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东宫当伴读》分卷阅读104

    许霁川面无表情道:“谢谢太子殿下的提醒,臣已经知道了,你现在快回宫吧。”

    太子殿下眉毛夸张地耷拉下来,道:“小生千里迢迢来自荐枕席,郎君忍心拒小生于千里之外?”

    许霁川无语望天,四海八荒,有哪路神仙快来将这个妖怪收走吧!

    最后太子殿下晚上还是留宿了,没睡两三个时辰,天蒙蒙亮的时候,太子殿下便轻手轻脚地离开了。临走的时候还给许霁川和念念捏了捏被角,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昨天和太子殿下闹了半宿,许霁川半醒半梦间让人收拾了头发和衣服,梦游般地出门参加大朝会了。

    被深秋的风吹了一路,到了宫门口的时候才算勉强清醒了,进了太和殿才发现太子殿下已经来了,正和大理寺的黄大人寒暄叙话,整个人看上去神清气爽。

    这朝里谁都知道他和太子殿下的关系,加上此次征西许霁川代表太子殿下和蜀国谈判的,若是在装着不熟,未免也太刻意为之了,反而引人怀疑,因此许霁川对着太子殿下拱拱手,算是见礼。

    太子殿下对着他温和地笑了,那笑容文雅从容,在那笑容里许霁川都要忘记这个人昨天晚上是如何邪魅淫荡了。

    大理寺卿黄大人看到太子殿下的笑容,转头看过去,便看到了许霁川,他对许霁川拱拱手,许霁川走到二人跟前也对黄大人作了个揖。

    朝会虽然还未开始,但太和殿里人已经很多了,大朝会之日其他州府的太守和地方武将守备也会来京城述职,这些地方官一年也就进京一次,当然要好好与京城的同僚们拉拉关系,亲近亲近,毕竟朝中有人好办事。

    间或有地方官来拜会太子殿下,尤其是新上任的蜀州太守冯锦舟和滇州太守宋立。

    这两人和许霁川也算是熟人,宋立以前在太学求学之时,太子殿下曾经资助过他,因此和许霁川也算是熟识,许霁川早知他要去滇州,来江都之后一直不得空见见他,此番看到他,拱手道:“恭喜宋大人升迁,赶明儿我请客,我们在逸仙阁好好乐呵乐呵。”

    宋大人闻言,拱手道:“如此便却之不恭了。”

    冯锦舟一来便和太子殿下见礼,他对这位大梁的太子殿下感情相当复杂。益州城破那天梁国的军队入益州,太子殿下在蜀国皇族众目睽睽之下将脸上的□□剥下来,许霁川对此人见礼之后,大家才知道此人便是大梁的太子殿下。

    其实冯锦舟之前有过怀疑,但他看到许霁川对太子殿下得心应手理所当然的喝斥,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岂料他的猜测是正确的,此人竟然真的是太子殿下。

    从那时起,冯锦舟就开始关注这位太子殿下,一军主帅在快要胜利之时敢于只身深入敌营,这是何等的胆魄;关键时刻沉着冷静,不露一丝行迹,这又是何等的城府;行军路上,冯锦舟注意到大梁南厢军军纪整肃,治军严明,对这位太子殿下更是佩服。他明白,即使他不站在太子殿下这边,以后也绝不会得罪他。

    到了太和殿之后,他看到太子殿下便第一时间上前给太子殿下见礼,和太子殿下寒暄两句,才转头对和宋立相谈甚欢的许霁川道:“许公子,许久不见了。”

    许霁川也给他作了个揖道:“冯大人,在江都可还习惯。”

    冯锦舟摸着下巴道:“江都繁华远胜益州,如何不习惯。明日许大人做东,不知我能不能来叨扰叨扰。”

    许霁川听说他要来,仿佛找到了同道中人一般更开心了,搂着他的脖子道:“瞧我这记性,竟然将你忘了!你在蜀州多番招待我,如今到了江都,我却忘了好好招待招待你,明日逸仙阁你来,看看我们江都姑娘的舞姿比不比的你蜀中的舞娇娘。”

    冯锦舟拱手道:“自然要来见识见识的。”

    除了太子殿下之外,蜀州和滇州的太守近几日都是朝廷热议的人物,还有这许霁川,说是永不涉朝政,却作为大梁使节去和西蜀谈判,如此是不是代表他要涉足朝堂,相助太子殿下了?因此他们这群人的一举一动时时吸引着朝中大臣的注意,听到许霁川的言语,众人皆想起他往日的种种纨绔行迹,但就是如此纨绔之人,此番却在数日间便与西蜀和谈成功,兵不血刃拿下了益州。是否他以前种种纨绔行为都是故意做给他人看的假象,众朝臣心里犯了嘀咕。

    突然李公公拖着嗓子喊了声:“陛下临朝!”

