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vil》分卷阅读13

    “哈哈哈”“好啦好啦拿麻将来吧”

    谭刚领着我们7个人从卡莱诺后楼梯鱼贯而下,从后院的角门穿进红都夜总会的后花园,穿过宽阔的草坪向水阁走去。谭刚向孙常庆耐心地介绍这个过去的修道院是如何改装成现代的享乐中心的。他身后目力所不及处,泰雅从容地迈着如同舞蹈般优美的步伐紧随其后,戴国良搭上了shinji的腰背,leo裹着紫红色闪光缎棉风衣,咬牙切齿地跟在始终把全副注意力都放在泰雅身上的赵衡身后。我沉默地走在最后面。夜,潮湿而凝滞,没有风却寒意刺骨。靠人工精心保养的草地泛出不健康的浓绿。偶尔似乎有气流掠过,却夹带着隐约而低沉的咆哮,如同恶魔的诅咒,震撼着快要冻结的空气。我不禁翻起衣领,遮住脖子。

    “啊!那是什么?”戴国良打了个寒战,失色道。

    “没什么,”谭刚转过头来赔笑道,“那里就是动物园了,夜里是狮子老虎活动的时候么。放心,都在笼子里,出不来的啦。”

    “太可怕了”shinji喃喃道,“会吃人吗?”

    “吃你哟”戴国良在他耳边小声说,顺手在他臀部拧了一把。shinji无声地作尖叫状。

    圣方济各会的神甫大概想破了头也想不到,某日这个教堂会被装修到如此富丽豪华,而且执行着如此特殊的用处。屋粱的十字架下,在唱诗班男孩站过的地方,摆放着巨大的投影屏幕,由客人任意挑选影碟播放。画面的火爆,挑逗得厅堂的空气热切得快要爆炸。红酒一瓶瓶打开,倒满了波西米亚车花水晶玻璃杯。谭刚早已知趣地离开。leo打定主意要赢得赵衡的欢心。戴国良和shinji粘在了一起。孙常庆的手如特大号南美蜘蛛,爬过泰雅的每一寸衣缝,也爬过我的心头。我几乎用了全副的克制力才保持自己坐在沙发上冷眼旁观。

    一片影碟结束。dvd机自动换盘,劲爆的disco音乐和着令人眼花缭乱的画面机响起。喝得有7、8分醉的leo笑闹着,在荧屏前面狂舞起来。赵衡醉熏熏地狂呼叫好。突然紫色的衬衣飞来,罩在孙常庆的脑袋上。他跌跌撞撞地站起,在空中乱抓。戴国良大笑着,同样跌跌撞撞地拖着他靠近荧屏。孙常庆终于把衣服从脑袋上抓了下来,一抬头,眼镜恰好面对leo正在解开的腰带和随着扭动身体的节律慢慢往下拉的拉链,顿时兴奋得狂呼乱叫。两人争相伸手去抓leo,而leo象蛇一般灵巧地在狭小的空间里扭动,从一个人的臂弯溜进另一个人的臂弯,就是没人能抓牢他。赵衡拍手拍脚地笑得坐在地上。我的头快要被这**的喧闹吵爆掉。

    这时,白色的身影在我眼角掠过。只见泰雅低头弯腰从沙发背后的地上抱起一堆象碎布一样的东西。我走近才看清楚,是**着裹在桌布、沙发饰巾和散乱的衣裤中的shinji。泰雅扯过几张餐巾纸,叠了几层,用力擦拭着他大腿上拖着长长的尾巴直延伸到膝盖外面的白浊液体。仅仅是摩擦就让戴国良发泄了。

    “要帮忙吗?”我问。泰雅没有回答,又扯过一把餐巾纸。房间里虽然喧闹,但不至于听不到我的声音。在他再次伸手扯餐巾纸的时候,我把一块叠好的餐巾纸塞在他手里。他的动作停了下来,低头朝着半昏迷的shinji,披散的长发遮着他的脸,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见餐巾纸在慢慢收拢捏成拳头的手里皱褶、碎裂。我又扯过几张餐巾纸,伸手擦拭着shinji的身体。shinji打了一个嗝,冲出一股浓烈的酒味,然后毫无预兆地呕吐起来,细瘦的身体痛苦地蜷缩成一团。我敏捷地拖过一个纸盒盖,垫在他的半边脸下,乘住了呕吐物。我起身去丢纸盒盖和脏污的餐巾纸团的时候,leo终于给捉住,故作娇羞地尖叫。我的胃也开始痉挛起来。

