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夜不熄》分卷阅读70

    “顶多是跟家里人冷战一段时间再和好,李先生放心啦,他的父亲对他极度溺爱纵容,不会做什么可怕的事情。而且,听明夷哥说,这两天还要和黄少爷去赛马,谢家都没有因为退婚怎样,黄家怎会找他麻烦?人家生活很滋润的。”

    李枳沉默不语。

    祝炎棠又道:“等他彻底处理好这些事情,一定会主动联系李先生的,对吗?他关机就是‘不要来找我’的信号。”

    李枳忽地抬眼,目光灼灼地盯住祝炎棠:“你知道这么多,有他现在正在用的手机号吗?”

    祝炎棠微笑:“我一个他的号码都没有哦。”

    李枳站起来,道:“好吧,总之谢谢你特意对我说这些,帮了大忙。”

    说罢他冲他鞠了一躬,倒把祝炎棠吓了一跳:“喂喂,不要谢,我只是看不惯美好的事被庸俗的联姻破坏,而且如果李先生幸福,那我会觉得,我也有可能在明夷哥那里获得幸福。”

    李枳站直身子,他青灰色的发尾在门口射进来的阳光中显出剔透的光泽。他对祝炎棠说:“那我走了。晚上要去电台直播。”

    “几点,哪个台?我一整天休息,想听听看。”

    李枳侧身看着他,报了一串电台信息,随即转身往外走去。

    祝炎棠窝在沙发里补充:“想想清楚再做决定,你要做的不是让自己心里舒服的事,而是让黄少爷心里舒服的事!”

    李枳回了个“哦”,消失在门框里。

    祝炎棠揉着腰,又玩了几局消消乐,忽然拨通一个电话:“喂,你现在还有人身自由吗?”

    “有。”

    “真像明夷哥说的,你要进祠堂?”

    “后天。”

    “去反思?你们家还真是老做派。”

    “谢明夷让你找我?还是你找我有事?”

    “我在北京拍戏呢,见到李枳了,我告诉他你前两天做的好事,他超级感动哦。”

    “祝炎棠,你很闲?”

    “也没有啦,就是觉得很好玩,否则你无名英雄不是做得很凄惨,你老爹也不至于变态到连我都要监视。哎,猜猜看他会不会去香港找你?我把利害都帮他分析了——”

    “……找不到他就会自己回去的,我托付阿姐帮我保护好了。还请你不要让除去我姐姐之外的,我家里的人,知道他是谁,也不要告诉他我在哪。谢明夷已经保证这件事替我保密。”

    “放心,我不会说的,我当然知道他们会怎样对付李枳小朋友。”

    “他状态还好吗?”

    “本来不太好,死气沉沉,打扮也很土气。现在扮靓啦,听了你的事情,人也精神了。是不是要谢谢我?”

    “他本来就很好看,”对面顿了顿,“你如果不告诉他,我会更谢谢你。”

    “好啦,既然已经说了,那也没办法,黄少爷总不会要教训我吧?”祝炎棠点了根烟,“对了对了,他乐队晚上七点半有档电台节目,宣传巡演的,要访谈一个小时呢。太想念人家的话,记得去好好听一听。”

    ————

    黄生就是那种一旦下定决定就会把事情做得彻彻底底,没有余地的人。

    他的苏力,这一章刚刚开始

    他和他家小橘也快要重逢了。

    今天一口气更了九千多字,黄老九和我都需要留言的表扬=w=躺平等待小天使。

    第42章

    看到那个背影时,李枳正在傍晚的旺角街头吃冰激凌,奶油味,很松软,放了裹着巧克力的榛子,还有炼乳烤的面包碎。

    这是他在香港待的第三天,他离巡演开始也只剩三天。

    宋千那边已经放了不少狠话了,例如:“巡演不回来你干脆就退队。我就跟粉丝说你嫖娼赌博蹲号子了,不对,干脆说你去找杨永信治病了,也好找个精神正常的新吉他手。”

