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东宫当伴读》分卷阅读133

    他对许霁川道:“许公子不必心急,自你走后,你们家人全部都搬到了城外的庄子里去了,江都陷落的时候他们并不在城内,后来晋王派人去城外找他们,但已经人去楼空了。末将想,他们现在必定是安全的。”

    许霁川心里的不安减少了许多,不在江都就好,爷爷和父亲肯定能照顾好一家人。

    赵景湛带着他们一行人去了尚书台见江左的门阀勋贵们。那些人等候多时,心里已经有一肚子怨气,但赵景湛在这些勋贵心里就是个心狠手辣的阎王,江左的老狐狸们怕冒犯了他,一不小心就要被送去见先帝,因此尽管不情不愿,但看到他进来,还是站起来纷纷行礼。

    赵景湛随意摆摆手,让他们坐下。很没有诚意地道歉:“朝廷临时来了旨意,孤就去接旨了,累诸卿久等,是孤的不是。”

    江左门阀心里都在骂娘,但是面上却道:“太子殿下公务繁忙,下官们等等也是应该的。”

    其中有人试探道:“可是江都来人了?”梁元帝驾崩后晋王继位已经是天下皆知的事情,江左这些人虽然口中仍然称赵景湛为太子殿下,但赵景湛这个太子之位的尴尬他们心知肚明,如今的梁帝晋王是他的叔叔,且育有两个嫡子,百年之后,这皇位轮也轮不到他。他们知晓赵景湛自然也看的清楚,所以才迟迟不还朝,大有和晋王分庭抗礼的意思。如今太子殿下就是光头将军,在这江左地界上根基尚浅,诸多事还不是要仰仗他们江左门阀,这样想来,江左门阀们的底气顿时足了许多。

    太子赵景湛撩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了那个提问的官员一眼,道:“是啊,还来了圣旨呢?诸君想不想知道啊?”

    在座各位心中皆是抓耳挠腮,非常想知道,但又不能表现得很急切,于是其中一人道:“殿下,南唐已灭,我等皆是梁臣,若是圣上有什么旨意,自然是洗耳恭听。”

    这人竟然敢称晋王为圣上,在座各位心里俱是一惊,生怕这阎王爷一个不高兴,就送他去见先帝。却未曾想到,赵景湛不仅不恼,反而心智高昂道:“王将军,将先帝的圣旨再念一遍吧。”

    王猛应声而出,大声将梁元帝的遗诏再宣读了一遍。

    念完之后,江左门阀们面面相觑,这是个什么神展开?

    本来他们以为摆在面前的就两条路,一条就是南唐顺利归降大梁,如今的梁帝给他们每人封个闲官,当一世富贵闲人也是罢了;还有一条就是太子殿下不服晋王为帝,在江左自立,赵景湛自己没有朝政班底,自然要仰仗他们江左的世家,他们家族自然会和从前一样显赫,甚至比从前还要显赫。这些江左勋贵们心里门儿清,这赵景湛虽然是个喜怒无常的阎王,但他确实是个有手段的治世之君,跟着他比跟着南唐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李瑾好多了,所以这第二条路自然是最好的!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搞到了梁元帝的遗诏,都是官场上混惯的老狐狸,他们瞬间就明白了太子殿下刚才在他们面前读遗诏的用意,赵景湛并不甘心做偏安一隅的江左霸主,他想打回江北,收复江都!!还他娘的要将他们江左门阀也要一起绑在这艘大船上!!!

    果不其然,王猛读完圣旨,赵景湛欣赏够了他们脸上千奇百怪的表情之后,缓缓开口道:“诸君有没有兴趣立一番从龙之功,追随孤一起收复江北,重新开创中原盛世?!”

    。。。。。。

    回答他的是满室静寂。

    赵景湛也不急,拿着扇子在手里把玩,神情闲适,看上去仿佛是个轻袍缓带的江左世家公子。

    过了许久,有一个人站起来打破沉默道:“太子殿下,我们韩家愿意追随于你!”

    赵景湛不用看都知道是谁,此人是韩熙的从弟韩赟,如今江左门阀韩家的家主,韩熙自刎于南唐烈祖李长安的帝陵前之后,这韩赟就接过韩熙的家主之位成为了门阀韩家的家主。

    韩家如今已经不是韩熙在时的韩家了,韩熙节节败退最后甚至大开城门让梁军进入,南唐旧臣和旧民皆恨他入骨,连带韩家也被门阀排挤,后来韩熙自刎之后韩家的情况才稍有好转,但也不复往日的荣光,主要是韩熙挂帅时候,用的人多半都是韩家儿郎,战争中他们家人才凋零,因此沦为二流世家。

    韩赟想着富贵险中求,赵景湛的想法虽然疯狂,但一旦成功,区区一个江左算什么,他们家必将跻身中原一流家族,比肩旧时王谢!

