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暹罗3夜》分卷阅读2

    男人劲的手臂环过肩膀,把尹行捞怀里:“哥们,没事,我兄弟,怕颠。”热的手掌心贴着太阳穴,也不管尹行的僵硬,把他摁到左胸膛,“别怕,没事,就是气流,一会儿就过去了。”

    尹行当然知道,他每年飞的里程数加一起,都够环绕地球二周半的。可别人不知道,他其实特别怕飞,他的父母正是在一场空难中罹难,尸骨如烟,礼花一样炸开在长空。

    李奥不知道尹行为什么突然这么安静,但是他这么乖的倚着他,这份仰赖,感觉倒是不赖,本来搂一下的手,捏着捏着,就没舍得立马放开。

    有人站起来上厕所,很大声的叫:“靠,李奥你行啊。”他怪声怪调的,眼睛在他们紧挨的身子上瞟,“男人你也搞的上,服了!”

    “去!”李奥使脚踹他,不情愿,又不得不松开手,回头看尹行,他攥着手,脖子上的筋一凸一跳,憋得辛苦,“放你的水去!”人一走,他就想抓他的手,尹行没躲,更没让,他站起来,动作很大,“我跟你朋友换位子……”

    “嗨,哥们,我回归啦!”

    李奥不理他,往后,盯着一排排座位,还想望,却望不着。

    “嗨……嗨……”回来的人在他眼前挥手,“看什么呢?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看到哪个妞了?也让哥们过过眼。”

    “坐好吧你,少废话。”李奥双手抱胸,负气一样的,不说话。

    尹行坐在机尾,发懵似的盘手腕上脱下来的手串,他在反思,他今晚的言行,出格太多,这很反常,也不对劲,好像往他只在乎数据得失的脑子里,添了点计划外多余的七情六欲,那股子味道就像这串珠,刻意闻不清楚,可要是嗅到了,就压根忽略他不掉。

    尹行抬头,微微向右瞥,昏昏欲睡的陌生男人的脸,平淡无奇,既没有年轻人的放肆,也没有男人味的张扬,不是他。

    豁然,尹行给了自己一耳光,力道大的,一下震醒他身边的男人,像个白痴,尹行扯着嘴,模拟了一个笑,起身,把自己关进卫生间。

    狭隘的空间,双手覆面,手掌心湿漉漉的,热了一大片,太失态了,尹行怨自己,怨这场航班。

    机舱里,16排靠过道的位置,李奥也不知道犯了什么心病,时不时的,扭头看。

    他几次站起来,又坐下,他其实知道他想干什么,却想不清楚他为什么想这么干,会太突兀么?过去要说什么?尹行你好,我是李奥,不不,太丢人了,他懊恼。

    再一次站起来时,李奥晃了一下,扶着椅子,看到他原本的座位上,没有人在。

    头顶的广播响了两下,女子没有起伏的声调,平静宣布前方遇到气流,请所有乘客系好安全带,不要随意走动,来不及回到座位上的乘客,请抓紧行李箱两侧和洗手间的扶手。

    颠簸起得猛,比想象中大,一个如浪的剧烈震动后,机舱的灯灭了,晃动甚至惊醒不少熟睡的人,李奥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抽开安全带,不顾同伴的呼叫,拔脚,扭扭斜斜往机尾攀。

    一扇窄小的门,被他拍得摇摇晃晃:“尹行!尹行!”他用吼的,反复叫他的名字,“开门,是我!”他喊的次数越多,声音越大,不安感就越强烈,黑漆漆的,飞机像艘暴风雨中的破木船一样荡,等不下去了,李奥骂了一声,侧身,要撞门。

    门弹了一下,开了,奔着那股冲力和飞机的倾斜,李奥像块肉一样被抛进去,啪一声巨响,门关上了。

    黑,铺天盖地的黑。

    呼呼的,分不清是机翼的震动,还是牙齿在打颤,手撑着墙,有个人,受了惊的,轻声的,叫他:“李奥……”

    没人这么念过他的名字,他老妈没有,他以前的女人没有,和他滚过床单的妞儿也没有,只有尹行,陌生的,像风雨带来一片陆地的绿叶,颤颤巍巍,又生机盎然的,真实地需要着他。

    失而复得似的,李奥抱紧尹行,也不管亲到哪儿,一下一下,凶狠又柔情地吻他:“别怕,就是死,还有我呢。”