    李枳说:“好。巡演前我会回去的。”

    宋千又说:“你最好会。你就是个垃圾,李枳,你自私极了。咱乐队在你眼里就一打工的单位,他妈的请假还不跟同事说一声。”

    李枳说:“我确实是。”

    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李枳向来非常清楚,他同样明白在这样一个缭乱的城市中漫无目的地寻找,找到油尽灯枯也找不见他想找的那个人。

    但要他还没山穷水尽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地回去?他做不到。

    他正在做的,是他必须要做的事,不做的话,他自己都没法原谅自己。就像有些时候你明知自己在白费力气,可能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你费时费力到底图什么?可能什么也不图,仅仅是因为这事儿和某个人有关,你才会做。

    可就是很难做成。那怎么办?先吃冰激凌吧。

    天气闷热,李枳吃得很慢,舔到第二个球时,冰激凌已化得很软。他舔掉马上要往外漏的甜水,路过一家卖洋酒的小铺子,忽地,在前方路口的店招牌底下,恍然看见一个身影。

    没看见脸,但李枳还是像被雷劈了一样。他感觉脚下地面垮塌,自己掉进了一个大坑,我了个大槽,他暗骂道,飞快地追了上去,就像在往大坑外面拼命地爬。

    那段街路的霓虹是纷繁的、炫目的,前方天际的一线夕阳给人一种外面是火海,而自己身处一口正在合盖的大锅的强烈错觉。他撞上许多行人,逆着他走的,顺着他走的,也说了很多句“对唔住”,有点无意识,他心里只剩追上那背影这一个单纯的念头了。

    真正追上是在一个叫做“双喜楼”的旧楼边上,有人在摆摊卖炸章鱼,减缓了那位大长腿的速度。李枳伸手一拍,那人错愕回头。

    “认、认错了,”李枳后退一步,大喘着气,呆望那张陌生的脸,“对唔住。”

    “算咗,唔紧要。”

    那个正面和黄煜斐没有任何相像的中年男人转身走了,留下一个和穿牛仔裤的黄煜斐有八分相似的背影,消失在霓虹的艳光之中。

    我实在不该认错的,在这种地方偶遇就真成电视剧了,我现在真的已经疯到看谁都要往他那儿琢磨一下的地步了吗,李枳懊悔地想,回过神来,才发现手里的冰激凌已经被捏碎,奶汁儿流了一手,发甜的黏。

    怪不得路人都这么看我,李枳低下头,默默到街角,扔掉期待半天的酥脆蛋卷皮,又随便擦了擦手。

    不是很好擦,餐巾纸被粘在皮肤上,越擦越起球。李枳也擦得心不在焉,纸用完了,还是没擦干净,他仍然在想,万一刚才回头的是黄煜斐,那该有多好啊?

    不抱希望地,他拨了黄煜斐的号码,不出所料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他简直要恨死这句话,垂着眼睫,面无表情地盯着垃圾桶里彻底化掉的冰激凌残渣,一滴一滴地往下掉眼泪。

    他已然很久没哭,以为黄煜斐跟谢明韵求婚的那天他都没哭,所以当有凉凉的液体从眼眶中突然落下来,他也花了那么一小会儿,才意识到这是眼泪。手指上沾着奶香味儿,李枳埋头穿行于人群,一声不吭地把丢人的泪水抹干净。

    不成,不能再这么怂着,不能继续当脆弱幼稚脑子里只有棉絮的二百五,全世界就你一个有委屈?他琢磨着,走到平直的海滨大道上,不近不远地望着昏暝海面,六月的东南季风又湿又燥,吹在身上,李枳突然顿悟。

