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假弯[快穿]》分卷阅读60

    梁远声从前就是个孤儿,被镇上心地人善的药铺掌柜梁大夫给收养了,还给了他一个文质彬彬的名字,可惜梁远声从小就不学好,不乖乖在药铺里干活,整天同一些小乞丐还有地痞流氓混在一起,打架斗殴调戏女孩子各种坏事做得得心应手,镇上人来看病,但凡想着梁大夫人善贪点便宜,就会被梁远声狠狠整治,他模样太凶狠,久而久之,他在镇上的名声坏极了。

    也就梁大夫还能管得住他一下,但在他还没成年时,梁大夫去镇上首富的傅家给傅老爷的姨太太看病,结果人没医好自己也染了病,当天人就没了,傅家老爷是镇上有名的大善人,平日里对镇上穷人也颇多救济,梁远声不信带着混混们去傅家闹,被府上家丁打了个半死扔出来,镇上的人都对他平日里凶狠的样子憋着一口恶气,这下还去大善人家闹,镇上人更是对他落井下石,梁远声便离开了镇子,忽然销声匿迹了。

    没成想过了五年,梁远声摇身一变成了离长青镇不远的狼头山那片的土匪头子,又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这段时日里狼头山的土匪们便屡屡跟镇上的人过不去,尤其是家中置办产业颇多的傅家,每每运货必会被他们劫道,只是这傅家产业蒸蒸日上,还和皖南这带的军阀搭上了线,梁远声正面斗不过,双方便一直这么暗暗不声不响敌对着,心里暗自憋着口气。

    但最近火药味是隐隐浓了起来。

    自古美人关、温柔乡、英雄冢。

    这土匪梁远声不是镇上人口里的英雄,但也为这美人而冲昏了头脑,这美人也不是什么良家女子,却是一个梨园低贱的戏子,正是那从北平来的名角儿花旦醉白。

    半个月前这梁远声打听到傅家留学归来的少爷傅祁突然迷上了一个名叫醉白的戏子,整日整日地待在梨园里捧他,梁远声想砸场子,带着人气势汹汹地进了梨园,谁成想他听到那醉白哀婉迷离的唱词一出,台上的花旦画了粉黛的眉眼再递给他一个妩媚多情的眼波,据在场的人说那梁远声当场就被钉在了原地。

    这接下来,痴迷醉白唱戏的人,便又多了一个。

    但就在前几日,傅家少爷对梁远声忍无可忍,当场说想包下醉白,这戏子么,大家也都懂的,见到娼妓都得叫声姐姐,越是名角儿越是暗地里得付出些什么,当个贵人们的娈宠实在是很正常的事。

    但一直按捺着没跟傅祁起过正面冲突的梁远声却是当场就把人给打了,这下算是把爱子如命傅家老爷惹急了,连夜搭了大把财产,给好不容易搭上线的大军阀应督军写密信,求他赶紧派兵来把狼头山的土匪们全给杀干净。

    这便讨巧了,那督军辖制的地方最近不太平,他自己有一个才从军校回来的宝贝儿子,虽然军校成绩极为出众,但到底磨砺不足,为着爱子的安全考虑,便干脆顺水推舟捞了土财主傅老爷的大把家产,逼着爱子带着大帮属下去了那偏远富庶又太平的长青镇避避风头,顺带围剿几个不成气候的匪寇练练手。

    那位军官少爷,今日刚到长青镇。

    一直安宁得像滩死水的小镇,忽然热闹起来了。

    *****

    梨园里,铺着水红色毯子的戏台子上,一身段妖娆的花旦款款甩着水袖上来,施着厚厚粉黛的脸叫人看不清他的真实模样,但眼角勾勒出的妩媚风情却是掩不去的。

    他着一身烟粉藕荷色戏装,弱柳扶风般站在台上,水袖划过勾魂夺魄的剪水秋瞳,他咿咿呀呀地启着嫣红的唇瓣,自幼苦练的唱功让他的嗓音像是带着一把软软的钩子,勾的人心痒痒。

    梁远声带着人进来的时候,台上的醉白正唱着《西厢记》,描着绯色眼妆的眸子里含嗔带怨,娇怯迷离,正一起三伏地唱着:“恰便似檀口点樱桃,粉鼻儿倚琼瑶,淡白梨花面,轻盈杨柳腰……”