    尹行是不敢听这话的,他怵那个字,他怕死,想也不敢想,一提就慌,可抱着他的人是李奥,他们认识不过几小时,说过的话,还不如他和他的客户多,他甚至不知道李奥除了名字之外的一切,就信了他那句比起誓还虚一点的话。

    外头有人在哭叫,嘶吼得好像一场世界末日,他们躲在狭窄的空间里,倒好像避开一场灾难,静了心。

    李奥摸尹行的脸,摸宝贝一样捧在手心:“等我们落地了,我带着你,我们去曼谷,去芭提雅,不看姑娘,我带你去看海!”他带着豪情和向往,承诺。

    尹行夹着他的腰,身子一抽一动,分不出是害怕还是期待,埋在李奥的肩窝,傻兮兮的,摇头,蹭了蹭,然后猛的,狠狠点头。

    “你说也挺奇怪的。”李奥把他抱得死紧,“和你一块,我好像也没怎么怵了。”

    颠颠荡荡,尹行在摇曳的万米高空,没个样子的,同个男人交颈抱在一起,那么荒诞,那么自然。尹行想笑,眼泪先下来,不是怕的,是……真的放下一切的坦然。

    这场变故,在曼谷当地造成了大新闻,机长果断的判断,终于在最后关头,成功地冲破云团,平安落地。

    尹行站在素万那普国际机场外,感受卷卷的热浪扑面。

    远远的,有个人在喊:“尹行!”扔下几个兄弟,李奥迈着长腿,几步奔到他面前。

    还是那种坏小子的笑,和男人味的霸道:“你电话多少?我……”他掏出手机,鼻尖沁了细密的汗珠,眼睛飘着,大男孩似的撸了两把脑袋,顶着头寸儿长的圆寸,豁出去一般,“我们还能见面吧,就……也没什么,一起吃个饭,逛逛曼谷……”

    尹行瞅着他,似乎在他脸上找什么。

    “不成……是吧?”

    半晌,面无表情的男子,脸颊红润润的,不熟练,但认真地,比了个下流的手势:“还有芭提雅。”

    李奥瞪大眼,不相信那么刻板的人,会有这样明艳的一瞬,可又好像,这才是真正的尹行。

    “你记好了,我的号码是138……”

    他们的身后,新一天的太阳,悄悄升起。

    第二晚

    massage

    son(颂恩)&方唯信

    “嗯呵……”方唯信忍着痒,卷着趾头,往后缩脚。

    他没试过这种的,在异国,由一个语言不通的他乡人蹲在他面前,用一块甘油的肥皂打他的脚,搓出泡了,再用手指在脚面上揉,往脚趾缝里钻弄。

    “可以了……”东方人的羞涩,方唯信伸手打手势,用尴尬的微笑,和人讲。

    这是一家门口的玻璃上,贴有中文指压和英文massage字样的泰式按摩店,方唯信驼着他背包客的大包路经,脚步就没能够驶开。

    曼谷的太阳和曼谷的脾气不同,既不软绵绵,也不阴柔,又辣又狠,会咬人。肩上的背包太重,方唯信舔了舔嘴唇,没能抵挡黑漆漆的门脸里,美人的白臂一样,向外探出的凉气。

    才进来,方唯信就想走,为闪着灯的店堂,还有店堂里那股不檀不花,又不像薄荷脑的气味。

    可是没走成,柜台后的人打量方唯信,用他听不懂的绵绵语言,冲楼上拉长,起了个调:“son”很快的,有人下楼。

    应声,木楼梯吱呀呀响了,不是莲步轻移,脚步声怪有力的,一下一下,步子跨得很放。

    不是绵骨头的调子,也不同这个地方最常听到的“萨瓦迪卡”,舌头卷起,还算标准,男人沉稳的嗓子,对他说了句:你好。

    就着抬头不大点灯光,方唯信看清,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巧克力一样的肤色,男人的轮廓很壮,脖子上长长的佛牌,一直吊到胸前,黑色工装背心下的两团肌肉,涨鼓鼓的,将衣服撑得有型。

    没敢正眼盯着人的脸瞧,只是眼神擦碰过,他就先记下了男人,有双很灵的眼睛。

    “啊……你好……”腾的,方唯信脸就红了。

    毛巾是淡黄色的,上头印着花,抢在男人前头,方唯信扯过来,擦干净脚:“我自己来吧。”