    韩赟心一横,便站起来向赵景湛表忠了!

    赵景湛满意点头,道:“很好,暂时先封你为建康城提督,拱卫建康!”

    虽然听上去是个建康城的守备,只有五品,但却实打实是个手握实权的官职,管辖建康城的人员进出和城内治安,充分表现出太子殿下对其的信任。

    有几个动摇的人,看到韩赟表忠之后得到的官职,赶忙站起来表忠,宣誓效忠于赵景湛。

    太子殿下将他们一一加官进爵,最后只剩下寥寥数人还坐着未动,太子殿下也不勉强,临走的时候轻飘飘地说:“还望其他几位大人回家之后好好想想吧。”

    那些人虽然口中诺诺称是,但仍然没有当即表态。

    送走了江左门阀之后,太子殿下又亲自将王猛和岳翔送下去,在他居住的南唐尚书台为他们找了个独立的跨院,让他和岳翔一起居住。

    王猛看着太子殿下离开的背影,总觉得太子殿下好像知道些什么。

    将王猛和岳翔安置妥当之后,许霁川便和太子殿下一起散步回了棠华苑他们的住所。

    一进院子,许霁川就问道:“王猛从江都千里而来,你就那样轻飘飘地问了他几句,也不命人查查他说的是真是假就将南厢军一整支军队交给他?”

    太子殿下笑着反问道:“你觉得王将军有问题?”

    许霁川皱眉思索道:“这倒也不是,只是我们现在是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不能仅凭着自己以前的主观印象就相信一个人,若是不小心被出卖,那便是万劫不复。”

    太子殿下笑着赞同道:“嗯嗯,花奴儿说的没错!”说着,伸出手摸摸花奴儿的头发,欢欣道:“我的花奴儿长大了啊!”唔……头发摸起来手感不要太好。

    花奴儿:“……”

    他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暗道:“你不过就比我大半个月,在我面前就倚老卖老起来了,也不怕被闪了腰!”

    太子殿下没有听到他心里的腹诽,道:“王猛肯定没问题,你放心吧。”若是他此番前来投诚带了岳翔,那肯定就是真心追随于他了。

    花奴儿疑惑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私下到底和王猛说了什么?”

    太子殿下揽住他的腰,道:“你今天一整天都将王猛挂在嘴边,我吃醋了!”说着,低头吻住花奴儿。

    花奴儿:“……”

    第177章 蛇蝎美人

    第二天一大早那个在昨天的议政会上称伪帝为圣上的人, 就被人发现死在自己家里。

    想起昨天赵景湛言笑晏晏的样子,江左门阀们从头到脚出了一身冷汗。

    昨天太子殿下说让他们好好回去想想, 只是说着玩的吗?

    有几个胆小的当即就坐不住了, 一大早就跑到尚书台向太子殿下请罪来了, 并且保证绝对会跟着太子殿下,剑指江都,不统一中原绝不罢休。

    赵景湛看着这几人跪在他面前的熊样,心中一哂,暗道:“靠你们这群扶不上墙的熊玩意儿剑指江都,统一中原,那孤不如找棵歪脖树吊死算了!”

    他心中虽然如此想,但是面上还是对这群投诚表忠来的江左门阀道:“列位大人年事已高, 就算你们有这份心,孤也需体贴你们,断断不能让你们上马征战。征战天下的事就交给年轻的臣工吧, 孤只要你们守好江左, 这治理江左还要仰仗诸位。”

    听到不用上战场,在场的臣工心中都松了一口气,连忙表忠道:“定为殿下守好江左后方, 免了殿下的后顾之忧。”

    太子殿下笑眯眯道:“听列位臣工如此之说, 孤心里好受了些,昨天孤说要大家和我勠力同心, 统一中原, 说完之后竟然无一人相应, 孤当时真真心寒啊!孤从进入江左地界那天起就将列位当成孤的至亲兄弟,可昨天在场之人却无一人相应孤,孤心痛啊!”

    江左众人看着太子殿下仿佛真的心痛难耐地皱着眉,心有戚戚:“……”

    许霁川:“……”不得不说,太子殿下年少时候看的那些个话本还是有作用的,演起苦情戏来驾轻就熟,一套一套的。

    虽然太子殿下演技如此精湛,无奈他喜怒无常,绝世变态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往往大家觉得他很好说话的时候,谈笑间他就能出一招绝杀。

