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酸危机》分卷阅读34

    滑雪场新修建不久,器材崭新。池烈换好一套滑雪装备后,抬头看到雁回仍毫无准备的样子。他把池烈换下来的外套锁进储物柜,转身看了看,问:“都弄好了?”

    池烈弯腰扣紧靴上的夹子,雁回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在休息站等你。”

    他讷讷地抬头,见雁回已经手插外衣口袋要离开了。

    原来一开始雁回就没有滑雪的打算,这项娱乐活动就算他讨厌的东西之一吗?池烈后知后觉地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忽然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愣了一会儿,池烈拿好雪具来到室外,找到较空旷的地方放下滑雪板,踩上去固定好靴子。来游玩的人群集中在山坡下,自己这边倒有几分冷清。

    顿时不免兴味索然,不过池烈又很快就重拾热情,扶着雪杖调整好身体,凭着以前滑雪的经验和记忆徐徐下滑。最开始摔倒了几次,每次都要花更久的时间站起来,好在周围没有人看见,不至于感到特别丢脸。

    找到平衡感后,就能越来越享受这如同飞翔的滑雪乐趣。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清凉的空气窜入鼻腔,池烈大脑如同雪一样空白,从山坡俯冲下来后脸颊冰凉冰凉的,又迅速发热。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如此反复运动了几十分钟,忽然感觉到疲惫了。

    厌倦是一瞬间发生的。池烈握着雪杖在原地歇了十几秒,热情迅速流失,他弯腰把滑雪板取下,抱着它们慢慢向前走到人群密集的地方。

    听着周围热闹的声音,池烈才重新对雪产生兴趣。他把多余的器材放到角落里,蹲下来抓了一大把积雪,在掌心按压成团,然后放到地上滚起来。雪球就这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大,忽然池烈感觉到前方有人,抬头就看见一个冻红脸的小男孩盯着自己。

    “哇!”他突然瞪大眼睛感叹起来。

    池烈被他这一嗓子嚎叫吓了一跳,瞪眼埋怨道:“你干嘛?”

    那孩子又连续“哇”了好几声,也蹲了下来,指着地上西瓜大的雪球说:“你好厉害啊!”

    莫名其妙被夸奖了,池烈心里免不了有点优越感,直接大方地把雪球推给他,“送你了。”

    男孩拿了雪球没有走,反而还不停地追问池烈怎么才能让雪球不碎掉。池烈被缠得没办法,就抓了一把雪给他示范,想不到对方特爱捧场,每滚大一圈就要称赞池烈一次。

    “你好烦啊……”池烈小声嘟囔着,但也没有把小朋友赶走,耐心地告诉他要先把小雪球按得严严实实后再放到地上。教着教着,这小孩又抬头冲远处喊了一声,池烈两眼一黑,发现他把更多的小孩都招呼来了。

    ——真的很烦!

    大概是这群小学生一起参加冬令营来了,他们穿着统一的队服,举手投足间都有模有样的。虽然说话表情都在努力模仿大人,但玩闹起来后,孩童天真烂漫的本性便自然流露,叽叽喳喳七嘴八舌,闹得池烈耳朵疼。

    雁回坐在休息站外的木质长椅上,慢慢抿着手里的咖啡,有些烫。他一抬头就能看到不远处的池烈,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滑雪板卸下来了,雪镜也移到了额头上方。

    而且身边还多了几个比他矮小许多的孩子,围着他玩起雪来,让雁回感到不可思议。

    他看到池烈滚了个巴掌大小的雪球,刚放到地上被那几个小朋友争抢,少年皱着眉让他们停一停,自己又蹲下来做了两个大小相同的给他们。

    雁回看着看着,冷不丁笑了一声。也不是觉得眼前的画面有趣,就是池烈跪坐在雪地里聚精会神的样子,瞧着新鲜。

    太阳仿佛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将少年棕色的头发笼上一层琥珀般的光晕。他经常对那群孩子展露笑容,樱红的唇角上扬时,平常生人勿进的气场便立刻烟消云散。

