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难度恋爱》分卷阅读39

    百惠说不出话,不吃饭,双手绞紧,谢明江看了她一眼:“你说的对,我拖着不说,落到今天这个后果,我不是没想到,我就是不想面对,或者说我心存侥幸,觉得他也许能接受。”

    他说,百惠静静听。末了,百惠很无措地说:“那怎么办?你们现在变成了一笔糊涂账。阿星他怪你,可你不是别人,你救过他的命,现在还抚养他,我想他——”

    谢明江越听越心凉,现在他和谭以星的关系要计较这些,那就变质了,冷笑下:“行了,我不想听了。”

    他拿着烟盒上楼进卧室,百惠也就追进来,谢明江仰面躺在床上,百惠又换了个话题,说:“周卓和那个男人是不是现在还在一块儿?”

    谢明江蹭地翻起来,压抑着怒气:“你问这个纯属自虐的问题干什么,啊?”

    “……”百惠靠在墙边,她不走,她知道谢明江会给她个答案。

    烟灰掉在谢明江的毛衣上,他颤抖着手取出烟:“我骗你说不在一块儿,你肯定替他不平,我告诉你他俩好得蜜里调油,你恐怕也心情复杂。”

    “他俩好得很。”谢明江哆嗦着嘴皮,“我能给的,给不了的,他通通从别人那里得到了,我——”

    谢明江还在激动当中,但电话声阻断了发言,看都不看直接按掉,最后,他很颓丧地说:“挺好的,他现在不屑于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还把他当朋友,你就祝福他吧。”

    来电是佐藤,谢明江没有急着回复他,而是等着洗完澡走到书房,翻了翻谭以星的作业本,想起来这回事,又回拨过去,佐藤在那边很急迫地说:“你现在方便吗,我要跟你说的问题很复杂。”

    谢明江一字一句地仔细看着谭以星的作业,分辨他的字迹,不想分神:“你就尽量长话短说,我这边也还有事。”

    “这怎么给你概括啊?”佐藤深吸一口气,最后道,“就这么说吧,开庭的时间定了,三月中,我们打算接阿星回来。”

    谢明江顿时愣住:“什么时候来接?”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们也认为当然越快越好,最迟也得在半个月内,山下有点事走不开,我们打算等他办完,下周末一起来接阿星。”佐藤语调欢快的夸张,“你解放了,怎么样,我们是不是很言而有信?明江,明江?你有没有在听我——”

    谢明江当然没在听,把电话挂了,只留给佐藤忙音。

    下周末?今天是周四,下周要开学。满打满算也不过十天,不过他每天到学校花多少时间,睡觉多少时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时间恐怕要用小时来计算。

    谢明江如临大敌,直起身,盯着手机屏发愣,怀疑自己的听力,可能是自己听错了,又有点后悔为什么要挂佐藤的电话,还没有跟他问清楚来龙去脉,司法鉴定、开庭,谭以星就必须去?他现在到东京露面多么不安全,有血缘关系必然分得财产,他后妈对他恐怕除之而后快,佐藤山下藤原他们三个男人连这么点事情都解决不好。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逐字逐句抚摸谭以星写过的笔迹,谭以星手重,把后面没写的空白页都能划出笔印,谢明江发现自己竟然在注意这样的小细节,感情的细节是留给那些错过缘分的多情男人揣摩回味的,不是个好兆头。

    谭以星赶完了最后两篇英语作文,又给徐遥嘉发微信确认,剩下的就是语文摘抄和周记,不禁长出一口气,总算做得差不多。

    他正合上书本打算发会儿呆,敲门声响起,这么沉重而富有规律的声音肯定是谢明江,谭以星停下手里的动作,果然听谢明江隔着一道薄薄的门:“谭以星,睡了吗?”

    谭以星走到门口,贴在门板上,不吭声。

    现在怎么和谢明江相处,他也很糊涂,他还想像原来一样对谢明江嬉皮笑脸,先闹他再气他,然后再哄他,可是现在什么都变了,谢明江和自己,本就不是原来的样子,怎么假装也回不到过去那种状态。

    谢明江的手都放在门把手上,但也没开门,默默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醒着。”

    他又试探着问:“你接受不了,所以你是不是想跟我分手了?”

