崩溃了。
“昱儿莫怕，待我给你和父亲报了仇，就下去寻你们。你莫要急着投胎，等着哥哥，咱们下辈子还要做……兄弟啊，哥哥发誓, 一定会好好保护你。”
他颤抖着双手将罗昱搂在怀里，越来越紧。滚烫的泪珠缓缓而下，打湿了他的面颊。
“昱儿莫怕啊, 哥哥在呢……”罗展的声音嘶哑，喃喃的哄着，只是那声音透着一股子绝望的气息，让人听得心中发凉。
“咳咳咳……”
也不知过了多久, 当黑暗慢慢褪尽，天边翻起鱼肚白、透出了一丝红光的时候, 罗展突然听见一阵激烈的咳嗽声。
他低头看去，却见怀里的人睁开了眼睛，只是面色憋得涨红，轻微的挣扎起来。
“昱儿……你……你没死？”罗展几乎要喜极而泣。
“咳咳咳……”罗昱几乎快翻白眼了, “哥你再不……松开我，我就要……被勒……死了。”
罗昱昏迷中就感觉也不知是什么紧紧箍着他，勒得他快喘不过气来了，不由得使劲挣扎起来。
罗展赶紧放开他, 只是失而复得的激动情绪难以平复，他又把罗昱抱怀里了，好在这次没敢使劲儿，“昱儿，你没死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半晌，罗展道：“不过，我明明看到……”
“那人就是个神经病，居然拿刀拍我。”罗昱总算呼吸到了新鲜空气，觉得舒服多了。他看着自家哥哥疑惑的眼神，解释道，“他们大概是想抓活的，自然不会杀我。之前有两个进了我房间，有一个拿着大布口袋，应该是打算把我劈晕了好带回去。”
“抓你……”罗昱瞬间便想明白了，“他们是诚王的人。”
罗昱点头，“应该是。”他实在想不出来除了诚王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还有谁会这么惦记他。
“又是诚王！”罗展目光发狠，“此生我与他不死不休！”
罗昱也觉得这个诚王确实该死。天凉了，是时候送诚王见阎君大人去了！
不过，他们现在还有别的事需要处理。罗昱问道：“哥，那些黑衣人呢？”
“都被我杀了。”想起来他弟差点儿没了，罗展眼圈儿又是一红，将罗昱抱得死紧，“对不起昱儿，哥哥没有保护好你。”
“哥，不怪你啊，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罗昱拍拍他哥的背，小心的安慰。
兄弟俩坐在地上说话也不是个事儿，罗昱正想站起来，才发现被他哥抱在怀里，而且这姿势，怎么有点儿像……抱小孩儿啊？
罗昱有点儿脸红，“哥，我们先去看看其他人怎么样了？”
罗展这才放开他。罗昱看见满院子的黑衣人，地面也被血染得通红，就有点儿头皮发麻。他忍着心中的慌乱，去找阿旺和月娘，以及后来又买的那三个下人。
罗昱在离东厢门口不远的地方发现月娘和阿旺躺在地上。月娘背上被砍了一刀，阿旺被她护在身下，生死不明。
罗昱赶紧去探两人鼻息，发现还有气息，顿时松了一口气。只是月娘这伤得赶紧治，失血过多也是会死人的。
就是……男女授受不亲啊，甭管俩人差着多少岁。这古人的思想是：生死事小，失节事大，他也不敢直接去扯月娘的衣服查看，便想去找谢嫂子。
这时罗展已经查探完过来了，道：“管家死了，那两个小厮不见踪影，可能是跑了。你这边情况怎么样？”
“月娘受伤了，阿旺没事，应该是晕过去了。”罗昱急道，“我去找谢嫂子过来帮忙，然后再去请个大夫。”
罗展点头，“行，你去吧，我先去烧开水，不知道伤口需不需要缝合。”
罗昱刚出来，就见院门口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探头探脑的张望。
“谁？”罗昱大声喝道。
那人看到院中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个蒙了面的黑衣人，几乎血流成河，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又突然听见一声大喝，顿时“嗷嗷”叫着：“杀人了，你们杀人了，杀了好多好多人！”边喊边向外跑去。
罗昱在那人抬头看过来的时候，便已认出竟是从前偷他钱包的胡二。他知道不能让这胡二跑了，不然这事还真说不清。
罗昱正要去追，罗展已听到声音，追了上去。
那胡二一边跑一边大叫着：“杀人了，救命啊！快来人啊！”
胡二不过跑了十来丈远便被罗展抓住了，他口中兀自叫嚷不休，引得左邻右舍都探出头来，还有那早起推着车送水的和沿街挑着担子叫卖早点的人都听到了动静。
本来听到说杀人，老百姓都是怕的，只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又想瞧个究竟。好在邻居们见是罗昱兄弟俩，便大着胆子出来了，问他们是怎么回事。
胡二大叫：“他家死了好多好多人，血流了一地。被我看见了，他们还要杀我灭口。”
罗昱气极，他本打算将那些黑衣人偷偷处理了，若是被人知道了，极有可能拆穿兄弟俩的身份。只是现在被胡二一闹，倒是遮掩不过去了。
罗展大声道：“诸位莫要听信此人胡言，是昨夜我家来了一伙强人，欲行那杀人越货之事。”
罗昱眼尖，看见谢嫂子远远过来了，高声叫道：“谢嫂子，月娘受伤了，你赶紧去帮她上药。”
