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至洛水风不吹(gl)》分卷阅读12

    “嗨,连羽狐都能被降服,别说僵尸了!”

    “有道理。”

    “最后,结果怎么样啊!”这话是问说书先生的。

    那先生手腕一抖,将折扇打开,慢悠悠地扇了两下“哼哼,最后自然是那妖孽被风道长打得灰飞烟灭,魂飞魄散了!”

    “好!”

    人群中再次爆发出喝彩声。

    “那僵尸和羽狐呢?”

    “那僵尸和羽狐可都是风道长的手段!自然无事。”说书先生忽然语调一转,十分神秘地卖起关子“诸位可知道那僵尸的来历?”

    众人都是摇头,先生满意地清清嗓子,说道“传闻那僵尸是个颇有机缘的,不和古书描述的一般浑身长毛,青面獠牙,面相反倒是与生人无异。风道长本是算到有邪祟要前去诛杀,后来看到它如此奇特,又十分灵性,无伤人之意,才考虑用精血将它驯化,让它为己所用。你们可不要小看这僵尸,在与黑蟒那一场殊死相搏的战斗中,它可是出了大力了!不仅如此,相传其还是个妙嫚的少女,样貌与风道长不相上下呢!”

    “风家一直说着诛尽邪祟,没想到会这般行事?驯化羽狐还说得过去,可要说驯化僵尸,就算是深有机缘,也实在是让人难以苟同。”

    “传那僵尸有生人之性,食露沐月,十分通灵。而且风家一直都是正义之士,这天下邪祟听到风家哪个不抖三抖?天下修道之士听到风家哪个不肃然起敬?风道长此举,必有其意,我是站在风家这边的。”

    “是啊是啊,风寻羽道长那可是让夜乾三年夜不闭户,邪祟不出的,我也支持风道长!”

    “那僵尸想必也是个难得的灵物,并无伤人之意,若不是如此,风道长也不会留它的!”

    “就是啊。”

    “风道长真是年少有为啊!”

    “是啊是啊,而且为人刚正不阿,不骄不躁,嫉恶如仇,实乃我辈楷模啊。”

    顿时一片附和之声,小茶馆里转眼变成了风寻羽道长的光辉事迹讨论大会。

    “再说风道长与那妖孽的大战,且听下回详解!”

    角落里两个喝完茶的人扔下碎银子,便从茶馆里出来了。

    “刚正不阿,年少有为,不骄不躁,嫉恶如仇的风道长”

    少女戏谑的称呼让风寻羽无奈地摇头,认命地跟上她的脚步。

    “哈哈,没事出来喝一喝茶,还是蛮有意思的嘛!”

    “皆是道听途说。”

    “黑蟒确实魂飞魄散了嘛。”

    “除此之外,皆不可信。”

    “那,刚正不阿,年少有为,不骄不躁,嫉恶如仇的风道长可信吗?”说着,少女留下一串百灵鸟鸣般的欢笑,向前跑去。

    风寻羽无奈,心甘情愿地听着一路调笑,认命地跟上她。

    “风道长,最可信。”

    第7章 风寻羽篇(一)

    风寻羽,羽随风飞,风追羽吹,便是羽在风中,风终不得羽。

    我姓风,这姓氏是所有风家人的骄傲。在这个异灵繁杂的世界里,能够诛邪除祟之人,便是百姓的希望。风家人,便是站在这群异士之首的人。风家嫡传人,有灵剑入体,可虚空凝灵剑,灵剑可斩尽害人之物。

    我不知道风家传了有多久,只知道,所有相关记载不管是多么的古老,风家都是人间的守护者。妖者,杀之;鬼者,杀之;怪者,杀之。

    风家人天生灵力强大,道术也是世人弗及。只是人数稀少,即使是巅峰时期也不过二三十人。风家人多鳏寡,偏又生得专情,子嗣稀少偏又结怨无数,到师父往上三代,都已余一人嫡传风氏血脉了。

