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骨债》分卷阅读18

    盈盈泪眼。

    漫向我耳边,作万般幽怨。

    奈你自家心下,有事难见。

    待信真个,恁别无萦绊。

    不免收心,共伊长远。

    “三载……我待你荣归故里。”常腓轻声喃喃,止不住热泪流淌。

    姬汝颜见状忙道:“陆公子这么做是为了能够配得上你,此乃喜事,你心中有他,他心中有你,待他归来之日,有情人终成眷属,岂不完美。”

    “是啊,此乃喜事,我不该难过的,让姬公子见笑了。”常腓拭去眼角泪珠,强撑着勾勒出一抹笑意,却也着实有些勉强了。

    一年后,姑苏常氏涉嫌贪污被抄家,常腓因其美貌被宫中宦官所注意,有意将之献到段景面前以讨好,常家势单力薄不敢不从。

    出嫁前几日。

    常腓将自己锁于房内不肯见一人,桌椅上摆着的全是陆梓曾赠予她的诗文题词,三年的承诺还没有兑现,她还要等他归来,又怎可嫁以他人?

    常腓已经两日未进食,常氏担心她会想不开,特此带了几人将这门砸开,要是换做了以前早就大发雷霆,可如今常腓是要献给大王的,他又怎敢发怒。和颜和语道:“腓儿,你也到了出嫁的年纪,如今有这么一个好归宿怎的还想不开了?这是多少姑娘家想进都去不了的地方啊,天赐良缘摆在你的面前万不可犯迷糊啊!”

    “娘,你直说罢,倘若我死也不愿嫁给大王,后果会是什么?”

    常氏年轻时也有着国色天香的娇容月貌,可如今芳华已逝,留下的唯有岁月的年轮,加之历经世事,已然并非善类。

    ☆、此夜不安宁

    听到常腓这句话时未免有些不开心,由于不太亲近的外貌,显得更是有些个骇人。语气也稍变得不客气,“腓儿,你可要知道,其实你并非我们常家的后人,你一出生便被亲生父母遗弃,若不是我们常家收养了你,让你成为这姑苏首富之独女,可有得了如今的风光?”

    “那我也就跟你直说了,大王要你,那是你的福气,你也知道现在我们常家深陷危机之中,若是你让大王不高兴了,他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毁了我们整个常家,我们养你这么多年,你可不能这么没良心!”

    常腓仿佛已经看到了前路绝望,这里是她十几年来生长的家园,她永远欠着常家这份恩情,如今到了她报恩亦或者恩将仇报的时候。于后者她着实做不到,前者却要以自己这一辈子做交换,剩下对陆梓的唯有一句:“对不起……恐怕三载我等不起……”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常腓对常氏道:“我嫁。”

    出嫁前夕。

    常腓唯一去见的也唯有姬汝颜一人,只是却是为了另一人。

    “两年后,倘若他回来了,倘若他还记得那三年承诺,倘若他是准备来娶我的,还麻烦姬公子代我转告他——‘腓儿已死,但愿与君绝’。令他忘了我,娶个好姑娘,腓儿定然会祝愿他们的。”声色淡然,心却如滴血般挣扎。

    将与心爱之人永远相隔不再见,违心嫁于权贵,她内心是何等痛苦,姬汝颜又岂会看不出来,只是这件事情全然不是他可以改变得了的。

    “民间传言他是个暴戾好色的昏君,你去了宫中,恐是一辈子都不会好过的,当真无可退路了么?”

    “我倒也希望还有退路,可惜……”常腓轻叹一口气,“常腓先行谢过姬公子,请务必让他放下对我的念想……”

    “代说一句话不过小事,只是……你可真心愿意嫁与那昏君?”