    谭以星抿着嘴,突然想起那天天气很好,谢明江带着他,难得嘴角噙笑:“约会,咱俩什么时候谈上的恋爱,你就找我约会?”

    谢明江等了半天,也没有等来回答。他不堪忍受这样的沉默,因为沉默不能代表任何东西,沉默就只是沉默。

    谢明江收回手,不再想着开门,现在他明白,就算打开门,也连通不了过去的那些时间,见到的不会是以前那样对他或嗔怒或脸红的谭以星。

    这一夜谢明江失眠。

    百惠早晨煎了两叠黄澄澄的玉子烧,撒上海苔芝麻,令人胃口大开,谢明江就着咖啡吃了两块,便低头浏览手机新闻,百惠没有劝饭,只是忧心忡忡地盯着谭以星发呆。

    谭以星吃了会儿,抬头:“你看我干什么?”

    百惠马上偏开视线,谭以星似乎不做他想,继续吃饭,胃口倒还可以,吃完起身:“那什么,我进屋了。”

    “等等。”谢明江喊住他,“你的寒假作业还剩多少?”

    “四篇周记、十篇摘抄。”

    其实他这假期作业压根就不用写,反正开学就上一周他便可以回东京去,谢明江放下手机,抬起眼皮:“先放放,今天已经周五了。”

    谭以星不明白他心中所想,顺理成章接道:“对啊,今天都周五了,我周日报名就要交。”

    谢明江想,以后他回东京了,肯定不会再这么关心学习,他本来就不是个爱学习的人,赶鸭子上架,低头思索片刻:“十篇摘抄我替你抄,今晚留出个时间和我吃晚饭。我有话和你谈。”

    谭以星听了这话,目光躲躲闪闪,冲着百惠道:“我突然想喝西柚果汁,你能不能帮我榨一点?榨汁机有声音,要是你能把门关起——”

    谢明江手一挥:“周卓的事情她全都知道,你用不着支开她。”

    谭以星震惊地在谢明江和百惠之间看一圈,最后坐到座位上,望向百惠:“搞了半天,你也全部都知道,你知道怎么没告诉我?”

    百惠垂着头,不说话。

    谭以星先是摇摇头,而后又点点头,终于对着谢明江:“我知道你想和我谈,也明白你想谈什么,不过这是我心里一道坎。”说着,他眼神在二人间游移,“我如果过得去,你们什么都不用跟我说,我如果过不去,你俩也说什么都没用。”

    百惠脸色难看,谢明江倒是面如往常,他尽量诚恳地说:“那我怎么能帮你过去,你告诉我。”

    谭以星倔强地说:“为什么你要帮我过去?你觉得你站在什么立场上帮我过去?”

    谢明江不知道他为什么还问这样的问题:“因为我喜欢你。至于什么立场,你说我站在什么立场。谭以星,你有什么想不通的,你问,我尽量解释,你又不是当事人,你冥思苦想再多你指望着得出什么结果?”

    谭以星的脸先是胀红,然后晶亮的目光里带着激动:“你没说错,我又不是当事人。谢明江,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你当初那样做,你现在就是把我架在火上烤!你让我备受煎熬!”

    说完,他蹭地站起来,转过身回房间,啪地摔上门,屋里一片安静。

    第39章 离别之约

    整个早晨谭以星都没出来,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百惠认认真真给地板寸寸打蜡,谢明江不想一个人消化这份情绪,但始终没找到个合适的机会开口,百惠的性格他太了解了,她现在生活的一半重心已经转移到谭以星身上,平时就指着谭以星和她聊天开心,打打闹闹,要是告诉她谭以星要走,并且在这种情况下基本没可能再回来,她肯定会很伤心。

    谢明江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接近十一点,百惠的客厅收拾的差不多,过来好声劝他:“先生,别生气,也别着急,你要给阿星时间,让他好好想一想,等他心情好点儿,我们再跟他解释,再劝他,他的性格是肯定听得进去的。”

    谢明江望了她一眼。给谭以星时间?不,已经没有时间了。

    百惠又提议:“我给他做点他爱吃的东西,哄哄他,保不准他心情就好了呢?”