    我回到沙发背后的时候,泰雅正在往shinji身上套衣服。shinji闭着眼睛皱着眉头不知在咕哝些什么。我默默地蹲下,拣起内裤和长裤往shinji身上套。虽然那男孩一身都是时髦的装束,袜子却是这个年龄男孩喜欢的普通的彩条足球袜,长长地可以拉到膝盖以上。很久以前那袜子的脚趾头就破了个洞,一直没有人想到要去补,周围的纤维松散地悬吊着,勉强保持着一只袜子的基本形状。最后我套上鞋子,回头看到泰雅正从一堆纺织品中拣出一件揉皱得不成形状的黑色仿麂皮外套。镶嵌在那上面的廉价的假钻石反射出怪异的光芒。我扶起shinji的上半身,让泰雅把男孩的手臂套进外套里。接着,毫无预谋而异常默契地,我们各自抬起他的一条胳膊架起他。我望了泰雅一眼,他仍然避开着我的目光。我放松自己的胳膊,任由泰雅把shinji和我往外带。

    夜更深了。我们沿着不同于来路的方向,踏着仿佛是塑料浇制成的塑料草皮往黑暗中遥远的一点灯光走去。春寒料峭。shinji的身体细细地颤抖着。然而他的腿软得象浸湿的餐巾纸,两个人扶着身体都直往下滑。泰雅蹲下身体,我说:“我来吧。”但他已经拉过shinji背在自己背上。他直起身体的时候,男孩哼了一声。我问,“我们要去哪里?”泰雅不答。我一手扶着shinji的身体,一手收紧自己的衣领抵御着刺骨的寒气。

    微风吹过,透过灌木的沙沙声,动物的低吼是如此地近,让我大吃一惊:“老天,我们在往老虎嘴里走吗?”泰雅没有停下脚步。朦胧的前方出现了隐约起伏的山脊般的侧影。可能是动物园的院墙。再接着,昏黄的灯光下,一排排汽车的影子慢慢显露出来。原来我们绕过了红都夜总会的背面,我记得小南国本邦菜馆门口有大大的“设有停车场”的字样,指的大概就是这里。才刚过8点,小南国人声鼎沸。泰雅把shinji放下,让他靠着两边的墙角坐着,路灯长长的影子斜拉在他身上,仿佛把他劈成两半的巨大伤口。

    泰雅拍拍他的面孔:“嗨!醒一醒!”男孩咒骂几声,眼睛也没睁开,歪过头去。泰雅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塞进他上衣内面的口袋。一阵夹带潮气的冷风吹来,寒气似乎要一点一点地渗进骨子里。泰雅把shinji外套扣子一颗一颗地扣好,然后竖起外套的立领挡住他的脖颈和半边脸。

    “他会给自己的呕吐物糊住口鼻闷死。”我说。泰雅双手围住男孩的脖子,从衣领的最后面开始把衣领折叠一半下来,正好到只遮住脖子的高度。最后他把男孩的头发掠到一边,又试着叫了几次,仍然没能唤醒醉得迷迷糊糊的shinji。他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尘,转身朝水阁方向走去。

    我叫道:“泰雅!停下!你不用回去了。再去那里干什么?”他的步子仍旧不紧不慢,优雅轻盈如同舞蹈。我大踏步地追上他。听到我的脚步,他似乎放慢了速度。然而就在我紧跟到他身后时,我停下了。一时间我的脑袋和心里空空的,不知道追上了他后该说些什么。告诉他不用再回那个乌烟瘴气的地方?我已经说过了。告诉他我是马南嘉找来想法保护他的?他应该也知道。告诉他为什么我不能再到他家去,三句两句怎么讲得清楚?仅仅是对他说句“对不起了让你担心了让你牵挂了让你一时被冷落了让你孤独难过了”,岂不是把他当作我常常嘲笑的甜腻的女孩子一样?在这一连串想法飞过我脑海的时候,泰雅已经再次加快了步子,拉开了同我的距离。

