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封》分卷阅读21

    于非安怔了怔,迟疑地看向叶城予。

    叶城予道:“直说无妨,事情已经发生,没有再瞒着的必要。”

    得到了首肯,于非安便是一阵沉默,他又犹疑地看了叶城予一会,才吞吞吐吐地开了口:“当年的内乱……正是因为‘聚风三怪’。小姐作为魔教之人,委实与正道中人走得太近,而其中又有燕朝峰这个燕家的继承人。”

    燕朝峰──便是燕敏山的父亲。

    作为四大家族之一的继承人,燕朝峰当时的举动虽然也引来不少人的唾骂,但有燕家过去几百年对武林的贡献,加上聚风三怪确实从未作恶,渐渐也就没人对他深究,但温虹湘却没有这样的幸运。

    见于非安已然说不下去,叶城予便为他道:“示鬼教中有人怀疑伯母背叛了他们,换取在正道中的立足之地,只是最初四年迫于当时的鬼王,那些人只能按捺不发,直到四年后鬼王因故走火入魔身亡,那些质疑的声音便再次出现,失去了鬼王的维护,再加上周毓生的推波助澜,这才有之后的内乱。”

    温容川疑惑道:“这和周毓生又有什么关系?”

    于非安当即大怒道:“周毓生那个狗东西!为了能够摆脱小姐,竟不知从哪里找来了小姐背叛示鬼教的证据交给他们!甚至在得知小姐有了身孕后质疑那并非他的孩子!”

    温容川问道:“是什么证据?”

    “他说小姐暗中成立了一个杀手组织,用以收留那些受示鬼教追杀而无法在江湖中安身之人。”于非安说到这里,语气变得更加愤恨,“属下长年跟随小姐左右,从来未见到小姐做这样的事情,这件事分明是周毓生凭空捏造而成!只因为他是小姐的丈夫,示鬼教竟这么信了他的空口白话!”

    叶城予接着道:“也因为伯母成亲后,与父亲及燕伯父始终保持着往来,周毓生以此为由怀疑伯母对他不贞,加上伯母因为身份的关系一直有着不少仇家,那些人在伯母成亲后也经常会到周家闹事,周家人早已不满伯母将江湖之事带到周家之内,矛盾至此一发不可收拾。”

    温容川听到这里,不由得想起过去听闻的那些聚风三怪的风月传言。

    当时的聚风三怪正值血气方刚,这样三名年轻男女成日厮混,时间长了,自然免不了他人的流言蜚语,而其中被传得最狠的更是叶城予的父亲叶均安。

    而在温虹湘失踪之后,她的侍童于非安便受薰风山庄所收留,更有见过叶夫人之人表示叶夫人的形貌极似温虹湘,加之叶均安再次得到温虹湘的消息,与燕朝峰一同前去寻她不久,叶城予的母亲忽然因病离世,这些事结合一起,也更让谣言传得越加荒诞。

    但对于这些传闻,叶城予始终听之任之,从不多加解释。

    一旁于非安叹道:“二十多年了,当初小姐出事时,属下没能跟随左右,对此多年来一直活在悔恨当中。”

    温容川干咳了一声,连忙将思绪拉回,随口问道:“你就没想过要找周毓生算帐吗?”

    于非安大怒道:“我当然想!我恨不得能将他千刀万剐!但在知道周毓生曾暗中作过手脚时,我已经被薰风山庄所收留,燕家与薰风山庄皆属于正道之人,周家又只是普通的商贾之家,要是真的做了什么被抓到了把柄,反而会给收留我的老爷招来麻烦!”

    叶城予道:“事实上,当初燕伯父确实想以周毓生勾结示鬼教为由对他动手,却被当时的燕家家主所阻。当时的燕老家主本就不认同燕伯父与温伯母走得太近,加上周毓生一口咬定温伯母与燕、叶两家公子有染,那种情况下他们不理会倒也罢,若真的对周毓生做出什么,倒像是坐实了他的说法,届时反而更难说清。何况再怎么说,周毓生毕竟还是燕伯母的亲兄长,若真的对他出手,对燕伯母也说过不去。”

    “弄得这么复杂。”温容川似有所触,忽然叹了口气,“我还以为,灵血的拥有者对示鬼教还挺重要,这么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

    于非安只当温容川这句话是指篡位的事,安慰道:“怎么会没什么大不了?拥有‘灵血’的人,在示鬼教中地位仅次于鬼王,比起鬼王又多了一道免死金牌,无论少爷你在教中犯了什么事、甚至想要随便杀人,他们依旧会把你供起来侍奉着……只要少爷你不动鬼王。”

    叶城予轻声道:“若是伯母也有灵血,当年也就不会有那些事。”

    温容川闻言一怔:“没有灵血?你是说我的母亲?”

    于非安点头道:“包括当时的鬼王,以及接任鬼王的杨瑞母亲,那一代没有人继承灵血。”

    温容川定定地看着两人,叶城予见他反应不对,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温容川没有答话,却是忆起了他记忆中那如同行尸走肉般的“生物”。

    那个全身满是脓包,遭一切虫蚁避之千里的“生物”!

    他的母亲没有灵血,那一代也没人有灵血,那个“生物”又是什么人?

    “这不可能……”温容川眉头紧皱,“那……有没有可能,这种体质可以靠后天改变?”

    于非安道:“示鬼教中,确实有一样禁药有这种效果,但成功的机会很小,而且还有严重的后遗症,当教主一脉没有人继承灵血时,示鬼教便会到外抓人来使用这种药物,但那些吃了禁药的人大多活不过半年,而且死前形貌十分凄惨。”

    温容川道:“例如头发变白、皮肤发红,并且全身长出脓包吗?”