    他唱到哪里便动动哪里,唱到最后一句细细的杨柳腰跟着轻轻一折,步伐轻盈,一举一动皆是十二万分的妖娆妩媚。

    见身形高大的梁远声推开梨园大门大步进来,那俊挺的眉眼虽是染了凶恶之气,却仍是耀眼极了,醉白上扬的唇角里溢出了点欢欣来,颊边脂粉里浮出浅浅红晕,他正要羞赧地给梁远声送去一个情意绵绵的眼波,却发现梁远声的视线并不在他这里。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看台里一个今天才来的新面孔,那位才到长青镇的军官少爷,他此时端坐在椅子上,笔挺的军装上军徽那道烫金的直杠十分引人注目,但比那军徽更引人注目的是那人冷淡的脸。

    醉白的妆容已是精致万分,衬得他狐媚得像个山野里的鬼魅,轻易便能叫人神魂颠倒,可醉白看到这人的一刹那却在想,若是此人肯弯唇一笑,那必然能抢走注视在自己身上的所有目光。

    俊眉修眼,顾盼烨然,标俊清举,世无其二。

    正往看台上走的梁远声步子一顿,他的目光并没有多在这人脸上停留,只目光不善地来回打量着这人的军装和身后两个士兵。

    梁远声一身腱子肉,一副不好惹的长相,虽然英俊但凤眼却满是阴鹜,剑眉凌厉,唇角无时无刻不是下压的,下眼角处有道疤狠,更平添凶恶之气,连好好的衣裳穿在他身上也流里流气的。

    他带着几个人来者不善地靠近这位连坐姿都有松柏气度的军官少爷,他眼睛里带着戾气,大马金刀地一坐,偏过头声音里带着火药味:“这位军爷……想必便是傅家请来的帮手吧?”

    “帮手”两个字在他极度轻蔑的语气下听起来像是被说成了“走狗”。

    被他轻侮的人冷淡的神色没有太多变化,只是眉梢轻轻动了动,他身后一位冲动的士兵当即大声叱喝着梁远声:“你什么语气!这是应督军独子应涵少尉,什么人值得我们少尉去当帮手!”

    婉转的唱腔被台下这番动静逼的生生停了下来,醉白睁着一双杏眸无措地站在台上。

    应涵凝神打量着台上怯怯站着的醉白,心中有几分了然,冰封的脸上忽然一动,他终于偏头望着梁远声,不为所动的模样骄矜又冷凝,他不疾不徐,声音清冽如玉石相击,藏着动人心魂的魅力:“听说镇上流寇灾害严重,百姓不受其扰,受督军之命,特来探个究竟。”

    他模样好,这把声音却似乎比模样还要好,连那戏子婉转动人的唱词都要输了几分。

    梁远声凶恶的表情几不可查地凝滞了一瞬。

    第69章 月华沉梦(二)

    今日傅家少爷傅祁还在家里养伤, 梨园里来听醉白唱戏的都是镇上其他有钱人家的少爷, 也俱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平日里梁远声和傅祁过不去不曾在梨园里明面上闹得太过难看,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梁远声不想扰了梨园的生意。

    而傅祁则是不想在众人面前丢了知识分子的脸面,何况历来凶恶的土匪都是一群不要命的, 空有几个勉强会武的家丁的傅家根本正面斗不过, 他们最初还想过忍耐着与梁远声和解。即使梁远声一直不接受, 但到底双方未敢撕破脸,可这一回, 穿着军装的应涵一来, 气氛陡然就变得尖锐起来。

    梁远声这次听到消息赶过来, 是做好了立刻开火的心理准备的。

    但应涵的回应让他卡了壳,那清亮的声音一出便让梁远声心头剧跳,还好有理智让他强行抑制住, 只微微恍了恍神。

    这世道不太平,通常都是官匪一家, 即使不成一家,手里握着点枪支弹药的官兵们也在意得紧,根本舍不得浪费,只要匪寇们没欺到自己头上, 烧杀抢掠都是不会管的。看来这个傅家找来的什么狗屁少尉也一样,根本不敢真刀真枪跟他动手,说话都是留了几分余地,当然动手他也不怕, 带枪的军官又怎么样,就算毙了他他也能在临死前咬下他一口血肉来。