    我愣愣地看着白色的身影渐渐模糊在灌木从中。懊悔如同坚硬的冰块顶着我的胃。我默默地念叨着:回过头来吧。回头看我一眼,再给我一次机会

    3月28日 夜

    “哇!死朱夜!坏朱夜!你在这里!”突然,清脆的嗓音划破夜空的沉寂。泰雅的身影随之停顿。裹着火红色披肩的佩兰从草地的另一个方向朝我跑来:“哈哈哈,终于找到你了。我只知道你在这家饭店,哪里知道后院这么大,找也找不到。你好买一个手机去了,我在这里兜了好半天了,要是再不看到你,我就要溜回饭店取暖去了。啊呀这天气怎么这么冷,都春天了么…”

    我嘴里说着:“你怎么会来这里?”眼睛追寻着灌木边逐渐模糊而且很快地消失在昏黑的夜空里的白色身影。

    “林彤告诉我的呀!她说你在这里,叫我也一起过来玩。走!去那里看看吧!好多雕像呢!”

    我没有告诉她冬青围绕的下沉式广场和广场中的水池都是墓地的法国风格庭院,而散放在周围形态各异的天使和人物雕像其实墓碑的一部分。她兴高采烈地拉着我,一一评价着塑像的技法优劣,完全没有注意到教堂紧闭的门窗里隐约传出的喧闹音乐。远方高速公路的路灯如同玉带般闪亮。

    低吼声,满载着被禁锢的郁怒,扫过黝黑冰冷的草地。

    “啊!好可怕!那是什么?”佩兰贴住我的身体,胳膊紧紧扣住我的臂弯,倒吸了一口冷气。

    “魔鬼。”我简单地说。

    “哇!吓人啊!好可怕啊!”佩兰如同受惊的小猫,死命往我怀里钻。

    我低头苦笑:“开开玩笑的,那边就是动物园,晚上狮子老虎都睡醒了出来玩,叫两声也是挺正常的事情嘛。没想到你真的害怕了。”

    “死朱夜!坏朱夜!”她捶打着我的肩膀,“你以为我真的害怕了吗?才不是呢!我最最喜欢老虎狮子。辛巴多可爱呀。我的卧室里就贴着辛巴的海报。”

    “是吗…”我只有笑的份。

    她仰头望着黑戚戚的前方,眼睛如同星光一样闪亮:“那边真的就是动物园了吗?现在能进去吗?”

    “不能的吧。晚上动物园不开放的。”

    “去看看吧。说不定那里有小门可以混进去,说不定围墙上有缺口可以进去。”

    “晚上很冷的么,回饭店去吧。”

    “不要么,我从来没有在晚上去过动物园,白天老虎狮子都在睡觉,什么都看不见。难得有机会晚上来,陪我去嘛…”

    “那…”

    “那就是你同意了罗?走吧!”她兴高采烈地拖着我往黑暗中隐约可见的围墙走去。我往草地方向看去,努力寻找泰雅的影子,嘴里说:“天那么黑,你不害怕吗?”

    “我胆子大着呢,哈哈哈,走啊,你怕了吗?”

    我放弃了搜寻,回过头对她说:“那就去吧。”

    佩兰欢快的声音和火红的披肩,就象冬夜里的暖炉,所到之处,寒气似乎纷纷后退,让出一方可以放心活动不必瑟缩的空间。在黯淡的星光下,我们沿着动物园的围墙走着,听她讲述小时候在动物园秋游的事情:怎样把苹果核从栏杆的缝隙里塞进鹿园喂梅花鹿;怎样面对空空的熊猫馆伤心失望;怎样和朋友追打嘻闹,然后用树枝在地上画她们的卡通像。我们走了很久,最后走上了一条公路。眼看着折转处已经是动物园另一边的围墙,却始终没有一个幻想中的缺口出现。

    “往回走吧。”我说,“没希望了。”

    “进不去哦!好没劲啊!”我们并排着往原路返回的时候,她咕哝道,“其实墙很矮,翻都翻得进去嘛!”

    “翻进去干什么?”我笑道,“舍身饲虎啊?”

    “很久没有爬树爬墙了。上次在攀岩俱乐部爬了一次墙,一点意思也没有。还是这里好玩。看!那里有个土堆,墙也很矮,哎,要不你扶我爬上去?”

