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方济清刚到公司，想到几天没和方晨一起吃饭就让宋立把中午时间腾出来，到时候去方晨工作室看他顺便再一起吃。早会开完后方济清在公司转了两圈就让宋立准备司机，说自己现在去看看那人整天在外面干什么。方济清到方晨工作室的时候方晨正在模特身上调整衣服，他用针把需要修改的地方标记出来，又转着看了两圈觉得尚可才向旁人示意可以拿去修改。等他疲惫地捏着鼻梁转身的时候才看到站在远处的哥哥。
“怎么现在就来啦。”他喜笑颜开。把哥哥引到休息室里，最近他经常睡在这里。
休息室布置得很简单，只有床、地毯和桌子，角落还堆着几本画册。方济清在桌边倒水，方晨就趴在床上，把头埋在松软的被子里。方济清跟他说话他就轻轻地嗯嗯几声表示自己在听。方济清见他是真的累了，忍不住对他说：“我以为你至少会是胡子拉碴的，结果收拾得还是这么干净。”方晨终于肯抬起头：“如果我有一天不想收拾自己了，那一定是因为我已经没有爱的人了。”他目光灼灼。
“好了。”方济清说，“你休息吧，改天再一起吃。”方晨不愿意，他试图拉住对方衣角。方济清把他按回被子里，对他说休息，昨晚一定没怎么睡觉要不怎么会有这么重的黑眼圈。其实方晨昨天根本没睡觉，早上洗了把脸收拾了一下等人就来了就开始开工。现在他确实有点撑不住，被子里脱了衣服等方济清给他掖好被子就闭眼睡了。午饭的时候是刘叔派的人把他叫醒的，方济清果然已经走了。
吃完饭想了想，方晨还是给gabriel打了通越洋电话，问他借用巴黎的手工作坊。gabriel爽快地应了下来，电话里还说方晨走后joze只剩他一个助理，工作量都大了很多。方晨说他走后自己要干所有人的活，而gabriel至少还有熟悉的助理和裁缝可以用。说到最后方晨见他还没有挂断的意思问怎么了，gabriel说joze最近状态不太好，他爱人的咽喉癌复发了，医生也不乐观。方晨让他照顾好老师，说等去了巴黎再一起去看望一下joze的伴侣。
晚上方晨回大宅吃完饭才见方济清回来，方济清在洗澡，方晨就坐在他的床上等他。方济清洗完澡出来见他坐在床上就问怎么这么晚还不睡，有什么事。方晨站起来给他拿了毛巾让他坐下，边帮他擦干头发上的水边说自己准备过两天就飞巴黎，把发布会的衣服赶出来。方济清说那好，他相信方晨的决定，要他注意身体，要不要再带个厨子给他。方晨笑了，说不用，没有那么娇气，又问哥哥会不会想他。说完就把胳膊也搭在他的肩膀上。方济清拿开他的胳膊，说他这么大了还和哥哥撒娇，还说不娇气。方晨又看着他问：那等我回来哥哥你会去接我吧，过年肯定是回不来了，但是元宵尽量会回来和哥哥团圆。方济清说有时间的话一定去接他，方晨这才离开。
他到达巴黎的工作室后，工作确实进行的更顺利了些，中间还抽空和gabriel一起看了sulu两次，他是joze的伴侣。sulu的情况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恶化，他越来越瘦，也越来越难发出声音。他希望在生命的最后，没有意识的时候joze可以让他安静地走，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gabriel说生离死别是自然而又可怕的事，xavier有想过么？方晨拒绝思考这个问题，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家和哥哥团聚。
发布会在二月中旬，内容是当年秋冬需要预定的服装。方晨用全息投影加上音效营造出淅淅沥沥的雨，模特们披着湿发一个个走出来。驼色和灰色大衣，贴身或廓形的剪裁，包裹住的是穿着丝绸质裙子的纤瘦躯体。未擦干头发走出来为你开门的女人，没有人不会心动。脱掉坚实的躯壳，内里是丝滑柔软的内心。