    于非安怔了怔:“确实是这样不错,莫非少爷见过服用禁药的人?”

    得到了肯定答复,温容川便沉默了下来,像是在犹豫该如何开口,叶城予定定地看着温容川一会,很快便想到了唯一可能,脸色顿时有些发白:“难道是伯母用了禁药?”

    于非安闻言,不可置信地看向叶城予,见叶城予神态认真,于非安随即将目光移到温容川身上,似在期盼他能出言否认。

    温容川却是垂着头,低声道:“我不确定,但从尹老头子的态度来看,那个人应该是我的母亲不错。”

    于非安脚步一个踉跄,几乎站立不稳,叶城予也紧皱着眉,一时之间,谁都没再开口,厅中一下陷入了沉默。

    过了许久,叶城予却是沉着脸道:“非安,去父亲房里把那幅画拿来。”

    话音落下,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叶城予望向于非安,见他似乎还在失神,便又唤了几声,直过了半晌,于非安才终于低低地应了一声,魂不守舍地出了正厅。

    -

    温容川与叶城予在厅中等了一段时间,才见于非安抱着一卷沾有血迹的画卷回来。

    叶城予接过画摊了开来,这幅画,自然便是他的父亲托人带回的温容川的画像。

    看着这幅不知何时被人画下的像,温容川心中顿时生出一股微妙感。

    叶城予将染血的一面摊在两人的面前,向温容川道:“当初父亲托人带回的这幅画,背面有大半染上了血迹,非安本想将画收在他的房里,但一拿进去,他所饲养的毒虫便纷纷躲避,那时非安的猜测是这片血迹出自你身上,而且是在画送回来前刚沾上不久。”

    “但我确实没有见过这幅画,所以这不可能是我的血。”温容川说话声音一顿,也想到了叶城予拿出这幅画的意思,“你怀疑这上面是我母亲的血?”

    叶城予点了点头,又向于非安问道:“非安,你说吃过禁药的人大多活不过半年,那有没有可能伯母便是那少数的例外,吃了禁药后又活过了二十多年?”

    于非安脸色依旧苍白着,他怔怔地看着叶城予,木然地道:“事实上,据属下所知,这项禁药的药方多年来一直在修改,小姐……小姐要是真吃了,究竟会有什么症状,属下也不清楚。”

    叶城予沉声道:“那就是有可能了。也就是说七年前,父亲与燕伯父确实找到了伯母的下落,这幅画原来应该是温伯母所拥有。”

    于非安听到这里,眼里终于有了些神采:“所以说,小姐……小姐有可能还活着!”

    叶城予却是沉默下来,因为他知道,温虹湘确实已经不在世上。

    即便他与燕敏山的父亲当年真的找到了温虹湘,但两人都已遭遇不测,那么温虹湘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何况画上所染的大片血迹若真是温虹湘所留,当时的她必然已受伤不轻。

    一旁温容川更直言道:“变成那副模样,活着也不见得比死了好。”

    于非安闻言,愤而怒视温容川:“她可是你的母亲!”

    温容川冷冷道:“我说错了吗?”

    于非安大怒道:“你──”

    温容川不等他说完,直接打断道:“你见过那些使用禁药的人是什么情况,这要换作是我,宁可一刀给自己个痛快。”

    ☆、第二十三章

    被温容川一阵抢白,于非安紧咬着牙,终于说不出话来,他怒瞪了温容川一会,最终只能颓然地跪倒在地上,嘴里不停喃喃地念着“小姐”两字。

    叶城予皱眉道:“行了,现在事情也差不多弄明白,那这件事就先到此为止,非安赶紧起身吧。”

    于非安应了声是,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垂首向温容川道:“刚才是属下失礼,还望少爷见谅。”

    温容川随意地摆了摆手,转而向叶城予问道:“你有什么结论了吗?”

    叶城予道:“这次回来,主要是想让你见见非安,顺便弄清杨瑞为什么要逼你入示鬼教。示鬼教既然会用药来培养拥有灵血的人,便表示灵血确实有什么用处,但既然非安不清楚,我们还是只能从尹先生身上下手。”

    温容川哼道:“也许杨瑞就是想接我回去供着。”

    叶城予道:“那你想回示鬼教被他供着吗?”

    温容川冷冷道:“不想。”

    叶城予笑道:“那便走吧,你也想尽快赶到翠竹林吧?”

    温容川本要回答他不赶时间,但本还低垂着头的于非安,听到这话猛然抬起:“少爷与庄主要前往翠竹林,莫非是要找尹先年?”

    叶城予一怔:“你也认识他?”

    于非安道:“他是属下的老友,相识已有二十多年,属下偶尔会去找他泡茶切磋医术。”

    ……

    温容川与叶城予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复杂。

    于非安早就认识尹先年,他却始终对温容川的下落茫无头绪。

    叶城予忍不住道:“你说你跟过尹先生一段时间,那时可曾见过非安?”

    温容川苦笑道:“没见过,或许正好错开了。”

    于非安闻言,彻底怔住了,目光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两人。

    叶城予只好向于非安问道:“尹先生知道你和温伯母的关系吗?”

    这个问题可说问得十分愚蠢,但对于眼前的情况,若不是尹先年刻意隐瞒,叶城予只能想到这样的可能,但看着于非安突然涨红的脸,他知道答案必然是肯定。

    “知道!他当然知道!当年尹先年经常跟在小姐身边,我认识他就是因为小姐的关系!”经历一连串的冲击,于非安也显得有些沉不住气了,“八年来,属下与他喝酒时也经常谈起当年的往事,他竟从没有一次向我提起过少爷就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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