    温热的纸杯在掌心缓缓转了转,雁回扬了扬脖子,喊了他一声。清透的喉音让池烈下意识转头望向声源,由于隔着一段距离,他环顾几秒才发现雁回坐在长椅上,一副无所事事的悠闲样子。

    他这一转头,雁回就终于能看到他的正脸——少年额头上的护目镜像发带一样箍起了碎发,干净利索地露出眉眼,五官在阳光下也更显英气逼人。

    “干嘛啊?”池烈大声问他,一开口有缕缕白雾从唇边飘出。

    雁回望着池烈那双清明透亮的眼睛,忽然忘记自己刚才想说的话了。

    喊了自己又不说话,池烈本来就对他不满的情绪又多堆积了一层。

    “妈的,神经病。”小声咒骂着,池烈又蹲下来继续堆雪人。

    他很讨厌自娱自乐的时候旁边有人盯着自己,陌生人的窥探会让他羞臊,而雁回的旁观更让他尴尬,好像自己在被他监护着一样。

    池烈想起来这似曾相识的感觉来源于何时了——在和面前这群孩子差不多的年纪时,每一次去游乐场,父母也是这样远远地看着自己。

    他们理解不了海盗船的乐趣,也懒得陪自己排一个多小时的队,视野每一次处于高空,池烈都是一个人享受到快感。只有在最后快回家时,他们才会问一句“还玩吗”。而哥哥又是关怀过剩的典型,一起出门要时时刻刻粘着自己,烦得池烈好心情荡然无存。

    当下回忆起这种感觉,池烈忽然没了堆雪人的耐心。他把手里的白雪团子捏了捏,转身丢向了雁回——

    “啪”的一声,黑色的外衣上立刻绽放开了白色碎片。

    雁回伸手拍了拍腿上的雪屑,无意识地蹙起眉,有些不明所以地望着池烈。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发怒,抱着滑雪板大步走了过来。

    “喂。”池烈走到雁回面前,把器材放地上,“你光坐在这儿有什么意思啊!”

    “那我还能干什么?”雁回反问他。

    在池烈眼里,只要有雪就到处是可以娱乐的地方,但雁回这样漫不经心的态度让他发觉到,好像不是每个人都和自己一样喜欢雪的。显然,雁回处在这白茫茫的地方就十分消极。

    既然不喜欢,那为什么还要来呢……就因为自己之前提了一句想滑雪吗?

    “下山吧。”池烈觉得玩得有些腻烦了。

    雁回起身把纸杯丢进垃圾箱里,手插回口袋向前走。

    池烈看着他漆黑得一尘不染的大衣,忽然萌生出了新的念头——雪是被雁回讨厌的东西,那干脆让他浑身都是雪,这人会有什么反应?在学校里他出了名的脾气好,池烈一直觉得这种性格是装的,但回忆起来雁回好像真没怎么对自己生过气。

    走着走着,雁回发觉背后的人没什么动静,于是转头看了一眼——

    眼前正好晃过一道影子,同时胸口多了份重量压制,让自己脚下不稳地重心失衡,身体猝不及防地向后仰去。

    池烈惊喜自己成功把雁回推进了雪里,怕他现在起来报复,于是赶紧用手肘压住他的胳膊,小臂向前扒拉起周遭的积雪,想往雁回身上多丢一些。

    雁回眯着的眼睛慢慢睁开,看到池烈几乎趴在自己身上,还努力地在旁边刨着什么。耳朵蹭到冰凉的雪,快要没知觉了,雁回这才喃喃道:“你是要把我埋起来吗?”