    愿意能够如何,不愿又能如何,这可哪里还由得她的意愿。

    “既然左右皆是死路,常姑娘可有想过开出这第三条来?”不知江易桁竟是何时过来,常腓不免惊吓,但比之于他的突然出现,却是对这“第三路”更为诧怪。

    姬汝颜知其旨意,浅道:“江兄莫要拐弯了,直言便是,常姑娘也是明白人。”

    江易桁取出那一卷无字天书,展开画卷,是镇妖塔前血流成河的画面,一对父子带兵夺取妖后性命,将昏君逼入塔内,梁朝覆灭。

    而那从未听闻的妖后竟是与她自己如此相仿,形如一人。

    江易桁收起天书,道:“方才常姑娘看到的的便是日后景况,还有三年时候梁朝就会覆灭,这是天命注定。而那妖后,正是姑娘你。”

    “我?”常腓指着自己,张口却久久未能说出一句话来,喉头似是被封锁住了一般干涩。

    江易桁轻轻点头,“江某晓得常姑娘本性善良,可倘若入了那深宫……人总是会变的。”

    常腓苦笑几声,物是人非事事休,日后的事情会有何等翻天覆地的变化又与如今的她何干?她只知,或许今生今世都会与心爱之人相隔千里,永不再见。

    “时局已定,常腓一介弱女子又能做得了什么呢,倘若宰相信得过常腓,今日常腓便在此立誓,常腓绝不会成为那画卷中所描述的妖后。”因是这江易桁为段景身侧高人,天下皆对其有所耳闻,常腓却对今日江易桁之举深为疑虑,也是因段景的缘故,她对江易桁始终不带何好感。

    江易桁多数也听出了这敷衍之意,未作何表态,谓然:“常姑娘恐是误会了,这些年头吾受恩师之命留于昏君身侧,曾数次目睹其暴戾恶行,甚为天下黎民堪忧。仿若要改变这时局便要改朝换代,天书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它所示这梁朝可需一关键之人,如若少了这人,昏君之暴行便会世代相传,天下将永处阴霾之下。常姑娘可愿此等事情发生?”

    正如姬汝颜所言,常腓是明白人,也是聪明人,既然江易桁今日会出现在她面前告诉她这些事情,便是等于坦明了这起到关键性作用的一人,是她。

    常腓自幼为孤,得以常家不弃抚养长大,除了有着一副绝世倾城的容貌之外,她也与世间其他任何一名女子一样,可偏偏一切都针对着她,命运、天理,就是如此待她的么?

    世间冥冥,其因必有果,上天可以给她如此容貌,同时也赋予了她非同寻常的使命,天,永远是公平的。

    如果有的选择,妲己倒是宁愿自己没有这张脸,甘心做个普通人家的女子,像她们那般嫁与心爱之人,平淡终了了此生罢。

    天书上的画面消失,筑子遥稍缓了一阵,却并非很理解这其中的韵意。

    手指紧紧握着天书,面色看上去并不是很好。

    于南宫御不知敌友的疑虑固然不可抹去,可江易桁与姬汝颜却也大反常态,纵使天资聪颖,却也不该晓得天机,他们此举那是窥看命数,当遭天谴。

    筑子遥离开时已是深夜,而此刻,天色依旧为暗,朝阳斜晖依依。临安一夜通火,外围泛着流动的黑色,只待天亮便可攻入其中一举拿下“妖后”,却不知人早已离去。

    鸡犬鸣声,四路军队已然按计划出动,外边的人也是蠢蠢欲动。

    岚葭一夜未眠,情绪并非很好,开窗恰是见到几个黑影,心生犹豫。

    轻声随去,正是常腓寝宫之处,手持利剑推开房门,岚葭是习武之人,早也感受到了这群人身上散发出的杀气。好在昨夜筑子遥早一步离开,岚葭也没有多少担心,不过倒也想知道这伙人的来历。

    她躲在树后,稍稍,里边的人气急败坏地出来,岚葭看清了那几张熟悉的面孔,不由得心头一个愣怔。

    不是别人,正是那日从兰陵回来时遇到的“山贼”,那个喂她吃下“□□”的头目,她还不至于这么快就忘却。

    原是那日经过狐妖的怂恿后,便决定选择了“宁可得罪半妖也要杀了筑子遥保全黑山”这一条路,昨日打听到筑子遥要出宫的消息后黑山熊精便暗布计划,却不想还是被筑子遥给阴了一招。