    他下定决心要去昨天打听到的那个地址。

    是的,没错,他活像个跟踪狂,已经知道了黄家宅子的大抵方位。就在大帽山东南面,依着山麓,有着非常气派的大门,以及凶狠的石狮。人家告诉他只要去到那里就能看见。

    当他下了的士到达目的地时,确实看到了气派的大门,和凶狠的石狮,更看到了比石狮看起来更凶狠的,穿着黑西装的守卫。

    一共三个,个个儿都是放大版的余翔,没个好脸,李枳腹诽着,插着兜绕着山走,绕到守卫看不见的地方,然后就悄悄窜进了芜杂的灌木之中。没什么高树,灰头土脸扒拉着,就能往上爬。路很好找,是盘山的,宽度可供一辆汽车通行。

    这时天已经黑得很透,但山上不算太暗,城市的灯光照射上来,给夜染上一种虚幻的亮度。

    不时路过类似祭台的东西,披着红布,大约百米一个,看着怪瘆人的。不过倒也可以解释得通,毕竟黄家是靠博彩起家的,对于风水,应该比谁都在意。

    李枳数到第十一个祭台,估摸离山顶不会太远——这山实在太矮,和当初看烟花的小潭山属于同一个级别,他事先也站在远处观察过,黄家的宅子就坐落在山顶北侧,很大一块灰暗白色,可能是围墙。正发愁着待会儿该怎么混进内部呢,李枳忽然被一阵疯狂的犬吠惊得一个激灵。

    紧接着是脚步声,有人的,也有狗的,急匆匆乱糟糟朝他这边赶。当那摇摇晃晃的手电筒照来这个方向时,李枳已经缩在一棵不算粗壮的野树上屏息凝神。

    狗还在乱叫着,一共三只,体型大得吓人,有时环绕四周,有时朝着他的方向。两个穿西装的保安正在互相咕哝着什么,电筒的远光在手里乱晃,好像雪亮的眼睛,要揪出入侵者。

    我靠,这也太不讲理了点,李枳心脏都要蹦出嗓子眼,胡思乱想着,难不成整座山都是他家的?别人爬山锻炼都不行?

    好在那两人三狗最终也没能找出藏在树上的登山爱好者,无趣又狐疑地离开了。李枳在树杈间卡着,缓了一会儿,确认周围静谧,已经没什么能构成威胁的活物,他才跳下树来。

    他懒得管蚊子包,也懒得管胳膊腿儿上被枝杈划破的那几道,确认手机还在兜里存活,只是没信号,便继续沿着山路向上走去。他知道自己是在强装镇定,但也别无他法。倘若真找到黄煜斐,自己是能提供帮助还是增加麻烦,同样也不敢去多想。

    就这样,在虫声阵阵之中,李枳走到一个路口前。

    再往上,便是一条笔直的林荫道,两侧围满香樟,比盘山路要宽上许多,貌似不长,却也望不到头。他直觉走完这段路就能到达那块模糊的高墙,于是深吸一口荡着清香的空气,整了整领子迈开脚步。

    结果,刚走了不到五十米,有辆开着远灯的车,就顺着坡路俯冲下来。

    那炽白光线把李枳激得下意识想闭眼,本能告诉他必须得逃,于是转身往坡下飞跑,却瞬间被那车给逼着追到屁股后面。远光刷地关了,李枳听到有人在喊他名字,他有点怔愣,盯着从驾驶座下来的人,恢复视觉之后,更是惊得话都说不利索。

    “……余翔?黄,黄煜斐呢?”

    余翔走上来,不由分说就把他往车上拽:“别在外面说。”

    那人手劲不是盖的,李枳像破麻袋一样被甩上后座。那是辆很宽的车,内部比黄煜斐的宾利还要豪华精致,后座的左边,坐了一位穿着深色半袖旗袍的年轻女人。

    那张脸算得上美艳,长发微蜷出妩媚的弧度,但更引人注目的,是整张面孔透露的干练和凌厉。表情却是柔的,她眸色似水,朱唇轻启,正对李枳浅淡地微笑,李枳也认得这张脸,他在老照片里见过无数次了。

    “你好呀,我是黄宝仪,”女人一开口,竟有点烟嗓的感觉,说着无可挑剔的普通话,款款朝李枳伸出右手,“黄煜斐的胞姐。”

    “你好,我认得您——”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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