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骨债》分卷阅读34

    转而看向岚葭,“你可是没有吃那些饭菜?”

    岚葭一愣,多是没想到筑子遥会在此时此刻提出这个问题罢,岚葭有些惶恐,缓缓张口道:“娘娘,饭菜有问题?”

    “怕是他们在里边做了些手脚,你可有吃下?”筑子遥狐疑的眼神压得岚葭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略显艰难地道出每一个字:“娘娘滴水未进,奴婢可哪里敢吃……”

    筑子遥淡漠轻应一声。

    “既已被人盯上,眼下我们也只得徒步回去临安了,只不知此番有命回无?岚葭,军中除了你我二人可还有活口?”

    岚葭的声音显得有些颤抖,“江晏,还有……”

    “南宫御。”筑子遥淡淡道出这个名字,心头已是几分清晰。

    岚葭颔首。

    凛凛风声,兵器的银光在暗夜中十分晃眼。

    银箭瞄准了筑子遥心处,岚葭越发慌张,离弦之箭近在咫尺,筑子遥早已预料好往那边躲闪,可孰知下一瞬,一个纤弱的身影将他推开。

    利箭穿透了岚葭的身子,只见血肉模糊,筑子遥猜到了岚葭的身份却不料她会有此等举动,脑中已然空白一片,恍惚瞧见江晏发疯了般朝他们赶来。

    江晏的功夫在朝中也算得上数一数二,对付区区几名死士还不在他的话下,几招几式便将之解决,匆忙扶起岚葭。

    “娘娘,岚葭这份情算是还了……”

    “情?”莫不是因黑山那回,筑子遥感到自己眼眶有些湿润,“岚葭……”欲言又止,届时喉头仿佛被人掐住,说不出一句话来。

    “娘娘待岚葭着实是好,可岚葭活着的使命便是杀了娘娘,既然岚葭下不去手,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罢。”岚葭努力展出一抹笑容,却让筑子遥越发觉着难受。

    “主人……”江晏惊恐的眸子牢牢盯着筑子遥的背后,若见死神降临,他竟那般无助。

    筑子遥只闻鲜血喷洒的声音,面前唯留两具尸体,清雅的声音叫人沉沦,纵使杀人如麻,却也无法让他恨起来:“逆我者,亡。”

    淡淡四字,却参差了多少冷漠和残酷。

    出剑断命之迅,远是筑子遥无可设想的,短短时候,岚葭、江晏却已没了一丝气息。

    “原来国师一直都在隐藏自己的实力。”筑子遥冷声。

    “略懂一二。”他神情从未变化,白衣上的几道血渍好似纹花图案般长在那边,即便是这般彻底撕破了脸皮,他却还是一如既往地置身事外。

    筑子遥拾起岚葭的佩剑,虽然他学术不精,但在天庭饶久多少还是看过些个武功古籍的,现下南宫御早已拔剑相向,也不由得筑子遥选择了。

    突然一声吼叫,石破天惊,筑子遥微愣,暗道不好,怕是这里太多的血腥引来了附近的狼群。

    飞镖突如其来,南宫御一时疏忽,胳膊被深深划破一个伤口。

    血顺着皮肤流淌下来,借着暗淡的月光,筑子遥看到那是黑色的,眉间稍皱起,“恐是剧毒。”

    既然受伤的是南宫御,那便不会是他的人,不知这里究竟还暗藏了多少杀手,心道他一个筑子遥还不至叫人如此兴师动众罢。

    突闻几声惨叫,鲜血从树后溅出,死人肉可哪有活的好吃,筑子遥未曾想到狼群会这么快就转向他们,依这阵仗看来少说也有近百只。

    筑子遥退了退步子,这样的场景倘若搁以前也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罢了,可若放在今时今日,只求莫要命丧于此。

    眼看着狼群张开血盆大口,筑子遥想到一会儿这副身子就要被那群牲畜撕咬,不忍觉着恶心,转而轻推了推南宫御,如妇人般幽幽抱怨道:“你不是很能算计的么?算到了梁军明面上的‘胜利’,算到了岚葭的背叛,算到了我并非常腓,怎么就没算到这里还有狼群的存在?”

    反观对方只是淡淡一笑,“后退。”

    筑子遥心下欣喜,好说歹说也是难源的徒弟,总归有些个真本事,眼下大敌当前,自己的命也只得交与他的手中。稍挪步,眼前已是万丈深渊,倘若这么摔下去,他也就可以直接回天庭领罚了,当真叫人又急又气。

    狼群盯着猎物已经饶久,满副蓄势待发之态。

    南宫御不待丝毫犹豫,将筑子遥推入深渊,自己也紧随其后。

    狼群扑过来只抓了个空,气恼而走。

    “南!宫!御!”竟在这种时候还不忘阴他一把,筑子遥怕是永生永世都忘不了这个名字了。

    闻声南宫御嘴角轻微勾勒,只是伤口开裂,毒素一点一点往他心头蔓延,却还这般无谓,又岂是常人能够做到?

    黑不见底的深渊之中,一对尖锐的眼睛缓缓睁开,它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双翅展开,试图挣脱枷锁,冲破这无尽的黑暗。

    ☆、重明鸟之殇

    一声凤鸣,光芒照亮大地,如朝阳般升起。

    柔软的羽毛将二人接入山洞,其形似鸡,鸣声如凤,筑子遥一惊,大呼一声:“重明鸟!”