    “冻死你才好!”池烈咬牙切齿地往他脑袋旁撒了一把雪。雁回条件反射地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感觉视线有点模糊。

    池烈看到他浓密的睫毛上挂着几片星屑般的雪花,平白给雁回的脸添上几分柔和。他眼里没有怒意与不满,眼角眯起性感的弧度,反而像是有意味深长的情愫蕴含其中。

    手上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停了,池烈怔了一下想起身,然而后颈不知什么时候被雁回的手掌覆盖,轻轻下压了一下。

    池烈明白这个动作的含义。在雁回仰起头时,他没有抗拒或迟疑,迎合着贴上了对方的唇瓣。

    咖啡醇厚的苦涩在舌尖变得有些甜,池烈一下子就酥软了身体,整个人都几乎压在了雁回的身上。明明是自己最先处在了上风,可雁回却轻而易举地主导起两人的距离,池烈有些恼火又有些挫败地咬了他一下,不敢太用力,怕又像上次那样淌出血来。

    能察觉得出周围恐怕有陌生人的视线投射过来,池烈燥热着脸移开了。

    “还玩吗?”雁回躺在地上,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

    池烈直接无视雁回,迅速从他身上爬起来,捡起地上的滑雪板后头昏脑涨地向前走。

    雁回把头发上的雪块整理干净,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多狼狈,羊绒大衣更是惨不忍睹。还完器材后两人下山叫了辆车前往商业区,原本的计划是池烈买一套睡衣,现在反倒是雁回在商场里逛了起来。

    脱下来的外套已经送入干洗店抢救,三天后才能去取。雁回只穿了件单薄的针织衫,还好商场的暖气够足,不至于冷。池烈提着购物袋跟在他身后,经过的人很多的情况下,自己不大情愿跟他并肩走。

    池烈习惯一个人逛街,因为如果有人陪着,试衣服照镜子时他会觉得尴尬。

    雁回挑了几件都没有满意的,于是回过头冲池烈招了招手。

    “哪件更好?”

    池烈分不清布料的品质,平时买衣服只顾好看就够。雁回指的那两件他都瞧不出款式上太大的差别,便敷衍地回答了句“随便”。

    这时候导购在旁边温柔地插嘴道:“先生,在您左手边这套是今年冬天的品牌最新款,羊毛羊绒混纺面料,简约百搭,单穿叠穿都可以。而且您个子很高,这个款式就很适合肩宽——”她说着说着嘴皮就僵了一下,因为男人忽然回头看向了自己。

    他眼睛直直地盯过来,嘴角虽然笑着,但声音却相当淡漠:“请问试衣间在哪呢?”

    练习很久的介绍词被这个英俊的男人打断,导购仍然保持端庄的姿态为他指引路线。

    雁回转身冲池烈说:“陪我去试衣服。”

    “啊?我干嘛要陪你……”明明身边就有更专业的导购人员。

    池烈不耐烦地嘟囔着,不过雁回那个眼神好像容不得他拒绝,只能“啧”了一声跟上去了。

    到了试衣间门口,雁回刚进去半个身子,就把池烈也拉了进来。

    “喂!”门一关,池烈就有不祥的预感,“我要去外面等你。”

    雁回随手把门锁上了,懒懒地说道:“不行。”

    “你穿外套而已,又不怕被人看,干嘛非要来更衣室?”

    “这里没人打扰。”

    池烈站在旁边,看着他换上一件后又脱下来试另一件,对比之后开口问自己:“你说我选哪件?”

    从颜色上看,池烈更喜欢那件丁香灰的,但穿在雁回身上好像另一件蜂蜜色的更合适。犹豫了几秒,他诚实地回答:“都好看。”

    话音刚落,池烈察觉到这句话有歧义,又连忙补充了一句:“我说、说的是衣服,不是你!”

    雁回只是声音低低地笑,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有些轻浮。他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那这三样你更喜欢哪个?”

    如果非要选一个的话,还是灰色吧。池烈指了指,然后看到雁回无奈地笑着叹气。

    搞不懂这个反应是对自己的品味不满意还是怎么样,池烈感觉受到了质疑,不爽地问他:“唉声叹气什么,是你让我选的。”

    而且他拿进来的衣服不就只有两件吗,哪来的“三样”。

    雁回什么也没有解释,把池烈选的那件大衣穿上了,然后看着镜子几秒,忽然又敞开扣子,转身裹住了池烈。

    惊得他一哆嗦。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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