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夜不熄》分卷阅读54

    黄煜斐倒是有原则得很,一边站起身往浴缸外走,一边摆手道:“两个,就两个溏心的,三个饱和脂肪酸太高啦。”

    学化学的都这么养生吗?李枳腹诽。

    同居之后李枳才知道,黄煜斐白天出门并非都是为了应酬和社交,他居然还得老老实实地去办公室坐班。

    北京这边有几家分公司,管着黄家底下华北地区的地产和医药产业,以前是由大房的大哥黄立廷主理。过年那会儿,年近五十的小老头回港住院治肝病之后,这些子公司就一个个乱了套,不服管,于是黄煜斐就被姐姐勒令在各种大小会议上露面,开完会有时还得留着镇场。

    “不累,大房堂口那些人都比较怂,而且蠢,很好管,我这种菜鸟都没有发虚,”黄煜斐如此评价,“就是公司的食堂全都太难吃啦,周围的餐馆卫生也都很可疑。”

    “我给哥做。”贤惠机智的小李同学当机立断买了格子最多的保温盒。

    于是从同居第二天开始,李枳就乐滋滋地七点钟起床,用前一天晚上处理好的食材给黄煜斐炒几个小菜,煲几勺热汤。装盒的时候往往是七点五十,出奇地准时,这让李枳对自己下厨水平更有了些准头,而黄煜斐一定会在这会儿睡眼惺忪地凑过来,闲闲地解着睡衣扣子,又从背后偷袭,解他围裙的系带,抱着他不放。

    “别闹!”李枳回头亲他,蹭他的胡茬,“我还得做早饭呢。”

    于是黄九少爷从那天开始,也会拎着巨大的保温盒精神抖擞地走进自家公司。待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他的好日子就来了,不会再如以前那样翘腿坐在转椅上,望着余翔或秘书给他打的诡异菜色抽烟皱眉,而是面对着摆了一排的大小饭盒,在办公室沙发上正襟危坐,整个人呈无比满足的状态。

    他喜欢在这种时候叫公司的各级下属过来谈心,人家往往会很紧张,不知道这位总爱在会议上稳狠准地呛人的古怪少东家有什么事,只得故作关心地问:“您自己带饭呀,看着真香!”

    黄煜斐就笑:“是啊,爱妻便当。”

    然后他就开始闲聊,美其名曰“认识一下公司员工”,实际上,则像是在炫耀他的午餐。

    还是根本不会碍着面子问人要不要尝的那种,**裸的炫耀。

    一中午光是被喊来欣赏午餐的,就能有十几位。

    于是不出一周,黄家在北京的几所公司全都传遍了,谁都知道自家小九少爷有了个很会做饭的宝贝“爱妻”。

    这事儿固然也很快传到了黄宝仪耳边,她给骚包老弟打电话:“喂,你收敛一些啊,你这样要明韵面子往哪里放?”

    黄煜斐满不在乎:“明韵?我同她很熟?”

    “别对我装傻。”

    “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黄煜斐根本没觉得自己有必要装傻,“谁还记得,谁会当真。”

    “小斐不结婚?二十三岁确实不用急,但早晚也要结婚啊。”

    黄煜斐哈哈笑了:“我说过要结婚,但不是和她结。阿姐,你不会也被老顽固感染了吧,这样念旧,要不要陪大房剩下的老太婆去吃斋念佛,给她大哥的肝癌祈福,要他快点回来抢他们老母死前抓着不放的小破公司,别败在我们三房这些杂种手里?”

    黄宝仪苦口婆心:“又给我讲混账话。小斐,三房和谢家是有婚姻联系的,这样才有底气。我们不能靠别人,妈妈的娘家相当于不存在,长辈那边也只有爸爸一个,一出错,没有任何人会对我们偏心纵容。”

    黄煜斐冷眼听着,咬了一口李枳给他炸的虾仁春卷,发出脆脆的声响。他并不领情:“那阿姐和谢明夷结婚不就好了,他现在可是谢家老大,追你好多年,百分百真爱。至于包办婚姻什么的,一百年前就不流行啦,你快去做做美容,不要学媒婆了。”

    他确实从没把“和谢明韵结婚”当回事过,以前当玩笑,现在更是当作无稽之谈,甚至让他心生厌烦。事实上谢明韵的长相他都没太,毕竟回国后没见上几面,还都是和谢明夷约着吃喝玩乐时,他那位爱管闲事的发小硬把自己妹妹拉上的。而且,从前他实在见过太多这种女孩,她们金光闪闪,言笑晏晏,想要什么都太明显,而黄煜斐并没有闲心去配合。

    在他眼中,能和“结婚”一词搭边的,只有李枳一个人。

    李枳确实也没辜负他这个“爱妻”的称号。精神状态正常的时候,他非常踏实勤劳,干劲十足。他也大有空间可以施展热情——黄煜斐那位大仙,在这间公寓住下之后,一次保洁阿姨也没请过,据他自己说,是因为不愿意外人进到他的私人空间。