    “该死的法障!”暴怒之下踢翻了一旁的盆株。

    不知哪方高人在整个宫城之外布上了一道法障,这是一种极为古老的术法,白日里它一切往常。可是一旦入了夜,凡是妖物,即便仅是身上沾了些个妖气,也无法靠近它,以使法障内外的妖物皆为之所困。

    是以昨夜黑山妖众才会姗姗来迟,本以为自己抓准了时机,殊不知筑子遥等却早一步离开。就这么匆匆错过,诉不尽有多少愤慨,不过与此同时却也还有一丝松气,至少还不用这么快面对大王。

    一卷黑风,他们就这么消失在了地平面上,岚葭张大了双眼,甚至掐了一把自己,不敢相信方才所见。活生生的十余人,一瞬间便消失得一干二净,而唯一证明他们来过的痕迹却也只有那倒地的盆株。

    许是当年受了筑子遥的影响,半妖素来不喜伤人,甚至于痛恨滥杀无辜的行为,以此为鉴,整个黑山妖众也不再吃人杀戮。

    几百年来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个影响的,但吃了瘪就这么回去心头难免不甘,于是乎数只黑山妖便将这宫苑趁机打劫了一番。无论吃的用的还是穿的,但凡是他们看上眼的统统拿了去。

    那时方是清晨,整个宫苑还处于歇息当中,加之近日战乱纷纷,来往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而黑山妖众洗劫的举动,除了岚葭,还有一人也亲眼见证了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江晏本在院子里练剑,突然察觉有人混进了进来,但令其惊诧的却是对方根本不是人,他看到一群黑熊混进宫殿,饶有秩序地将一切值钱的东西都拿了去。

    之后便很快想到去找岚葭,房中大门敞开却不见岚葭,江晏有些个忧心,又找遍了整个宫苑,终于在常腓的寝宫前看到神情呆滞的岚葭。

    上前轻道:“怎的了?”

    “方才……我好像看到妖精了。”

    哪怕是从古至今传诵的古老神话,什么妖魔鬼怪什么上古神祇,这是一个封建的时代,但大多人对他们的是敬畏,是恐惧,而非相信。

    如今亲眼所见,无论如何说服自己也终究改变不了这事实。

    “要不要告诉……”

    岚葭知道他要说什么,谓然:“我想不必了。”

    江晏轻轻点头以表赞同之意,倘若什么小事杂事都要向上面禀报一遍的话,还要他们作甚。

    “这件事情除了你我二人可还有其他人知道?”

    江晏稍稍思冥,“我想没了。”一路上随着黑熊目睹他们的盗窃,却也不见其他还有什么人,宫中也是安静得紧,更没什么人四下走动。

    岚葭轻呼一口气,道:“那就最好,此事我看不简单,还是先保密的好,以免动摇军心民意。”

    ☆、终是放不开

    然则富丽堂皇的临安宫苑被一夜洗劫了个干净,虽然没有一个人员伤亡,但黑山妖着实给国家带来了天价的损失。

    而面对这样的情况,君主远赴沙场,王后不知去向,朝廷已然乱作一团。

    岚葭、江晏是对那日情形的见证人,决意为此保密,而事情的严重性也远远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帝都发生此等大事,自然有不占少数的大臣反应要禀报段景,而南宫御却是觉得:“大王远赴沙场实着不易,我等又怎可再将此噩耗告知而加重了大王负担?”

    稍稍一阵沉默,便有聪明人借机讨好道:“国师说的不错,倘若因此使大王分了心而战场失意,如此实在得不偿失。”

    有了这一只开头鸟,随之而后的跟风声源源不断,为此南宫御也表无奈,原以为至少还会有什么争执来反驳他,却不想这群人竟是如此势利,以致他的一句话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解决了。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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