    “你来真的啊?”我说,“摔伤了可没人管,如果吓得里面的什么猫猫狗狗明天生病,还要你付医药费。”

    “不会的嘛!”她扯着我的胳膊说,“你先扶我上去,我再把你拉上去…”

    “然后我们一起滚下去。”我补充道。

    “你怎么这么没情调!”她怨道,“如果你特意越我出来晚上到公园玩,我还不一定高兴出来呢。难得有机会,为什么不玩得痛快一点?浪漫一点?”

    “还是小心一点为好,”我说,“浪漫是吃饱了饭没事做的人玩的东西。”

    “说什么呢!”她缠着我说,“就浪漫一次嘛。人有时侯总要浪漫一下的嘛。求你了,朱夜,一下下,就一下下,保证你会喜欢的。反正墙也不高的,摔也摔不痛的嘛。”她抓着我的手来回摇晃着,满怀着兴奋的期待看着我,如同渴望爱抚的小女孩。

    无端的,淡淡的厌烦充斥着我的心。“你这是干什么!小孩子耍无赖啊!”我皱着眉头说。

    “有没有搞错!”她大叫着,然后,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稍微收回了一点声音,“真过分!”她气哼哼地大步走着。我加快步子赶上她:“好了好了,不说了。陪你回饭店玩飞镖好不好?”

    “不好。”

    “别…别生气嘛…”我自觉理亏,声音也放柔和下来,“想吃什么?巧克力蛋糕?”

    “不吃。”

    我默默地跟着她走着。再说什么都没有意思。不知为什么她会这样生气,不就是夜晚去一次动物园吗?多说哄她的话会更让我不愉快。但是一时间也找不到别的什么应景的话好说。突然,她停下了脚步。前方不远处就是卡莱诺的后门。

    “怎么?没有什么要再说的了吗?”她盯着我的脸说。

    “我…”我愣了一阵,笑道,“我们在楼下喝咖啡,说说话好吗?”

    “你没有想到要对我道歉吗?”

    “这…”我实在搞不清楚女孩子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明明是我的坚持使她避免了无端受伤的机会,她却要求我道歉。最后我只好说:“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下次不要老是撒娇好吗?”

    “下次…”她冷冰冰地说,“没有下次了。你这种人,死了没人埋!”蓦地转过身,跑进卡莱诺侧面的通道,只留下我一个人愣愣地站在那里。许久,我才反应过来,走上几步,从通道向前看。只见她招了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如果冲上去高喊“对不起佩兰”,也许还来得及。然而即使不是懊丧压得双腿是那样沉重,强烈的自尊心也会阻住我的脚步。“笨…”我默默地咒骂着自己。寒风从金属装饰物的缝隙里挤过,带着尖啸声,刮进我的耳朵。我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声音发出的方向,却看到林彤正端着咖啡,在走廊的玻璃门背后,若有所思地望着我,对上了我的目光时,浅浅地露出一丝微笑。

    墙上时钟的指针已经超过了10点。包房里的麻将局还在热烈地继续。马南嘉和谭刚面前的筹码已经多数移到对方那些人的面前。

    我走近林彤,淡淡地问:“看什么呢?”

    她手指抚着咖啡杯纤巧的把手,微微一笑:“看你。”

    “我?一个傻乎乎的人?连女孩子的心都摸不出,有什么可看的?”嘴里说着自嘲的话,我转到她身边。顺着她看的方向看去,稍远处,教堂如同黑寂的坟墓,或者野兽的肚腹。果然是看好戏的位置…我心想。

    “你是算好了时间打电话给佩兰让她来找我的吧?”我明知故问道。

    林彤望着教堂,微笑不语。

    “想知道那里正发生着什么吗?”

    她抬起头,仍然带着始终不变的微笑:“你一定以为我真的是傻瓜吧?朱医生?”

    我耸耸肩膀:“从来没有。”

    “为什么用一副怜悯的眼光看着我,就象所有以为我是听凭丈夫在外面瞎搞,而自己守着只剩个像模像样的空架子的家的可怜女人?”

    女性确实是值得所有男性花费一生时间好好去读的一本书。而且,即使花了一生时间也不一定读得懂。“其实你早就什么都知道,是吧?”我问。

    “恩哼,从最初的几天起。”她把杯子凑到嘴边,却没有喝又放了下来端在手里,咖啡杯和杯碟激烈地碰撞着,发出“咯咯”的声音。她似乎用尽了全部力气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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