    这样的结果就是,除去那人偶尔不得不自己动手之外,成天就只有两个可怜的扫地机器人满屋子乱转,动不动还卡在沙发底下出不来。能不脏吗,机器人能扫地,但它会换床单吗,会擦玻璃吗,李枳腹诽着,简直就是没我不行。他在屋里待了两天,实在受不了,撸起袖子决定给全屋来个大扫除。

    黄煜斐先前执意要给他一张副卡,纯黑的,银行标志旁边居然印了黄家的集团logo,看起来底气十足。可他只把这张卡片小心地收在钱包里,夹在两人的合照之后,唯一用这张卡买过的,只有用来收拾这屋子的用具,例如眼馋很久的戴森吸尘器。

    其实搬来之前,他就做好了平时的伙食水电全由自己负责的打算。倒不是说要和黄煜斐比谁财大气粗,他当然比不过,只是对于李枳来说,比起吃闲饭的,他更乐意做一个自食其力的劳动人民。更何况,也不能瞅谁有钱就欺负人家,赖着人家,那样可算不上好好谈恋爱。

    以前没细看过,他这才发现这套房子看起来大,一方面是因为面积摆在那里,另一方面,是因为黄煜斐的东西确实不多。多数房间处于鲜少启用的积灰状态,只有书房台式电脑旁边没洗的咖啡杯显出点人气。桌上还摆了几本厚厚的拉美文学,西班牙语原版,譬如马尔克斯和胡安鲁尔福的原版。

    这些一定是黄煜斐的最爱了,翻得很旧,出版日期甚至在本世纪初——这是李枳在澳门的别墅里就注意到的。

    其余的屋子也是空空荡荡,家里甚至没有零食和汽水,电视倒是能连蓝牙,但既没游戏机也没游戏碟,显然也不经常被打开,四处都是一副性冷淡的模样。就连卧室都只是床和床头柜的简单组合,加上一个小沙发,一样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唯一拥挤的是黄煜斐的衣帽间。这里面简直就一个小型男装店,西装全部都是手工刺绣的商标,看样子是量身定制,数来得有二十几套。黄先生显然是个基本款狂魔,偏爱纯色,光是纯白纯黑的衬衫,什么材质都有,也各有十来件,袖口上居然还都绣着一个花体的“f”,想来是斐字的缩写。

    再放眼望去,壮观的来了,只见一排一排衣服裤子按照颜色分类,黑白灰红蓝棕,齐刷刷列在整体衣柜里,连t恤和卫衣都用衣架挂了起来,熨得平平整整,散发淡淡的男士香水味。

    鞋子也是,皮鞋和球鞋老老实实地装在各自的鞋盒中。皮鞋李枳不懂,但其中几双早已绝版的aj和巴黎世家,直把李枳看得瞪圆了眼睛。

    怪不得天天约会,少见他穿重样。这都是从澳门寄来的,还是新买的?李枳拎着新添的宝贝吸尘器,站在一堆大牌之间,对着全身镜感叹:总之我还是不要打扰这个贵重的屋子了。

    但他了黄煜斐的各种尺码,小心地写在了手机备忘录里,虽然也不知道记下这些有什么用。

    他又想:这家伙从田纳西到加州,从加州新泽西,从新泽西到澳门,又从澳门到北京,那么小就开始到处漂泊,到最后始终带在身边的,也就只有几本书和一大堆衣服了吗?

    忽然之间,李枳大概能够理解一些黄煜斐所说的,他先前生活的荒唐与孤独了。就好比没有什么真正能够落脚的,可以称作“家”的地方,也没几个能称作“家人”的人,所以只能孤身一个,无趣又无所谓地度过一日又一日。

    这可不行,你先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怎么看起来比我还惨,毕竟我老爹在的时候,我过的可是标准幸福小康生活呢,李枳埋头擦地,默默想着,既然现如今我在你身边了,我就得把这个地方弄得像个家。

    ————

    脸肿了半边,智齿真愁人orz谢谢姑娘们的关心

    不知不觉又快翻页了,寒冷冬日我感觉到了温暖,留言送花的果真都是小天使qwq

    继续希望黄老九明天过后不会挨骂,他是无辜的(。

    再过一章本垒。

    第34章

    那天是同居的第九个日子,也是李枳生日的前一天。他之前甚至从没这么认真地打理过自家的小院,待到把这个家彻底地扫除干净,又去市场采购完符合他自己心里要求的,能给屋子增添温馨感的东西,比如几盆绿植、一些靠垫地毯,还有许许多多的食物,已经是下午两点多。

    三月底的午后开始见暖,阳光穿透被李枳擦得锃亮的玻璃窗,不遮拦地射进高层。他洗了个澡,满意地半躺在沙发上给男友发信息:

    终于全都干完了,这几天简直比宋千的魔鬼练琴法还累,不过效果不错,回家之后吓你一跳。

    黄煜斐秒回:我以为昨天已经够干净了?