    男人不强求,由着他,站在那儿,也不催,静静等他。

    他引方唯信,进了间黑黢黢的屋,一眼望到底的大开间,不知是为了静心还是免去尴尬,没开灯,人与人之间,挂着层薄布帘,就算隔开了。那些时不时响起些拍肉声,和哼哼唧唧的叫唤,方唯信听着,古古怪怪的。

    屋里铺了草编的地垫,走在上头笃笃响,方唯信赤脚,蹑手蹑脚跟着男人,他悄悄拿眼睛瞟来着,不敢做声,只敢在心里犯嘀咕,人家的按摩师都是上了年纪的中年妇人,怎么轮到他,是个男的不算,那圆膀子,比他脖子都粗,活像个打黑拳的。

    方唯信吃力地卸他肩上那个包,被男人一只手就提起来,不费一点劲地拎墙角。

    男人给了他一套系带的宽敞衣服,转过身:“换好了,就躺下。”

    按摩从脚底起来,不是用手,而是膝盖,男人沉甸甸的体重一跪上方唯信的脚心,他就叫了:“啊……”轻促的,像某种突然丢到陌生环境,不敢放开嗓子叫的动物一样戒心。

    “如果痛,就告诉我。”接着,热乎乎的手掌盖上来,虎口掐住小腿两侧最酸的腓肠肌施力,方唯信立刻绷直了脚筋,听他说,“别用力,放松。”

    他的中文说得不赖,尾音保留了泰国人说话的习惯,每个字都不可收的,拖长音,说不上多动听,但让人安心。

    男人的手掌很宽,指骨有力,力道偏拿捏得恰好,很有经验的沿小腿往上搓,摁到大腿根,揉得方唯信剔了骨似的软,肌肉在手指下,像风过麦穗一样舒展。

    很难形容这种感觉,似嗦了口酸涩的苏梅,还带着点疼痛,可回味又泛一缕津甜,像团掺了水被揉弄的面,任人搓圆拍扁,酥了骨头的柔软。

    “嗯……”没憋住,也是绷不住,本能的,方唯信哼哼。

    就那么一下,他就想捂自己的嘴,男人倒是习以为常,手势轻下来:“第一次来曼谷?”

    “啊……嗯……”方唯信不擅长同人搭腔,没词找词,“你的中文,说得挺好。”

    “我去过云南、贵州还有四川。”男人带劲的声音,笑起来和他的刚硬外表一点不像,能听得出来,是个热血热肠的人,“在北京飘了好多年。”

    熟悉的地方,令方唯信浑身放松:“去旅游?”

    “去当翻译。”瞧着不像,可他讲话用的字眼,又挺地道,“中国不错。”揉捏方唯信腿肚的手势,越来越顺,“就是太快,走路快,吃饭快,上个厕所都赶时间,只有把妹慢。”

    方唯信被他不知哪儿学来的口吻逗乐,也噗噗的笑:“你在中国谈过女朋友?”

    “没有。”不来虚的,男人挺干脆地回。

    方唯信不信:“不能吧?”就他那体格,那长相,有姑娘倒贴,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没有钱,你们那儿姑娘看不上的。”听不出来遗憾,男人挺自在,“有也不在你们那儿找。”不是什么秘密,他告诉方唯信,“在泰国,男人才是宝,娶上三四个,很平常。”

    方唯信不置可否:“你结婚了?”

    “我不稀罕女人。”笑咧咧的,男人的话说得又痞又傲,只有不欠女人的家伙,才有这份底气,“你呢,有女朋友吗?”男人的眼睛亮亮的,把他瞧。

    方唯信讪讪的笑,头摇得很轻,他连和女孩子拉手都没有过,怕被人笑话,答非所问的,他聊男人的事,转移话题:“怎么会想到在中国当翻译的?”

    没当多大点事儿一样:“护照丢了,走不掉,干脆留下来挣钱。”男人的手很热、很轻,徐徐往上,沿小腿到大腿根,捏方唯信一身软肉,然后跨腿,大腿内侧的肌肉轻巧贴着方唯信,擦过他的两腰,虚虚地坐上,顺脊椎,捋他绷紧的后背,“中国太大了,钱花完了,还没走完。”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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