    众人这才不慌不忙找好自己的位子,许霁川身上并无一官半职,因此便垂首站在太子殿下旁边,不经意间两人对了目光,互相示意对方不要担心。

    李忠喊了之后,陛下施施然出来了。众臣见梁元帝跪拜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示意众卿平身,大朝会正式开始。因为此次会议要解决西蜀之事,其他州府的各项问题便在前几日的朝会中已经解答批复了。

    陛下看着垂首站在州府官员里的蜀州和滇州太守,尤其是蜀州太守冯锦舟,他以前在蜀州可是大司空,如今入了他大梁,却只做了一个小小的太守,顿时心悦,大梁人才济济,其他国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司空,来到他们大梁不过也就只能做个小小州牧。

    梁元帝心中虽是如此想,但为了表现大梁的气度,他还是亲切地安抚了冯锦舟道:“冯大人,你以前在西蜀之时才名闻达三国,如今却只做个小小太守,朕也觉得很是屈才,不若为你在京城寻个官职你意如何。”

    冯锦舟闻言出列道:“谢陛下抬爱,大梁国富民强人才济济,臣之庸才得陛下青眼做个蜀州太守,已是感恩不尽,若是肖想其他心怀怨愤,岂不不识好歹?此番陛下能允许臣继续在蜀州为官,一来全了臣的故土之情,二来是给臣一个将功赎过的机会,让臣好好治理蜀州,让遭受战火的百姓得以休养生息,臣今日向陛下承诺,定会竭尽所能让益州重新繁华,比肩扬州,成为大梁税收重镇,充实国库,支持陛下推行国策。”

    冯锦舟一番话说的梁元帝心下满意,略略放下戒心,好生安抚鼓励了他几句,就让太子殿下将此番征西蜀的奏报在殿内宣读。

    太子殿下早有准备,从袖中掏出已经准备好的奏折,声调和缓,徐徐将奏折读来。

    太子殿下出征前,户部和兵部两部合力做了出征西蜀的预算和时间,时间预计要一年,最少消耗白银三千万两,但太子殿下此番只用了白银两千万两,时间竟然只用了四个月。

    太子殿下凯旋的消息传来,朝野震惊。许多在观望争嫡的门阀都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以前被他们认为胜算很小的太子殿下。

    有心人将太子殿下入朝以来所做的事情重新在心里回忆一遍,才发现太子殿下绝非他平日里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太子赵景湛十四岁刚入朝就解决了汝南叛乱和赈灾,后来又解决了太学学生死亡事件,平息了江都的民怨,未及弱冠为政如此却从不居功;默默资助太学贫寒学子,也从不在朝中宣扬,更不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结交名士,和门阀子弟喜欢清谈,礼节繁琐的行为不同,太子殿下甚少作些清谈,结交名士,他为政清减,办事条分理析……如此细数下来,才发现太子殿下竟然是个不可多得的贤君之才。

    如今他更让人意外,铁血沙场不到四月便攻下西蜀王都,而此时太子殿下也不过才弱冠之年;不要说晋王了,就是陛下这个年纪也不过是个奋威将军守卫边关,和北狄打仗也是各有胜负,如此可见太子殿下的谋略胆识。

    经此一役,京城的门阀各自又重新有了自己的考量。

    太子殿下读完奏章,下面的人觑着陛下的脸色,陛下脸上虽然不辨喜怒,但一些善于揣摩圣意的老狐狸却看出此刻陛下身形放松,内心必然愉悦,因此太子殿下刚读完奏章,就有人同陛下道贺,夸赞太子殿下。