    上古神兽重明鸟,传说这是天族太子的随身坐骑,之后太子因犯下过错被囚禁于天牢之中,而这重明鸟不慎被魔族利用差点毁了人间,天帝盛怒将其附上锁链尘封在地下。

    筑子遥从未见过什么太子,本以为这只不过是天庭一个传说罢了,启料重明鸟竟真的存在。

    鲜血从它身上顺着柔软的羽毛滑至脚底,枷锁勒出的痕迹三分醒目。

    筑子遥为此不解,既已封印百年甚乃至几千年之久,又为何偏偏在今日破土而出,莫非这里有什么是它拼命也要守护的东西或人。

    随着毒素在体内蔓延,南宫御渐而失去了意识,轻轻倚靠在筑子遥肩头。

    重明鸟甚是疲惫,闭目养息,筑子遥晓得那种被囚禁千百年的孤独和黑暗会令它如何怨恨,自当不敢打搅。

    只奈何毒性强悍,多拖一刻便多一分危险,即便这是那个要杀他的人,可筑子遥这时候偏偏圣母心泛滥,若要他见死不救,终究还是做不到。

    筑子遥撕下身上衣角试图止血,倘若再任其流下去,怕是毒未发作血先流尽了。

    这个山洞寄于峭壁间,往前是万丈深渊,往后是无尽黑暗,筑子遥情急之下只得望向歇息间的重明鸟。

    满身怨气的重明鸟,哪怕是恢复仙身的筑子遥也决然不是他的对手,何况还是眼下这般无力,但……听闻重明鸟的心头血可解世间万毒。

    似是感受到了筑子遥强烈的眼光,重明鸟缓缓睁开眼,望着他,筑子遥本以为它会因被打搅而恼怒,却出乎意料地看到了它眼底的悲哀,那是一种跨越时间年限的忧伤。

    它在难过。它是为何难过?又是在为谁难过?

    望着这样的重明鸟,心头爬上一层说不出的苦涩,仿若久别重逢故人归。

    重明鸟是上古神鸟,虽不得言语,却能看清人心,它知筑子遥所想,靠近了几步南宫御,俯身张口,黑暗中筑子遥隐约看到重明鸟把什么红色的东西喂进了南宫御口中。

    届时,有种不好的感觉涌上筑子遥心间,“这是……你的心头血?”

    重明鸟虚弱地看了他一眼,身子终究还是支撑不住这般疲倦而倒下。

    筑子遥靠近重明鸟,轻轻抚过它的羽毛,残缺的碎片在脑海中流淌,千年前,也曾有人这么抚摸它,场景是那般安和。

    模糊残破的碎片并未看清面容,筑子遥柔声询问:“这是你的主人?”

    重明鸟张开疲惫的眼皮,似是在回应。

    看它难受,筑子遥莫名感到如此害怕,害怕它会死亡,害怕失去,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奇怪到连自己都不知是如何产生的。

    重明鸟陷入昏迷,筑子遥望出了神,甚至没有察觉到他的眼眶已然湿润。

    南宫御幽幽转醒,瞧见臂膀上筑子遥的衣角以及体内渐渐退去的毒性,素来冷静的面容上也露出了难得可贵的诧异,“为何救我?”

    他的声音将筑子遥拉回现实,稍稍缓和,筑子遥赶忙扶住他,生怕又突然昏了过去,不过既有重明鸟的心头血相救,想必多半无碍。

    筑子遥撇了撇嘴,傲娇嘟嚷:“若非它坚持献出心头血,本宫可不想去救一个要杀我的人。”

    南宫御淡淡一笑,他又怎会没有注意到筑子遥眼角的水珠,“你哭了。”

    筑子遥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心道此人当真自作多情,自己分明是因重明鸟难受,却并未辩解,因为此刻的他很迷茫,不知自己与重明鸟有何干系,为何要为它痛心难过?

    南宫御抬手,不知施了个什么阵法让重明鸟消失在了原地,筑子遥一愣,满是不悦道:“你要恩将仇报么?”

    “它重伤在身,容不得任何人打搅,而对于这样的上古神兽,我功力尚浅,断然保不了它周全,更无法带它离开此地,设下障眼法不让世人寻到便是对它最好的报答。”南宫御并未对筑子遥的误解而气恼,倒是较为担心重明鸟那一声凤鸣会引来世人争抢,六界之大,比他道行高的人数之不尽,只怕他这点小小术法压根起不到什么作用。

    “能避一时是一时,眼下更该担心的是你我要如何出去。”筑子遥没个好脸色,若问是谁害他落得如此下场的,还不是眼前之人,若非他一心要杀自己,若非他设计梁军又手刃了岚葭、江晏,他们哪里还会像如今这般狼狈。

    只是筑子遥始终不明白,似乎自己并未多加得罪南宫御,为何他会不惜屠弑手下亲信也要杀了他?

    筑子遥正欲启唇,却被南宫御抢先了一步,道:“那边有光,还有水声,应该是通往外界的路。”

    筑子遥轻叹一口气,看是对方此刻什么都不会说。

    顺着南宫御的目光望去,怎么他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见?倒是前处怎么看也像藏着只吃人妖怪,一阵冷风,筑子遥打了个颤栗,挑眉道:“你莫不是想与我同归于尽?”

    对方轻笑,“那娘娘便留在此地等人来救罢。”

    等人?这个鬼地方怕是等个上万年也不会有人来,心想南宫御还不至于这么变态,便跟了上去。

    不知走了多远,正如南宫御所说,有天有地,有光有水,这就……出来了?筑子遥不免还有些个无可置信,打趣道:“国师这可是千里眼顺风耳的转世么?”

    “心静如水,万物有灵。”

    筑子遥摸了摸自己心口,“心静那便死了。”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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