    虽然风氏一脉人数稀少,但是嫡传一脉代代都是男子。因为风家强大的灵力,常人是承受不住孕育这样的生命的。每一个风家人,都是没有母亲的。

    我破了风家的先例,一个嫡传的女子。不过我却不是第一个破这先例的人,因为其上,还有我娘。除此之外,再破的先例,便是诛尽邪祟的家训。这件事,我仍不是第一个破例的,因为其上,还有我娘。

    我娘,是个随性的人,师父偏又是刻板之人。风家人是灵力强大,但这不是风家人能一直站在人间之巅的原因,实力从不是凭空而生的。这是师父总教我的话,这话我也不是第一个整天听的,因为最早,是师父教娘的。

    风家的嫡传血脉出现了女子,这是风家从没发生过的事情。师父自娘出生,心里的坎就一直没消过。这预示着什么,师父关了自己旬月都没能算出什么来。师父自师娘去世,娘出生后,便穿上了道袍。他能做的,就是严格训练自己的女儿,告诉她是非,告诉她伦理,做着一切自己所能做的,教着一切自己应该教的,即使如此,心里仍有不安,而且一天比一天巨大。

    看管甚严,修行繁重,却仍是没有让师父的不安与担心落空。娘最后跟着一只羽狐走了,临走时,留下了我。

    与妖相恋,这不要说是风家,即使是寻常人家,有此事发生,那也是天地不容的。师父气极了娘,奈何那羽狐是上古神兽又已修炼近仙,师父看着娘跪在自己面前断骨削肉然后被那羽狐抱着带离,激得一口黑血喷出,只差两眼一翻就要晕过去。

    我从小便跟着师父过着云游四海的生活,遇妖斩妖,遇怪除怪,遇鬼诛鬼,带着人们的尊崇膜拜又伴着枯燥繁重的修行长大。

    师父总说,风家的希望都在我的身上。风家唯一成仙的先祖,时间已经久远到查无详情,历代的风家传人,虽传承着血脉和道法,却不是都有求道之心的。虽鳏不再娶,身在红尘的也不在少数,反倒是求道之人较之略少的。师父说,这是因为风家出了一位先人,风流倜傥,才情卓越,行为随性,行事随心。他给风家人留下了一句影响最深刻的一句话,就是,风家人,修心不修身。这样的思想已经在风家人的心中根深蒂固,这也是风家少有古板、求道之人的原因。似师父这般的,我想若是没有娘的缘故,他也不至如此。

    他总觉着,是因为他风家才会遭此灭族横祸。他甚恐我覆了娘的路,一心要我求道问道行修仙之路,一边又四处诛杀异灵,保民安得心安。少时我确实按部就班地走着他给我铺将好的道路,却不知有些事,是命里注定的。师父求了半辈子的道,却端不透这最浅的道理。

    我还记得六岁那年,第一次见到巍峨耸立的宫门,第一次看到金碧辉煌的宫殿,第一次看到富丽堂皇的布置。可是夜乾国权利最高的人,那个穿着一身明黄,年轻却威严,俊朗又忧郁的男子,看到师父时和旁人也无甚区别。双眼里的恭敬,即使是帝王,也无法改变。

    他瞧了我一眼,本皱着的眉,不知是因为师父还是因为我,舒展了起来。他说,这就是小羽吧,汐儿也是这般大的,想必是合得来的。他作势是要抚我的头的,我却侧了一步,躲开了。国君该是没有料到,会有人敢拂逆自己,不过也只是顿了一下,笑容便重新回到脸上,他状似无事,收回手后就让人带我下去了。我瞧了师父一眼,见他点头,我才随那宫女离开。

    我那时不知,国君这般的安排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若是重来一遍,我定会收回那一步的,不管他后来又对我做了些什么。