“bravo，zavier，bravo！”joze和gabriel都来了，尽管joze最近很疲惫，他还是来看了爱徒的发布会。方晨的第一次个人发布会反响很好，不仅英法版《bravo》都拿他的作品做了下一季的流行趋势分析，国内版更是对他做了全程记录和最后的专访。最后joze问他回国有没有找到自己想要东西，这才他的设计内容和以前的相差不多。方晨说没有，但希望以后可以顺利，还希望老师可以照顾好自己。joze说他尽量，并祝愿方晨能尽快完成自己的目标。最后方晨对他说：“你们有美丽的爱情，我真羡慕你们。”joze回复：“当你深爱某个人的时候，那人必也以深情回报你。”
但方晨怎么也没想到，被预定最多的是模特们脚上那双拖鞋。天鹅绒、缎面、动物皮毛、光面、绣花、绑带······他的拖鞋好穿又时尚，深受名媛们和it girl的喜爱。原本剩下的工作他基本不需要再参与，但是国内的流行天后文芋希望方晨能给他年后的巡演做几件演出服。方晨本就很喜欢她，没有想就答应了。文芋从当季的服装里选一套，方晨单独再为她设计几套。文芋在方晨那量完尺寸后又和他一起在巴黎游玩了两天，两人都觉得一见如故，聊的很是投机。
而国内，两人同游巴黎的照片被传到了网上，还闹出了不大不小的绯闻。方晨不知道这些，文芋的团队处理的也很及时。回来前方晨单独和gabriel见了一面，他希望自己带来的三个人能先留在巴黎，一边做一边学习，以后还会再派些人来进修。gabriel说他可以答应，但他的姐姐不一定会答应。方晨说：“anna会答应的，中国的市场那么大。”gabriel听到后笑了，说：“对，我忘记你有个商人哥哥。”gabriel还不忘打听方晨的爱情进度，并说如果他再次被流放，姐姐一定很欢迎他回来工作。方晨表示他不想给人打工，而且如果哥哥真的要赶他那都将是因为gabriel的诅咒，那样的话方晨就会赖在gabriel身边不走，让他付出代价。gabriel说：“你知道我会永远欢迎你。”
05
方晨赶在元宵前一天下午落了地，走到接机口却只见到宋立一个人。
“方总还在开会。”他在方晨开口前说，“他让我先把您送到家里。”
方晨坚持坚持到公司等他。到了公司，方济清还在会议室，宋立请方晨先进办公室里等着，方晨坐不住，出来和门口的秘书逗趣玩。小栎没想到在公司能见到董事长弟弟真人，她拿着新一期《bravo》对方晨语无伦次，说个不停。方晨觉得她可爱，兜里摸出一片方巾，叠成花送给她，还拿了根针帮她别在胸前。他见小栎突然拘谨的神色，转身果然看见哥哥就在身后。
“不是叫你先回家么。”方济清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我有事和你说，就过来等你了。”
“什么事？”进了办公室方济清问他，又转身给他倒水。
方晨没有接，就着被子直接喝了一口。“我想和arnold建立合作关系，他们帮我们培训裁缝和设计师，我们帮他们负责中国市场。”他看方济清把杯子又放回桌上，饶有兴致地听他讲。“arnold最大的对手是nordi spring，ns旗下的设计师品牌已经连续两年在中国单独开发布会了，他们的客源里中国客户增长很快。国内市场还有很大的潜力没有开发，arnold迟早也要在中国寻找合适的伙伴。我们可以在国内帮他们的客户进行原始数据的收集，然后再发到法国的总部去。”
方济清冲他点头致意，惊讶又欣赏。“开发中国的市场只是第一步，日本早些年是出过很多大师，但现在日本经济已经停滞很久了，以后最有希望的还是中国。他们可以以中国为支点，撑起整个亚太，到时候韩国日本以及东南亚的人都会来我们这里。一旦关注度多了，我们本国的时装屋也会有更多机会。”
“你想让我么建起中国的arnold？”方济清眼里已经有了浓浓的笑意。
“对呀，gabriel和他姐姐谈过了，她也觉得想法很好，应该很快就会和我们接触。”他一本正经地说完，又忍不住走向前环住他的腰：“哥哥不守信用，你答应过要去接我的。”方济清没有推开他，开口问道：“你没有别的想要给我说的么？”