“啊？”谢嫂子也急了，“可……可我也不是大夫，不认得那些药材啊。”
罗昱看向罗展，“哥你先回去帮谢嫂子找药材，这里交给我。”
罗展有点儿不放心，他大概猜出来罗昱是害怕家里那摊子，所以不敢回去。想想也是，家里死了十几个人，尸体都在院子里摆着呢，罗昱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如何能不怕。最后只得点了头。
罗展抬起腿踹了胡二两下，愣是把他的两条腿都踹断了，省得他跑了，这才同谢嫂子回去。
胡二顿时发出杀猪般的叫声。罗昱不理他，继续解释道：“诸位高邻，这人手脚不干净，几个月前曾偷过我的荷包，被我家的狗发现咬了他两口，他便怀恨在心。如今恐是见我们兄弟开了几间铺子，赚了些许银钱，昨夜便勾结了一伙贼人，想要杀人越货。也全赖我家的狗听到动静先叫起来，我兄长又是朝廷的赤衣卫，武功高强，这才没让那伙贼人得了手。”
胡二忍着痛大叫：“你……你胡说，明明是你们杀了人被我发现，便想诬赖于我……”
罗昱冷哼，又向众人一拱手，“诸位，我家下人受伤，我正要出门寻个大夫救治，只待天大亮便去县衙报官，谁知这人竟鬼鬼祟祟的进了我家院子。若不是他勾结贼人，又如何会在大清早的出现在我家？”
世上又哪有如此巧合的事，他家刚一出事，这胡二便偷偷摸摸的跑来了，虽说诚王是主谋，可这胡二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胡二顿时哑口无言，总不能说他是来捡漏的吧。
这胡二自那日偷罗昱荷包却被旺财咬了之后，回去的路上便有人对着他指指点点。县城本就不大，胡二偷东西的事便在他家周围传开了。他爹娘觉得丢了人，狠狠骂了他一顿，他婆娘也气得回了娘家。
胡二觉得这都是罗昱害的，便拿了银钱，找到一些地痞流氓，让他们教训罗昱一顿。只是那些人却不肯接，言说罗昱的哥哥在县衙里办差，得罪了他肯定没好果子吃。胡二没了辙，只得忍下这口气。
后来他在外面厮混时，听到有人打听罗昱兄弟俩的事，便主动上去搭讪。那些人正是诚王散布于四处的探子，很快就将胡二的话都套了出来。知道两人有过节，言说可以帮他报仇，只需他平日里帮着监视一下罗昱，将他平日所说所行尽皆报来。胡二自然满口答应。
等那些人得到蓝鸿于的消息，说诚王要抓罗昱回赫颜，便定下了行动时间。他们在动手之前本欲杀了胡二灭口，只是胡二跟他们混久了，竟也长了心眼，感觉到了危险，便逃了出去。那些人怕夜长梦多，也就没再找他，直接杀去了罗昱家，结果全军覆没。
胡二也知道他们的行动，就想着等他们杀了罗展兄弟俩，他就可以去捡漏了。谁不知道罗昱开了好几间铺子，几乎要日进斗金，家里肯定会放很多银钱。结果他刚刚进去就被罗昱发现了。
胡二自然不能束手就擒，兀自强辩：“我不过是看见你们家的院门开着，所以……”
话未说完就被罗昱打断了，“不问自取是为偷，不请自入是为寇。休要狡辩！”
他又向众人作揖道：“诸位高邻，我兄弟二人搬到这里后一直与人为善，不想竟被这贼人加害，家中一死两伤，另有两人也不知是被强人所害还是跑了，若不是家兄武功高强，只怕我们兄弟此时也已入了黄泉。此等恶人若不尽快铲除，恐还有人会被他所害。”
围观众人听了罗昱所言，尽皆义愤填膺起来，这人为了银钱竟然敢勾结强人直接杀人，实在是太狠了。便有沉不住气的，也同罗展一般，上前去踢打胡二。
罗昱继续道：“我欲送他去见官，请县尊老爷主持公道。只是家中还有伤病，一时脱不开身。烦请哪位高邻帮我去报个官，我要先去请个大夫回来，之后还要劳烦诸位上堂作证。”
众人尽道：“我们愿为小郎君作证，这恶人胆大包天勾结强人，便是现下打死也不为过。”
另有人道：“小郎君且先家去照顾伤病，我去帮你请大夫。”
罗昱向众人道了谢，这才拖着胡二回家。天儿也太早了，知县老爷估计还没起呢，还是先去看月娘的伤势要紧。
至于那伙黑衣人，有了胡二倒不担心他俩的身份被识破了。反正势已经造好了，这胡二敢跟诚王勾结，便替他们背了锅吧。
第42章 老实睡觉
罗昱回到家, 发现院子里那些黑衣人的尸体都不见了，罗展正在冲洗地上的血迹。
罗昱把胡二捆上，堵了嘴，然后问他哥：“哥，月娘和阿旺怎么样了？我已经让人帮着去请大夫了。”
罗展道：“谢嫂子帮着敷上药了，等下再让大夫看看。”
“哥你把那些人的尸体弄哪儿去了？”罗昱看着差不多收拾干净的院子，“这个……你把现场破坏了, 等官差来了，不大好交待吧。”
“没事，我自会与他们说清楚。”罗展心说还不是怕堆在这儿你会害怕, 不过知道自家弟弟是个死要面子的，也不说破，又道，“昱儿, 我都想起来了。”
“哥，你是说……是说……你恢复记忆了？”罗昱果然被带偏了话题。哎嘛, 惊喜来的太突然了。
“嗯。”罗展点头，“都想起来了。”
罗昱独个儿乐了半天，要说这种失忆症可不是那么好恢复的，有人穷其一生都无法想起来。可能是因为他哥以为他死了, 大脑受到刺激，所以突然恢复记忆了。
不过他哥这运气也是不错，当初受了那么重的伤也只是失忆而不是直接摔成傻子，而这次也是刺激得恢复记忆而不是变成疯子。
《宅书屋》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