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门口，他却犹豫半天后推门进去。方济清正站在书架前，看到他进来了把手里的书合上放回了架子。“刚刚在干什么，怎么这么久？”方济清声音很平淡，这样平淡的声音方晨不知道好还是不好。
“我还在整理东西。”
“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太钻牛角尖了。”
“嗯，我知道的。”
又是一阵沉默，两人都有些尴尬。
“上次是我昏了头，别生哥哥的气好么。”
“你知道的，我从来都不会生你的气。”
“那就让这件事翻篇吧，我看你回来后和文芋相处的很不错，是在谈朋友么？”他神态自若地转身继续看书架上的书。
“哥哥？！”方晨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我和文芋没有那种感情！你知道么？！”
“你不是小孩子，我可以宠着你，但不能让你胡闹下去。”方济清的声音陡然冷下来。
“我哪里胡闹了？你还想让我怎么做？你可以不接受我，但是你怎么能把我随意地安排给别人？”
“你是我弟弟，我把你接回家，支持你的事业，你怎么说我是不接受你？”
“哥哥！”他忍不了了，冲上前抱住他，“你知道我想让你怎么接受我，你知道！你不要再这样了！”
方济清没有推开他，声音却冷的吓人：“你还小，是我做错了，一开始不该太宠你。你从小没感受过亲情，突然有人对你好，会让你搞不清楚。”
“不是的哥哥！”他抬起头：“19岁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我回来就是为了你！你不要再假装不知道！”
“别胡闹，19岁之前你才见过我几次，回来之前你又见过我几次？你根本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可能产生这种感情？”
“哥哥！你还不懂么？就是因为我们没相处过我对你才是爱情啊！如果从小我们就长在一起，我当然知道你只是我哥哥！”
“你还在生气我从小把你送走？”
“不是的，不是的。”方晨再次抬头，眼里早已蓄满泪水。“我好开心从小把我送走的人是你，这样我就可以再次遇到你，爱上你，还可以借着你的愧疚对你肆意索取。”
“我错了，我不该利用你的愧疚，我好爱你，你也爱我对么？你敢说你不爱我么，我们明明几乎没有见过面，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你根本就不在乎所谓的愧疚，你根本就不会被任何东西束缚！”他紧紧搂着方济清，大哭起来。
“现在想不清楚没关系，你还小，总有一天会想明白的。”
“不！我明白的！我比你还要明白！你能不能对自己也诚实一点！？”
“十几岁的青少年可能连自己的性向都搞不明白，你当时太小了。你真的不喜欢女人么，你欣赏她们，也能吸引她们，不是么？”
“我欣赏女人，我爱她们，但我永远没办法像爱你那样去爱她们，哥哥。”他终于放开方济清。“和你的性向没有关系，只是因为那个人是你。”他眼泪控制不人，人也开始哽咽。“我不会再爱上别的人，你不要想把我推给别人，不可能的！”“你是个骗子！你只在乎你自己！我不会相信你的！”
“不要任性，等你冷静下来，我还会是你哥哥。”说完，方济清径直走出了书房。方晨知道这个强硬的男人在逃避，方济清早已习惯主宰一切，现在的情况让他觉得不受自己的控制。其实方晨从来都是被控制的一方，他心甘情愿。方济清是他眼中之光，如果方济清一直不愿意接受，他也绝不强求。
09
方晨决定进行自我流放，他明白步步紧逼只会让那个男人变得更加刚愎，他需要给方济清空间，让方济清也理清楚。所以他给gabriel打了电话。
“你还需要我去么？”
“什么？”gabriel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我的意思是·····我没想到你会同意，我当然需要，我很需要你。能告诉我都发生了什么吗？”
“我们需要给对方时间冷静。”他很伤心，gabriel听出来了。
“你们的感情注定不会顺利，别担心，他这么聪明，一定会想明白的。”
“谢谢，我不想面对这样的情况，我无法对我的感情视而不见。”
“等你过来我们一起去采风好么？就像以前一样，这次我想去北欧，我们一起去看。我们一起为gordillo做一季特别的高级定制。”他又激动了起来，“你什么时候会来，我们尽快动身。”
“明天，我明天就会去。”
方晨几乎是逃离这个地方的，他告诉方济清自己要回欧洲一段时间，对方很冷静，说保持距离对他现在的情况是好的，很欣慰方晨开始改变了。方晨只想苦笑，离开的时候他在方济清唇上留下一个吻，方济清生气却也不能拿他怎样。他要去北欧了，那里那么冷，他只会越来越想念方济清温暖的怀抱。
gabriel绅士，随和，骨子里却也是高傲的高卢雄鸡。从前他只喜欢去波罗的海以南的国家采风，枫丹白露，黑森林，阿尔卑斯山还有地中海沿岸。欧洲人喜欢阳光，北欧从来都不是他喜欢的地方。方晨不明白，gabriel怎么会突然改变。等他到了巴黎才发现，gabriel过得很颓废。anna可以强迫他接手gordillo但是不能强迫他振作。gabriel的颓废不像joze，他不会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他要出去，他要在夜场麻痹自己。anna也知道让方晨带他去北欧可以让他不那么放纵，所以她很快同意了，临行前她再三告诫方晨不准让gabriel使用除酒精以外的任何东西，那是她最后的底线。
方晨当然不会让他碰那些，他从来都是积极的，健康的。他们到波蒂尼亚湾破冰飘浮，在瑞典和芬兰的交界处看林海雪原。挪威山谷的蓝色冰舌，像被定格的冰瀑布，以及漫山遍野的仙女木——地质历史时期曾开遍欧洲的白色小花，都让两人惊叹不已，暂时遗忘伤痛。邮轮在峡湾穿行，高耸陡峭的岸壁，峥嵘的悬崖，气势磅礴，在挪威西部刻出一道道疤痕。冰川将坚硬的花岗岩刨蚀割裂，后来倒灌的海水能使表面风平浪静，深不见底的冰床却依旧被持续刷深。逃避只是饮鸩止渴，伤痛一直在心底生根发芽。
后来他说：“我们一起去看极光吧。”两人住进罗瓦涅米的北极树屋酒店后才初显端倪。极地高寒，冻得两人越来越喜欢窝在酒店。芬兰的烈酒税极高，但这并不能挡住法国首富之子在酒店里无节制地痛饮。拉上遮光性能极高的窗帘，屋里人过得连白天黑夜都不知道。他们一起在屋内画稿，然后喝酒，有时甚至红酒烈酒一起喝。随后冷食刺激得他们呕吐，长时间的堕落让他们变得更加苍白、萎靡不堪。
直到有一天，方晨对着马桶呕出深褐色液体，头晕恶心地倒在卫生间后才让gabriel慌了神。他连忙把人送往医院，医生诊断为胃出血。由于不算严重外加救助及时，方晨不需要接受输血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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