    因为,因为他初见时的一句话,我才能遇一人,找到了自己的道且不至于一生伴一孤独。

    那日的午后,姹紫嫣红的娇花满园,我循着宫女的脚步,走到那处阳光伏照的地方,看到了坐在绒毯上,包着披风,眼睛微眯,被阳光晒得双颊带红的人儿。

    我听到那宫女跪拜施礼,轻声地说道,禀岚汐殿下,这位是风云道长的高徒,风寻羽风姑娘,奉陛下之命,暂陪殿下。

    像是被惊扰的蝴蝶翩翩起舞般,那个漂亮的小人儿颤着长长的睫毛,缓缓睁开了眼睛。我确定她看到我时,是开心的。因为我看到那无甚表情,又带着苍白的脸上,带出了一丝笑意。柔和得如那抚在身上的阳光一般让人暖到心尖儿里,然后涌向四肢百骸。

    她说,替我谢谢父皇。

    她声音十分轻柔,细不可闻,和她窝在轮椅上羸弱的身体一样,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散。

    我一直没甚感情的心里,仿佛突然被针扎了一下,疼得快又去得快。

    或许是从未见过似她这般精致如娃娃又虚弱如雏儿般的女孩儿,我有些发愣,竟连那宫女离去都不知。倒是她看到我毫不掩饰直愣愣的目光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虽然很轻,却足够我醒神了。却不想,醒来就被旁人呵斥了。

    那个在她后侧的年轻宫女,极恼我这无礼的举动,她道,风道长便是这样教导徒弟的吗?见到公主殿下,不仅不跪拜,还敢如此无礼地直视殿下!

    我心中顿时生起不喜,看着四周围着的宫女侍卫,繁多碍眼。那坐着的小人儿替我说了话,她说,她是父皇带来与我做伴的,又何必在乎这些虚礼?

    那宫女嘴唇动了动还是不满的模样,却没等她话说出口,那小人儿却眉头皱了起来,一口咳出鲜血一片,洒在了她坐前的草坪上,十分扎眼。

    我心头一跳,那宫女嘴边的话通通吃回了肚子,换成了一堆带着药箱的官服男子围了上去,一阵手忙脚乱。那孩子没给他们忙乱的时间,一阵急促的轻咳之后,又是一口血顺着嘴角流出,她身上包着的雪白披风瞬时绽开朵朵红梅。

    我第一次皱起了眉头,不是因为自己负伤,不是因为修行繁重,不是因为前路艰难,只是因为这个见面不过一注香长的小娃娃。对那些御医的医治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使了个手段将他们推到了两侧,三步并两步地走到那小娃儿面前。我将师父的丹药喂给她助她化开,又输了不少灵力过去,她才止住了那咳喘。借着医治的功夫我已经将她身体情况探得清楚,我又皱起了眉头,实在难以想象,眼前这个年幼娇弱的身躯,却一直在伴随着巨大的痛苦与折磨。

    我这番举动吓坏了她周遭的人,那之前呵斥我的宫女反应过来后就要命旁边的侍卫将我押下,我看那小人儿双颊绯红,不过不是因为阳光,而是因为剧烈的咳嗽,她听到那宫女的命令后,本想阻止,发出声来却又是一阵轻咳。我再看不下,将那上前的侍卫通通逼开,守在她身边又为她输了些灵力,才使她舒服了一些缓和下来。

    我看着她,说,让他们退下吧,人多太闷。她因为之前的咳喘眼眸含水,眼角挂着晶莹眼里闪着亮光楚楚地看着我,对我点头,然后让那周围的人散去。那呵斥我的宫女仍要说话,却被身边另一个年长些的宫女拉住,人群这才慢慢散去,这片天地就余下了我们两个。

    她说她叫岚汐,可是却让我悄悄地叫她子洛。我认真的瞧着那个瘦小的娃娃,明明只比我小一岁,却看着如此娇小,整日与轮椅为伴,重病缠身,羸弱不堪,偏偏笑容又和煦如暖阳,眼眸闪亮璀璨如星辰。