    “他爱吃我腌的白菜,前段时间刚吃完,我今天,不,我现在就着手腌上,过十来天就能吃。”她兴致越来越高,“然后中午我们吃内脏锅,好不好?”

    谢明江若有似无地点个头,看她高兴的跑走了,然后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

    想半天,他起来,去厨房榨了点西柚汁,到谭以星门口敲门。

    “谭以星。”谢明江贴着门叫他,又叫,“阿星,阿星。”

    过了好一会儿,在他以为谭以星不会给他开门的时候,门打开了,谭以星虎着张脸站在门口:“干嘛?”

    看到谢明江手里的西柚汁,皱眉:“我没真的说要喝。”

    “我知道,我只是想找个和你说话的机会。”

    “……”谭以星盯着他看了半天,脸上泛起红色,揉了把头发,既困顿又懊恼,“进来吧。”

    他怎么这么柔软善良。

    谢明江内心感动与疼爱兼而有之,尾随到房内,放下杯子,坐在谭以星的床上。

    幸好他穿的是居家裤,不然只能站着,看谭以星在写周记,谢明江刻意望着,但马上就被谭以星发现,唰地收了本子,扔到一旁:“看什么?不准看!”

    谢明江抿着嘴唇,把视线挪开,窗帘遮蔽外面,日光暗淡,主要是台灯的光线,铺洒在书桌前,谭以星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收拾着书本:“说吧,我听着呢。”

    谢明江问:“你这么看书,会不会伤眼睛?”

    谭以星说:“不会。”马上他又说:“你就是来说这种无关紧要的话的?”

    不是无关紧要,谢明江想,不是无关紧要,他发现他最想要的这种陪伴是谭以星带给他的,他想拉着谭以星的手,就是说这么鸡毛蒜皮的小事。

    谢明江鼓足勇气,伸手覆在谭以星放在桌面的手上,谭以星马上不动了,谢明江把他的椅子偏转向自己,把那只手拉到自己膝头——

    “阿星。”

    谭以星不动,就是对自己最大的鼓励,谢明江低头,用谭以星的手贴住自己的脸颊,慢慢亲吻他的手心,极力谭以星怔怔看自己的目光,无言地表达自己的爱意。

    “……谢明江。”谭以星看着谢明江头顶,难受。

    谢明江很慢很慢的说:“以前我觉得,我的心门紧闭,周卓出现是命运为我打开了门。其实命运不是让我走出去,只是让我看一看,等我产生向往,它又把门关上。你是我的一扇窗,在我绝望的时候,窗开了,我以为这下我能走出去,不过……”

    “不过什么?”

    谢明江笑着蹭了蹭谭以星的手,没有接下去,而是说:“这个说法就有问题,什么门或者窗,仿佛我把你们俩个区别对待了似的。我只想走出去,但我没想过,其实你们也在不同的房间里,我们每个人都有很多道门,打开这一扇,会遇见这个人,打开那一扇,会遇见另外一个人。有的人给我们快乐,有的人让我们痛苦,快乐不是唯一的,痛苦也不是唯一的,只是选择的举动把它唯一化了。”

    说完,谢明江终于抬起头盯着谭以星看,谭以星一脸懵懂,表情茫然,他显然没听懂谢明江在说什么,很正常。

    谭以星觉得谢明江今天很正式,晚上出去吃饭前让他选地方,他举棋不定,后来谢明江说上次徐遥嘉的游艇没坐成,这次他带他坐。

    这双层游艇很豪华,里面厨房卧室浴室酒吧台一应俱全,往往要提前一周预定,但谢明江不用,江上风很大,吃完了饭,谭以星站在船头,谢明江端着酒杯走过来,到他身后。

    谭以星本面无表情地盯着江面,发觉谢明江,故作轻松地说:“干嘛不出声,躲在我后面,模仿泰坦尼克号吗?”

    谢明江走两步放下杯子,回来用鼻尖抵着他额头:“可以模仿着抱抱你吗?”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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