    梁远声抿紧唇,眼角下压,结痂的伤疤跟着动了动,盯着这人淡漠的神色,心里莫名不太舒服,他不知道少尉是个什么多大的官,但见应涵矜傲着施舍般地才回应他一下,全身上下每一寸都是高人一等的气息,叫他想起了那令人作呕的傅家人,从傅长山到傅祁,这群仗着出身就觉得高人一等的败类,时时刻刻端着架子,做了坏事还要颠倒黑白倒打一耙,以保全自己的名声,虚伪得令人作呕。

    他还没怎么接触应涵,但既然是傅家叫来的人,就理所当然被他划到了傅家那一拨人之中。

    应涵说完话就不再理睬梁远声,重新端正了坐姿,以眼神示意着醉白接着唱。

    早在他们对峙的时候,看台那些个老爷少爷们怕惹祸上身就先行离开了,醉白的戏向来都是满座,可这回梁远声这么一来就只剩了稀稀拉拉几个人,都是不要命地想看个热闹,但看到应涵那方没有要打起来的意思,热闹看不成,就兴致缺缺地走人了。

    醉白一直尴尬地站着不敢走,这回看到应涵的示意倒是松了口气,不敢忤逆这个军官少爷,水袖一甩,靡丽哀婉的唱词又响了起来。

    台上姗姗跟着上来几个同醉白对戏的,醉白饰的崔莺莺又哭又笑地演在了兴头上,看台上剩下的两三个人很快丢开应涵和梁远声二人不管,眯着眼享受地听着醉白唱戏,手里还跟着打着节拍。

    渐渐地,今天这出《西厢记》快唱到尾声了。

    应涵心情并不太好,所幸他这个身份已经习惯冷脸了,于是他便面无表情地专注听戏,眼神一眨不眨,听得极为认真,一丝余光也没留给其他人。

    而之前因为双方短暂地对峙,应涵旁边的人已经走了,于是梁远声就坐在他旁边,他平时来听戏的时候模样比应涵现在还要专注几分,但此时此刻他却完全没办法像往常一样全神贯注于醉白的戏上。

    余光不自觉停留在应涵拒人与千里之外的淡漠眉眼上,他偏过头细细打量起端坐的应涵,这人眉眼秀雅精致到不可思议,明明灭灭的灯火掩去了他的冷漠,线条流畅的侧脸看起来美好极了。

    可惜了。是个助纣为虐的败类。

    “这位军爷何必这么专注?”他语气依旧带着欠揍的讽刺感,出于一种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的心思,他倾过身嘴巴靠近应涵的耳朵,吐出滚烫的呼吸,“你声音这么好听,若是开嗓定会比那戏子更好,叫人连骨头也酥了……”

    这番话对于一个有正式军衔的军官来说,已经不能算是调戏了,是赤果果的侮辱。

    他话音才刚落,洋枪上膛的声音立刻响起,冰冷的金属管抵在了他的额头上,那是应涵父亲专门从警署里给应涵调来的警员赵昱,忠心耿耿,脾气火爆。

    “说话给我放尊重点!”他开口非常不客气,神色是同应涵如出一辙的冷淡,但眼睛里却与才从军校出来没经历过战场残酷的应涵不同,威胁起来满是血腥味。

    梁远声扯了扯嘴角,神色蓦地冷了下来,他身后跟着几个赤膀的兄弟唰地围上来,按住腰间上的长刀,绷紧的气氛一触即发。

    “赵昱,把枪放下。”应涵仿佛察觉不到此时的气氛,他躲开梁远声,慢条斯理地从兜里掏出一张干净的白手帕,然后将梁远声刚刚凑近的耳朵附近反复擦拭着,像是怕染上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这动作简直比梁远声刚刚说的话还要侮辱人,梁远声看着他的眼神彻底冷成了冰渣子。

    漂亮秀气的指节拎着手帕将其轻飘飘地扔进了一旁装果皮瓜壳的小瓷缸里,赵昱已经听从他命令收了枪到他身后,应涵起身睨着梁远声,目光极其复杂难辨,梁远声被看得心头一跳,对峙着的凌厉眼神瞬间弱下去,竟没来由心中生出一种惶恐不安来。

