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秦疏讷讷地说。
再见？
再什么见？
可心头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很快，秦疏就绝望地发现不大的厕所里终于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耀眼的灯光通过光洁的镜面、大理石的地板、墙壁上的瓷砖集中在秦疏身上，照得他的窘迫无处遁形。
季源清长久的沉默比质问还要难熬。
就在秦疏快要顶不住对方凝视的目光所带来的巨大压力之时，季源清终于开口，似笑非笑：
“没有胃口？”
秦疏被这意味不明的语气激的浑身一颤，杵在原地，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找出个合适的借口。
屋漏偏逢连夜雨。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着急的缘故，秦疏的胃恰在此时又剧烈地抽痛了起来，刚刚就没有平息的灼热感此刻越来越严重，已经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
他咬了咬下唇试图压下这股疼痛，却根本于事无补。
忍耐无能，秦疏最后还是唉哟一声，捂着肚子蹲下去，小脸痛苦地皱了起来。
能混到今天的这个高度，季源清绝对不是泥做的人，他的确生气了。
在秦疏刚刚干嚎着蹲下去的时候，他还以为对方是为了逃避责问故意装不舒服，本想置之不理、直接走人的。
然而，在他细看了两眼对方的模样后，发现情况确实不对——
痛苦的表情能摆得出，可额头上大滴大滴不断冒出的冷汗以及肌肉因为疼痛所产生的轻微痉挛是无论如何也装不出。
季源清赶忙蹲下身，扶住秦疏的胳膊，语气焦急地问道：“怎么了？”
“我……我肚子疼。”
秦疏有气无力地回答道，声音绵软无力到仿佛还没有走到季源清跟前就落在了地上。
结合两人所处的店铺以及秦疏嘴角十分惹人注意的虚红，季源清黑了黑脸：
“你今天吃了多少辣椒？”
……
……
喝了杯温牛奶后，秦疏哼哼唧唧地靠在酒店床头的靠枕上，这才觉得舒服了一点。
由于事发突然，秦疏房间的房卡又在小刘手里，季源清直接把人扛着送到了自己的房间，照顾着一进屋就上吐下泻的秦疏吃完药后，躺到了床上。
身心彻底蔫掉的秦疏装成闭目养神的样子，眯缝着眼看了眼床边照顾了自己一个晚上的季源清，这才觉得自己实在是很过分了。
从始至终，人家季源清根本就没有对不起过他，甚至帮着他救场、讲戏甚至要请他吃饭，今天还照顾他到半夜。
一举一动简直仿佛雷锋了。
反观自己，又是把人家当假想敌，又是偷偷diss人家。
今天晚上更过分，还撒谎拒绝人家的一片好心。
其实他也清楚，本来楚曦喜欢季源清也不是季源清能控制的啊！
可他失恋的小情绪总要找个宣泄点，没办法怪女神，就只能一股脑招呼到季源清身上了。
这样不对，秦疏真情实感地觉得羞愧了，羞愧到不知道自己该怎样面对眼前的一切。
就在他准备装死到天亮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将来或许难测，
却无法放手这一刻，
无法逃脱，
选择紧抱我……”
是他再熟悉不过、每天都要单曲循环至深夜的自己女神的歌。
铃声的音量如此大、震动如此剧烈，秦疏不得不被迫醒来，低着头怂唧唧地接起了电话。
“小疏，你是掉厕所里了吗？”
小刘生无可恋的声音顺着听筒传了出来。
秦疏小心翼翼地瞄了眼季源清，深吸一口气，飞快地向小刘解释道：“我已经回酒店了，就在……季老师房间，事情比较复杂我明天再跟你细说，刘儿你晚上不用管我了待会我自己会回房间的！”
说完，直接咔嚓挂断了电话，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嘟嘟嘟——”
电话那头，小刘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反反复复咀嚼着秦疏简单几句话里巨大的信息量，瞬间精神了大半。
小疏，啊呸，疏哥牛批啊！
进…进展这么快的吗？
已经无法再继续装睡的秦疏低下头，把手机捏在手里，酝酿着情绪想跟季源清说点什么。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身旁坐着的人幽幽问道：
“醒了？”
“……嗯”
“解释解释吧。”
季源清也不兜什么圈子，开门见山，语气发冷。
灯只开了秦疏头上一盏，在昏暗的房间内就仿佛话剧舞台上的追光灯，追踪着秦疏的一举一动，静静等待着他的表演。
秦疏把手机从左手倒到右手，又从右手送回左手，终于鼓足勇气说道：
“我其实，不太喜欢你……我是说一开始！一开始我不太喜欢你！”
季源清点头：“看出来了。”
“但不是因为你不好，”秦疏磕磕巴巴地继续说，“是因为，是因为，是因为我喜欢楚姐。”
话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简直细若蚊蝇。
“楚姐？”季源清不确定地问道，“楚曦？”
“嗯……”秦疏点了点头，耳朵都红了。
有了这个解释，季源清很快理清了秦疏所作所为的前因后果：
“把我当情敌了？”
“嗯……”
听完他的解释，季源清静了几秒后突然低声笑了起来，克制的笑声传入秦疏的耳内，苏苏的。
“你笑什么？是觉得我不够格跟你竞争吗？”
羞涩地表达对女神的爱意却被人嘲笑，绕是清楚自己正处在道歉现场，秦疏也忍不住恼羞成怒，直接炸毛：
“我告诉你，你别太得意！现在已经不流行你这种大叔了，小奶狗才最吃香！”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季源清这下连说话都忍不住带上了笑意，“楚曦25，我也就比她大5岁，怎么就成叔了？况且……”
“况且什么？”
“况且，楚曦是我妹妹啊！”
第6章 第 6 章
“妹……妹妹？”
秦疏瞪大了双眼，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有血缘关系的那种。”季源清点头，“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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