    如今他又开始示弱,不知道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江左大臣们两股战战,皆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太子殿下睨了一眼江左臣工低着头大气不敢出的样子,笑道:“列位臣工不要紧张,今天大家一大早就来安慰孤,对孤倾诉忠心,孤方知昨日实是孤悲春伤秋敏感了。不过,列位臣工也要理解孤,孤也是这世间一凡人尔,近来又接连遭逢不幸,父皇母后、好友重臣皆死于伪帝之手,时常长吁短叹、夜不能寐,想到孤未出征前还是个不谙世事的稚嫩太子,如今却要被迫扛起江山重则,时常觉得自己肩上担子压得喘不过气来,常常有人生如寄,浮生若梦之感。”

    太子殿下一番掏心掏肺的话说完,江左臣工心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太子殿下现在不示弱了,开始卖惨了……他甚至为了让自己看上去真的很惨,不惜纡尊降贵把自己放到了凡人的范畴里……这是心里又憋着什么毁天灭地的大招呢?!

    但太子殿下都卖惨到这份儿上了,他们若是再不说点什么,恐怕太子殿下一个不高兴又要送他们见先帝了。

    于是大家纷纷跪下道:“殿下莫忧,殿下雄才伟略,又顺应民心天意,伪帝一不得人心,二不得天道,若是殿下北征,定然能一扫叛逆,以正乾坤!”

    太子殿下将他们中德高望重的文成伯扶起来,拍拍他的手,道:“还要仰仗列位的辅佐!若孤真的收复了江都,到时论功行赏,自然少不了各位的一份。”

    大家纷纷表示,为了太子殿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许霁川面无表情地立在一边看着这虚伪做作的君臣亲,将相和的场面。

    不管这些人心里到底是真臣服还是假归顺,起码明面上他们是不敢和赵景湛作对了。

    送走这一波江左臣工之后,太子殿下转头看着许霁川,道:“现在还剩多少人没有明确表态。”

    许霁川拿出自己的小本子,勾勾画画,道:“现在还没有明确表态的还有三十三家门阀,除了宋国公和临安侯之外,其他都是陈家一脉。”

    太子殿下道:“宋国公和临安侯都是受过南唐烈祖优待的开国功臣,宋国公今年已经九十了,当年是烈祖手里的第一猛将,可因此也遭到李长安的忌惮,只是封了他国公之职,他的族人都未在朝中任重要职位,他不归顺也无事。临安侯也和他的情况差不多,凌国公赵钰死了之后,他的儿子赵峰继承了他的爵位,是为临安侯,这两个家族都是烈祖手里才起来的家族,家族崛起不过几十年的光景,且并无什么实权,暂时不要动了,孤不想给江左的人造成孤滥杀无辜的映像。”

    他眼神一沉,道:“至于陈家……陈国公的女儿陈妩现在不是和我叔叔正打得火热,两人郎情妾意,蜜里调油啧啧……”

    许霁川听到他啧啧这两声感叹,就知道他又憋着什么坏水呢,道:“你又想怎么对付陈国公?”

    太子殿下嗔怪地看了许霁川一眼,用一种讲道理的语气道:“花奴儿,怎么能说对付呢!陈国公心系南唐,时常以南唐旧臣自居,他心念旧主,我心里十分理解敬佩,怎么会为难他!我只是觉得有必要让他知道他的好女儿都在大梁干了什么事,让他尽快和小陈后……哦不,桃花夫人交涉,早日迷途知返,回归正途。”

    太子殿下一副“我都是为他好”的神情,只是不知道陈国公是否感谢他,还是日夜问候赵家的祖宗十八代。

    太子殿下仿佛才记起来般道:“我都忘了,我刚来江左的时候,和门阀们谈话的时候大家都很思念元宗,我们将元宗在大梁的真实境遇告诉他们,以解大家的思念之情。”

    花奴儿看着他一副为别人着想的样子,心里叹道:“太子殿下真真是‘心比比干多一窍,貌比潘郎胜三分。’心有八窍装的全是坑人的坏水,貌比潘郎时时刻刻都带妆上戏,活脱脱一个蛇蝎美人。”

    陈国公一直对外宣称,受南唐两代帝王恩惠,一门两后三尚书,显赫至极,若是再做梁臣,岂非背主弃恩?因此他要为南唐守孝,绝不会改投门庭!

    太子殿下若是将小陈后抛弃元宗改投晋王怀抱的事情宣扬出去,岂非对陈国公当众打脸,他以后还怎么好意思以南唐旧臣自居?

    许霁川真心实意对太子殿下道:“殿下,你怕是投错了胎,错投男儿身,这若是女子,这烽火戏诸侯恐怕就没褒姒什么事儿了!”

    太子殿下闻言娇羞地看了许霁川一眼,道:“大王若是当真愿意为了臣妾烽火戏诸侯,拱手江山讨妾欢吗?”

    许霁川面无表情地了他一眼,冷酷道:“滚开!”

    “赵妖妃”闻言,非常生气,遂用小拳拳锤了大王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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