    穿着军绿色制服的青年身姿挺拔,垂下眼睫的模样温和无害,他平静道:“你不必试探,傅家驱使不了我,我只是暂时停留在这里而已,如果我要带人剿匪,那一定是你们真做了天怒人怨的事,其余的……我不会多管。”

    舞台上的戏已经彻底唱不下去了,应涵瞥了一眼梁远声身后那群五大三粗个个拿着大刀阔斧的弟兄们,便收回目光轻声道:“我们走。”

    他们一行人衣着光鲜,腰间还都配着枪,那些个平日里就敢唬唬老百姓的土匪们不敢拦他们,真就让他们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梁远声目光一直没从应涵身上移开,直到对方身影彻底消失,他都还在往那个方向看,直到他一个弟兄在他面前挥了挥手:“大当家的?”,他这才急忙收回视线。

    “既然那家伙刚亲口说了这回不是要来跟我们动手的,大家伙该回去的就回去吧。”梁远声对着他那帮弟兄们安抚着。

    其实刚刚在听到应涵那番称的上是好言好语的解释时,梁远声心中的确生出了一丝悔意,是他先什么都没确认好就带着满腔恶意的,而对方,除了盛气凌人些……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不堪。

    但到底攸关整个狼头寨众人的性命,他本也不可能真和传闻中要来围剿他们的军官们和颜悦色地沟通。

    梨园里的人渐渐走光了,他们今天这番对峙定会被添油加醋地传出去,到时候又不知道要怎么编排他。梁远声站在原地觉得心情很不好,尤其刚刚应涵抬眼看他的那个眼神,一直在他脑海里盘旋,那双同醉白化过妆后有三分相似的眸子里,矜傲里有一闪而过的痛楚,仿佛……仿佛自己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

    正在思绪纷乱中,一阵香风袭来,却是一身烟粉色戏装的醉白还没卸妆就噔噔地从台上来到他面前,那头从园子里出来的班主已经见怪不怪,正扬声叫着醉白注意时间,快点过来收拾。

    “远声哥……”叫他的声音动听甜软,男女莫辨,醉白绞着手指在他面前怯怯看他,眼睛里带着欢喜,“刚才好吓人……”

    脂粉味太浓重,梁远声不太喜欢这个味道,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有些敷衍:“嗯……”

    他身后的弟兄们见这美人又来缠他们大当家,心中想着他们大当家果真桃花不断,彼此交换一个了然的眼神,嬉笑着就纷纷退开,给两人留下了独处的空间。

    梁远声也注意到了他们的动作,只觉得无奈,他对醉白有好感没错,但只是喜欢他唱戏时候的声音,那总给他一种微妙的熟悉感,但这感觉并不浓……甚至……甚至还比不上刚刚那个讨人厌的军官少爷。

    他喜欢听醉白唱戏,也愿意保护他的生意,但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什么。

    况且以醉白如今的名气本也应该看不上他,多的是有钱人家的少爷愿意捧他,只是前段时日碰巧了,他听完戏准备离开时在梨园角落里遇见不知哪来的地痞压着醉白欲行不轨之事,救了他一回,自此之后,醉白便有些要缠上他的架势。

    醉白虽是个戏子,但性情模样都很好,也是个可怜人,梁远声就是个朝不保夕的土匪头子,并不介意另一半是男人还是女人,只是看着醉白总觉得差了点什么,但听着他唱戏的声音又熟悉得让他狠不下心伤他,这段时日里他便一直只听戏从不敢做任何让醉白误会的举动。

    可惜……醉白似乎就是认定了他,但似乎也是自卑自己的身份,一直拘谨着不敢表明心意,没逼他表态,此刻见梁远声不愿与他多谈,也还是嗫嚅着:“远声哥……他会对你不利吗?”

    “不会,你不用担心……”梁远声轻声叹了口气,“班主在叫你,快回去吧。”

    他们交流的机会并不多,从来都是梁远声单方面结束话题,这次也不例外,醉白轻轻抬眼看他,眼神里透着哀伤,他转身离开,却是一步三回头,走到一半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又折了回来,眼睫上挂着泪珠,他直直地看着梁远声的眼睛,努力地试图找出一丝柔情,可惜他并没有找到。

    “远声哥……”他咬着唇,看起来极柔弱可怜,“班主……打算让我去伺候傅少爷或者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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