    陛下虽未对此有什么明确表示,更没有表扬太子殿下,但陛下帝王心术,自然喜怒不形于色。

    太子殿下的表现也让朝臣们暗暗称许,听到朝中重臣对他的夸赞,太子殿下脸上并未有任何得意或者兴奋之情外露,他脸上神色淡淡,庄严慎肃。

    正在众人暗暗赞叹之时,突然有个声音道:“启禀陛下,臣有本要奏。”

    陛下闻言,微微皱眉,此时参奏,必然来者不善,但蜀国旧臣在场,为了表现自己的贤君气度,他便道:“爱卿平身启奏吧。”

    那人道:“陛下,臣不能起,因为臣此番要参奏太子殿下在征讨西蜀之时,水淹遂州,城破后屠尽遂州满城之暴举,赵景湛心中无民无君,何以可堪我朝太子大任!”

    太子殿下闻言抬起头看了看地上之人,心里一块石头落地:终于来了。

    第138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陛下, 臣不能起, 因为臣此番要参奏太子殿下在征讨西蜀之时,水淹遂州屠尽满城之暴举!赵景湛心中无民无君,何堪我朝太子大任!”

    说话的是礼部主簿韩绍, 此人是朝中闻名的老顽固, 当朝任诞成风, 老庄盛行, 孔学式微, 时人皆主张越名教任自然,然而此人却反其道行之, 主张克己复礼,成天鼓吹孔学周礼。三天两头给陛下上书, 要陛下以仁爱治天下, 梁元帝武人出身, 对酸腐学究气的韩绍十分不喜, 可此人又非常遵纪守法, 想要寻他的错处将他贬谪也不能,因此只能限制他升官,韩绍入朝三十年,如今也只不过是个礼部的主簿,也许他知道自己不得圣心,便也破罐破摔, 每逢圣上高兴的时候就要寻一些不合礼法的地方给圣上添点堵, 比如现在。

    虽然他弹劾的是太子殿下, 但此刻明知陛下大喜,他却非要挑这个时候弹劾太子,在梁元帝看来者摆明了就是不顾及他的面子。

    太子还未说话,梁元帝便肃然道:“爱卿啊,此事容后再议。”陛下这样说已经很给韩绍面子了,但显然韩绍没打算就着陛下给他的这个台阶下来,也没想让这件事情就这样揭过去。

    他匍匐跪地,苦口婆心道:“陛下!太子殿下残暴屠杀遂州百姓,其暴行天之昭昭,若是让这样的人再位居太子,陛下百年之后,此人必为下一个杨广,断送大梁基业啊!陛下!!”

    韩绍以头抢地,一副文死谏的忠贞模样。他这句话可谓是戳了梁元帝所有的死穴,说太子是下一个杨广,就是说陛下有眼无珠,不会选人;帝王之心,最忌讳别人谈论他的生死,朝臣提到陛下皆口呼万岁,可这韩绍却提到陛下‘百年之后’,南唐未灭陛下壮志未酬,这韩绍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谈论他的生死,不仅说陛下不能万岁,还说他的基业会二世而衰,句句戳中了陛下的肺管子,陛下能容忍他大放厥词才怪。

    许霁川看了看太子,又偷偷觑了觑陛下,心道:“一,二,三,爆!”

    果然陛下大怒喝道:“住口!”

    那又臭又硬的韩绍岂会怕陛下的怒喝,陛下越怒越能表现他宁折不弯的气节,他再拜道:“老臣以性命纳谏,求陛下废除赵景湛太子之位,以昭仁爱万民之心!”

    陛下脸色发青地看着匍匐在地的韩绍,大约是气的急了,他喉咙里溢出两三声咳嗽。

    那韩绍大约是真的想将陛下气死,见陛下不说话,他又道:“求陛下废除赵景湛太子之位,以昭仁爱万民之心!”