“说什么？”他抬起头，方济清看他懵懂的眼睛又说没什么，吃饭去吧。方晨又把头埋在哥哥怀里，说想吃烤鸭。方济清让宋立去安排，到了吃饭的时候自己却没吃多少，一直在给方晨卷。后面又不让他贪吃，喝了点粥就要他放筷子。方晨说着哥哥好霸道呀还是乖乖和哥哥一起走了。他坐了十多个小时飞机，又吃了这么些饭，坐上车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方济清看他姿势难受，给他枕着自己的腿。到了家看他睡的正香又不忍心叫他，亲自把人抱上了楼。方晨再一睁眼，哥哥正在给他盖被子。“哥哥。”他轻轻叫了声。
“你好好睡。”方济清揉了揉他的脸。
“你帮我把衣服脱了呀。”方济清哭笑不得，又重新帮他脱衣服。方晨迷迷糊糊的，等在盖好被子，趁方济清还没移开赶紧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亲了一下。“晚安，哥哥。”他说完就闭上眼睛。等方济清关好灯出门，方晨忍不住睁开眼睛，又闭上，躲在被里偷乐。
元宵节那天晚上兄弟两个坐在一起吃饭，方晨说已经十几年没和家人过过这种节日了，现在有哥哥真好，以后也要他一起过。方济清笑他：“你总是要成家的。”
方晨听了不高兴：“我不会成家的！”
方济清说他不是小孩子了，不要闹，说完又问他：“你为什么不愿意成家。”
“哥哥都没有成家，我怎么成？”他低下头吃饭，不肯再继续这个话题。
方济清觉得方晨实在拿自己去拿捏他，也有点不高兴了：“你是要叫我给你找个嫂子，你才肯听话么？”
“当然不是！”他有些生气了，却又无话可说。过一会儿又抬头：“哥哥，你不能再不要我。”
方济清不知道该说什么：“吃饭。”又给方晨盛了几颗汤圆。
等到吃完饭，方济清以为方晨生气了，没想到那人还跑到书房枕着自己的腿作画。“你又在画什么？”他见方晨只盯着纸，不看他。
“我在给文芋设计演出服装。”他头也不抬。
“你很喜欢她？”
“对呀。”他移开纸笔看着哥哥，回答的理所当然。“文天后歌声那么美，身材也好。她肯穿我的衣服，也是在为我宣传。”说完又开始画，听哥哥说了句她也许不错，没在意也就忘了。
第二天一大早宋立眼皮就跳个不停，果然没一会儿就接到阿照电话说二少爷被车撞倒了，需要找个人去处理。宋立差点没把手机滑到地上，听到阿照说路口人多，车速不算快，二少爷目前只是手臂有擦伤的时候他又松了一口气。等老板从会议室出来，宋立先上去汇报了二少爷的事。方济清听到后立马上说去医院，只是反应并没有宋立预期那样大。
但是真到了医院看到方晨左大臂缠着绷带的样子，宋立只觉得老板脸黑了不止一个度。方晨没想到方济清会来，叫了声哥哥，问他怎么来了。方济清听到之后脸明显就不那么黑了，问他怎么样了。方晨说只是胳膊擦伤和一些软组织挫伤，骨头没问题。阿照连忙说都是自己不好，没有把车开到地库，没有跟紧二少爷。方晨对着方济清说是自己嫌进出地库太麻烦，让阿照在路边车位等他的，反正也不严重。医生也进来又检查了下，说没有脑震荡迹象，这时候方济清周围股低压才真正散了。他问方晨想吃什么，方晨说想喝皮蛋瘦肉粥了。方晨回来后对各种腌制食品喜欢的很，方济清发现后告诉厨房让他们不能惯着他吃太多，对身体不好。现在他想吃粥里的松花蛋，方济清怎么会不知道，他让宋立打电话告诉家里准备好方晨想吃的东西，一会儿亲自把人送回家。
中午到了家，方济清陪方晨吃了顿午饭看着方晨休息后才回去处理事情，晚上回去又对他说这两天工作室那边先不要他去了，反正他一条胳膊疼得狠画图也不方便。方晨乖乖的，说好，方济清不知道自己心里那股满意的劲儿是从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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