    李枳:昨天不够,现在够了。不但要干净还要实用精致好吗,我哥就得活得滋润一点,不能把家里搞得跟躺下就睡起床就走的宾馆似的。

    黄煜斐:我在开会,我可不可以直接喊散会然后回家?

    李枳:不成!你必须得好好工作,我可不要变成祸国殃民的罪人!

    发出去他才意识到“祸国殃民”这个词,用得实在羞耻,却也不想撤回了,因为黄煜斐发来一张照片。会议材料的空白处,翩翩几个钢笔字:“老婆辛苦了,我想老婆了。”

    句尾还附带了个疑似橘子的简笔画。橘子圆滚滚的,还长了个傻乎乎的笑脸。

    李枳捂着眼睛傻乐,回道:认真开会!不聊了。

    黄煜斐则说:小橘没有祸国殃民啦,你只祸我一个就够了。

    李枳心说您老人家还来劲了,说这些混蛋话,非要我想你想到跑到床上抱着你的枕头打几个滚吗。他决定先不回复,转而读起了《燃烧的原野》的电子书——既然黄煜斐喜欢那位叫胡安鲁尔福的作家,那我也得在精神层面跟上点趟——李枳是这样想的。

    其实他高中读了不下百本外文书籍,开的一长列书单里也有这个作者。只不过,刚读完马尔克斯的几本长篇,稍稍入了拉美文学的门,还没来得及再读这位呢,他就在某次睡梦中差点死掉,随后查出了病。紧接着,父亲赌博,母亲胡闹,恋爱凄惶,学业受挫,他在生活中节节败退,狼狈不堪,也就再难拿起大部头静心了。

    好在现如今他的心又安定下来。

    开头就抓人,有种犀利的冷峻。李枳心说,我看上的男人,果然境界品味都足够高,这么想着,的兴味就愈加浓厚起来,甚至有信心一天就把这本集通读一遍。结果,没来得及再看几行,他就被一阵门铃打断。

    这是李枳头一次遇上有人上门的情况,把他弄得浑身都紧张起来,脑海中的既定策略是装作无人在家。毕竟黄煜斐的访客多半不认识他,也不会想认识他。但那门铃仍在孜孜不倦地响着,近在咫尺,吵得李枳很烦。

    紧接着有个清脆的女声甜甜地喊:“小斐哥哥,你不在吗?给我开门呀。”

    口音还带了点粤味。

    李枳警觉起来——这种亲昵的语气,让他不舒服,同时感到不祥——鬼使神差地,他起身开门去了。

    一张半熟不熟的脸出现在眼前。李枳愣了愣,回忆起来,是那位在澳门生日会上有着一面之缘的谢明韵,也就是谢明夷的亲妹妹,和黄煜斐跳了好多支舞的那位千金小姐。

    这姑娘穿着件婴儿蓝的廓形大衣,里面是纯白的高领毛衣裙,脸蛋白净,妆容清雅,首饰精致,香水味浓淡适宜,整个人透出一个信息:我是白富美。

    该说什么好呢,问她来找黄煜斐干嘛?李枳陷入语塞。

    谢明韵则没什么震惊的表现,神色稀松地打量了两眼李枳卷起袖子的旧套头衫,冲他甜美地笑了笑:“不让我进去?”

    “啊,请进,”李枳侧身给她让出门来,“黄煜斐不在。”

    “哦?”谢明韵没理睬李枳给她拿的棉拖,直接提着东西走到沙发上坐下,高跟鞋在李枳擦得纤尘不染的地板上踏出声响,“不在很好啊,我也不是要见他。”

    宁静就这样被一刀破开了,诡异地,气势汹汹地。李枳有点尴尬,关上大门,挑了离谢明韵最远的沙发角落,正襟危坐。

    他知道自己的社恐又要发作了,却还是忍着,尽量礼貌道:“谢小姐要喝茶吗?”

    “好啊,”谢明韵看着他,眨了眨眼,“我喝绿茶。”

    待到李枳泡好新买的铁观音,摆到她跟前时,她却又说:“哎呀,竟然让李先生动手给我泡茶,太不好意思啦。”

    李枳腼腆地笑了笑,坐回自己先前的角落,道:“谢小姐还记得我。”

    谢明韵并没有动那杯冒着白烟的绿茶,而是姿态矜持地叠起两条细腿,坐姿笔挺地轻笑:“是呀,我当然记得。上次生日会就印象深刻,况且,自己未婚夫钟爱的男人,哪个女人会不住呢?”

    什么?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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