    陛下脸色铁青地看着他,恨不得此刻就叫人将此人拖出去碎尸万段!可陛下怒火中也不得不想,这韩绍说的也并不是全无根据,阿宴水淹遂州后屠城确实是有些过了,这孩子年纪还小,有的事情确实急于求成了。

    陛下环视了一圈朝堂之内的所有官员,竟然无一人出来为太子说话,他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心道阿宴这孩子太实诚了,平日里只知道用心完成交给他的朝政,却不知晓在朝中结交大臣,如今被韩绍如此弹劾竟无一人为他说话。

    中书令大人素来是陛下的解语花,此时他站出来道:“太子殿下此次出征四月内平定西蜀,如此不世之功,英雄少年,可比肩汉朝冠军侯霍去病了。殿下水淹遂州之后屠城是不对,但韩大人将太子殿下比为杨广这等暴君着实有些严重了,古代名将哪个手上没有几条人命,就是冠军后霍去病也曾灭了匈奴一个部族全族,太子少年气盛,再调教调教就是了,动辄谈废立太子动摇国本,于国无益!依臣见,不若将太子殿下禁足三月,在东宫好好磨练磨练性格。”

    中书令大人一番话说完,马上有几个人出来附议。

    陛下见此沉吟不语。

    太子殿下心里冷笑,这中书令大人倒是会做和事佬。此番若是他被禁足了,那接下来西蜀的差事就会落在其他人头上,他们的目的原来是在西蜀安插自己的人,岂能让他们如愿?

    中书令说完,不仅太子殿下不承情,韩绍也不领他的情,他继续道:“太子殿下在遂州百姓开城投降的情况下仍然下令南厢军屠城,是为不义,如此不义之师,必遭……”

    天谴二字还未说完,韩绍就被打断了,太子殿下斜睨了韩绍一眼,轻蔑之意明显,反问道:“不义之师?”太子声音不大,但上朝之人俱听的清清楚楚,太子殿下语气里的嘲讽可谓是格外清楚了。

    方才韩绍说太子殿下残暴,甚至将他比为暴君杨广,还说在太子殿下的手里,大梁将二世而亡,可谓是非常恶毒的诅咒了。任何人听了之后都不可能无动于衷,可偏偏这位太子殿下就任凭韩绍这个茅坑里的石头在朝上将他骂了许久。

    许多朝臣见太子殿下不反驳,心里暗暗说他窝囊,没想到太子殿下却突然开口了,这是要反击了吗?

    这韩绍平日里最恨别人看不起他,如今太子殿下眼中的轻视将他激怒了,他发誓今日就算是拼了这个乌纱不要,也要死谏陛下,就算废不了赵景湛的太子之位,也绝不让他好过!

    韩绍刚才跪下给梁元帝上谏,如今看太子殿下要仰视,这样双方争辩之时特别没气势,他突然站起来梗着脖子道:“如此残暴之主帅,所率领的自然是不义之师!”

    他说完之后,本来想等着太子殿下气急败坏,却未曾想太子殿下露出了微笑,那微笑怎么看怎么森冷。

    太子殿下道:“圣人曾云义是道义,天理!如今韩大人称南厢军为不义之师,就是说陛下的征西大军没得人心,没得天理,没得道义吗?还是说此次西征出于不义,不是民心所向,天命所归?!”

    韩绍道:“诡辩!!你休要强词夺理!我只说你残暴,因为你南厢军才变成了不义之师!为天下唾弃!”

    太子殿下道:“韩大人这话怪了,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南厢军皆是陛下的军队臣民,自然谨遵王命,而孤不过是奉行陛下之旨意,陛下临行前曾告诫孤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要孤在西蜀行王道,孤谨遵陛下谕旨行王道,正义之师所到之处西蜀臣服,因此四个月平定西蜀战局!如今韩大人却说因为我南厢军成了不义之师,是为何道理?”

    韩绍反唇相讥道:“难不成你屠杀遂州百姓也是行王道,是正义之师所为?”

    太子殿下不慌不忙道:“正义之师所到之处万民臣服,而遂州却不顺应天命,归顺大梁,是为不义,如此不义之民是该教化还是该杀?连孔圣都曾经说过先礼后兵,孤攻打遂州之时曾许诺若他们献城投降,遂州百姓减免三年税收,这些刁民不为所动!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可这些刁民甚至乱棍打死了孤派去的使者,还派人在城墙上辱骂大梁!如此不义之民,是否该杀之?如此公然藐视天威,若是不杀以儆效尤,这天下该以为我大梁软弱可欺了。”

    太子殿下一番话说完,激起了某些朝臣的爱国之心,户部侍中站出来道:“陛下,臣以为太子殿下屠城之举实乃不得已而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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