    我是第一次对一个人如此上心,也是人生第一次难得的空闲。师父自来了皇宫便少见他了,我除了日常的修行外,余下的时间都花在了那小人儿身上。

    时间长了,我也知道了国君待我的不一般。她是夜乾国唯一的公主,皇室唯一的血脉,国君最爱的女儿。她天生病弱,是国君不惜一切代价才能偷活于世,灵丹妙药便是常饭,脆弱易碎如凝脂白瓷。如此身份,有我初见时的唐突举动,国君却没甚说辞与我,倒是那日呵斥我的宫女再没见过了。

    我知道自己得了国君天大的纵容,对她也越发地放肆起来。每每见她便要散尽随从,或是使个道术哄她开心,或是讲一讲云游时路上的趣事,偶尔还会仗着身手躲开皇宫内的侍卫,抱着她翻墙头,坐房顶,踩树冠。

    仔细想想,那该是我活那么大,笑得最多又心疼最多的时候了。那时我还信誓旦旦地过告诉她,说师父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人,他一定有办法医治好她。我只记得她又挂着那样温暖的笑容,轻轻地点头,似是真的信了我的话。我却还不知道自己这话在她听来,是有多傻多天真。

    时间不会变快不会变慢,人却总是容易受心绪感染,觉得它跑得时快时慢。那样的日子一晃眼就是一年多,我时时仍只觉得还在昨日。

    难得一见的师父回来了,告诉了我许多事。那是我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身世,恍然间只觉得一直信仰的东西全数崩塌了。可是师父依旧是盼着我能得道成仙的,他殷切的眼神,我却已经顾不上看了。

    他望着我得道,以慰祖辈,以赎其罪,又掏出一本书给我,是风家的道法真传,他对我说,若是灵剑易主,便自行离去吧。

    我浑浑噩噩地在宫殿里待着,等来的不是师父,是闪着银光的灵剑如闪电一般刺入我胸前,没入了身体之中。在那时起,这世上便只剩下我一个姓风的人了。在我还没有办法面对自己的身世之时,又失去了唯一的亲人。灵剑入体的那刻,我眼前闪过的是师父与妖邪战斗的场景,师父的道袍已经破碎,和一只巨大的黑色蟒蛇激战着,最后被还是不敌被其吞入腹中,师父发髻已散,花白的头发挡住了他的表情。在他被吞入腹中的瞬间,周遭金光闪烁,我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伴随着一声惊天巨响的爆炸声,再睁开眼睛时,已经一切都消散了。我身子一软,靠在了身后的墙头上。失去意识前,我想的是,只剩我一个人了。

    再睁开眼的时候,是那个熟悉的小人儿在身边,正靠在身后的轮椅上闭眼歇息着,殿里点着安神的檀香袅袅丝丝,我只看着她,脑海里却是师父自爆内丹的画面。

    许是我的注视惊扰了她,她睁开了眼睛,扶着轮椅坐直了身体。她叫我,阿羽。

    只是轻轻的一声,让我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她身上。我又想着,若她知道,我是妖的孩子,该要如何看我呢?我还能在那双眼睛中再看到这样关切的眼神吗?我躲开了她的目光,告诉她,我要离开了。

    不去看,我也知她神情如何的,一年多的朝夕相处,我太了解她了。

    我明明听到她细微的抽鼻声,可静默了许久后,还是缓轻柔软的语气,说着好。

    我从怀里摸出师父留下的罗盘给她,才看到她含泪带笑的模样,那一刻心里似乎是被人重击到了一样,闷疼地说不出话来。

    她慢慢抬手擦去那些不听话自顾自要淌下的冰凉泪水,又笑了起来,伸手接过了我手中的罗盘。

    它能找到我,我告诉她。因为我这话,她抬头看我,神情带上了惊讶和复杂。我不知哪里来的想法,鬼使神差地将颈上的玉坠也解下给她系上。那玉坠是我自小带到大的,师父从未有过对它的说辞,但是我能感觉到那玉坠上的力量,或许,它可以帮到她。

    空气一时间陷入了凝滞,我没甚言语,本就是硬着气说出的离别,在见到她的神情时,气力全部溃不成军,再说不出别的话来。气氛正僵的时候,却在殿外传来一阵犬吠。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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